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鐵骨金心問貪狼 第二十六回 君子一笑明恩怨

第一卷 鐵骨金心問貪狼 第二十六回 君子一笑明恩怨

“你......你莫非是,漠北魔教天王教的教主魔君......令狐......”莫隨風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面如冷月的令狐厭毫不猶豫的打斷:“令狐厭。不錯,我就是天王教教主,魔君令狐厭。你還有何話說?”令狐厭徐徐轉過身來,目光在二人之間流轉。

葉居霜也驚退半步,惶恐無助的眼神一閃而過,回身扯住莫隨風的一腳,似乎不敢相信方才那仗義而行,路見不平出手相助的少俠,竟是父親口中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半仰着頭,驚詫的問道:“師兄,你是從何得知他乃是那天王魔君?”

“原先我並不知曉他的身份。但我卻從師父的典籍圖樣中見過,那天王教的無上聖物,歷代教主魔君的象徵,白玉君子扳指!更何況如今他以然承認自己的身份,莫非師妹你還不肯認清現實么?”說罷,便再度抬手指向那令狐厭的手背,莫隨風兩眼死死盯住陰沉着臉的令狐厭,自始至終未敢放鬆警惕,生怕他突然出手,打二人一個措手不及。

葉居霜點了點頭,又惶恐不安的搖了搖頭,回頭望了一眼令狐厭,但覺他雖說邪氣凜然,但眉宇之間似乎徘徊着一縷無奈與感傷,又想起他方才甚至還放那孩子離開,左思右想,總覺得他不像是心腸毒辣的殺人魔君,便想替他辯解幾句:“可他方才......”

話還未說出口,便被莫隨風打斷:“師妹!你我自小長在桃花谷,殊不知這谷外的世界紛亂不休。人心難測,你我莫要被這歹人矇騙了!”說罷,將葉居霜護在身後,快步上前,與令狐厭對峙道:“令狐厭!你天王教素來行事乖戾決絕,殺人如麻,不想今日你竟來到中原為非作歹,被我二人撞見。說,你們天王教究竟有甚麼企圖!若再不交待,休怪我——”說罷,怒目圓睜,便要拔劍恐嚇令狐厭。

但早已經歷過生死的令狐厭豈會被這小小物所恐嚇,自然毫不在意,依舊悠然自得的抬起左手,掃了一眼那扳指,嗤笑一聲,搖着腦袋自言自語道:“想不到啊,想不到。過了這幾十年,中原人還是這副德行。哦不對,我也是中原人,哼,罷了......”反正銀兩已然到手,令狐厭也無心與他二人糾纏。

見令狐厭全然沉浸在自我的世界當中,好不理會自己,莫隨風惱羞成怒,掣出三尺青鋒便要逼問令狐厭,可不想令狐厭只用兩根手指,便將劍鋒撥開,對着莫隨風輕蔑一笑,隨口說道:“來,我告訴你我的目的是甚麼......”那一根筋的莫隨風竟然真的附耳上前,天真的以為令狐厭會告訴他真相,不想令狐厭冷笑一聲,便輕聲說道:“我呀,要將你們這些道貌岸然,自詡正派的傢伙,全都殺了......”

聞聽此言,莫隨風虎軀一震,連退數步,果從令狐厭眼眸之中察覺出一閃而過的殺氣。下一刻,那令狐厭便將左手猛然一抬,但聞“嗖嗖嗖嗖”四聲驚響,莫隨風大為震驚,慌忙舉劍去擋,“噹噹噹噹”又是四聲清脆的碰撞,待莫隨風緊張的睜開雙眼之時,葉居霜已然出現在他的身旁,彎腰拾起那令狐厭發出的“暗器”,用手指捻了,舉到眼前,皺着眉頭嘆口氣道:“師兄勿驚,只不過是幾枚銅錢罷了。”

話音剛落,那竹林深處掠過一道黑影,令狐厭的笑聲又回蕩在周圍:“今日看在這姑娘的面子上暫且放你一馬。日後若再撞見,休怪小爺不講情面,哈哈——”

莫隨風這才明白,令狐厭不過是戲耍他一番,可回想起自己方才在心儀的師妹面前顯露出那狼狽模樣,不禁羞得面紅耳赤,默不作聲。幸好夜色昏暗,看不真切,這才勉強遮掩過去。殊不知那葉居霜自始至終都沒有在意過他的神情,只是為方才所發生的一幕感到無能為力,心力交瘁。

但這畢竟是莫隨風自出桃花谷以來第一次與外人交手,難免有些緊張。想來往日與師妹切磋武功,也不如今日這般。莫隨風便在心裏暗暗記恨那令狐厭,思忖着若是下一次撞見,定要他付出代價。

可一旁的葉居霜卻又將目光轉向那倒在泥濘中睡得正熟的尹溫烈,緩步上前,俯下身子,輕輕撩開那擋在臉前的亂髮,勻稱的呼吸與微紅的臉頰無不表明酒氣已然散去大半,想來他不久便會醒來。可葉居霜卻執着於那稜角分明,飽經滄桑的臉旁,先前那豪情萬丈,氣蓋雲霄的大丈夫,如今竟像個貪睡的孩子一般,真是神奇。

不知是尹溫烈夢見甚麼痛斷肝腸之事,還是為何,眼角竟滲出一顆晶瑩的淚珠,叫葉居霜不禁想起他在酒肆中旁若無人,嚎啕大哭的情形,忍俊不禁,卻又稍覺心酸。“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為何這般奇怪?”除了爹爹,師兄與谷中的父老鄉親,葉居霜並未見過多少男子,卻第一次有了對男子的好奇心。輕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探出指尖,想為他抹去眼角殘淚,不想卻被莫隨風察覺:“師妹,你在作甚?”

葉居霜宛若受了驚的兔子一般極快的抽回手指,緊緊攥着拳頭,那嬌俏的臉龐早已浮上一層桃色,直至耳根。腮邊惹紅雲,春水動波心。葉居霜哪裏嘗過如此感覺,還以為自己是得了甚麼怪病。手忙腳亂的爬起身來,卻不敢面對師兄,腦子極快的轉動着,最終只得胡亂搪塞道:“師兄......他好像快醒了,我們還是儘早帶他離開此地罷......”

木訥老實的莫隨風似乎並未察覺出師妹的異樣,一言不發的上前扛起身軀頗重的尹溫烈,將他擱在馬鞍之上,牽着玉龍便要與葉居霜一同離開此地。“沒想到剛出桃花谷沒多久便遇到這般人物,就連那天王教的魔君都來找他,我看此人多半與朝廷有關。希望他真的能有助於我們罷。”莫隨風又變成了那個老實的師兄,撓着後腦憨笑着問道。

葉居霜微微頷首,表示贊同,並未多言。兩人剛要動身,不想那玉龍忽然揚起前蹄,一聲長鳴,掙脫莫隨風扯住的韁繩,撒開蹄子便馱着尹溫烈向外南面奔去。那莫隨風與葉居霜慌忙去追,死死攔截,費了好大的氣力,直至大汗淋漓,滿身泥污,才將那玉龍制住。狼狽不堪的二人便想將尹溫烈先帶入臨近的州府城鎮休整一日再前往桃花谷。

為了不做多餘的解釋和不必要的麻煩,莫隨風竟還叫葉居霜點了尹溫烈的穴道,雖不會傷害他分毫,卻能叫他繼續昏睡下去。

殊不知與此同時,北族聯軍大舉南下,貪狼關大破,各處要害接連失守,姜國北面國土已然淪陷大半,丟城失寨,折損兵馬十萬餘人,更有不戰而降者數不勝數,姜國朝堂上上下下一片恐慌,更是分成兩派,一主戰,一主降,戰降不定,爭論不休。而所有戰報自然都是被狄挽鳳半路攔截,並未直接送到奉乾帝面前。加之奉乾帝大病未愈,卧病在床。只得由狄挽鳳等人代為處置朝政,每每上朝,滿朝文武便亂作一鍋粥,非要爭出個你死我活方才作罷。不成體統,落人笑柄。

且說這日,不知是哪個膽大包天之人,竟敢繞過狄挽鳳,將戰報奏摺直接遞交給了卧病在床的奉乾帝,氣的奉乾帝連連嘔血,雖抱病在身,也要親自到御書房處理擱置的政事。

狄挽鳳聞訊趕來,面色嚴峻,憑着“御賜金牌,禁宮走動自由”之權,快步直奔御書房而去。身旁跟着一個驚慌失措的小太監,躬着身子,兩手交疊在腹前,趕着碎步,亦步亦趨,緊跟不舍。狄挽鳳目視前方,壓着怒氣問道:“今早可有人來見過陛下。”“仇總管覲見過陛下......”那小太監結結巴巴,磕磕碰碰的回答道。

“還有呢?”

“還有......王大人也進過宮,面見聖上......”那小太監說罷,還抬起眉眼小心翼翼的注視着狄挽鳳的反應,卻不想狄挽鳳早已停下腳步,喘着粗氣,小太監急忙退回到他的身旁,誠惶誠恐的問道:“狄大人莫不是累了......”

話還未說完便被狄挽鳳揪住耳朵,疼的那小太監齜牙咧嘴,連連認錯。狄挽鳳沒好氣的笑罵道:“你這不長眼的小崽子,他倆我用你說么!快說,還有哪些人見過陛下,尤其是那些頭腦簡單的將軍!”說罷便鬆開了手,小太監捂着耳朵,跌坐在地,又急忙爬起身來,連連躬身,搓着手很是猶豫,一抬頭又望見狄挽鳳那滿眼殺氣,驚的他險些一口氣沒能續上,權衡之下,左右都是死,只得將實情袒露,無奈說道:“右將軍......文權......右將軍覲見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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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辭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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