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王何覺得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他不說王小嫣不說誰能知道,況且他也沒做什麼,就暈倒在床上睡了一覺,就算被發現了他也不至於沒理。
但最好還是別被發現。
程淌剛把資料放好,王何就進來了,他熟門熟路地去搜刮程淌的褲兜,左邊摸了右邊摸,果然摸出兩顆棒棒糖,還有一包乾脆面。
程淌只要出門回來,都會帶棒棒糖,次數多了不用程淌拿出來,王何自個兒就去搜颳了,自己掏的比較有驚喜,比如說今天,不光有棒棒糖,還有乾脆面。
這可是程淌精打細算,細算精打剩出來的錢,住最便宜的旅館,吃最便宜的套餐飯,今天連早飯都沒吃,到了鄉鎮還是走回來的,本來只少不多的幾十塊錢,硬是被伸出了兩根棒棒糖外加一包乾脆面,艱辛無比啊。現在的程淌是一貧如洗,人翻過來都掉不出一毛鋼鏰兒。
過程很艱辛,結局卻完美,看着自家男朋友這點破零食而上翹的嘴角,程淌內心特別觸動,忍不住伸手繞到王何的腦後,這嘴還沒噘呢,就傳來王何乾咳的聲音。
程淌一低頭,丫丫的小腦袋伸了出來,看着王何手裏的零食,驚呼一聲喊:“哥哥好厲害!真的有好吃的呢!”
“那是。”王何對於妹妹的崇拜十分受用,神氣地抬了抬下巴,帶着丫丫去刮分戰果了。
程淌:“……”
便宜全被男朋友佔了。
程淌吃了王奶奶做的小魚乾,把王奶奶一頓誇,王奶奶笑地合不攏嘴,都不好意思了。程淌不在的時候,王奶奶笑都不笑一下,程淌一回來,這屋子裏全是奶奶的笑聲。
程淌不光誇,還要虛心求教炸魚乾的方法,王奶奶傾囊相授,不是飯點的時間,又弄了一盆炸魚乾。
王何和王爺爺還有丫丫,三人坐在一條板凳上,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眼前堪比親祖孫的兩人表演。
結局就是接下的日子,三餐全有炸魚乾。
到了洗澡的時間,王何都會第一個去洗,只要速度夠快,就可以甩開程淌。程淌不是一天兩天想跟他一起洗澡了,都讓王何以浴室太小,他自己都不夠發揮的借口回絕了。
這借口今天有點不好使了,因為自己心不在焉,錯失先洗澡的機會,還被程淌堵住了門。
“真不讓我進來?”程淌捏着門邊,可憐巴巴瞅着王何,“我洗過了不洗,我給你搓背就行。”
廢話,就是你先洗過了我才害怕好不好。
“不用。”王何義正辭嚴的拒絕,“我自己會洗。”
“我當然知道你會洗,可你後背搓不着啊,別不好意思了,我這個出力的又不收你錢。”
程淌邊說邊卡着門縫往裏擠,王何眼瞅着就守不住了,耳邊突然傳來奶奶越來越近的聲音,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腳把這色胚踢出去了。
程淌視線被隔絕的瞬間,還是窺見了王何耳根處的一層薄紅,目的達成,程淌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抵在門邊敲了敲,“寶貝兒,衣服記得遞出來,過了這個點兒可就沒人給你洗了啊。”
十秒過後,一隻手臂快速伸了出來,手上衣物全扔在了程淌身上,然後瞬間關門,不留給程淌一絲窺探的機會。
衣服程淌一個不落地接住了,包括最貼身的,程淌長嘆一聲,故意讓裏面的某人聽見,可人家搭都不搭理他。
於是只有放棄了,程淌邊往洗衣池子邊走,一邊把衣服扣在臉上使勁嗅了嗅,藉此已解自個兒相思之苦。
隨着味道進入鼻腔,程淌手猛一頓,將衣服拿了下來,他在這件衣服上聞到了陌生的、不屬於王何的味道。
類似於熏香,一股子工業香精調製品的氣味,有些熟悉,可他想不起在哪兒聞過。程淌看着手裏的衣服,眸色漸深。
王何回房間時,程淌正在拿瓜子逗白白玩兒,不得不說,程淌有兩把刷子,一隻頭腦簡單的嚙齒動物,硬是被程淌訓練的會轉圈兒、握手。
程淌趕緊讓王何過來看他這些日子的訓練成果。
嘴裏發出“嘖嘖”兩聲,程淌拿瓜子吸引白白的注意力,“來,你哥看着呢,表演個轉圈兒,別到處瞅了,看過來,這兒。”
白白小鼻子在空中嗅了嗅,發現有好吃的,趕緊立起來用小爪爪去抓,發現抓不到后,就只有認命般轉了個圈兒。
王何眼睛一亮,看樂了。
“厲害吧。”程淌把瓜子給白白,臉上儘是得意的神情,他摸了摸白白的小腦袋誇讚,“不錯不錯,沒給你爹丟臉。”
一聽這話,王何瞬間收起笑容,質問道:“怎麼我是它哥,你是它爹啊?”
程淌嘴角一勾,幽幽地看着王何,“這是我套回來的當然我是它爹了,你不是叫我爸爸嗎,按輩分來說,你不是它哥誰是它哥?”
“操!”王何兇狠地瞪着程淌,把小黑喊了進來,“小黑,咬他!!”
“坐。”隨着程淌一聲令下,小黑一屁股坐地上了,目視前方,規矩的很。
王何這才想起來,除了白白,小黑也被程淌給馴化了,別說一條老狗,就連他家的雞鴨豬都有被支配的苗頭。他前幾天親眼看到,程淌拿着菜葉正和兩隻鴨子不厭其煩的絮叨什麼,王何覺得過不了多久,程淌就能整頓一支“家禽大隊”出來。
接下來的握手就有點難度了,說了老半天白白才伸出爪爪,程淌感慨道:“還是小黑聰明,是吧小黑。”
說完伸出手,小黑立刻把大爪子放他手裏。
王何看呆了,不知道小黑還有這技能,趕緊也學着程淌讓小黑握手,可剛剛還跟程淌握手的小黑突然犯了耳背的毛病,甩着尾巴出去了。
王何沒放棄,又拿着瓜子讓想讓白白轉圈兒,可白白彷彿變成了白痴,撅着小屁股一路小跑回了窩裏。
雙重打擊下,王何看向程淌,意思是讓程淌教教他,傳授點訓練技巧。
程淌一副懂得的表情,立馬正襟危坐,“主人,請盡情吩咐。”
“……”王何差點兒咬到舌頭。
睡覺的時候,王何習慣性地趴程淌身上,腦袋還沒枕上去呢,就被程淌一手撐在了腦門上,程淌猛地湊近王何的臉,深邃的眸子直直地望進王何的眼底。
與以往又邪又欲的神情不同,其中多了一層審視,王何心裏頓時咯噔一下,有些慌了,“怎……怎麼了?”
“昨晚去哪兒了?”程淌的手指漸漸往下,指腹按壓在了王何柔軟的唇上,輕柔的語氣里透着危險,“說謊的人可是要受到懲罰的哦。”
王何的小心臟撲通撲通亂跳,程淌一開口他就覺得完了,驚慌過後勉強找回幾分理智,淡淡地說:“我昨晚去王蒙家了,我一個人睡不着。”
說完,把腦袋埋在了程淌的頸窩處,不出聲了。
這句話成功的讓程淌停止了盤問,他心裏隱隱有些懊悔,後悔昨晚沒回來,把王何一個人丟下,自己出去半天回來,王何都要跟在身後,生怕他跑了,別說整整一天一晚了。孤寂的夜晚,王何肯定想他想的睡不着吧,肯定躲被子裏偷偷抹眼淚吧,一邊不願意承認又無法控制的思念,如同自己一樣,一宿沒睡,飽含離別相思之苦。
一通腦補過後,程淌覺得自個兒真不是個人,還好意思質問自個兒小男朋友,在心裏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轉瞬之間又膩乎起來,一邊罵自己一邊哄王何,還給伺候了一發。
面對如此熱情,王何在心裏惴惴不安,一晚上沒睡好,只要一閉眼,腦子裏就閃現出溫柔的程淌突然變成一隻洪水猛獸,張着血盆大口朝他咬下來。
反觀程淌,摟着小男朋友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宿,嘴角掛着滿足的笑,看的王何心裏越來越不是滋味。
第二天,王何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正穿衣服呢,旁邊正在塗塗抹抹的程淌就湊過來親了他一口,“今天怎麼這麼早起床?”
王何遊離的目光定在程淌的臉上,心中苦笑一聲,我哪是這麼早起床啊,我是一宿沒睡!
在良心的煎熬下,王何終於忍不住要和盤托出了,他受不了了,再不說出來,他就要變成深宮怨夫了!
就是在說之前,王奶奶交給他一任務,鴨媽媽剛孵了一窩小鴨子出來,他得負責趕鴨子去池塘。程淌不知道去哪兒了,一時沒看到,王何也只有先去完成任務,剛好在路上,想想怎麼跟程淌說這事兒。
愁。
程淌去了隔壁家,也就是王蒙家,王蒙看到程淌高大的身軀出現在家門口,給嚇得不輕,以為程淌是來找麻煩的,可他很快反應下來,這幾天也沒約王何出去,這尊煞神沒理由來找麻煩。
他這些日子也看出來了,他王何確實被人管着,只不過不是老婆,而是面前這位,每次找王何玩,都免不了遭受這位的冷眼。
王蒙立馬站起身,“王何沒在我這兒。”
程淌已經進屋了,視線掃視四周,像是尋找着什麼。
“他真沒在我這兒,你要是不信的話,隨便看隨便找。”
沒想到程淌真的每個屋都看了,只不過奇怪的是,他只是站在門口看了看,根本不進去。
程淌回過頭王蒙,“你睡哪兒?”
“啊?”王蒙指着一房間的地上,“這兒。”
程淌停頓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這個屋子裏只有牆面、床,還有桌子散發的木頭氣味,根本沒有熏香的味道,而且他不認為,男生和老人混住,牆角還堆着馬鈴薯的房間會用女生才用的熏香。
為確保自己的猜想,程淌還是問了句,“你家用熏香或者香水嗎?”
王蒙脫口而出,“我一個大男人,用那些幹嘛。”
程淌這下心下瞭然,徑直走了出去。
王蒙覺得不對勁,趕緊給王何打了個電話通氣,要是有什麼事,他也打不過程淌,幫不了兄弟,他能做的只有這了,
程淌出去后,心裏越來越沉,各種想法從腦海穿過,他甚至能想像到王何前晚睡在一個陌生的床上,懷裏摟着不是自己的人,冷淡的性子也會對着別人說情話,為別人瘋狂!
他強制自己平靜下來,無論如何,都得先問過,不能隨便下定論。
大院門口,丫丫哼着歌跑了進來,她手裏拿着紙條,在屋裏尋摸了一圈,沒發現自己哥的身影,於是跑到程淌身邊,興沖沖地問:“程淌哥哥,我哥去哪兒啊?”
程淌心裏怒吼:我自個兒都在找他呢!
目光定在丫丫手中的紙條,程淌問:“這是什麼?”
“這是小嫣姐讓我給哥的信。”丫丫說。
程淌沒想到王小嫣竟然還能找上門來,還是給信這種不清不楚的方式,“這上面寫了什麼?”
丫丫說:“小嫣姐姐說我哥前晚把東西落她哪兒了,讓我哥去拿。”
前晚!程淌周身氣息瞬間冷了下來,剛剛腦海中臆想的畫面有了臉,心臟如同被人狠狠攥緊,心痛到難以附加。長久的沉默后,程淌伸出手,“給我看看。”
丫丫把紙條遞了過去,像是完成了任務一般,又蹦又跳的進了屋。
紙條上面只寫着見面的地址。
程淌勾起一抹冷笑,紙條在手裏化為碎片,飄灑而落。他獨自去了見面的地方,也意料之中的看見了王小嫣。
王小嫣穿着一件紅裙,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頭髮還用心的卷燙過,很難想像,她只是來送件東西。
王小嫣看到了從遠處走來的程淌,她沒有任何驚訝,對着程淌展露一個笑容,像是早知道來的會是程淌。
隨着越來越近,程淌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很淡,夾雜着其他氣味,王小嫣的香水很多,幾乎每天都會換着噴,王何衣服上的味道,就是床上各種香味的混合。
程淌聞到這個氣味,瞬間什麼都明白了,他只覺得小看了面前這個女生,她比自己想像的更加厲害。
王小嫣首先開口,“你好。”
“你覺得好玩嗎?”程淌突然說。
王小嫣愣了愣。
“惦記着我的人,玩這些小把戲,在一個心裏沒有自己的人身上花心思……”程淌淡然的目光落在王小嫣身上,像是在看一個微不足道的東西,他一字一頓道:“你覺得好玩嗎?”
“你說錯了。”王小嫣完全沒有被這些話打擊到,心裏很有底氣,“我和他一起長大,我是他女朋友……”
“是前女友。”程淌糾正,前女友他都不想說。
王小嫣說:“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還有感情……”
“只是你單方面的想法。”程淌說。
王小嫣咬了咬下唇,有些憂傷地說:“王何他根本不喜歡你的,我知道這種感情的產生是因為什麼,我太了解他了,他從小缺少母愛父愛,他是個孤獨的人,以前有我陪伴在他身邊,他都是正常的,他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我傷害了他。”
王小嫣一副泫然欲涕的樣子看着程淌,把自己擺在了一個弱者的位置,這表情這些話,好像程淌是個不知好歹,破壞家庭的小三。
程淌莫名的,不合時宜地笑了笑。
“你笑什麼?”王小嫣趕忙問。
程淌說:“你這話里有三處錯誤,第一,王何喜不喜歡我不是你說了算,他告訴過你說不喜歡我么?沒有吧,但他向我保證過,不喜歡你。
第二,他很正常,你可能覺得是我勾引的他,確實,我這張臉太迷人了,他不可能不為所動,你想對了,是我勾引的他,你知道他追我,為我痴狂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嗎?”
程淌的目光不自覺的柔了下來,“處處吸引我的注意,弄壞自行車故意讓我給他修車,在我失落時安慰我,我喝的爛醉在他那裏過了一夜,第二天就不讓我走了,非得讓我跟他住一起,因為我受傷還會哭鼻子,特別幼稚……”
正在往回走的王何突然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氣勢洶洶的緊張氛圍,秒變成了程淌回憶過往,秀恩愛的主場,越說越有勁,他正愁沒地方說這些戀愛經歷呢,王小嫣自己湊上來,就猝不及防遭了殃。
程淌覺得,沒有比王小嫣更適合的傾訴對象了,既能一吐為快又能打擊對方。
“你肯定不知道這麼悶的一個人,追求我的時候還能送玫瑰花,三十三朵玫瑰,你知道三十三朵玫瑰的寓意吧:愛你三生三世,吉祥吧,他愛我三生三世,剩下的生生世世我愛他,送我的玫瑰一直保存在冰箱裏,沒捨得扔……”
程淌所說的這些,王小嫣覺得完全是在描述另一個人,她一個字都不信,隨着程淌越說越多,她有些不耐煩了,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多話呢?
程淌開始說下一點了,“第三,你不了解他……”程淌頓了頓。
王小嫣豎起耳朵,以為說到重點了。
程淌繼續說:“你知道和他接吻的感覺嗎,你知道撫摸他的感覺嗎,你知道他身上什麼地方有痣,什麼地方最敏感,動情時的樣子嗎。”程淌冷笑一聲,“你連這些都不知道,還敢自稱了解他。”
“……”王小嫣手裏要是有一板磚,早呼這人臉上了。
久久之後,王小嫣揚起下巴,淡笑着說:“那你知道跟他上床的滋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