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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瓚前往天鵝之家,到店面才發現對面就是鴻榮地產辦公樓。
他進入天鵝之家,前台趕緊問:“天鵝之家,家居百事不必愁。您好,請問您想了解什麼家政服務?”
李瓚拿出警察證件,“麻煩配合一下,查點資料。”
前台拘謹不已:“警察同志您說。”
“有沒有北田區華鼎城別墅區向昌榮先生家的家政服務記錄?”
“有、有。”前台趕緊調出家政服務記錄,遞給李瓚看的時候,語氣八卦的問:“警察同志,是不是查出情殺了?”
李瓚一頓,看了眼前台,笑着說:“聽你這話,你知道向家滅門命案?”
“當然!熱搜都爆了,這麼大件命案,又是本地富豪,手機熱點新聞一天推幾十條,還有人有理有據分析殺人動機。要我看,不是情殺就是仇殺。”
“仇殺我能理解,為什麼你覺得是情殺?”
“當然是因為向大老闆風流——呃,警察同志,這都是我的猜測,個人猜測,您別當真,我跟命案無關的,我都不認識向大老闆。”
“沒事,我集思廣益。你隨便說說。”
前台左右看看,又關掉監控,神秘兮兮地說:“警察同志,您知道我們這家家政服務為什麼開在鴻榮地產辦公樓對面嗎?”
李瓚做沉思表情,搖頭說:“不知道,難道有什麼淵源?”
前台猛拍大腿:“我們老闆娘是向昌榮的情婦啊!這店就是他出資給開的,向太太去年才砸過一次店——”
“你瞎說,我不信。”李瓚擺出果然是說大話的表情,說道:“向昌榮夫婦開放式婚姻,平常各玩各的,只要小三不挺大肚子鬧到家門口,向太太一概不管。你胡說也得有點譜,太扯了。”
“我怎麼胡說!”前台急了,“我們老闆娘就是挺着個大肚子鬧到他們家裏去,被向太從樓梯推下來,聽說摘掉子宮,命差點都沒了,最後就賠了幾百萬。老闆娘氣不過,把店開在他們地產公司對面,去年突然從一家老牌家政搶走向家家政服務的大單子。結果不到一年全家都死了,我看啊,準是老闆娘到他們家踩點,伺機報仇。”
李瓚挑着眉毛問:“那你們老闆娘呢?”
“三天前外出旅遊,手機關機,聯繫不上。”
李瓚打下訂單記錄,看了眼家政服務受雇者的名字:“程楠?”
“我們老闆娘名字,她親自接的單,所以我就說她肯定跟命案有關!”
“最後一個問題,”李瓚收起訂單記錄,笑眯眯問前台:“你真的不認識向昌榮?”
前台表情一僵,眼神飄忽,整理桌上一支大牌口紅:“人家大老闆,怎麼可能跟我一個小小前台認識哦。”
“是嗎?我以為你在向昌榮跟前大獻殷勤惹怒老闆娘,被老闆娘當眾羞辱,可能無形中損壞了你的利益,導致你對老闆娘懷恨在心。”
“你胡說什麼呀!”前台惱羞成怒,將手中的口紅猛力扔出去:“警察了不起?警察就能胡亂誹謗人?你警號多少?我要投訴你!”
李瓚:“一般來說,員工不會迫不及待指認她老闆娘是滅門兇手,更不會在說起她被推下樓、摘掉子宮時笑出來。至於警號,我倒是可以提供,就看你敢不敢摻和進向家命案里,畢竟你跟他們多少都有點仇怨,說不定是殺人動機。”
前台下意識摸嘴角,沒好氣地瞪着李瓚:“走啦走啦,我不投訴啦。”
李瓚:“那我再問一個問題,你們老闆娘住哪兒?”
前台抄寫一個地址扔給他:“晦氣。”
“多謝。”李瓚拿起紙張離開天鵝之家,奔向上面所寫的地址,然後撥打電話:“王鐺鐺,幫我查天鵝之家老闆娘程楠名下的車輛,還有她近期的出行記錄。”
王鐺鐺那頭應下。
李瓚看着路況,眉頭緊皺,他沒想到一路查過來會這麼順利,如果方向沒錯,那麼滅門慘案的真兇就有可能是程楠或吳永旺,或者兩人合作。
也就是說,他們之前的查案方向錯了。
仇殺是仇殺,但跟青山鎮紅館、公仔藏屍沒關係?
李瓚按照地址來到程楠家,她家在北田區一個城中村一棟20層高農民樓的最高層。
農民樓電子門緊閉,需要密碼才能進,李瓚先在對講門鈴上按下程楠房間號,鈴聲響了半天才終於有人接起來。
對面沒說話,李瓚先開口:“程女士你好,你的外賣到了,麻煩開下門。”
那邊依舊沉默,電流滋滋聲響,兩秒后咔擦掛斷。
李瓚立刻撥打一樓牆上招租廣告留下的手機號,以查案為由約見代理房東。
起初代理房東不信,直到警局給他回復,他才滿頭大汗地跑過來,輸入密碼后拉開門問:“警察同志,我們樓安全標準達標的,每家每戶配成套滅火器,電路消防都合規,每個月定時檢查電梯和消防,絕對沒問題的。”
“不是查消防。你們這兒是不是有個叫程楠的租客?”
代理房東想了想:“是有這麼個人。好像……在20樓,哦對!20樓的租客,特別闊氣地租下一整層樓,那上面的房間沒有隔開,兩間原始三室房。她直接給打通了,本來我是不同意的,但她給的錢太多——她犯法了?”
“差不多。”李瓚進電梯,問:“有帶進門的鑰匙嗎?”
“有。”代理房東跟進去,滿腹愁緒地問:“警察同志,她犯什麼法了?事情大不大?要是跟人命案沒關係還好。”
李瓚沒回話,怕打擊代理房東。
兩人來到20樓,直奔程楠房間號。
代理房東敲門的時候,李瓚腦海里浮現這片區的地理結構,要是沒記錯的話,從這棟樓陽台可以看到對面的別墅小區,架一個望遠鏡說不定還能觀察向昌榮一家活動動向。
代理房東敲了半天門都沒人來開:“好像沒人。”
“有人。我剛打了對講門鈴電話,有人在裏面接了。直接鑰匙開門。”
“好。”代理房東用磁卡刷開房間門,李瓚搶先一步進去。
房間面積一百來平,客廳頗寬敞,直通陽台,風呼呼灌進來,窗帘獵獵作響,忽然卧室里傳來動靜,李瓚三步並作兩步直接踹開卧室門,卻聽咔擦一聲,然後便是刺眼的閃光燈連環響起。
李瓚抬手遮擋眼睛,聞聽聲音一個側踢過去,踢中相機,然後是熟悉的女聲尖叫,他猛地睜開眼慍怒道:“趙顏里!”
趙顏里得意道:“我已經將照片都拍出去,估計我的助理現在已經將文稿擬好準備發送。李大隊長,我比你更早找到兇手。”
李瓚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繞過她看到卧室陽台一男一女兩具屍體,看他們沒有被捆綁脅迫的痕迹,掌心空了的百草.枯藥瓶和痛苦的表情,分析他們確實是自殺。
而且兩人身份明朗,吳永旺和程楠。
李瓚觀察命案現場,沒有發現被破壞的痕迹。
趙顏里隔着一張床說道:“我腳上套了膠袋、還戴手套,只拍照,沒有破壞證物。”
“那這床頭櫃被打開過怎麼說?柜子上兩支手機密碼被誰暴力破解?”
趙顏里聳肩:“是我查到的兇手,第一手資料就該屬於我。但是你放心,我沒有破壞裏面的證物,關於他們如何密謀報復向昌榮一家的聊天證據。程楠都截下來保存在相冊里了。”
“她特意截下來保存相冊是準備先自殺再讓發現遺物的人報警,大費周章的自首嗎?”
“為愛所困的女人腦迴路不正常,這誰都知道。”
李瓚查找證據的時候,將床頭櫃都打開,殺人物證基本確定,其他都沒什麼意思,突然眼角餘光瞥見最下層柜子裏一個紅皮本底下露出一角黃銅。
他撥開紅皮本,將那枚刻着‘聖瑪利亞女子教堂’的金邊紅底徽章拿出來,翻開看底部,雕刻一個不起眼的數字‘17’,頓時如墜冰窟。
“李大隊長,你翻到什麼?”
李瓚將徽章放進物證袋,目光冷泠泠地盯着趙顏里:“誰帶你過來?”
趙顏里姿態故作自然:“我自己過來,我查到的。”
李瓚:“你一個人查不到,你也沒辦法撬開手銬從別墅那裏逃出來——如果你辦得到就不會分享你所知道的關於吳永旺潛入向昌榮家裏當遛狗員這件事,你會獨享,自己想辦法採訪吳永旺。更重要的是你從頭到尾只提到吳永旺,你根本不知道程楠。”
趙顏里的身體下意識偏向門口,還在狡辯,李瓚眯起眼,突然躍過大床抓住趙顏里,將她拉扯出去並鎖在客卧。
“艹!李瓚你他媽什麼病?你就怕我搶你功勞、揭發你破案率造假的事吧!我告訴你,真相就是我一個人追查到的,兇手就是吳永旺和程楠,我現在就通知助手發文。你等着——”
李瓚叮囑代理房東:“堵住門,別讓她跑了。”
“哦哦好。”
李瓚快步衝出房,推開防火門,沿着樓梯縫隙向下看,果然看到一道戴鴨舌帽穿黑衣服的身影匆匆下樓,他當下抓住欄杆直接跳到下一層的樓梯,幾次后翻躍終於追上黑衣服所在的樓層。
黑衣服突然放棄走樓梯,李瓚前腳落地,他後腳就進入防火門。
李瓚推開防火門就看到電梯緩緩關上,裏面的黑衣服抬頭沖他笑。
“樓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