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一言不合成了太子的人,加上一些猜想,玉桑毛骨悚然之餘,又並未絕望。
旁的不論,單說太子這樣的身份,真記仇要她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多得是人為他鞍前馬後,將她分成十段八段藉以邀功。
可他並未這樣做。
前腳給她下毒,後腳就為她解開。
彷彿想毀她容貌,轉身卻教她如何用藥。
玉桑樂觀的想,是他留着情面也好,另有算計也罷,他不殺她,就是生機。
至於他為何幾次三番試探又不戳破,玉桑無心深究。
他喜歡演,她便繼續陪他演,靜觀其變,謀定後動。
……
買賣流程比想像中快了很多。
當玉桑穿戴整齊,矇著面紗,被一眾姐妹圍着道別時,相當的懵。
她記得蓉娘贖身時前前後後拉鋸許久,以致蓉娘整日提心弔膽,唯恐生變。
虧她還以為自己還有時日可以做準備,結果卻是被迫留了一堆“念想”給樓里的姐妹,轉眼就被羅媽媽歡歡喜喜送出門了。
羅媽媽拍拍她的手,把她往馬車邊推:“你是個有福的,來日發達了,可別忘了昔日的姐妹和媽媽。”
玉桑不知羅媽媽到底收了多少贖身錢,但就她一副唯恐生變的模樣,以及奮力將自己往馬車上托的力道來看,應是相當雄厚。
撩開車簾,一股冷冽之氣迎面而來。
玉桑甚至沒敢抬眼,目光只及座中男人自衣擺下露出的一雙黑靴。
靴子的主人冷聲道:“是要我發請帖請你進來?”
不等話音落下,玉桑已進了馬車,規規矩矩坐在一角。
羅媽媽的叨叨轉向了飛鷹與黑狼,像是賣了個親生女兒一般纏綿不舍。
玉桑聽得滿臉麻木。羅媽媽一向見高踩底,這是見她攀了高枝,想打聽門路,以後能拓個人脈。
飛鷹和黑狼在外應付,太子看她一眼,譏笑道:“好歹是長大的地方,如今要走,你似乎並沒有多捨不得。”
玉桑黑眸輕動,她上一世早早離開艷姝樓,至死沒再回來,今朝重生不過呆了兩宿,還能生出什麼深情厚誼來不成?
心裏這樣想,話卻不能這樣說。
玉桑低首垂眸,軟聲道:“媽媽是性情中人,如今她已傷懷,奴再作傷懷之態,反添悲情。”
太子盯着她半晌,說:“你倒是心狠。”
羅媽媽終是被應付過去,飛鷹與黑狼上了車,馬車駛動。
玉桑不知他們要去哪裏,一路上儘力的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身邊人的兩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叫她如坐針氈。
馬車行了一會兒,太子又開口:“坐那麼遠做什麼?”
我樂意,你管得着嗎?
玉桑做小伏低,柔聲道:“官爺若有事,儘管吩咐奴。”
“你喚我什麼?”太子有茬就找。
不等玉桑回應,一隻骨節分明,掌中布繭的手已伸到她面前。
“過來。”
玉桑雖敷了葯,但點痕沒有完全消退。
她不信自己這副樣子太子還能起什麼心思,故作猶豫片刻,將手搭上了他的手。
太子猛一用力,玉桑被拉起來。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孱弱的落入他懷中時,拉着她的那隻大手忽然移至肩頭,男人的力道沉沉壓下,玉桑猝不及防,咚的一聲跪在他面前,膝蓋險些震碎。
面上一涼,是面紗被扯掉了。
太子彷彿看不到她臉上醜陋的疹子,轉而捏住她的下巴,迫她抬首迎向他。
他緩緩俯身,看進她的眼,半分柔情都無:“我第一次買女人,也不是很懂,你們這些被買賣為奴的妓子,該如何稱呼家主?”
玉桑膝蓋疼,下巴也疼,卻不得不做出一副惶恐無措的表情,“郎、郎君……”
身子忽然一輕,玉桑被他托起,穩穩坐到了太子腿上。
他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輕輕搓揉她的膝蓋,溫柔之態與此前判若兩人:“摔疼了吧?”
你跪一跪不就知道了!
玉桑輕輕咬唇,奪過被扯下的面紗,委委屈屈:“奴自知醜態難看,不配得郎君憐惜。”
她作勢要戴上面紗,卻又被扯開。
太子撫上她的臉,眼裏帶了點玩味的笑:“你要我如何憐惜?”
撫在她臉上的手滑到她的後腦,甫一用力,他便輕鬆的親上她的唇,蜻蜓點水般,又問她:“像這樣?”
玉桑正欲反駁,他已再度襲來。
這次,是個綿長又蓄着力道的深吻。
馬車顛搖,外間的嘈雜與眼前的呼吸聲交織在耳畔,玉桑腦子嗡的一聲,忍無可忍。
嗷嗚!
“嘶——”太子猛地推開她,舌尖舔舐下唇,本就複雜的神色里有一閃而逝的怒色。
玉桑“惶恐”的“滾下”他的腿,跪在他面前膝行退開:“奴婢該死。”
又抬起頭,凄惶無措的小臉漲的通紅,彷彿下一刻就會哭出來。
太子長眉微挑,那一絲被反抗的怒火忽然淡了。
這一瞬,她才有了幾分江良娣的樣子。
身陷險境時,縱有萬般磨難都不曾掉一滴眼淚。
這種時候,眼淚便像是不要錢。
原來,她的眼淚也是攢着用在刀刃上的。
太子笑了,許是因為昨夜睡得極好,連一個噩夢都沒做,他精神好得很。
“怎麼了?”他起身半蹲在她面前,“哭什麼?我又沒怪你。”
玉桑的臉頰被他摸得發癢,不自在的躲了躲:“奴、奴不會,傷了郎君,心中愧疚。”
太子把她扶起來,讓她重新坐回腿上,捏着她的下巴調侃道:“不會什麼?不會伸舌頭,還是不會換氣?”
即便是從前,太子也甚少與女人口舌交纏。
唯有幾次動情難耐,他對她破了例,親的她面紅耳赤。
因為太子,玉桑第一次知道男人的氣息可以那麼足。
換氣?她現在只想讓他斷氣!
玉桑眉眼流轉,作嬌羞狀:“郎君莫再說了。”
是不能說了,因為馬車停了。
外面傳來飛鷹的聲音:“公子,已經到了。”
太子直起身,似笑非笑的倪一眼玉桑,也沒再繼續剛才的談話,起身下車。
玉桑反應一瞬,連忙戴上面紗跟着下車。
然而,當她看清馬車停靠的府門時,差點從馬車上摔下來。
太子站在刺史府門口,身後大門打開,江家人忙不迭迎出來。
在玉桑呆愣的眼神中,太子沖她微微一笑:“今日起,我們要留宿在此了。”
※※※※※※※※※※※※※※※※※※※※
沒留意時間,更晚了。抱歉。
感謝在2021-03-1021:35:10~2021-03-1200:01: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雅2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