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1 章 對影成三人

第 281 章 對影成三人

孫余暈倒了他話都沒說完。

“我昨夜給店家砍了一晚上的柴,所以就……”

辛同舒把孫余背到林說住的地方,郭蒙去找醫師,杜游則是去找店家訂粥。

郭蒙把醫師領回來后,這老爺子看到孫余的第一眼就說:“喲,這是哪裏來的病癆鬼喲!”

杜游當時聽得眼睛都鼓圓了,“孫余才沒得癆病,他只是太累了,又沒吃東西才這樣!”

醫師一聽,面色頓時嚴肅起來。

這位年紀挺大的醫師在給孫余號完脈后,開始罵罵咧咧:“真是造孽哦,年紀輕輕的後生崽就被世道折磨毀了身子骨!讀書讀書讀書,這個世道,讀書有什麼用?皇帝確實重開科舉了,可你們就能斷定,朝廷會給你們出人頭地的機會?到最後還不是一個個變成不知所謂的狗屁官員!讀書有什麼好?把自己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都沒好幾年可活了!”

甚至在給孫余施針的時候,老醫師嘴也沒停:“一個個的,讀書都把腦子讀壞了!政壇,權利,那是你們這群人能玩的轉的嗎?沒看到十九歲的小皇帝被他那個七老八十不要臉的外公耍的團團轉嗎?真是蠢材,一個個的,莫不是還在肖想今年的狀元?呵,老爺子索性告訴你們,都別妄想了,毫無懸念,今年的狀元肯定被玉家包攬!”

幾個人聽着老爺子越來越過分的話,臉色都白了。

郭蒙主動出門去望風,而杜游則是忐忑的問老大夫:“醫師,您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老爺子冷哼了一聲:“愛信不信,我說我的,你聽你的,你腦子怎麼想我可管不着。”

辛同舒結結巴巴的說:“我,我覺得不應該吧?不是說,不是說今年,小,小皇帝的結拜兄弟也參加了科舉嗎?”

“嗤!”老爺子先是輕笑,接着大笑:“你們覺得小皇帝能點自己的結義兄弟為狀元?”

“為什麼不行?”

“行個屁!”

寫下一帖藥方,醫師要完診費,一邊嘀咕着年輕人一邊準備離開。

林說送他出去,在客棧門口,他好心提醒了一句:“剛才那些話,您老可別再在人前說了。”

老爺子看着他笑得意味莫名:“你怕了?”

林說搖了搖頭,也不說話。

老爺子又“哼哼”了一聲,轉身唱着曲兒離開:“人世間吶”

再回到房間,郭蒙情緒低落的站在窗口,辛同舒也是惱火的拽着拳頭坐在一邊。

杜游在給孫余的手上藥。

“本來讀書寫字的手……”

或許是因為他說的砍了一夜的柴,孫余的手掌已經完全不能看了,全是淤青,甚至有破開處,皮肉外翻。

他這樣怎麼再拿筆?

杜游忍不住又說了一遍:“明明是一雙讀書寫字的手。”

辛同舒在書院沒待多久,對孫余不是那麼熟悉,在這裏問:“孫余家裏條件很不好嗎?”

“他後母不慈。”林說倒了杯水,慢慢說給他聽:“孫家既然還能維持寒門光景而未落成平民,就說明他家裏還是有些家底的。但是孫余命不好,他幼時生母早逝,父親又娶了個不甚寬容的後母回家,以致於孫余從小到大都沒享過福,過上一天安生日子。”

杜游吹了吹孫余的傷口說:“那老頭剛才說的話完全是在放屁,對孫余來說,科舉才是他的機遇。如果這回錯過了,就要再等三年,三年又三年,孫余哪來那麼多三年?”

辛同舒低着頭,想起曾經季長芳說過的話,深表贊同:“我二哥就是因為這個,才在老久之前就想開科舉了。”

杜游愣了愣,內心有些猶豫:“可是,那老醫師說皇上……”

辛同舒趕緊啐了一口,“呸!那些話我半個字都沒聽進去,他算哪根蔥?身在民間就敢對宮裏的事指指點點?我二哥那麼有主見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是別人手裏的傀儡?”

“辛小將,跟我們說說你的二哥吧。”郭蒙轉過身,突然這麼說。

這確實是辛同舒第一次聽到身邊的7朋友提這種要求。

他極為不解:“突然間怎麼想聽這個了?我記得你以前都不關心我二哥的。”

郭蒙笑了笑,只說:“只是受了點刺激而已。”

“好吧……”辛小將砸吧了幾下嘴,笑着該從哪裏說起:“說屠龍太子嗎?還是說我跟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林說拿手拄着頭靠在桌上,飄忽着眼神也陷入了沉思。

他在想:

笑青知不知道他已經來奉陽了?他終於可以看看她說過的,一到春天就滿城飛舞,鬧得人打噴嚏的奉陽柳絮了。

中午,有秋家的小廝過來給林說發請柬,說容晏對昨夜的酒席很不滿意,決定今晚只邀請學子,再在長安街的春風樓里聚一回。

看到杜游,郭蒙,辛同舒也在,小廝索性把他們幾個人的請柬一塊兒給了。

林說拿着請柬,最先發問:“去嗎?”

“去唄,”郭蒙無所謂:“正好,我也想見見其他考生。”

杜游點頭,表情嚴肅:“在書院念書的時候夫子就說過,人得多見識,才能看到更廣闊的天。”

幾人一致決定同去。

孫餘下午的時候醒了一回,在喝過粥之後,他又睡了過去。

天黑之前,孫余醒了。

他看起來雖然仍舊憔悴,可氣色好了很多。

杜游就拿着請柬問他要不要一同跟去。

沒有怎麼接受過別人好意的孫余猶豫了。

最後,郭懞直接幫他決定了:“去,為什麼不去?孫余,你考科舉不就是為了當官嗎?當官只是會讀書可不成,還得有見識,而這種機遇一般來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今有這麼好的一個可以長見識的機會,你又為什麼要放過?”

孫餘思慮再三,同意了。

由於他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跟他個子相仿的郭蒙就把自己的勻了他一套。

這一回,為了防止被人灌醉出醜,幾人決定在出發前在客棧里吃點東西。

他們點了一些小菜,還有幾個能墊肚子的點心,坐在窗邊消磨時間。

“你不知道,當時我人就嚇傻了,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染料混着混着,又變色啦?畫畫真的太難了。”

“說起來,家裏還挺好玩的。我家最近新生了一個新堂弟,那胳膊那臉,就夠我玩上十天半個月的。”

“差點忘了,我剛想還有把通冊背完。”

“孫余,我可求你了,這個場合不要提讀書這麼破壞氣氛的事啊!”

“我可無聊死了,整天就是看着外頭的天數路過的鳥。”

林說聽着他們亂侃,也覺得挺有意思的。

他端起碗喝了口湯,看着窗外盛開的桂花,輕輕吸了吸。

嗯,有種沁人心脾的甜味。

他看着桂花,正琢磨着心事,根本沒注意到樓下有個人慢悠悠的走到他視線里的那棵樹下。

直到林說回神時,那個人彷彿心有靈犀般,拿下兜帽,轉身。

林說手一歪,手裏的湯差點潑在身上。

“大哥,怎麼了?”辛同舒看着他,又順着他的視線往外望。

你敢想嗎?他看到季長芳了!

辛同舒當時就站了起來,整個人抖了兩下,都沒過腦子,直接一拍桌子,翻身躍下了窗戶。

桌上幾人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

“同舒!”

“辛小將這是怎麼了?”

季長芳看到辛同舒踩着風下來,緊張的往前走了兩步。

辛同舒落地后,第一時間回頭,朝着窗邊還看着季長芳愣神的林說大喊:“大哥,下來啊!”

說完,他不管不顧的撲到季長芳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他緊緊的抱着季長芳,在她耳邊可勁兒循環着喊她:“二哥,二哥,二哥,真的是你!”

季長芳吸了吸鼻子,被他這種熱情帶動得險些喜極而泣,“是我是我是我是我啊,同舒,是我。”

辛同舒發出一聲撒嬌般的哼唧,“我還以為,我還要過很久才能看到你。”

“怎麼會呢?”

“我還以為,我們這輩子都見不到了。”

“怎麼會呢?”

“你離開的那段時間,我天天都夢到你,你有沒有夢到過我?”

“有的。”

“二哥,你還是我的二哥嗎?”

問完這個問題,辛同舒直接哭了出來。

他趴在季長芳肩上,身體一抽一抽的,“我父親說,你做了皇帝,我就不能跟你那麼親了。”

“怎麼會呢?我們是……永遠的兄弟啊!”

季長芳的話說到一半,陷入獃滯的林說終於翻窗戶下來了。

他看着紅着眼睛已經淚目的季長芳,一時竟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季長芳笑了笑,一手抱着辛同舒的頭,捋了捋他的腦袋,另一隻手朝林說伸了出去。

林說喘了好幾口氣,才走過來,和她十指相扣,握在一起。

季長芳用了些力氣,把林說拉了過來。

辛同舒這會兒也鬆開手,轉身,握住了林說的另一隻手。

三兄弟緊緊的抱在了一起。

還沒哭完的辛同舒開始笑話林說:“二哥,你看到沒有,大哥都傻了。”

“我才……”林說話說到一半,眼淚就止不住的滑落。

季長芳伸手幫他抹掉眼淚,突然再也忍不住,直接抱住了他,“大哥”

她和剛才的辛同舒一樣,還未開口就泣不成聲。

林說也是頻頻落淚,半天說不出話來。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你當時走的時候,我就沒想過你會再也不回來。”

“你怎麼狠得下心,這麼久也不回來看一眼的?”

“我好想你。闖兒也想你,易大人也很想你,謝主簿也很想你,還有清河的百姓,……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裏,連清河的風和雲都在想你。”

“我知道,我知道”季長芳哽咽到破音:“我這輩子,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日子就是在清河,你們所有人,所有的花草樹木我都忘不了,我將來要是死了,我也得埋到清河去。”

林說有些生氣的鬆開她:“好好的,說些什麼胡話?”

季長芳擦了擦眼淚,看着他笑。

“馮放!”一聲驚呼,是杜游發出的。他不知道何時走樓梯下來了,站在後院的過道上,看着這裏,臉都氣紅了。

林說立馬鬆開手,站開。

季長芳抹乾凈臉,笑着喊了一聲:“三叔。”

就是這個味道。

杜游咬着嘴唇,想忍,沒忍住,也哭了。

“你這個沒良心的小混賬!”

他跑過來抱着季長芳,大哭起來:“那麼,那麼久不給我寄信就算了,好不容易出現了,抱的第一個人居然不是我,我真的是白疼你了!”

樓上,窗前,起身站立的郭蒙和孫余看着下面其樂融融的畫面,心裏都有一點不是滋味。

孫余問:“為什麼見到馮放,辛同舒和林說比杜游都要激動?”

郭蒙簡直一臉冷漠:“不知道。”

“他們剛才抱了很久,對吧?”

“我沒看見。”

“好像在書院裏,馮放就和林說很要好。”

“再要好,也不至於像你和趙雅姜一樣。”

突然被懟的孫余有些莫名其妙:“我們是兄弟。”

郭蒙譏諷:“那他們也是兄弟?”

這句話說完,郭蒙腦子裏好像有什麼訊息一閃而逝,他沒抓到。

鬧了半天,重新變得快樂的杜游拉着季長芳上來:“郭蒙,你快看看誰來了!”

剛剛還忿忿不平的郭蒙十分“矜持”的朝被杜游拖到面前的季長芳點了點頭:“好久不見。”

季長芳喘了口氣,笑着回:“好久不見。”

說完,她轉頭望向孫余:“孫兄,好久不見。”

孫余笑了笑:“好久不見。”

杜游把季長芳摁到椅子上坐下,拉着她的披風嘀嘀咕咕:“現在外頭什麼天氣?你怎麼還是穿這麼多!你那個哥哥,還沒把你的寒症治好?”

季長芳給他解釋:“只是怕冷而已,算不上寒症。”

“不管,就是!”杜游拿了個小凳子挨着她坐下,咕咕啼啼:“我趕明兒,一定要寫信回去罵你兄長一頓。”

杜游還是這麼可愛。季長芳笑着掐了掐他的臉,“謝謝三叔,三叔真好!”

“那是”杜游一抬下巴,尾巴翹得老高:“所以你也不多想想我。”

林說和辛同舒這時才走上來,原因是他們在下面問時間耽誤了會兒:“咱們也差不多該走了,再晚一些就要遲到了。”

季長芳裝出不知道怎麼一回事的樣子:“嗯?你們要出去嗎?”

杜游皺眉:“怎麼,容晏那小子沒給你發請柬?”

季長芳搖頭,擺出自己慣用的純良招數:“不知道啊,我下午剛來。”

“那不管了,你跟我們一起去!”杜游把她拉起來,直接拍板決定。

沒人反對。孫余甚至說:“現在可好,真湊齊了咱們的崇明三絕。”

他們這一批學子的崇明書院三絕:林說的文章,馮放的字,再加杜游的畫。

“對了,”說到這個,杜游兩眼放光:“容晏那小子來書院當學監時你剛好走了,這一次,可得讓他好好瞧瞧你的字有多妙!”

季長芳抿了抿嘴,笑得含蓄。

幾人一番整理,下樓。

在門口侯着的羅郇和連溪客連忙迎上來。

季長芳十分自如的介紹:“這是兄長給我找的兩個護衛,我在京期間,由他們負責我的安全。”

“咦,好凶啊。”這是杜游的第一反應。

完了他又立馬露出贊同的表情:“不過侄兒你長得這麼好看,找兩個看起來凶點的護衛確實好一點但是他們也太瘦了。”

羅郇挑了挑眉,他看着杜游,就像是要把他的臉記在心裏一樣。

連溪客就不像他那樣,他只上前問:“主子要出去嗎?”

季長芳點頭:“我們打算去春風樓。”

連溪客明白她的潛意思:“小的馬上去安排。”

季長芳這回是真的在用自己的錢充大款了:“坐我家的車去吧。”

戌時正,長安街里又見春風樓。

“客官不好意思,今兒晚上咱們樓被容公子包了。”

“進去?容公子說,只要是讀書人,歡迎進去。”

“對,今晚容公子要在咱們春風樓開文會。”

“姑娘,姑娘,哎呀,姑娘,您要想進去,也得識字啊!”

季長芳下車時,抬頭好好的打量了一眼這幢五層高的閣樓。

大紅的燈籠隨風飄着,為這夜色增添了幾分溫暖。

還是跟上次來一模一樣的光景。

“哇,這人可真多。”杜游跳下馬車,都驚呆了。

季長芳把不知道何時抓在手裏的扇子打開,都不回頭看一眼,直接邁開了步子。

“走,進去看看。”

“好!”杜游跟在她身後,毫無被指揮的自覺。

林說和辛同舒也是一笑,接着緊跟。

孫余突然說:“馮放以前不是這樣。”

郭蒙愣了一下,把抬到一半的腿放了下來,“你說什麼?”

“我說,馮放的性格變了好多。”孫余看着他說:“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做決定的都是杜游,弄溪,少時是你。馮放在以前,是根本不會為我們做任何決定的那種人。可是剛才,你看到了嗎?不僅是杜游,連你我都在不知不覺中,跟在他的身後。他一開口,我們的身體就在大腦開始思考前開始履行他的命令,毫不懷疑。”

孫余說完頓了頓,才繼續說:“你知道他現在這樣看起來像什麼嗎?”

郭蒙的視線穿過人群,落在季長芳的臉上。

她側過頭,只是挑了挑眉,擋了他路的人就在反應過來之前退避三舍,並且還忍不住向他行禮。

郭蒙又想起了剛才在客棧里,抱在一起的三人。

有什麼事漸漸明朗了。

“像皇帝。”

但是,那又怎樣?

“至少他今天仍是馮放。”

孫余看着郭蒙毫不猶豫的跟上去,搖着頭嘆了口氣。

他的這條小命啊,可不經玩。

“郭蒙,孫余,你們倆在磨蹭什麼呢!”

杜游一邊回頭招呼人,一邊快樂得在季長芳身邊手舞足蹈:“侄兒,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地方,這裏的氣氛簡直太好了!”

為了配合今天的文宴,春風樓也是下了本錢改造。或許是樓里房間與房間之間的隔板本就能拆,這裏如今的二樓三樓由上一回來時見到的密閉式變成了敞開式,只用竹簾隔開,就能看到各種曲水流觴,石間花之類的室內景。

“確實不錯。”季長芳握着扇子拍了拍掌心,環視一周,找到了一個空位。

她伸手指到,“我們去那裏。”

跟在身後的連溪客連忙舉手做了個手勢。

當時就有幾個不那麼像書生的書生出現在空位附近,也有手腳麻利的“店小二”擦拭完矮桌,在上面擺好酒水吃食。

在杜游看來,這就是春風樓的功勞了,“哇,他們怎麼知道我們要來這裏?”

“大概是以備不時之需吧。”季長芳握着扶手一靠,盤腿坐了下來,完全沒有忽悠人的愧疚感。

杜游咂了咂嘴,抓起桌上的葡萄剝了一個吃,“嗯,好甜。”

季長芳已經探出身子往下看了。

林說怕她跌出去,伸手護了一下,“在看什麼?”

季長芳把腦袋收回來,看着杜游問:“咱們就在這兒吃吃喝喝嗎?”

“不知道,看容晏安排吧。”杜遊說着,給季長芳剝了一顆,“這個好吃,嘗嘗。”

季長芳笑着接過了。

她眼角的餘光就在這時候瞟到了付卿書和她那個上回也在這裏出現過的朋友鄭蔻。

嗯,果然湊熱鬧哪哪都有她一份。

付卿書突然覺得脖頸後有些發涼。

她伸手捂了捂,警覺地四下察看。

鄭蔻見了,奇怪的問:“怎麼了?”

“沒事……”周圍都是書生,應該沒事。

她拉住鄭寇的手,笑着說:“走,咱們先去跟容晏打個招呼。”

容晏正拉着盧景彌不讓他走呢,“你好不容易來一次……”

“我是真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騙人。我就不信這裏的人能比戰場上的還要多。”

盧景彌當時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走到扶手上,看到幾個在過道上笑鬧的女郎,眼裏的憂愁更加化不開了。

容晏怎會不明白他又想起了那個沒機會長成人的妹妹?他站到他的旁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別想多了。”

盧景彌搖頭,“我沒想太多。妹妹雖然不在了,但是我答應過她的事,也絕對不會改變。”

容晏倒是第一次聽他提起這個:“你答應了妹妹什麼?”

盧景彌的雙手不自覺的握成拳頭:“我要守好這片讓女兒家也能讀書習字,科考為官的天。而這樣的天,只有盛世才能擁有。”

所以他要維護好趙國的長治久安。

容晏想了想,道:“今次能有機會參加會試的女舉人,不過七人。”

盧景彌沉聲道:“這七人,必定是頂頂優秀的人。”

“但是光做到優秀還不夠。”

“她們能走到這裏,就已經是經歷過許多磨難的了。”

“說的不錯。”這個在身後響起的聲音,是付卿書發出來的。

容晏和盧景彌一起回頭,其中前者看到她就笑道:“你果然還是來了。”

付卿書歪了歪頭:“我為什麼不能來?”

容晏和她笑了兩聲,又聽她介紹鄭蔻,連忙行禮:“姐姐好。”

鄭蔻被這一聲姐姐叫得人都酥了。

容晏叫完,就輪到盧景彌了。可他抬着頭望着哪裏,眉頭緊鎖,根本沒有注意到鄭蔻。

這不得不說有些失禮。

容晏拉了拉他,問:“怎麼了?”

盧景彌猶豫着,語氣里充滿了不自信:“我好像,看到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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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死路上狂奔的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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