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跟真正的流氓打了一架
剛從車上下來,就見畢承澤的豪車正停在車庫旁邊的空地上。我心裏掠過一陣難言的滋味,問道:“老大,今天還有別的客人嗎?”
文宣笑道:“對啊!還有承澤和他的未婚妻,好像孟雲曦和孟雲暄也會來,聽說承澤的父母也在國內,沒準兒也會過來看看承薇。”
我站定腳步道:“老大,那麻煩你把花送給嫂子,我就不進去了。你告訴她改天我再回來看她,讓她好好保重身體。”
說完我轉身欲走,被文宣拉住,開口道:“文芯,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再怎麼說米佳阿姨也是你的親生母親,你總是這樣躲着她終歸不是辦法,你……”
我打斷他的話道:“好了老大,你不了解情況就不要再說了!今天的客人里我不想見的人又豈止米佳一個,我……”
我正想再解釋幾句,就聽見身後響起了米佳那溫柔的語聲:“文芯,你回來了?你好嗎?幾個月不見,你怎麼好像又瘦了,工作很累嗎?”
我緩緩轉身,只見米佳身穿一套嫩黃色的春裝,旁邊站着一身白色休閑裝打扮的畢承澤,那美麗的混血公主蘇琨瑤則身穿一襲粉藍色的長裙飄飄欲仙般挽着他的胳膊站在他身邊,臉上是一抹高貴得體的微笑。三人的身後是畢承澤的父親,那高大的男人也面帶微笑地站在妻兒身後,仿如一尊守護神般守護着前面的三個人。
這一番美好的情景映入我的眼中,卻彷彿一支利箭穿胸而過一般,疼得我身體開始微微顫抖,喉頭那種似曾相識的腥咸感覺又要衝出來一般,我急忙咳嗽幾聲加以掩飾,希望那疼痛快些過去。
畢承澤將一雙美目注視在身邊的美人兒身上,開口道:“文芯,你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每次見到我的未婚妻都要咳嗽幾聲?難不成是我的琨瑤太美了,令你有窒息之感嗎?”
我站在原地不動,也不敢開口,只是咬緊了牙關強自支撐着自己的身體,感覺額頭開始有冷汗流下。
文宣離我最近,見我臉色不對,急忙上前扶住我問道:“怎麼了文芯?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輕聲道:“沒事,老大。你也看到了,我今天的工作太多了,有點累了,麻煩你扶我到房間裏休息一下吧。”
從他的神色間我可以感覺到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解釋,但是他還是伸手扶住了我,隨即叫道:“你怎麼了文芯?為什麼抖得這麼厲害?”
此時的我已經心力交瘁,想繼續解釋些什麼,卻忽然就眼前一黑,軟倒在文宣的懷中。
醒來的時候是在救護車上,身邊坐着一位醫生,正將聽診器放在我的胸前檢查。稍遠些的地方是一臉焦急的文宣和文蓉兩個。
見我睜開眼睛,那年輕的醫生溫和地問道:“文芯,能聽見我說話嗎?”
我開口道:“能。”
醫生又問道:“你現在感覺如何?哪裏有不舒服嗎?”
我將聲音提高了一點,道:“沒什麼不舒服,我已經好了。請讓我起來吧!”
文宣急忙插口道:“不行,文芯聽話,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我們得請醫生為你做個詳細的身體檢查,好端端的說暈倒就暈倒,你真是嚇死人了!”
我笑道:“對不起老大,害你們擔心了。我真的沒事,可能就是午飯吃得少,餓的。”
說話間救護車已經停在了醫院門口,立即有人將我放在推車上,直接推進了一間急診室。
好一陣忙亂,又是抽血,又是拍片子,又是做心電圖……總之能做的檢查都做了,最終的結果卻是“低血糖”。
幾個人又將我推進了一間單人病房,一個小護士不由分說在我手上扎了一針,弄了好大一瓶葡萄糖吊在那裏開始輸液。
醫生說留在醫院觀察一晚,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
文宣這才鬆了一口氣,笑道:“文芯,還好你沒事,真是嚇死我了。”
文蓉也在一邊點頭道:“爸爸知道了會心疼的。”
我笑笑,說道:“老大,老三,不要告訴爸爸,我這又不是什麼病,白白地害他擔心,說起來我自己也怪臊的,餓一頓就成了這樣……”
文蓉笑了,文宣欲說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說,也跟着笑了起來。
我催促他們回家去,免得大家擔心,文宣卻說要留下陪我,我便以拔掉針頭威脅他,無奈二人又叮囑我一番,這才離去。
經過這一番折騰,我竟然睡意全無。看看時間已經將近十點鐘,我拿出手機開始翻看起來。
自從來到雜誌社工作以後,我深深地感覺到自己在攝影方面的知識遠遠不夠,於是業餘時間便會上網搜索一些教學視頻來學習,以期提高自己的專業水平,更好地工作。
此時為了打發時間,我習慣性地點開了一個攝影教學視頻觀看。剛剛看了幾十秒鐘,病房的門便開了。我以為是值夜班的護士,便沒有抬頭,只是盯着手機屏幕。
就聽一個聲音說道:“生病了還玩手機,你是不要命了嗎?”
我心中一震,因為來的人竟然是畢承澤!我緩緩放下手機,閉上了眼睛。
畢承澤坐到我身邊,將手機放到床頭柜上,柔聲道:“怎麼了?為什麼不看我?我沒有你的手機好看,是嗎?”
我心中翻江倒海一般涌動着各種情緒,臉上卻拚命努力抑制着這些要命的情緒。我不敢動,更不敢開口說話,我害怕一旦我有什麼動作會刺激自己做出什麼愚蠢的反應,比如哭泣,比如流淚,比如悲傷。
畢承澤卻根本不打算放過我,他伸出手搭在我的額頭上探了探,繼續柔聲道:“好了,快點睜開眼睛吧,就這麼緊緊閉着你不累嗎?”
我深深呼吸,暗自告訴自己:“文芯,你要挺住,不要睜眼,不要說話,從此只當從未遇見過他,再不要去招惹他,再不要與他有任何牽連,就當他是一個美麗的夢吧!事實上,他也不過是曾經映入你眼帘的一朵鮮花的水中倒影,或者是明鏡中那彎美麗的弦月而已,雖然美好,卻永遠也觸摸不到,永遠不會屬於你。只有蘇琨瑤那樣的天之驕女才是他的良配,像你這樣的醜小鴨也只能躲在一邊偷偷看着他幸福而已……”
畢承澤見我依舊沒有反應,便也不再說些什麼。我聽見他手上似乎正在做着什麼動作,一會兒,只聽他再次開口道:“好了,別再生我的氣了,哥哥喂你吃水果。”
我知道一直不理他不是一種明智的做法,但是我真的害怕直接面對他。我害怕我不夠堅強,我害怕我會說出什麼愚蠢的言語,我害怕自己會成為世人的笑柄。所以,我選擇了將被子蒙住頭,在黑暗中繼續緊閉雙眼,等待着他自動離開。
畢承澤嘆息一聲道:“文芯,我求求你不要這樣,若你生氣你可以打我罵我,就是不要不理我,好嗎?”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一直沉默下去了,於是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緩緩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畢承澤身上依舊穿着那身白色的休閑裝,我腦子裏迅速閃過那個依偎在他身邊的粉藍色的嬌美身影,心臟竟然又開始了隱隱作痛。
我再次深呼吸,努力調整了面部表情,儘力使自己嘴角上揚,開口道:“嗯,那個,畢總,我想你恐怕是多慮了。我沒有生氣,更沒有生你的氣,我承認我看到你們一家三口,哦不,應該說是一家四口幸福的樣子心裏有些嫉妒,對,就是嫉妒吧!但是那並不是令我暈倒的原因,我暈倒只是因為今天中午沒有吃飽飯而已。所以怨不得任何人,也就談不到生誰的氣。”
畢承澤將身子向前探了探,直盯着我的眼睛道:“好,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嫉妒?你在嫉妒誰?你在吃醋了,是嗎?”
我將身子向後靠在床頭上,漠然道:“我從小沒有享受過完整的家庭溫暖,沒有母親,沒有母愛,我嫉妒任何一個父母雙全的孩子。就是這樣。”
畢承澤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十秒鐘,咬着牙問道:“真的就是這樣?”
我此時已經完全鎮定下來,臉上又掛上了那種滿不在乎的玩世不恭的笑容,開口道:“不然你以為是怎樣?”
畢承澤霍然起身,將高大的身子轉過去不看我,但是看得出他的內心非常激動,雙肩不住起伏。
我將心一橫,繼續道:“畢總,我想你該清楚一件事,米佳不是我的母親,你也不是我的哥哥,你們只是我大嫂畢承薇的親人,如此而已。所以,畢總,您請回吧!多謝您這麼晚了還來看我,耽誤了您的好事我覺得很抱歉。”
說完,我按下了床邊的一個按鈕,很快一個嬌小的護士便出現在我的床前,我對她道:“請送這位先生離開,順便幫我將房門鎖好,我要休息了。謝謝。”
那護士立即便用非常職業化的笑臉和禮貌用語請畢承澤出去,畢承澤不甘心似的轉頭看向我,我回之以冷漠的目光。
這一刻我將自己變成了一座冰山,我的心也漸漸變得冰冷起來。我躺倒在床上,裹緊了棉被,似乎這樣就可以得到一些溫暖一般。
我一向擅長於用厚厚的外殼將自己包裹起來,習慣於以堅強的面孔示人,我決不允許自己被軟弱打垮。昨天的暈倒令我覺得十分丟臉,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就偷偷溜出了病房,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我給文宣發了一條微信,請他去辦理出院手續,之後洗澡換衣,為自己煮了一碗泡麵,略微休息了一陣,便下樓來到了辦公室。
過了一會兒,同事們紛紛來上班,見到我正坐在電腦前忙碌,都覺得奇怪,問我為什麼不去休假,我都一一敷衍了過去。
洪立雖然對我的出現感到奇怪,卻也沒有過多的詢問,只是告訴我有一個採訪任務,要我準備一下立即出發。
於是我急忙背好自己的背包,跟着洪立一起趕往採訪地點。
路上,洪立告訴我今天的採訪對象是一個商界奇才,年紀輕輕便做出了斐然的成績,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要求我待會拍照的時候要格外用心。
我心裏便有些忐忑,擔心自己做得不好會影響這次訪問的效果。
洪立看出了我的不安,笑着安慰我,要我放鬆些。做攝影記者所面臨的挑戰之一便是你永遠不會事先知道你的鏡頭將要面對什麼人、什麼事,所以你永遠也別想提前計劃好什麼,一切只能見機行事。
我暗自調整呼吸,給自己鼓勁兒:“文芯,別怕!你是最棒的!”
洪立將車子停在一座大廈的地下停車場裏,我們各自拿了自己的裝備,乘坐電梯直達二十一樓。
洪立帶着我來到了一間辦公室,漂亮的秘書小姐聽了我們的來意,查看了預約記錄,拿起電話打了一通,之後起身帶領我們進入了一間豪華的辦公室里。
辦公室寬敞明亮,裝修厚重大氣,一位身穿深色西裝的年輕男子正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真皮座椅里,翻看着手中的一疊文件。
秘書小姐款款地走到辦公桌前,輕聲道:“蘇總,XX雜誌社的洪記者到了,採訪時間是一個小時。”
那男子放下手中的文件,從容地起身開口道:“哦,您好洪先生,再次見到你很高興。”
說著伸出右手,洪立急忙上前幾步握住他的手道:“您好,蘇總,您一向可好?”
二人寒暄了幾句,洪立轉頭看着我說道:“這位是我的新助手,攝影記者文芯。文芯,來見過蘇琪鈺總經理。”
那蘇琪鈺身材修長挺拔,高出我足足一個頭,因此在我看來他看着我的眼神很有些居高臨下的意思,我便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是有些瞧不上我這個小攝影記者的。
但是事到如今我也只好硬着頭皮上前一步,伸出右手開口道:“您好蘇總,我是文芯。”
不料那一身傲氣的小子竟然只是衝著我點了點頭,便轉頭對洪立道:“那麼我們就開始吧!”
說完當先向外面走去,洪立在後面跟隨。我訕訕地收回自己的右手,心裏暗暗生氣。
但俗話說人在矮檐下,豈能不低頭。所以我只好加快腳步跟上去,心裏狠狠地道:“哼,有錢了不起嗎?狗眼看人低,小爺今天就給你點顏色看看……”
我心裏的念頭還沒有轉完,便跟着他們進入了一個大房間。
房間裝修的風格不再像蘇琪鈺的辦公室那樣莊重,相反給人以輕鬆明快之感。
蘇琪鈺也不啰嗦,直接請洪立在一張沙發里坐下,自己則坐在洪立的對面。
資深記者洪立用眼神示意我準備進入工作狀態,自己則拿出採訪本、話筒等設備開始採訪。
洪立今年四十來歲,有着十幾年的工作經驗,善於跟各色人等打交道,並且二人顯然並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所以採訪進行得很順利,蘇琪鈺那俊俏得有些魅惑的臉上沒有絲毫面對我時的傲氣,甚至一度露出非常燦爛迷人的笑容。
我極力想將眼前這成功的商場精英那種精明、幹練,甚至有些霸氣的氣質通過我的鏡頭表現出來,因此舉着相機頻頻按下快門,希望可以拍出一組令人滿意的照片。
由於洪立的出色表現,原定一個小時的採訪時間竟然破例延長了半個小時,以至於當採訪結束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一點半。
蘇琪鈺微笑着對洪立道:“洪先生,今天的採訪很愉快,相信你的文章一定不會令我失望的。恰好今天中午我約了我的妹妹和她的未婚夫一起吃飯,算是家宴,就請你和你的助手一起跟我們吃頓便飯吧!”
洪立笑道:“那怎麼好意思呢蘇總,既是家宴,我們這兩個外人就更不便打擾了,謝謝您的邀請,改日吧,再見。”
蘇琪鈺笑道:“那好吧!改日有機會再聚吧!請。”說著當先走出了房間,洪立跟在他後面,我也急忙拿好東西出來。
走過一段走廊,眼前就是電梯,指示燈顯示一部電梯正停在二十一樓。隨着“叮”的一聲脆響,電梯門緩緩打開,一對妙人兒緩緩步出電梯,卻是畢承澤和他的未婚妻蘇琨瑤。
畢承澤身穿一套筆挺的深藍色西裝,蘇琨瑤則是一襲暖色長裙,頸間一縷淺藍色絲巾纏繞,整個人彷彿畫中的仙子一般,散發著迷人的光彩。
蘇琪鈺看到二人,笑着道:“琨瑤,你們來了。洪先生,剛剛我留你吃飯你不肯,哪知道正巧遇到了,俗話說相請不如偶遇,就請賞臉一起吃個便飯,順便認識一下這兩位商場精英,也好為你的下一次採訪積累些素材。”
洪立聽了,立即點頭笑道:“蘇總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再拒絕就顯得虛偽了,好吧,那就多謝蘇總的盛情了。”說完,主動上前跟畢承澤和蘇琨瑤握手寒暄。
我心頭奔騰着千萬頭草泥馬,暗自哀嚎着“冤家路窄”,臉上卻極力保持着平靜。
當幾個人寒暄之後,都將視線轉向了我,洪立自然地將我介紹了一番,蘇琨瑤微笑着上前拉住我的手道:“文芯,你生着病為什麼不休息一下再工作呢?要保重身體才是啊!”
畢承澤寒着臉站在一旁不語。
蘇琪鈺細長而漆黑的眉毛一挑,問道:“怎麼,你們認識嗎?”
蘇琨瑤笑道:“是的,文芯是承澤的妹妹。”
畢承澤冷冷道:“她不是我妹妹,她只是我姐姐的小姑子,是我家的親戚。”
蘇琪鈺打着哈哈笑道:“原來你們是認識的,那就更好了,我們走吧,一起去吃飯。今天我在永豐樓訂了座位,保證各位吃得滿意。”說完當先走進電梯,其餘人也跟着進去,電梯管理員按下了底層的按鈕。
電梯緩緩下沉,我的心也跟着一路沉降下去,那短短的幾十秒鐘的時間於我來講彷彿是幾十年那樣漫長。
好不容易下到一樓,雙腳踩到了堅實的大理石地面上,我的魂魄才算回到自己的體內。
蘇琪鈺的司機早已將車子開到門廳外等候,那是一輛豪華的黑色商務車,在正午陽光的照射下閃耀着熠熠的光澤。
我停下腳步道:“蘇總,洪老師,我要趕回社裏將照片挑選出來給你們過目,就不奉陪各位了,祝你們用餐愉快,再見。”
說完便要轉身離開,洪立急忙道:“文芯,蘇總的採訪不急的,要到下周才刊印,你不必急着交稿的。”
我笑道:“沒事,洪老師,還是早些完成的好。我就先回去了。”說完對着眾人點點頭,徑直走出大門,來到了太陽底下。
正午的艷陽直射在身上,我的腦子一陣眩暈,早上吃的泡麵在胃裏一陣翻騰。我急忙深深吸氣,加快腳步離開,生怕自己再出什麼狀況。
我急於趕路,冷不防迎面一個瘦削的年輕人迅速向我的方向疾衝過來,身後傳來一陣大喊:“抓住他,他是小偷,他偷了我的錢包!抓住他!”
聽見喊聲,我本能地做出了反應,迅速出手去拉那個人的胳膊。
誰知道那貨也不是善茬兒,竟然靈活地躲過去了。
我的脾氣忽然暴漲,口中喝道:“小子站住!”一邊撒開兩腿向著那人追去。
那小偷似乎對這一帶地形非常熟悉,竟然離開了大道,向著大廈後身一條窄巷子奔去。
我好勝心起,哪裏肯放棄,提氣緊追不捨。
那小偷在前面狂奔,我腳下速度卻也不慢。眼看着那貨腳步漸軟,速度也慢了下來,我幾個箭步奔到他身後,迅速出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抓住他肩頭的衣服大力一拽,那貨立足不穩,狠狠摔在地上,掙扎着想爬起來。
就在我想乘勝上前將他擒拿的時候,巷子裏忽然幽靈般冒出兩個黑衣的人影,一前一後將我堵截在中間。
地上那個喘息着大叫道:“棍兒哥,這小妞差點壞了咱們的事,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那被稱為“棍兒哥”的是一個中等身材滿面橫肉的傢伙,看不出年紀,只是滿臉陰鬱的兇相。只見他忽然齜牙一笑,沉聲道:“瞧你那點出息,說來你強三在道上也算有一號,今天卻讓一個小丫頭片子攆的跟個兔子似的,還好意思在那裏瞎叫喚!”
說完他也不去看那強三傷得如何,眼神直愣愣地盯着我,慢慢走了過來,同時我身後那個人也開始向我步步緊逼。
我知道今天遇到了真正的流氓,絲毫不敢大意,急忙側身靠牆站立,暗自戒備。
忽然後面那人大喊一聲沖我撲了過來,我並不驚慌,站立不動,等到那人一雙精廋的黑手堪堪就要抓到我的胳膊的時候,才忽然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兒,順勢一帶,那貨就向著他對面的棍兒哥撲去,被棍兒哥一把推到一邊,也趴到了地上。
只見那棍兒哥臉色鐵青,橫晃着一個健碩的身子突然向我出手,我知道此時決不能示弱,於是咬牙迎了上去,跟他戰在一處。
那棍兒哥可不是一般的流氓混混兒,幾個回合下來我就知道他一定是練過功夫的,自己一定不是他的對手。
於是我一面使用小巧的身法跟他周旋,一面尋找逃跑的機會。
棍兒哥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哈哈狂笑着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我一個不留神便被他一腳踢在腿上,那一陣鑽心的劇痛讓我誤以為自己的腿被他踢斷了。
我的身子重重撞在後面的高牆上,感覺體內的臟器受到了極大的震動,喉嚨里又開始有了那種咸腥的感覺。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那感覺壓制下去,抬頭面對着眼前的惡人。
棍兒哥此時凶相畢露,忽然自身後拽出一把半尺長的匕首,獰笑着叫道:“小妞兒,你今天惹了不該惹的人,哥哥得讓你長點記性,給你留個記號,看你一張小臉蛋兒水嫩嫩的真是漂亮,就缺一道好看的傷疤,今天哥哥就讓你的臉蛋兒變得完美無瑕!哈哈……”
那貨嘴裏說著話,手上的動作卻迅捷無比,眼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就要刺到我的臉上,我急忙側頭閃身,腳下不停,一個掃堂腿直接踢到那貨的小腿上。
誰知道那棍兒哥竟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狂笑着叫道:“正好你棍兒哥我小腿痒痒,多謝小妹子你給哥哥解痒痒了!”手裏那把銀亮的匕首竟然再一次衝著我的面門逼來。
匆忙間我只好順勢一滾,卻將自己的後背暴露在那惡人面前。我只覺得一陣冰涼的觸覺和劇烈的疼痛自右肩處一直蔓延到右手指尖,整條右臂便軟軟地耷拉下去,再也使不出一點力氣。
我知道自己一定是被刺中了,身體卻不敢稍停,猛地一個“魚躍”自地上站起,將身體靠着另一側的高牆,眼睛緊盯着面前的棍兒哥,絲毫不敢放鬆。
那棍兒哥又是一陣狂笑,叫道:“嘿呦小妞兒夠爺們兒啊!身上被哥哥捅了個窟窿都不吭一聲兒,連你棍兒哥我都佩服啊!哈哈!今天就饒了你,算是給你一個教訓,下次別再讓你家棍兒哥碰上,哼!”說完轉身便走,地上那兩個人早已爬了起來,見狀都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也想跟着離開。
肩上的傷口令我全身力氣盡失,冷汗直流,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離去。
突然,巷子兩面同時出現了幾個身穿制服的警察,其中一個精明幹練的領導模樣的年輕警察將一把烏黑的手槍對準了棍兒哥三人,威嚴地開口叫道:“都別動!雙手舉起靠牆蹲下!”
棍兒哥三個愣了幾秒鐘,強三和另一個嘍啰乖乖地舉起雙手靠着牆蹲下,那棍兒哥卻忽然轉身急速向我奔來。
我心念電轉,知道他是想劫持我當人質,但是小爺文芯豈是那麼輕易就能就範的?
我暗自將全身的力氣灌注在一隻右腿上,待那惡人奔到我身邊正要出手抓我的時候,忽然迅速向著他的下體一腳踢出!那貨痛吼一聲,雙手捂着傷處在地上不停打滾兒。
此時我恨從心頭起,忍不住連續幾腳重重踢向他那顆看起來堅不可摧的碩大頭顱,幾下就讓他的鼻子掛了花,有黑紅的血液流了他滿頭滿臉。
我踢得痛快,心裏連日來積壓的陰鬱之氣也隨之一掃而空,大聲笑道:“哈哈哈,今天小爺要給你一個教訓,看你下次還敢做賊!”
此時那些警察已經迅速趕到將三人制服,那警察領導一面指揮手下人將三人押解下去,一面過來查看我的傷勢。
他只匆匆看了一眼,便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大聲道:“喂!急救中心嗎?我這裏有市民受傷,請速來,地址是……”
我見他一臉緊張,不禁傻笑道:“喂,警察叔叔,幹嘛叫急救車,我沒事的。”
那警察卻依舊對着手機急促地說著什麼,我正想邁步上前制止他,忽然身後一雙大手一把將我摟在懷裏,畢承澤那惶急的聲音傳來:“文芯!你怎麼樣?你堅持住,醫生馬上就到!”
我轉身看到了他那張極度蒼白的俊俏面孔,笑道:“是你啊畢總,你不是陪未婚妻吃飯去了嗎?怎麼……”
話未說完,我腦子裏忽然轟然作響,心臟的位置彷彿變空了一般,感覺極度疲倦,只想睡去,於是我眼前一黑,又一次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