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肉與湯
“聽哈魯漢林的說法，那精靈是打算以他的土地為基礎，建設一個半開放的狩獵場。讓我們去那裏下場獵殺蜥蜴人和狗頭人、甚至其他怪物，作為咱們城內這些鬥雞斗獸和角斗場下注的升級替代品。”金髮少年將兩盤菜拼起來解釋着，一口青菜一口肉。
塔隆對招牌魚凍發動進攻。
馬哲來提冷笑：“嗯，這樣我們不僅出了錢，還可以替他打掃領土的衛生？”
“那倒不是，聽說精靈看不順眼的獸人和地精，都被他先驅逐乾淨了。”
“殺掉這些邪惡種族可能比你們日常的訓練更接近實戰，手上見血對成長會有很大幫助，長人們確實應該邁出這一步，但安全呢？”矮人指出。
“這個應該沒事，博德之門的人你也知道，實力和魔法裝備也都算合格，只是不太有實戰經驗。先不說某些人可能會帶保鏢和隨從，那傢伙也表示，會提供一些精靈的劍、弓、法術的基礎訓練——當然，訓練我們本來就不缺！”
塔隆幹掉了甜點。
“不止是武技魔法的訓練，還有類似獨角獸騎士團的配套——新鮮食物和衣物換洗、客房、會議廳、圖書館、法律支持諮詢、雇傭兵和代為交易武器、服裝的差役、代理人……等等。這些精靈應該不會涉及，哈魯漢林應該打的就是這主意？”
“看樣子是，也只有他那種身家才方便吃下吧。我們這種等級的資產還是太少了。”索爾德再次嘆氣。
塔隆的興趣轉向烤肉。
“倒也不是完全拿不出錢，只是以我們幾家的體量，成功還好，萬一失敗就難以負擔。所以那些傢伙才找他帶頭……正如桑比亞常說的‘做你想要做的，只要你有錢’……”馬哲來提說，“沒錢就沒有足夠的底氣，必須仔細計算可能的收益損失，為區區一點小錢就小心謹慎……”
“更可怕的是，大部分收益還要歸於出資多的人，我們就算進去跑腿也只是小角色，不能吃肉只能啃骨頭——算上那精靈的話，就只能喝湯！就這樣，你還想加入他們嗎？”他瞪視着索爾德。
“和你不一樣，怎麼說我都有必要和他、以及那些人搞好關係吧……算是打點好人脈，這樣家裏也能好過一些。”
“哪怕從此頭狼和從狼……不，狼和狗地位明確，永無翻身之日？”
不論是在冰風谷或德魯伊環周邊居住時，塔隆都很少見到貨幣，基本上是以物易物，因此她不太懂之前他們的話題，此刻聽到狼字，忽然來了精神，用力一咬撕下手中當前這塊肉，侃侃而談：“其實城市裏的人對狼有很多誤解，比如野外的狼吃的不好，往往不如特殊訓練后的大型犬厲害……除非是那種像矮種馬一樣大的恐狼，它們的力量比一般的狗類強得多，甚至可以勝過普通的獅子和老虎。”
“一般的獅子和老虎，難道還有不一般的？”小口小口咽下包菜的艾琳絲問道。
“首先要除掉那些擁有超自然的能力比如噴吐或法術的魔獸，還有一種被稱為‘凶暴獸’或者‘恐怖獸’的動物，德魯伊們說這種返祖的動物和它們的史前祖先一樣強大和兇殘。而其中被稱為恐獅或恐虎的大貓，可以長到跟普通犀牛或河馬差不多大，這種頂尖掠食者的力量甚至勝過成年的巨龍。”
索爾德點頭道：“在南方的楚爾特有一些恐怖的大蜥蜴，其體型和兇殘程度可能比獅子老虎還要強大、恐怖。燭堡學者有的認為它們與鳥有血緣，有的認為和巨龍一個祖先。”
“我好像也聽說過，有人覺得卓爾遊俠的那豹子比一般的大得多，應該是屬於恐豹。不過貓太難馴服了，黑豹也很難遇到，到現在能成功帶着那種黑豹上街的人並不多。”馬哲來提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脖子，“我試過一次就放棄了。”
“德魯伊們和其他遊俠帶虎豹的也不少，其實動物都是很單純的，據說習慣之後比人容易相處。當然我是不行啦，只顧着練習弓箭，感受不到‘遊俠之心’，唉！”塔隆攤了攤手。
“感受不到女神，你是不是很失落！沒關係，反正我聽說，卓爾遊俠早就拋棄了你們那個倒貼的獨角獸女神！”艾琳絲輕輕拍了下塔隆肩膀，以示安慰。
兩名人類少年和矮人齊齊投以抱歉的眼神，臉上都寫着蛋疼兩字，竟無語凝噎。
塔隆一直相信自己不夠聰明，領悟力也不夠，因此遲遲無法感受到女神和大自然的存在，但在來到博德之門后，竟忽然有了一種迷之優越感，覺得自己頭腦清晰、感官敏銳。
最近總覺得，大城市和野外差距也不大，就是叢林換成了人工建築，以前是我自己嚇自己嗎……不，比起森林中的爽朗和冰風谷的冷冽，周圍的空氣就好像遭遇馬拉信徒時一樣……渾濁而黑暗、有帶着血腥味的暗流涌動，彷彿有什麼比野獸更兇惡的掠食者，在暗中潛伏着。
“咳咳……讓我們說回狼群……它主要是一對配耦和它們子女的小團體組成的，一般關係都相當融洽，沒有你們這些天說的那麼可怕。但如果有外來的狼或狗想加入就不一定了，對於孤狼而說，最好的辦法還是找個配耦重新建立新的狼群……野狗與狼的圍獵方式也不完全相同，野狗往往每隻都採取相同的戰術，而狼是根據年齡和性別、地位分配的。”
正當塔隆把話題扯過去時，艾琳絲又掩口驚呼：“(⊙o⊙)哇，你看那個豹女，好可愛！”
“哦，那就是楚爾特的塔巴西人，又被稱為貓人或豹人，非常少見的。”索爾德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解釋道：“原來如此，那傢伙是用豹人代替豹子作為寵物嗎，真有一套！”
塔隆望過去的時候，看到一名類似盜賊裝扮的女性豹人，耳朵壓得低低的、露出大貓的兩塊白斑，柔順的金髮上戴着桃花狀的發卡。
那“塔巴西”緊緊依偎着一名黑髮背弓的人類少年，在一般人看起來像是類似熱戀中的女孩。但塔隆目力極佳，卻可以看出，她的指甲都嚇得彈了出來，尾巴的毛是嚇得炸開來而不是原本就那麼粗，她是在向主人尋求保護。
那纖弱可愛的臉蛋，配上茫然無助的眼神，讓塔隆的心都癢了起來。
“好甲！”矮人的注意力也跟着她們移了過去，只是他首先注意到的是那隊伍前方，重裝騎士身上所穿的鎧甲，“我想那應該就是傳說中來自異位面的機械齒輪甲，號稱可以與我們的重型山甲相提並論——打造那鎧甲的大師一定很有名望，至少百年的手藝才能打造出這種完全構思好的協調感。”
“咦，我好像見過她們……是在哪呢？‘姐姐’那裏？我不可能忘記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啊。”塔隆思索，她瞟了一眼隊伍最後，那是一名面色憔悴的黑髮成年女子，相貌勉強還算可以，但激不起塔隆的興趣。
“那男的是……授龍人？那個看起來大病初癒的是穆爾霍蘭德人吧，只是膚色有些白，像是多年沒見過陽光。”馬哲來提說，“唔，前面那個騎士也是女的，這小子侍妾範圍分佈倒挺廣的。”
“哦，你怎麼知道是他侍妾？”艾琳絲問道。
“從身體姿態可以看出，女騎士和貓女忍者的重心都會偏向他，那得病的倒是顯出遠離的趨勢，但估計被他拿下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你又怎麼知道會被他拿下？”
“很明顯，他正在向那病人賠笑搭訕，而他的相貌還算可以……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那得病的穆爾霍蘭德人正好奇地超周圍張望，那授龍人雖然衣着簡樸卻顯得十分從容，在向她解釋什麼，顯然是早就習慣了。”
索爾德右手輕捶自己手掌：“所以你覺得他，他肯定是授龍來的有錢人？”
“有錢應該是次要的，他家裏一定很有權，才能弄到女騎士和女忍者作為妾室……”
“忍者是什麼？”塔隆忍不住插口問道。
“一種起源於卡拉圖的盜賊或偵察兵吧，據說能精鍊自己體內被稱為‘氣’的魔法能量，施展隱形或其它法術，和咱們這邊利用暗影能量的應該差不多。但那邊的文化是要求忍者必須為領主獻身，因此十分忠誠。相傳一百多年前大公爵將鐵王座陰謀粉碎時，唯一陪在他兄長身邊的，反而就是已被他兄長廢掉妾室位置的女忍者……”
“原來如此，用這種方法解決豹子不聽話的問題，不愧是異邦人，學習卓爾遊俠的思路也與咱們不同！”艾琳絲恍然大悟。
塔隆皺眉：“總覺得好像聽‘姐姐’提起過，有個自大的傢伙，姐姐誇他會成為卓爾遊俠一樣了不起的人物，反而吵了一架。”
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