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美麗的混血公主
我到家的時候正是大年三十的下午,剛剛將車子停到車庫裏,就見大李和小秦正在文宇的指揮下貼對聯,掛紅燈。
見我走出車庫,大李和小秦都低頭行禮跟我打招呼,文宇則一臉階級鬥爭地緊皺雙眉,開口道:“真慶幸你及時趕回來了,否則爸爸還不知道要氣成什麼樣子呢!你到底去哪裏了?去做什麼?為什麼又是一聲不吭地就離開?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長大啊!”
我從不指望文宇能友好地對我說話,所以面對他一疊聲的質問,我只當沒聽見,徑直走進了大廳,留下文宇兀自在我身後用鼻子噴冷氣兒。
我進到大廳里,第一個見到的人是劉姨,她告訴我父親在書房裏,於是我敲響了他在一樓的房門。
“進來吧!”裏面傳來父親那一貫威嚴的聲音,我輕輕地推開門走進去,站到他那張寬大的書桌對面,說道:“爸爸,我回來了。”
父親看着我,神情幾經變換,最終還是起身來到我身邊,微笑道:“回來就好,我以為這次你又要缺席我們的年夜飯了,文宣和承薇要過了正月十五才回來,這個春節本來就少了兩個人,若是你再不回來,豈不是太冷清了?”
我笑笑道:“爸爸,我就是回柳條溝看看路校長,順便祭奠一下於琿,又怎麼會不回來陪您過春節呢?”
父親伸手攬住我的肩膀,柔聲道:“時光過得太快了,轉眼間你們都長大了,就像翅膀長成了的小鳥,終歸是要飛離父母的身邊,爸爸是真的捨不得啊!”
我心頭一暖,順勢拉住他的胳膊笑道:“爸爸,您不用擔心,現在這個世界通訊技術如此發達,我們一定不會讓你感到寂寞的,不管我們離你有多遠,都會跟你保持聯絡的。”
父親呵呵笑了,居然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的鼻子上颳了一下笑道:“你的哥哥姐姐們能做到,但是我對你可沒有信心,誰知道你會在哪天心血來潮把我們都忘在腦後滿世界自由自在去了!”
我大笑道:“爸爸,感情您還是在怪我沒告訴你們我去柳條溝的事啊?哎呀,您不知道,我本來是想告訴二哥來的,可是那天他和承澤哥哥都生氣了不理我,我又不可能等到他們都消氣兒了再去,時間來不及嘛!所以就告訴張姐了,也不能說是不辭而別吧!”
父親也哈哈笑道:“哦,原來是這樣,我就說我的芯兒長大了懂事了嘛!”
我連忙點頭道:“就是就是!”於是父女二人相視大笑起來。
今年的除夕夜缺少了文宣,令得苑雨潔很是失落。她看起來食慾全無,神情寥落。縱使是我父親不斷地講些笑話來調節氣氛,文蓉也適時地撒嬌賣萌逗母親開心,但是效果似乎並不明顯。
文宇見母親淡淡的,便也陰沉了臉。我不好說什麼,但是似乎又不能不說什麼,只覺得尷尬無比,所以匆匆地吃掉一盤三鮮餡兒餃子,便禮貌地起身對眾人祝賀了新年,推說累了要早些休息,之後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由於日間一直在駕車趕路,神經高度緊張,現在一歇下來,還真是覺得非常疲憊,於是便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想到明天又是新一年的開始,心中便湧出很多感慨,“我十九歲了!我居然已經十九歲了……”我喃喃自語着,漸漸進入了無夢的夢鄉。
今年春節過得晚,所以剛剛過了正月十五,學校就開學了。再一次回到大學校園裏,跟顧思恆一起走在那些熟悉的大大小小的路上,回憶着匆匆逝去的大學時光,不禁感慨良多。
現在的顧思恆早已不復當初青澀的模樣,將近四年的大學生活將他歷練成了一個成熟、穩重又不失陽光的帥氣青年。這幾年跟田雨兒的戀愛也使得他多了很多男子漢應有的擔當與責任感,但是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他卻依舊是那副地主家傻兒子似的天真模樣。
此時我們正走在去導師辦公室的路上,顧院草眉飛色舞地跟我描述着他和田雨兒那美好的未來願景:“芯哥,我跟雨兒商量好了,畢業后我要邊工作邊讀在職的研究生,先打好事業的基礎。雨兒的事業現在也正處於上升期,所以我們不會忙着結婚,等過個三年五載的我們都事業有成之後再步入婚姻的殿堂,你說好不好?”
我哈哈大笑着道:“好不好我可不知道,我又沒有談過戀愛,更沒有結過婚。”
顧思恆也大笑道:“是啊是啊!我是太興奮了!忘了你還是個單身狗!”
我當胸捶了他一下笑道:“老顧你皮癢了是吧?敢嘲笑我沒人要!”
顧思恆也大笑道:“我怎麼敢嘲笑老大,不過現在不都是這麼叫嗎?不過說真的,芯哥,別人都在忙着找工作,你畢業后打算做什麼?也進入你家族的企業嗎?”
我笑道:“我學的可是語言,又不是經濟管理,怎麼可能進企業。何況,我的情況你清楚,我是絕對不會進家裏的企業工作的。”
顧思恆接道:“那,芯哥,我看你乾脆進軍娛樂圈兒吧!你長得這麼漂亮,又有氣質,具備當演員的素質,我媽媽可以幫忙給你引薦一些導演,怎麼樣?”
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兒,“嘁”了一聲道:“老顧,你的長相也是妥妥的鮮肉小生模樣,怎麼柳阿姨不舉薦你進娛樂圈兒?”
顧思恆神氣地笑道:“媽媽倒是想,但是我不想。你想啊,像我這樣的人一旦出名,必定緋聞纏身,到時候萬一雨兒誤會了我要跟我分手,我還活不活了?所以啊,我只會老老實實地讀書,工作,陪在她身邊,絕不會讓自己有背叛雨兒的機會。”
我拍拍他的肩膀大笑道:“行啊老顧,千古第一痴情男的稱號非你莫屬啊!哥挺你!”
說笑間我們來到了我們的畢業論文指導老師王教授的辦公室。那矍鑠的老人雖然頭髮全白,卻目光炯炯,微笑着聽我們彙報了各自論文的進展情況並提出了一些意見和建議,之後竟然難得地向我詢問我半年的支教生活情況。
我簡單地向他描述一番,老人感慨道:“想當年我就是在北方的一個小山村裡接受的貧下中農再教育,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就是在那裏度過的,雖然很苦很累,但是現在想來卻依然懷念不已啊!文芯,你該珍惜這次的支教經歷,這是你人生中很寶貴的一筆財富啊!”
我深受感動,正色道:“是啊!教授,我在那裏學到了很多東西,但是我最大的收穫卻是學會了感恩,學會了怎樣愛別人,給予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王教授欣慰地望着我說道:“很好很好,文芯,你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一上課就睡覺的小丫頭了!哈哈!”
我羞澀起來,笑道:“王教授,您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又寒暄了一陣,我跟顧思恆告辭出來,在校門口告別。
我不想回家去,開着車子在市內的大街小巷亂轉。時近中午,在一家快餐店門口停下,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點了一份午飯,開始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我一邊享受着美食,一邊思考着顧思恆的話:“是啊!文芯,接下來的日子你打算怎麼過?是跟其他人一樣努力找份工作,還是……”
忽然我的目光被一輛緩緩停在店外我的車子旁邊的一輛豪車吸引了:“咦,這車子好像是……”
一個念頭還沒有轉完,就見畢承澤自車子後座上下來,之後轉到車子另一側將車門打開,紳士風度十足地將手伸到車中,隨後牽出了一位身穿一件暖色長風衣、秀髮披肩的窈窕女子。
那女子我從未見過,但是當我見到她的正臉時立即被她迷住了,只見她膚色如象牙般白皙光潔,五官精緻漂亮,看起來是個混血兒的模樣,一雙深邃的眼睛彷彿一汪清泉般散發著幽藍的光芒,令人迷醉。
她就那樣婷婷玉立地站在畢承澤身邊,彷彿冬日裏一抹溫暖的陽光般吸引着畢承澤的目光。他伸出一隻胳膊,她立即輕輕挽住,二人隨即邁動優雅的步伐,向著店內走來。
我的目光被那兩個款款走進來的妙人兒吸引住,根本挪不開,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還是天生的一對兒,地配的一雙……”
我忽然回過神來,就見那一對兒妙人兒已經站在了我的座位旁邊。那女子正將一雙妙目注目在我的身上,令我忽然覺得自己身上這一身休閑裝扮是那樣地醜陋不堪。
我有些狼狽地站起身來,慌亂得不知道該將兩隻眼睛望向哪裏。
畢承澤面帶迷人的微笑,優雅地用他那一把動聽的男中音開口道:“這麼巧,文芯,你也在這裏用餐。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未婚妻蘇琨瑤。琨瑤,這位是我姐姐的小姑子文芯。”
“未婚妻”三個字猶如一把重鎚捶在我的胸口上一般,令我有一瞬間的窒息,喉頭彷彿被什麼腥鹹的物質突襲了一般一下子嗆住了。
我急忙轉過身去辛苦地咳嗽了幾聲,可是那種彷彿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的感覺依舊強烈。於是我匆匆地對着眼前的兩個人點頭示意,疾步衝進了衛生間。
忙亂地插上一扇隔間的門,我努力地想將喉頭那股腥咸嘔出,但是最終卻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好不容易等到那腥咸退去,胸口卻像是要炸裂開一般開始劇痛。
那一陣疼痛令我眼前發黑,冷汗滾滾而下。我順勢坐在馬桶上,緊閉雙眼大口喘氣,心裏卻在狠狠地責罵自己:“文芯你這傻瓜!你是怎麼回事,畢承澤不過就是有了未婚妻,你幹什麼這麼大反應,難不成你是吃錯了葯了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那疼痛也退去了,額頭也不再有冷汗冒出,四肢也漸漸開始有了力氣。
我緩緩站起身,開門來到水池前洗手洗臉,抬頭見鏡子中的自己臉色如一片死灰般毫無生氣,一頭粗而硬的長發胡亂地扎在腦後,有幾縷沾了水,正無力地貼在前額上。
我努力對着鏡子笑了一下,覺得難看極了。想到外面那樣光鮮亮麗的兩個妙人兒,我愈發地自慚形穢,甚至有了一種偷偷溜走的衝動。但是最終我還是整理了一下自己,又匆匆走回了飯廳中。
只見那兩個人已經坐在了我的那個位子上,正在愉快地交談着什麼。
見我回來,畢承澤臉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開口道:“文芯,怎麼去了那麼久?來認識一下琨瑤。”
此時我臉上已經堆滿了笑容,對着蘇琨瑤伸出一隻手道:“不好意思,失禮了。你好,蘇小姐,很高興認識你。”
蘇琨瑤也伸出一隻柔軟潔白的纖纖素手與我輕輕一握,禮貌又不失莊重地道:“我也是。”
我笑容更深,對她點頭道:“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二位了,告辭。”
說完伸手抓過自己的背包,轉身向著店外走去。身後畢承澤大聲道:“文芯,你回去告訴我姐姐,明天我會帶琨瑤去你家做客。”
我腳步不停,大步走到車子旁邊,加速離去。
我一邊開着車,一邊狠狠地對自己道:“文芯,你這傻瓜,你真傻,真的……你是時候離開那個家了。還有,你是時候把車子還給它的主人了,你這傢伙竟然霸佔了人家的車子這麼久,真是厚臉皮。”
我旋風般將車子開進自己家的大門,大李和小秦嚇得各自向兩邊跳開。
我將車子停在車庫中,車鑰匙留在車上,急匆匆走回自己的房間。
我找到了一個電話號碼撥打過去,是我經常投稿的一家雜誌社的主編。她對我有點小小的欣賞,曾經有意要我畢業後過去做攝影記者。我直接跟她透露了想要去工作的想法,她立即便答應了。
我們說好試用期三個月,雖然試用期間月薪只有三千,好在免費提供一間15平米的宿舍,可以解我燃眉之急,我決定第二天立即搬進宿舍並且開始上班工作。計劃好了這一切,我又簡單地收拾了一些行禮,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傍晚,文宣和畢承薇兩個手挽手地回來了。我立即笑臉相迎,順帶轉達了畢承澤的話。
畢承薇嘻嘻一笑,對着文宣意味深長地道:“看來我這個寶貝弟弟是動了真情了。那蘇琨瑤可不是凡人,她本人是哈弗大學畢業生,取得了經濟學、法學雙重學位,至於她的家族更是貴不可言,據說她的外祖父是東南亞某個部落的酋長,家裏的財產富可敵國。她的父親在美國留學期間遇見了她的母親,兩人結合生下了這位美麗的混血公主。承澤選了琨瑤做未婚妻,我想我的叔叔一定會有壓力的,哈哈哈……”
文宣也笑了,挽起新婚妻子徑直回房間去了。
我站在原地楞了好一陣,這才上樓來到他們的新房門口,敲了敲房門。
畢承薇親自將門打開,見到我笑道:“文芯,難得你主動來我們房間,快進來。”
我笑着坐在沙發上,開口道:“老大,嫂子,我來是要跟你們說一件事情。我在一家雜誌社找到了工作,主編讓我明天就上班。那裏距離家裏太遠,所以單位為我提供了一間宿舍,我明天就會搬過去,來告訴你們一聲。”
文宣面上神情漸漸嚴肅起來,開口道:“文芯,你年紀還小,幹嘛這麼急着出去工作?就算你要去工作,為什麼不來公司里幫忙?反而要去什麼雜誌社上班?並且還要從家裏搬出去,爸爸一定不會同意的,你……”
我嘻嘻一笑拉着他的胳膊撒嬌道:“哎呀老大!你先不要告訴爸爸就好啦!等過幾天再告訴他也不遲啊!”
文宣搖頭道:“不行,我現在就要給他打電話。”說著竟然拿起了手機。
我急忙一把奪過來,繼續搖動他的胳膊道:“哎呀老大!你何必多此一舉呢!你明知道攔不住我的,幹嘛還要惹爸爸煩惱呢?”
文宣無奈嘆息一聲,沉着臉不說話。
我急忙給畢承薇使眼色,畢承薇微微一笑,坐在文宣身邊柔聲道:“宣,你這是幹嘛啊?文芯向來自由慣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況且她又不是一去不回,讓她每個周末必須回家來就是了!”我急忙在一邊狂點頭。
文宣這才嘆息道:“文芯,你這小惡魔,被你打敗了。”我立即歡笑着起身告辭離開。
第二天一早,我匆匆吃了幾口早餐,就提着兩件行李往外走。張姐追在身後叮囑我常回家吃飯,我大聲答應着將行李放在門口,進到車庫裏把那輛從柳條溝騎回來的二手摩托車騎了出來,又忙着將行李綁在後座上。
文宣跟在後面出來,見狀問道:“文芯,你幹什麼?為什麼不開車?”
我笑着搖頭道:“老大,從今天起我正式獨立了,又怎麼能再開人家的車子。放心,小爺我一定會賺到買車的錢的,哈哈,拜拜!”說完我一轟油門,快速騎車離開。
摩托車的好處就是不怕交通擁堵,我只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就來到了位於一條比較僻靜的街區內的XX雜誌社。
雜誌社的辦公區佔用了這座點式大樓的一、二層,三樓則被改造成了十幾間獨立的宿舍。每個宿舍可以說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都擁有獨立的衛生間和一個袖珍廚房。
靠近窗戶的牆邊擺了一張單人床,床邊是一張辦公桌和一把椅子。床對面的牆邊是一排壁櫥。看着眼前的情景,我心頭一陣恍惚,彷彿回到了春芽小學的宿舍里一般。直到送我上來的雜工李大爺的聲音響起,我才回過神來。
那團團臉的慈祥老人笑呵呵地對我說道:“小文,你就住這間向陽的宿舍吧,以後有什麼需要就跟我說,別客氣。”
我急忙道了謝,送他出去,這才關好房門,一下子倒在尚未鋪上被褥的床上,低低的喊了一聲,眼中卻忍不住流下串串淚珠。
我在心裏告訴自己:“文芯,從現在起,從此刻起,你要有尊嚴地活着!”
哭夠了,我開始收拾起這間狹小卻又無比溫暖的房間。我先是將房間打掃乾淨,隨後將隨身帶來的衣物裝進壁櫥,將電腦連接好,連同一些書籍一起整齊地擺放在辦公桌上。
我環顧四周,感覺這屋子裏仍需添加一些東西,於是拿出記事本列出一張清單,之後腳步輕快地下樓,打車直奔一家大型超市,推了一輛購物車開始選購商品。
我心裏的那種按捺不住的興奮令我的臉熱辣辣的,想必此刻我的臉一定是緋紅的顏色吧!逛了大概一個多小時以後,我才滿意而歸。
回到宿舍后又開始了一番忙碌。一直到中午時分,我再次四下打量自己的新家,終於滿意地嘆息一聲,重重地倒在早已鋪好的散發著清香的棉被裏,不由得開心地大笑起來。
下午,我來到雜誌社報道。
主編叫王國華,一位四十多歲年富力強的中年大姐,臉上總是掛着溫和的笑容,但是干起工作來卻雷厲風行,頗有些女強人的作風。
王主編先是將社裏的員工一一介紹給我,其中有幾位曾經與我有過接觸,算是熟人;之後指派了社裏的金牌記者洪立做我的領導兼師傅,叫我一切行動聽他的指揮。
我心下十分感激,因為洪立老師對於我來講並不陌生,我的幾幅作品還有幸得到過他的指導。於是我立即誠懇地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和認真工作的決心,跟着洪老師來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
由於是第一天上班,洪立並沒有給我分派工作任務,只要我先熟悉一下工作環境。我坐在椅子裏,面對着眼前嶄新的辦公桌和電腦以及其他一些辦公用品,心裏充滿了興奮感,對未來也充滿了希望。
轉眼間我成為一名見習攝影記者的日子就過去了兩個月。我很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漸漸地喜歡上了這份工作,我再也不是為了餬口才去工作,而是因為感興趣才去工作。
在這種心態支配之下,我的工作效率漸漸提高,令得洪立和王主編對我非常滿意,竟然提前一個月正式聘用了我,工資漲到八千一個月。對比我之前在家裏時候每月的零花錢來講,這份薪水來得實屬不易,也實在是不多。但是因為這是靠着我自己的辛苦勞動掙來的錢,我感覺非常踏實,非常滿足。
兩個月裏我只回過一次家,以至於文宣十分不滿,幾次打電話催我回家,而我總是以工作忙為借口拖延着。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拖延什麼,反正就是不願意回去。
這日下午我跟洪立從採訪單位回到社裏,就開始忙着將拍攝好的照片進行篩選、修圖,送給主編過目。一直到了下班時間,我的工作還沒有完成。
洪立來到我的桌前道:“文芯,也不必太着急,明天交差也是來得及的。”
我眼睛盯着電腦道:“洪老師,您先下班吧,我這就好了,之後我會發到您的郵箱裏讓您先過目。”
洪立忽然恍然大悟般一拍腦袋道:“哦,對了文芯,明天你要休假一天,你瞧我這記性,都給忘了。好了,你先忙,再見。”
我也轉頭對他笑笑道:“再見洪老師。”之後又開始敲打着鍵盤忙碌起來。
半個小時以後,終於將一切搞定,我關掉電腦,起身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就聽身後文宣的聲音道:“文記者,該下班了吧?”
我有些驚訝地轉身,見文宣身穿一身淺色的西裝,一隻手插進褲子口袋裏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急忙走到他身邊道:“老大,怎麼是你?什麼時候到的?”
文宣笑笑道:“我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你跟你的洪師傅道別。”
我叫道:“哎呀!那你怎麼不叫我?”
文宣道:“我知道你一個職場菜鳥打拚不易,所以還是不要打擾你的好。”
我笑着挽起他的胳膊道:“那麼,今天老大來這裏找我可是有什麼喜事嗎?”
文宣臉上有瞬間的紅潮閃過,笑道:“還真是有一件喜事,所以來接你回家吃飯。”
我急忙問道:“什麼喜事啊?”
文宣笑道:“給你三次機會,猜中了我就買一架新相機給你。”
我立即興奮起來,腦子裏急速旋轉着,試探道:“是不是文宇或文蓉要跟孟氏姐弟結婚了?”
文宣笑道:“我倒是盼望着他們兩個快點結婚,但是至少今年他們都沒有這個打算。”
我想了想又道:“那麼就是你們公司搞定了一筆大生意?”
文宣搖頭道:“是家裏的事情,跟生意無關。”
我心裏惦記着新相機的事情,不肯輕易浪費最後一次機會,想了半晌,我遲疑着問道:“難道……嫂子懷孕了,你要當爸爸了?”
話音剛落,就見文宣面上居然飛起一抹紅霞,宛如害羞的小姑娘一般點點頭。
我心中驚喜萬分,幾乎跳了起來,叫道:“天啊!居然是真的!太好了老大,你真行!對了,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這個當姑姑的得想想該送什麼禮物啊!”
文宣笑道:“剛剛兩個多月,怎麼知道是男是女,至於禮物,現在還有些為時過早,還是等孩子出生后再準備的好。”
我大笑着對他說道:“老大,我回宿舍換件衣服,你要不要上來看看我的小窩?”
文宣點頭道:“好的,希望別像個豬窩似的才好。”
我拉着他疾步回到自己的宿舍,文宣環顧四周,點頭道:“還好還好,我們家的小惡魔對待自己的房間還是很仁慈的,居然佈置得有模有樣,溫馨又舒適啊!怎麼,你還會自己做飯嗎?”
我找出一件外衣換上,見他正在研究我的小電鍋,不禁哈哈笑道:“慚愧,我只會煮泡麵,而且兩個月裏只煮過一次。”
文宣搖頭笑道:“還不是你自己太固執,非要住在外面。”
我不接他的話,拿起背包,拉着他出門,來到樓下,坐上了他的車子,一路向著家裏駛去。
途中我在一家花店買了一束鮮花準備送給畢承薇,文宣對此連連讚歎道:“有了工作的人就是不一樣啊!居然懂得送人禮物了!”
我回應道:“嫂子肚裏有我的小侄子啊!怎麼能不表示一下啊?”
一路笑着,車子駛進了文家豪宅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