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鐵骨金心問貪狼 第三十回 逢敵手陰陽相平

第一卷 鐵骨金心問貪狼 第三十回 逢敵手陰陽相平

那周虔聞聽此言先是一驚,那濕潤泛紅的眼角自此決堤,長呼一口氣,轉身從壁上箭囊中取下一支翎羽箭,當著那國舅爺的面,對天立誓道:“國舅爺但請放心,我周虔對天立誓,定要追隨國舅爺重振朝綱,肅清亂黨,保我大姜山河社稷!若有半點異心,如同此箭!”

說罷斷喝一聲,便將掌中羽箭折斷。兩人相視一眼,皆熱淚盈眶。

郭天毅又將那寫滿姓名的白絹布捧與周虔,周虔遂咬破右手食指,蘸着鮮血在其上落下自己的姓名與官職。兩人一拍即合,誓要殺賊保國。但周虔尚有顧慮在懷,故而問道:“不知國舅爺有何計劃?可否告知臣下?”

“如今周大人乃是自己人。理當如實相告。”郭天毅便附在其耳畔,小心翼翼的說道,“本侯早已買通了宮中內侍,叫他們密切注意着狄挽鳳等人的動向,隨時來報。同時又有右將軍文權暗中相助,早已在禁宮之外布下天羅地網,叫他們插翅難飛!起事之日便定在三日後的子時,那時宮中的防衛最為稀疏,便會有人暗中牽往五鳳樓點起一把大火!火一起,宮中定然大亂,你我率兵埋伏在外,但見宮牆之上有人舉火為號,宮人皆去救火之時,便可趁亂殺入宮中,擒殺狄挽鳳,王耕等輩!清君側,保社稷。勤王保駕,皆在此舉!”

周虔聞言面色嚴峻,一時並未言語。良久才說道:“可此舉風險太大,國舅爺可有接應?”那郭天毅果然又接著說道:“為了以防萬一,本侯還有接應之策。本侯亦集結了一匹朝中老臣,待御林軍入宮后,他們也緊跟其後,進入宮中。明面上是協助滅火,抵禦亂軍,暗地裏悄悄接近狄挽鳳,殺他個措手不及!”

“此計倒是可行......”周虔終於點了點頭,撫須沉吟一陣,又對郭天毅拱手拜道,“此舉若成,大事可定!若國舅爺有何需要老臣儘力之處,但說無妨,臣下定然鼎力相助!”說罷,又叩拜三下,以表心誠。郭天毅急忙上前將他扶起,勸慰道:“周大人但可放心。此時雖無周大人用武之地,但若真能肅清朝綱,那之後的事,就要有勞周大人了。”

周虔站起身來,後撤半步,振衣叩拜,五體投地道:“甘為社稷,萬死不辭。”誰知二人正商量要事細節之時,那一直守在門外的韓追卻闖了進來。周虔深知他從不無的放矢,定是有緊急要事相告,故而停下問道:“子求,你可有要事。”韓追點了點頭,便衝著郭天毅拱手拜道:“事出緊急,在下斗膽請國舅爺暫時離開周府!”

聞聽此言,那跪坐榻上的兩人都直起腰來,戰戰兢兢,面露惶恐,齊聲問道:“如此緊急,究竟發生何事?”

“狄挽鳳帶着御醫前來拜訪,說是奉當今聖上之命,特來看望周大人。為大人診治。”韓追如實說道。

兩人聞言俱驚,不敢怠慢,勿論狄挽鳳前來探訪的最終目的究竟是甚麼,也不能暴露周虔與郭天毅有所牽連的事實,任重如山,牽連甚廣,必須小心翼翼,不可大意。故而周虔便吩咐那韓追先將狄挽鳳迎入內廳擺茶伺候,設法拖延一陣,自己則引那郭天毅前往府中後門,欲圖逃離此地,免得被狄挽鳳察覺事端。不想狄挽鳳早有準備,派人將這周府上上下下所有的出口盡皆封死,卻偏偏留下一個狗洞,成了唯一能逃出生天的要害。

周虔見狀心急如焚,左右為難。狄挽鳳分明是有備而來,定是有所察覺。而若是郭天毅在此地暴露行蹤,勢必會導致滿盤皆輸。可堂堂國舅爺,豈可鑽狗洞逃生。可那郭天毅大手一擺,大義凜然的說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早將此身賣與國家,雖九死猶未悔,何懼一狗洞哉?”說罷,便在周虔的幫助下,狼狽的鑽出狗洞,撇下車馬人轎,逃竄而去。

不料倉皇之間,那停在門前的轎子撤的慢了,早被狄挽鳳看在眼中,心知肚明。見許久無有人來迎,狄挽鳳心中煩悶,自知是那周虔“做賊心虛”,冷笑兩聲,背着手踹開周府大門,便領着一行人徑直往裏闖。試問這周府上下,哪個敢阻攔,哪個敢直視,如見鬼魅,避之且不及。大步流星,昂首闊步,眼看那狄挽鳳已過中庭,韓追便轉出門來,躬身相迎。

狄挽鳳並不在他放在眼裏,故而不曾正眼相待。事實上能讓他正眼相待之人,少之又少。但見狄挽鳳隨口問道:“你是何人?”

“回稟狄大人,在下乃是周大人帳下一幕僚,卑鄙微賤,無名無姓。”韓追面無表情,卻極為謙恭的說道。他深知狄挽鳳在朝中的分量,為了周虔,他萬萬不能得罪這般人物。

“呵,世上豈有無名無姓之人?”狄挽鳳不禁笑出聲來,只覺眼前此人太過謙恭,頭頂都快貼着腳背,可卻挑不出半點異常。

韓追向上抬了抬脊樑,拱手應聲道:“在下出身低微,雖有姓名,但說出來,也是髒了狄大人這般顯赫人物的耳朵。”

“哼。你認識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狄挽鳳平日裏聽盡了好話和馬匹,他自己更是溜須拍馬的高手,對他人的殷勤自然不屑一顧。不過眼前此人作為周虔的幕賓,似乎對自己很是了解。莫非那周虔時常提起自己?狄挽鳳心中一陣嘀咕,難免要試探一番。

殊不知他的這般心思早已被韓追看在眼中,微微昂頭,抬起眉眼,卻仍小心翼翼的說道:“狄大人這般人物,普天之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在下常聽外人言道,中樞丞兼龍騰府令狄大人,博古通今,學富五車,故而英氣不凡,氣質不俗。今日一見,果是鶴立雞群,好似天人。故而能一眼認出,不想果是狄大人......”

原想任他繼續往下說,或能套出些甚麼有用的線索,不想此人上下其手皆吹捧,左右空許盡忽悠,除了拍馬溜須,竟無半點可用之線索。故而狄挽鳳心中愈發厭煩。但韓追仍在表達自己對狄挽鳳如同滔滔江水般的“仰慕之情”,說的那狄挽鳳直起雞皮疙瘩,任他這般的“老江湖”也難以抵擋,連連皺眉,只得擺手將韓追打斷。

可正當他因此愈發小瞧和輕蔑韓追之時,那韓追的嘴角卻浮現一抹神秘的笑容。

“為何不見周大人前來相迎?只叫你個小小幕賓來伺候?莫非是周大人目中無人,輕視本丞么?”狄挽鳳對這周府的情況心知肚明,卻偏偏故意挑刺。為的就是看看這周虔究竟能耍出甚麼花樣來。

韓當卻直起身子,依舊面無表情,忽地不卑不亢起來,悠悠說道:“狄大人莫非不知,周大人前些日子染病在身,至今卧床不起,朝事尚不能顧,更不能親自前來迎接狄大人。只得派在下前來伺候。”

狄挽鳳聞言輕笑,卻沒能注意方才那“諂諛獻媚”之人,如今竟能與他對視,且不卑不亢,從容不迫,甚是奇怪。此時他一門心思都在那周虔身上,故而笑道:“本丞當然知曉。只不過本丞只當是某些人製造的謠言,意圖嘛本丞卻不知。但如今看來,周大人卧病在床,確有此事?”

“確有此事。”韓追平靜的回答道。

“正好。久病不愈,定是府中無有良醫,今日本丞特奉皇命,攜御醫來探望周大人,想來定可藥到病除。”說罷,指了指身旁夾着藥箱,戰戰兢兢的御醫,便要繞過韓追,不想卻被其閃身擋住。且看那韓追再度勸阻道:“不消狄大人費心,府中自有良醫。”

“哼哼。”狄挽鳳已是箭在弦上,刀不見血,如何回鞘?自然不肯就此作罷,堂堂中樞丞,連從三品的周虔都不放在眼中,怎會懼怕小小幕僚?故而將韓追推開,便往內堂闖去便喊道,“非是本丞關心周大人,皇命難違,皇命難違!”

韓追心算着此時這般時辰,想來那郭天毅已然脫身,若再度阻攔,難免被那精明狡詐的狄挽鳳懷疑,故而也緊跟其後,默不作聲。狄挽鳳,韓追與御醫三人轉入內堂,果見那周虔身着裏衣,緊閉雙眼,躺在床榻之上,額頭搭着葯巾,滿臉愁苦,的確有幾分病色。韓追見狀,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

狄挽鳳目光流轉,暗中觀察,卻沒有察覺任何異樣,就連身旁韓追也一如先前那般鎮靜。但狄挽鳳還是不肯輕易放棄,快步上前,來到周虔床榻邊,故作哀嚎,佯裝痛苦,全然沒有顧忌“病人”之禮節,喊道:“哎呀,周大人——你可是我大姜的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怎得就這般倒在床榻之上。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且看那周虔聞聽動靜,強裝鎮靜,故意演出一副虛弱模樣,強睜雙眼,故作驚訝,感嘆道:“原來是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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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辭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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