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封信
“管你什麼想法,我是我自己的表達。管你什麼看法,我的世界我來浮誇。”
白絮:
你好!
今天是正式上課第二天。
早上剛進校門,我就看到德育主任張老師在批評一個同學——好像因為她校服外套裏面穿着的是自己的短袖,沒穿校服短袖。
張老師的嗓門咱們倆都是感受過的。在學校門口,她,對着一個女生,大聲高音咆哮:“為什麼外套裏面不穿校服?校紀校規你是怎麼學的?這才開學第二天,你是要翻了天嗎?”她不停在怒斥,我的腳步雖然放慢但是也沒停。踏上樓門口的台階我才隱約看到那位女同學的臉,那是一張側臉,通紅的,很可愛。淡淡的香氣傳來,我可以認定那是趙月舟。
她微低着頭,紅着臉,一言不發。雖然她這種學生不會感到多麼羞愧,但是在那麼多人——來上學的同學們、來上班的老師們、來送孩子的家長們面前,被德育主任高聲訓斥,一定是會有傷顏面的。
但我不想管太多。雖然張老師在那麼多人面前這樣批評一位同學是極其不對的,但是趙月舟真的是有點活該。
她從初中開始就不喜歡遵守規矩。
初二的時候,那年夏天來的很快,大家穿着校服外套進學校后,都會脫了外套,穿着自己的短袖。因為校服短袖不但比較丑,而且材質很差,不透氣,穿在身上跟套一包膠袋似的。很快學校就發現了這一點。為了“標準化”,靜蘭初中德育處強制要求所有同學外套裏面穿校服短袖,否則就不要脫掉外套。很多人都屈服了。因為被發現穿着自己的衣服在校園裏,沒有校服,會被扣班級的量化考核分。
趙月舟沒有。
她依舊穿着自己的短袖。但是那一整個初夏,她都沒有脫過校服外套。每天早上跑操,下午體育課,她都滿身大汗,我總以為她會中暑暈倒。但她叛逆的意志倒是真的頑強。不論如何都要在校服外套裏面穿一件自己的短袖。
她為什麼要這麼叛逆?難受的不還是她自己嗎?
今天也是,老師明明都說過了校服外套裏面必須是校服短袖,比初中的要求還嚴格,她卻依然充耳不聞,以至於被德育主任抓個正着。我覺得她今天一天都不會好過。
來不及管她了。坐在教室里,已經開始早早讀了。
這個鬼畜的安排你們重點班一定也有吧?七點十五開始正式早讀,六點五十就一定要先來一場早早讀。
胡老師站在講台上,監視器似的盯着全班。語文王老師走進來,跟大家說早讀的內容。
她說了什麼我根本沒聽進去。因為這個時候趙月舟進來了。她繞過前門,快步小跑經過窗戶,從教室後門溜了進來。微微貓着身子,坐在自己位置上,甩下書包,坐直身體,拿出語文課本,深呼吸一口,不露聲色,開始跟着大家讀書。
“蘭與楷!你在看什麼?”胡老師捕捉到了我的走神。
啊?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目光一直盯着趙月舟。自她從樓梯間出來,出現在我的視野。一直到她坐在位置上,拿出語文書開始讀。而我,就像朵向日葵,腦袋跟着她轉,手上的書一頁沒翻開,嘴也沒動,也沒讀一個字兒。
“沒事,沒啥……”可我只能假笑扮從容,側耳去聽大家都在讀什麼。趕緊端起課本,把自己的腦袋藏進去。這樣胡老師和王老師就看不到我了。但我露在外面的後腦勺還在冒着尷尬的氣息。
趙月舟貌似衝著我笑了一下吧?不知道。好像是。
很快,早早讀和早讀結束了。
下課鈴聲一響,很多同學就開始開心的聊天。也有人拿出早餐開始吃。
我早上早就吃過早飯了,所以這會兒一點也不餓。但我左邊同桌蘇南林拿出的肉夾饃着實很誘人。這位跟我一樣高的女生,從前在初中是曲棍球運動員,聽名字好像秀氣的如蘇州園林,江南煙雨,但這個高壯的身材和粗獷豪爽的性格,真的完全就是西北漢子,與她名字毫不相干。
看她吃東西真的很香。我忍不住了:“同桌,給我掰一口。”在美食的面前,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收斂與表演,直接伸手去要好了。
“要臉不?”
“不要,就要吃的。”畢竟關係很熟,十句話里十一句都不會有個正形。
“靠,他媽搶老子早飯。”蘇南林嘴裏嚼着饃,罵著我,手上卻開始掰,而且掰的是有一大塊肉的地方,“叫爸爸就給你!”
“叫你大爺。”順手一拿,直接塞嘴裏,然後回頭假裝看書。動作瀟洒俊逸,一氣呵成。
蘇南林一邊嚼一邊繼續嘟囔着罵,我已經不理她了。吃完就溜,我就是蹭吃蹭喝界的渣男。
不經意間一個右瞥,趙月舟也在吃早飯。
她吃的很少,很少。就一塊小小的麵包,裏面貌似抹着果醬。
那麼小一塊麵包,別說蘇南林,就是我一口也幹完了。趙月舟卻是小口慢咬。一口,兩口,三口……一直到上課鈴響了,她才把最後一小塊放進嘴裏。真的是放。優雅,文靜,端莊,還不失大方。哪像我和蘇南林的吃相,八輩子沒見過吃的似的。
我不由得問,精緻的女孩都這樣吃飯嗎?
呸呸呸,精緻女孩?趙月舟哪稱得上精緻女孩,給我自己差點噁心吐了。打個哆嗦,好好上課。
第一節課是魔鬼物理課。
雖然我預習了。但是,但是,但是,老師延伸出去的知識,寫在黑板上的很多例題,我依然不會。難過,挫敗,緊張的思考一陣之後,我選擇妥協——慢慢來,不要着急。總有一天我會學會的。
然後我又不小心看向右邊。
趙月舟在認真聽課。很認真。雖然我近視看不清,但是她眼神里的堅定與澄澈,在這堂物理課上倒是展露無疑。的確,物理是她學的最好的科目。從初中初二,最開始接觸物理,她上物理課就一直很認真。雖然我們初中物理老師上課很無聊,我總是沉睡在左,清醒在右。於是我就成為一個“左傾分子”。但是趙月舟卻很清醒很認真。而且她中考物理是60分,滿分。現在她在認真聽講,認真記筆記。而我,在開小差。
開着小差聽着課,時不時把我左邊的曲棍球女俠叫醒,然後繼續開着小釵聽着課。這節45分鐘的魔鬼之課很快結束了。
物理老師姓董,他正要離開,趙月舟已經拿起筆記本向他走去。他帶着趙月舟在走廊的欄杆邊開始了討論。
趙月舟?去找老師答疑了?震驚。
沒空管她了,我要去接水上廁所。第二節課是數學,上完第二節課就要去跑操。哪個班到的越早,哪個班就越先跑,就可以早點跑完上樓休息。所以第二節課下課大家都積極下樓去操場站隊,沒時間再接水上廁所。
傳說課間是十分鐘,但其實預備上課鈴總在八分鐘的時候響起。我們的課間根本沒有十分鐘那麼久。很快就上課了。胡老師大步流星走上講台,攤開課本,大喊一聲:“上課!”
我趕緊應一聲“起立”。全班起立,“老師好!”
“請坐。”開始上課。
這節課的內容並沒什麼特殊的,也沒什麼事情發生。但是,快下課時,胡老師合上課本,跟我們通知了一件事:“本周六大家照常到校,參加競賽選拔考試。”
“什麼?”“為啥?”“這是要幹嘛?”“誰要上競賽啊我靠!”……一時間,議論不斷,主要都是抱怨。
“閉嘴!議論什麼?抱怨什麼?按照學校安排就完了嗎,你們想幹什麼?競賽是咱們學校的新興傳統,是一條很好的路。拿了金牌就能保送清北。你們都不想嘗試一下拼搏一下?就都是安安逸逸庸庸碌碌?”胡斌雙手撐着講台兩邊,又一次生了氣,冷着臉批評大家。
“老師,我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選擇。有的同學對競賽有興趣,也適合搞競賽,那人家可以去參與競賽選拔;但是有的同學甚至就是文科生,根本就不是去弄數理化生競賽的那種同學,而且很多同學對競賽都沒有興趣……”說這話的竟然是趙月舟。昨天發言支支吾吾,現在竟然站在那裏,直面胡斌,侃侃而談。
但是她被高度迷戀競賽的胡斌無情打斷:“說什麼呢?什麼叫對競賽沒有興趣?你嘗試了嗎?你了解競賽嗎?沒接觸過怎麼就知道你不感興趣不適合?當年我要是不學數學我都不知道我這麼喜歡數學。你們現在這都是什麼思維?我以為我比你們只大了十歲左右,咱們的思想能很接近,沒想到你們這思想上惰性這麼大?以為競賽難就立刻轉身離開,都不嘗試一下?不行!所有人都得給我去嘗試,去接觸!沒有接觸之前你沒有選擇的權利,必須服從學校的安排!”在他高歌競賽的當兒,下課鈴聲已經響了。全校的學生都瘋了似的衝下樓去,只有我們班,高一十班,個個都被胡斌的話震驚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動不動。
“好了,下課了,去,快到操場去站隊跑操。”胡斌一揮手,全班開始往外跑,“蘭與楷趕緊去了組織大家站隊。”
“好。”我一邊從座位間的書包中艱難走出,一邊應承着他。
不出所料的是,我們班最後一個到操場。最後一個跑操。還被體育劉飛老師在全校面前批評:“高一十班,開學第一次跑操,最後一個到,而且還到的這麼晚,你們班這個跑操態度如果日後不端正不改正,下次就要直接扣你們的量化分了,還要罰跑你們。”
“卧槽,憑啥!”“靠,這又不怪我們!”“對啊老師拖堂我們能咋嘛!”……大家一邊跑,一邊埋怨。我也很氣憤,也很無奈。
班主任拖堂給我們灌毒雞湯,我們能怎麼辦?誰會故意違背學校規定啊,那不就是有特殊原因嗎!劉飛這位老師的形象,在我心中瞬間變得黑暗邪惡——是非不分,不問緣由就亂打一通,批評我們。尤其是四班和我們前後腳到,一樣來的晚,但是因為四班體育老師是他,他就包庇不批評。可憐我們班第一節體育課在周三,還沒見到我們的體育老師。就沒人能包庇我們。靠,不公平,不公平!
沒辦法,再不公平也得跑。因為這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頓批評,加上胡斌的毒雞湯,十班所有人對跑操,對胡斌的競賽至上觀,都大為反感。
跑完操大家都異常生氣。但是,胡斌沒有讓我們上樓,他把所有人集合在操場,開始了他的訓話:“大家今天也看到了,如果下來太遲,就會被劉老師在全校面前批評。而且還有可能要扣分,這樣真的划不來。我們辛辛苦苦好好搞衛生,結果因為跑操把分扣了,是吧,多可惜!”他兩腿分開,雙手叉腰,背對着太陽,我們迎着早上十點刺眼的陽光,看着他一臉嚴肅,“今天大家跑的還是有些慢,所以最後一個到操場,最後一個出發,所以就最後一個回班,你們看全校班級都回班了,咱們班還要在這裏總結一下,按道理來說你們早點下來這會兒我們已經開始在教室裏面喝水休息,或者答疑自習了。你們看,下次一定要早點下來,對吧。”他在我們面前侃侃而談,隊伍中每位同學都是無奈又不屑。這也真的怪他,怎麼能把鍋就這樣甩給每位同學?是,有的人是不上心,走的慢,但是全班都來的遲,只能說明是因為老師拖堂啊!他居然都不好好反思一下,還在這裏大言不慚。唉。我身邊的宋仲偉不停在小聲念叨:“草,你他媽傻逼吧?誰拖堂自己心裏沒點逼數嗎,還他媽在這兒屁叨叨……”後面女生於燁雲和蘇南林也在小聲罵胡斌:“他媽的,明明知道遲了還不早點讓我們上去。”“就是,傻逼吧,我還要去上廁所呢,靠。”
這些聲音在空曠的操場上根本傳不到胡斌耳朵里,他依然沉浸在自己激昂慷慨的演講之中。
眼看着還有五分鐘上課,於燁雲舉起她的小胖手,粗聲大喊一聲“老師,我想上個廁所,馬上上課了,再不去來不及了。”
一時間,所有人被太陽光刺瞎而戴上的痛苦面具被於燁雲突如其來的大喊打破,笑聲開始蔓延。胡斌一看手錶,抬起頭對大家說:“行吧,大家先上樓準備上課。明天積極來跑操。”聽到這,大家迅速四散開來。
而我,又被胡斌抓了回去:“蘭與楷,你過來。”
他攬着我的肩膀,很親切的跟我說:“明天第二節下課,你就趕緊提醒大家下樓,要讓所有人都積極往下跑,然後到操場上咱們今天站的位置,立刻整隊,然後就開始跑,一定要在前面跑,不能再像今天這麼遲,這真的很影響咱們班每周的量化考核成績。好吧?”
“好,我知道了。”我應承着。他倒是沒出什麼汗,剛剛從樹蔭底下出來,然後背對着太陽給我們訓話,但是我熱得很啊,剛剛跑完四圈,又聽着他叨叨那麼久,滿身的汗,再被他一米八幾的身高攬着,難受死了。趕緊找個理由脫開:“老師那我先上去準備下節課的書了。”說完一個靈巧脫身,從他胳膊里鑽出來。
“好,快去吧。明天記得提醒大家!”
“OK。”不等說完,我轉身就跑。三兩步就爬到了三樓,趕緊回到教室,坐在風扇底下吹吹。
胡斌雖然只有二十七八,而且身高挺高,但是他滿頭油發,一周可能都不洗一次頭。額頭也是,整個人可以用油光滿面或者油膩來形容概括。被他攬着肩膀,我真的無比膈應。但他是我的數學老師,還是我的班主任,我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
我現在只是感覺到,熱,熱,快熱炸了。靠。
正在煩躁,宋仲偉已經打開了空調。
“偉哥牛逼!”張子霖拍手大喊。這也是以前練體育的,籃球生。只有一八零,不算很高,但是胳膊上腿上肌肉很結實。因為穿着短袖,胳膊可以看見。至於他的腿,是自己嫌太熱露出來的。長滿了汗毛,也全是肌肉,很有體育生的健碩之美。但是他真的挺“匪”的。據說在原來的初中經常約着打群架。在我們班軍訓的時候也挑過事兒,讓我們班十來個人被教官罰站軍姿。當然沒有我這樣的乖孩子。
“偉哥牛逼!”韓晨浩也跟着大喊起鬨。接着,十多個人,男生女生大合唱似的高聲喊起“偉哥牛逼!”
尷尬又一次如約而至——胡斌路過我們班,看到大家一起歡呼,站在後門口,抱着兩隻手,冷冷的問:“誰開的空調?”
一瞬間安靜了。這就是班主任吧?
正在空氣凝結的時候,化學老師周悅走進來了。這是一位大美女。長發飄飄,裙擺然然,高跟鞋有節奏的踩過樓道,踩過講台。亭亭玉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吃驚的看着胡斌,然後又看看我們坐着的其他同學。
宋仲偉站起來:“老師,我開的。”
“誰讓你開的?空調什麼時候能開開學的時候是不是說過?”胡斌微微轉頭,定定的看着宋仲偉。
“中午十二點到下午六點。”宋仲偉瞪着他的大眼睛,咧着嘴說。
“那現在是幾點?”
宋仲偉回頭看看黑板上的鐘錶,小聲說:“十點半。”
“那你還不關了?”
宋仲偉咽一口唾沫,大聲說:“老師,真的很熱啊!”
“熱?剛跑完操肯定熱。但是剛跑完操就吹空調是會感冒的。明天有人感冒發燒了誰負責?你負責嗎?你去給人家看病,給人家買葯,給人家補落下的課?”胡斌站在後門口一動不動,死死盯着宋仲偉。上課鈴響了。正式上課鈴。周老師已經把ppt打開了。
“行啊。”宋仲偉挑釁似的說。
“趕緊關了。”胡斌轉身,帶上了後門。
宋仲偉大喊一聲:“大家熱不熱?”
沒人回答。
胡斌直接破門而入,大吼道:“宋仲偉你想幹什麼?給我出來!”然後深吸一口氣,恢復了往日儒雅的語調:“周老師你上課吧,我把宋仲偉帶走。”
周老師從發獃中緩過神,茫然的看着胡斌,點了點頭。對着我們喊了句“上課!”
我趕緊跟一聲“起立!”化學課開始了。
周老師貓着身子小聲問我們:“你們胡老師今天咋了?不像他往常那樣啊。怎麼今天這麼暴躁?”她也開始八卦,於是我們就七嘴八舌的向她“簡要”介紹了一下今天數學課拖堂和跑操的情況。
“雖然我也負責帶競賽,但是我覺得吧,個人覺得啊,不喜歡這個還是不要去搞了,真的太,怎麼說,有點浪費時間浪費精力吧!”周老師趴在講台的多媒體柜子上,秀髮散下來,真的很好看。尤其讓全班人愛着的,是她那和我們一樣叛逆、與我們站在一起、從我們角度思考問題的“偉大精神品質”。
周老師是西安交大畢業的。她高中就在靜蘭,但是高考前幾天太浪,蹦迪,以至於高考那天精神很差,只考了個西安交大,不然她應該是清北苗子。同樣命運不同結果的,還有我們英語老師周蓉,也就是周悅表姐。她是當年太緊張了沒考好,也只去了西安交大。當然這些基本都是周悅老師上課打岔時告訴我們的。她甚至給我們分享了她當年蹦迪的地址,但現在那裏已經是一個小公園了。舞池酒吧已經不復存在。留給她的是笑淚參半的回憶,留給我們的是大跌眼鏡的震撼,還有最後一排張子霖脫口而出的無限遐想:“我就覺得周悅這麼好看就適合去蹦迪好吧!你想想,穿個超短裙,頭髮一披,妝都不用太花,淡淡畫一下,就來點眼影眼線什麼的……我靠,太他媽迷人了吧……”“我靠你好噁心,那是你老師。”他的同桌過雲直接開始嫌棄張子霖那荷爾蒙上頭后的胡言亂語。
坐在最右邊的楚子儒賤笑着,隔着中間的過雲,拍了拍張子霖。“哎!”
“拍你爸幹啥!”張子霖轉頭看着楚子儒。
“你怕不是喜歡上周悅了吧?”
“滾!傻逼。”
然後就是一陣詭異的捂嘴笑。也引得他們前面的魯梓湘,張宇章不停偷笑。也讓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結果,頭微微一扭,又看到了她。
這個時候趙月舟的臉還是紅紅的。因為她沒脫校服外套。剛剛跑完操,現在肯定也是滿身的汗。她倒是能靜下心來聽講,右手上的筆動的唰唰的,眼睛也緊緊跟着周悅。怎麼回事,她最近怎麼聽課這麼認真?改過自新了?重新做人了?我也不能一直盯着她看,不然總覺得怪怪的,顯得我對她有意思似的。但是周悅那麼好看,而且還在講知識,就是高中化學最開始最難的部分——摩爾質量,我卻還是忍不住時時向右邊看看。看看趙月舟在幹嘛。我這是把自己變成趙月舟的監視器了?我關心她幹嘛!靠!聽課!
小時候玩“摩爾莊園”是我玩摩爾,現在,摩爾玩我。
祝:
上課不困,不開小差。
蘭與楷
2017.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