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 16 章

“我們回來了……”身心俱疲的漏瑚一步三晃的回到小飯店,剛一回來,就看到坐在門口的夏油正在曬着什麼東西。

對上他的那張臉,再想起之前見到的那個自稱‘夏油傑’的傢伙,漏瑚就覺得一口老血要噴出來了。

“怎麼了?”察覺到漏瑚在他身上停留的時間比較長,夏油也抬起頭來疑惑的看了過去。

沉吟片刻,漏瑚還是抬起手指着自己的額頭,“今天我們出去散心的時候見到了一個人,他的模樣和你一模一樣,但是額頭上有縫合線的痕迹,我很確定他是人類。”

漏瑚的話直接引起了夏油的注意,他認真看向漏瑚又詢問了幾句。

腦子裏轉了一圈,漏瑚還是選擇了中立,“我問他叫什麼,他自稱是名為‘夏油傑’的詛咒師。”

再多的,漏瑚也不知道了。有關那個未知的男人,他也沒什麼了解,但他知道,這個消息對於眼前的人來說或許很重要。

果不其然,夏油直接把手上的事丟了下來,跑到後院去找星野凜。

女人正坐在屋樑下的鞦韆上搖晃着,隨着她的動作,腳踝上的鈴鐺嘀鈴作響。

“有什麼事嗎?”

“漏瑚發現我屍體了,正被一個小偷在使用!”

“可是你沒辦法找到對方。”星野凜冷靜的陳述着一個事實。“給五條悟打電話,告訴他這件事情。”

不出意外的話,監控應該可以拍攝到對方的出現,哪怕不能調查清楚,但也能夠鎖定一些事情。

星野凜伸手接住了一片落下的樹葉,放置於眼前,樹葉的脈絡清晰可見。

“眾生平等,但不能越界。”

作為亡靈,你沒有去管這些事的資格,一旦強行參與最後倒霉的還是你。

*

在接到夏油電話的時候,五條悟略感意外。

“沒想到傑居然會主動給我打電話啊。”

上次他們這樣平等的聊天是什麼時候?好像,是在自己剛學會反轉術式,他和灰原一起去出任務給自己帶甜點的時候。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嗎。

聽着電話那頭五條悟到聲音,夏油下意識坐直了身子,“悟,我接下來說一件事你別害怕。”

“啊?什麼,你見到美人魚了?”

“……閉嘴聽我講,不準耍寶。”

聽夏油這麼說,五條也來了精神。

電話那頭傳來了友人熟悉的聲音,五條下意識的將眼罩摘了下來,表情凝重。

“我知道了。”

不管那個偷走了傑屍骸的人是為了什麼,他都將付出代價。

“我最近有事要去一趟國外,憂太那邊出了點問題,等我回來后,我會專註調查這件事的。”

聽到乙骨憂太的名字,夏油止不住的覺得牙酸。那個怪物小子……

揉着臉,夏油長嘆一口氣。

是啊,他已經是亡靈了,如果不用力量維持,普通人看不到他,他也碰不到普通人。

就像是最低級無用的四級詛咒一樣。

而想要維持自己平時的狀態,只能在這個由星野凜構建的小店之中。

想要外出也可以,可耗費的精力實在是太大的。哪怕他這一年都沒有出去過,所獲得的所有報酬都攢了起來,那些積攢的能量也只夠他像一個‘正常’人在外面活上半個多月。

能夠以另一種形式活着,沒有人想死。

在見面的第一天,星野凜曾說過。

“能夠來到這裏,都是心中有遺憾或者有執念的人。”

當初,他還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遺憾,但待的久了,特別是再次見到悟的時候。他才明白,原來,他所想要見到的,一直都是一個更加美好的世界。

殺光所有的人類是不切實際的,他想要做些什麼,只可惜……最後只不過是飛蛾撲火。

“阿凜,你覺得,那些老頑固最後的下場會是什麼?”夏油的視線看向星野凜,不管對方說些什麼,他都會信。

可惜,星野凜沒有半點安慰他的打算,反而是用着一種很悲哀的眼神看向他。

坐在鞦韆上,再次起飛,星野凜的視線在光暈的渲染下變得模糊又唯美,彷彿透過那絢爛的光能夠看到昔日正灼灼燃燒的火焰。

“傑,我只能說,五條選擇的路和當初的我類似。”

一樣的自負強大,一樣的不把那些傢伙放在眼裏,但事實證明,她是一個失敗的例子。

“不要小瞧任何人,那些傢伙的腦子加在一起可能要比你更好使。只有在自我坑害的時候,他們的腦子才會轉的飛快。”

然後一步步的邁向死亡。

*

五條悟接到電話的時候他人已經站在機場了,而他的手機上,是特快通報。有關……乙骨憂太在國外被追剿的情報。

哪怕他信任自己的弟子,但那上面所寫的情報是,乙骨在祓除特級咒靈時被詛咒師襲擊,現在正處於大逃亡狀態。

屬於五條悟到情報網也回饋給了他消息,乙骨憂太被人通緝了,對方要乙骨的屍體做實驗。

那可是能夠複製無限術式,有着無限咒力的存在。

如果人體試驗中能夠加入對方的細胞基因,那說不定會得出更多的結果。當然,活着的效果會更好,可他太過強大,又是五條悟的弟子,所以——還是死了的好!

“憂太,要堅持住啊。”

高專三個一年級的學生剛準備為五條悟離開這件事而歡呼兩句,伏黑惠的手機上就收到了來自於伊地知的任務安排。

“少年院……?這是哪裏啊?”虎杖湊過來,瞅着伏黑惠手機上的消息,疑惑問到。

釘崎舉起自己的小榔頭,“不管是哪裏!我都覺得自己能戰勝對方!前幾天的特訓可不是說笑的!”

回想起之前那明明是為了他們而準備的特訓,最後被五條老師截胡的事情,釘崎就覺得不開心。

“虎杖,任務的時候你多小心些,畢竟宿儺……”想起五條悟前腳被叫走的事情,伏黑惠眉頭緊皺。

可能是他想太多了,但是這種事情不能不小心。

“沒事沒事,他還在睡覺呢。”擺擺手,虎杖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再說了,這段時間他也沒覺得宿儺……

「臭小子,你說誰在睡覺?」突然在他的臉上裂出一道口子,宿儺突然之間的開口讓三人的心臟都是一顫。不過虎杖那下意識跟打蚊子一樣對待宿儺的方式還是讓另外兩人下意識的安心了些。

他們還記得,星野凜曾說過虎杖的身體狀況很好,別說是現在了,就連以後吃完了所有的手指也不會出現被宿儺奪舍的情況。

虎杖還挺不適應宿儺突然出現的,特別這個傢伙一出來他的腦子就變得昏昏漲漲的跟腦子裏有一百隻蚊子在嗡嗡叫一樣。

搖晃了下腦袋,虎杖重新握拳,“不用管他了!我們快去完成任務吧!”

看了一眼宿儺,一直臭着臉的伏黑惠也不知道是和五條悟學壞了還是怎麼的,他反手指了下那邊正在修建的操場和一些訓練器材。

“說起來,還真是要感謝宿儺,如果沒有他的無私奉獻,我們這一屆也不會有這麼好的設施。”

提到這才想起來自己千年前的積蓄全被人給掏空了,宿儺又是一陣氣悶,要是被那個女人帶走,那還能找到些理由。大不了之後才從對方身上討回來,可——這些無恥的咒術師居然!敢把他的所有財產都搬光了!

(事實上不僅搬光了,還上交國家研究墓主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聽着這些傢伙歡快的笑聲,在生得領域中的宿儺反倒是笑了出來。

無所謂了,反正這些身外之物很容易就能夠得到。

比起這些,他更在意的還是那個女人,她到底要做些什麼?

呆在生得領域之中,宿儺透過虎杖的視線看到了對方的全部表現。

越看,他越覺得不對勁。如果他沒記錯,在不久前這個小子只不過是一個體質比較好的粗神經小鬼罷了。也就只能勉強稱得上一句運動神經比較好罷了,可現在……這些傢伙的戰鬥意識都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是天才?還是遇到了好的老師?

以他的眼光自然能夠看出來五條悟的強大,但他並不覺得那個傢伙是一個好的老師。

原來如此,現在的咒術師里居然還有這樣的人物嗎?有意思,看來多年的沉澱,反而使這個時代煥發了不弱於平安時期的輝煌啊。

即便是天才,有着無與倫比的天賦,也不能彌補實力上的鴻溝。

聽到那小子說著‘你不出來幫忙嗎?!’的詢問,宿儺的嘴角咧開一個格外燦爛的笑容。

——機會來了呢。

小子,這是你自找的。

*

“說起來,你這是薅了人家小孩兩件衣服回來啊。”夏油的視線看向那晾在院子裏的高專校服,總覺得自己要是再不阻止,就能看到自家老闆犯罪了。

他還只是個孩子,你稍微收斂一點。

就算真的喜歡,也等人家成年了再說吧。

“嗯?只是悠仁怕我着涼給我披上的而已。”

“你這是犯罪。”

“說什麼呢,我們這是純愛。”

被星野凜說的再次回憶起當初被純愛打敗的事情,夏油無奈的捏着鼻樑。

求求不要再提那兩個字了,他真的累了。

再說兩句今天就吃炒萵筍和竹筍燉湯。

鞦韆緩緩的停下,星野凜看到夏油這幅模樣,笑了出來。

“你要是好奇的話,也不是不能講,對我來說,悠仁就是我的逆鱗。”

正在掃地的漏瑚手一僵,再次在心底怒罵里梅。

那傢伙果然是個騙子!要是真聽他的,沒把宿儺的容器當一回事,那就真的會給自己增添一個不必要的大/麻煩。

作為神明,星野凜不會隨意的入場參與什麼,哪怕他們打的再激烈,不舞到她的面前來都不會有事。可一旦觸及到她的逆鱗,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不過……不是說她曾經是宿儺的女人嗎?怎麼看起來和對方反倒是不死不休,而對那個宿儺的容器好的出奇。

見夏油有幾分好奇,星野凜也回憶起之前的事情,軟乎乎的小傢伙實在是很討人喜歡。

哪怕是現在,星野凜也會說,她最喜歡悠仁了。

*

“給!”小小的少年把手裏的小野花舉到星野凜的面前,臉上帶着紅暈,笑容燦爛。

“謝謝悠仁啦。”把少年給她的花直接插/到髮絲中,星野凜也回以對方一個笑容。

黃色的小花在黑色的髮絲間各外顯眼,明明只是路邊的野花,但卻給人增添了一分色彩。

得到了誇獎的虎杖也笑的很開心,年僅五歲的少年快樂是很簡單的。只要有人誇誇他,就能笑上好幾天。

見虎杖高興,星野凜也伸出一根手指,隨即一道道粗壯的藤蔓就直接將他們舉了起來。坐在藤蔓上,甚至比樹還高,能夠直接看到遠處的風景。

“嗚哇!飛高高了!”舉起手,虎杖還想要去抓住從他面前飛過的麻雀。

“小心掉下去喲。”這麼提醒着,星野凜剛一回頭就看到少年直接就趴在藤蔓上刺溜一下子,像是在玩溜滑梯一樣就劃了下去。

哪怕在這整座山中,都是星野凜的掌控範圍,可在看到少年這樣大膽時,她還是嚇到了。

人類的幼崽是很脆弱的,哪怕是一丁點的外力刺激都有可能造成大的災禍。

“悠仁!”

直接衝到下面,伸出手抓住了小傢伙後背的衣服。虎杖還咧嘴笑着,說著些‘好有趣’的話。

“真是的!之前你不是還說自己膽子小嗎?連一個人在家裏都會害怕的哭。”

“可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啊!我知道阿凜會好好的接住我!比起這些,孤獨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星野凜無奈的搖了搖頭,撩起少年額前的髮絲,在他的發頂落下一吻。

“真拿你沒辦法。”

手摸着腦袋,虎杖眨着眼睛詢問道,“阿凜這是在做什麼?”

“是神明給你的祝福喲,這個可以避免你受到傷害。”

在這次虎杖大着膽子玩‘溜滑梯’的事情后,星野凜也覺得自己該給她的小信徒一點保障了。

虎杖的身上沾有她的氣息,大部分妖怪或者詛咒都會繞着走。但不排除一些意外的發生,她留下的力量,足夠形成一個抵擋致命傷的防護罩。

“那、那我也要和阿凜親親,給你一個祝福。”說著,虎杖抓着星野凜的衣袖晃悠着,眼巴巴的想讓星野凜稍微蹲下來一點。

好笑的看着小傢伙的舉動,星野凜也順應着對方,蹲在了虎杖的面前。

軟乎乎的小臉直接貼了上來,還發出‘mua’的聲音在星野凜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悠仁祝福阿凜以後每天都特別特別開心!”

“我會的。”揉着小傢伙的發頂,星野凜直接把虎杖給抱了起來。“悠仁,想不想繼續飛高高呀?我帶你去天上看看!”

“好耶!”

……

千年前造成的傷勢依舊存在,星野凜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那該是的疼痛。

捂着胸口,緩慢的為自己療傷,星野凜坐在樹榦上,能夠清楚的看到不遠處的天空。湛藍、透徹,仿若一張漂亮的畫布鋪展開來。

“聽說,是一個叫五條悟的小鬼出生,讓這個世界再次煥發了生機。”

星野凜這麼說著,她倚靠着的那顆樹上也出現了一張臉。年邁的樹妖反而是知道情報最多的妖怪,他活的時間足夠久,也時常能夠從鳥雀的口中得到新的情報。

「沒錯,是叫五條悟來着,是咒術師世家的小子,擁有六眼和無下限術式」

“真是難得啊,我還以為從千年前的「那件事」之後,會整體衰落下來。”

「如果沒有五條悟的出生,說不定再過個百十年,整個世界的妖怪和詛咒都會慢慢的消失,但他出現了。」

“說到這個,再過十來年,通靈王大會也要召開了,反哺一波倒也正常。就是……不知道這會不會是靈氣復蘇的前兆。”

悠閑的午後時光轉瞬即逝,星野凜閡上眼眸享受着寧靜的午後。下一瞬,她眉頭皺起,渾身的氣勢瞬間爆發出來。

一陣風吹過,在草地上盪起層層漣漪。

“悠仁身上的防護罩被打破了?!”

神明和信徒之間有着微妙的聯繫,星野凜也感覺到了來自於少年身上的氣息屬於何方,但……太過駁雜了。

“為什麼氣息那麼的複雜,像是有無數的妖怪和咒術師身處其中一般。”

「啊,會不會是誤入了‘聚會’?」樹妖對於悠仁也有很高的好感,他聽到星野凜的話也有了幾分緊張。「今天是除妖師和妖怪之間的‘聚會’,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出現幾個人被‘神隱’。」

除妖師不把普通人的性命當一回事,那些傢伙一個個自譽為天之驕子。腐朽的家族制度延續至今,一直以來都是最叫人詬病的。

除妖師、咒術師,還有部分盤踞一方的大妖怪,每年都會慣例的來這麼一次。

星野凜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光是聽到這種高高在上的做法就叫人心裏不爽。

“聚會?呵,能有高天原的會議規格高?!我當初都敢當著他們的面直接砸了,這又算什麼!”

巨大的斧頭扛在肩膀上,星野凜的架勢沒有一丁點迴旋的餘地,簡直是直接在臉上寫着,勞資要去干架!

大邁步的往外走去,星野凜的記憶也不自覺的回憶起曾經。

上一次砸了高天原的場子,是為了宿儺那個傻逼!

這次是為了小信徒。

嘖,總覺得吧悠仁這個好孩子和那個該死的傢伙放在一起相提並論簡直是一種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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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掘了宿儺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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