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吳孟達三人的臉色都是一變，誰都沒想到這女人會突然發難。
“喂！老鳳凰！你什麼意思！居然不給我鬼達王面子！”吳孟達毫不示弱，瞪着那女人，也跟着一拍桌子。
老鳳凰咬着煙捲兒，臉上的橫肉突突直跳，“我他媽不是不給你面子！我他媽是不給他面子！”她說著抬手指向張苟成，“這傢伙分明是個警察！”
吳孟達這個氣，“老鳳凰，你他媽秀逗了！我帶來的人怎麼可能是警察！你不但侮辱我的眼睛，你還侮辱我的智商？！”
“老娘懶得理你，他到底是不是警察，問過就知道了！”老鳳凰對着打手使了個顏色，幾個人撲過去，七八隻手一齊抓住了張苟成。
“老鳳凰你他娘的真不給面子？…”吳孟達和秋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慢着！”張苟成忽然大喝一聲，鎮住場面。
“怎麼？！你自己願意承認了？！”老鳳凰的眼睛一亮。
張苟成並不驚慌，“我沒什麼可承認的，我干過警察…”
“啊…！”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驚，有的人把財物抓在手裏，隨時準備逃跑。
“放開我…”張苟成的眼睛瞟向抓着自己的嘍啰。
幾個打手被他不怒自威的氣勢震懾，一時竟手軟了。
張苟成掙開束縛，大踏步走近桌前，“不過我後來相當於因公殉職了…”他說著低頭扒開頭髮，向老鳳凰展示頭頂尺余長的縫針。
老鳳凰嘴裏的煙捲陡然掉在地上，眼神里閃過一絲嘆服，“我老鳳凰出來混這麼久，見過的硬漢子不多…好了好了…”
張苟成抬頭看她。
老鳳凰正視着他，“我的規矩你要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你老老實實…我不會為難你…”
張苟成不可置否，“那就多謝了…”
老鳳凰環視了一眼呆若木雞的眾人，“看什麼看？！不用幹活了…”
“可是他…”打手還想說話。
“要抓先抓老娘…！滾你的蛋吧…”老鳳凰一揮手，賭場裏瞬間恢復了喧囂，彷彿剛才的一切統統沒有發生。
“哼…老鳳凰…我們這麼多年交情…你居然…”吳孟達還在生氣。
老鳳凰絲毫不給他面子，“老傢伙，你到底賭不賭？”
吳孟達急了，“賭！我今天就是來翻本的！不緊要翻本啊！我還要讓你這個賭場輸個吊蛋精光！”
“好啊…！你有這個本事…就全拿走…你想玩什麼？！”老鳳凰也不示弱。
吳孟達笑逐顏開，“當然是買大小了，買的准賠的大！”
“好！就跟你買大小！”老鳳凰拿出篩寶，啪的一下，按在桌上。
周圍的賭客們一看來了熱鬧，紛紛湊過來看，一時間擠得水泄不通。
“下注下注！買定離手！”老鳳凰重新點起一隻煙捲，對着吳孟達噴雲吐霧。
吳孟達左掏右掏，從身上掏出一大把零錢堆在桌上，“這裏一共…六十七塊五毛…”
“哈哈哈哈…”人群爆出一陣鬨笑。
吳孟達臉上掛不住了，回頭看見秋生。
秋生頭皮一緊，心知不妙，扭頭想走，哪裏走的脫，被吳孟達一把抓回來，“小子！把銀行卡拿出來！”
“不行啊！”秋生直卜楞腦袋，“這錢要是沒了，師父能給我打出屎來！”
“你現在不拿出來，我當場就打出來！快點給我…！”吳孟達急了。
“不給…輸光了怎麼辦！”秋生抱緊了褲兜。
“你傻呀！”吳孟達湊近秋生的耳朵，指了指張苟成，“有這麼個財神爺在，能輸才有鬼了！你究竟想不想發財！”
“想啊…！”秋生終於動心。
“有就拿來吧你！”吳孟達一把搶過銀行卡，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兩千塊！買小！”
吳孟達的激昂慷慨感染了周圍的賭客，“我也買小！”
“我也買小！”
“我買大！”
眾人紛紛下注，一時間賭桌上塞滿了賭資。
吳孟達看着滿桌的錢，滿心歡喜，“嘿嘿…下一次真的可以發財了！”
“好…！”老鳳凰輕蔑一笑，抓起篩寶，將三顆骰子投入盅里，來回搖晃。
“大！大！大…！”吳孟達緊握雙拳，滿臉油汗，激動地喊話。
秋生傻了，“師叔…你買的小！”
“哦…！”吳孟達反應過來，“小！小！小！一定要開小！”
眾人也跟着呼喊起來，“小！小！小！小！…”
張苟成看得莫名其妙，此刻的他彷彿是個局外人，面無表情地看着這浮世蒼生的凄涼景象，無動於衷。
“啪！”老鳳凰猛地砸下篩寶，環眼瞪視眾人。所有人都沒了聲音，屏住呼吸，等着看結果。
老鳳凰白手一揮，唱呵一聲，“開啦！”掀起了篩寶。“四五六點大！”老鳳凰一開盅，賭客們當場就炸了鍋。
“切！”
“全他娘的輸了…”
“又沒得玩了…”
“贏了…！！！”
吳孟達舉着雙手，開心地大叫，手舞足蹈地彷彿在接天上掉下的元寶。
“師叔…我們輸了…”秋生一臉難過。
吳孟達顧不上他，上前就要收錢。
秋生一把拉住他，“師叔…我們買的小…”
“哎呀…”吳孟達觸電似的哆嗦了一下，摔了個四腳朝天。
“哎？！！”吳孟達反應過來，一個鷂子翻身跳起，指着老鳳凰，“八婆！你陰我！”
老鳳凰吐掉煙捲，“放你的屁！老娘怎麼陰你了？”
吳孟達氣急敗壞上前，一拍桌子，“篩寶的規矩，都是先搖篩子再下注，你怎麼人讓我們先下注啊？！”
“對啊！對啊！”
“就是…！”
賭客們也跟着起鬨。
老鳳凰瞪起眼睛，“老娘又沒逼你們下注，是你們好死不死淌這趟渾水，輸死也活該！有錢就賭！沒錢都給老娘滾！”
吳孟達氣炸了，“你這樣根本不按規矩辦事啊？！”
老鳳凰也拍桌子，“老娘這裏的規矩！買定離手！願賭服輸！乃個敢不服？！”
吳孟達：“你這麼干擺明了是坑我！你把錢還給我？！”
老鳳凰冷笑一聲，“笑話…你把老娘這裏當成殘障委員會了…我看你是屎殼郎進餐廳趕上拉稀的，白來一趟！”
“你…”吳孟達被她氣的差點腦溢血，渾身直哆嗦，秋生還在一邊搖晃他，“師叔，錢都沒了…怎麼辦啊…師叔…”
“怎麼辦…多拿點錢來翻本啊？！”吳孟達此時已經輸紅了眼，腦子裏只剩下翻本的慾望，他挨個掏秋生身上的口袋，“還有錢沒有？！十塊錢也行啊？！”
“你什麼時候見過我身上帶過錢啊？”秋生不等他搜索，自己把衣兜挨個掏出來。
倆人又去看張苟成，張苟成氣笑了，“看着我幹什麼？”
“幾位…是不是想借錢啊？”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吳孟達背後響起，那種陰冷讓吳孟達不自覺打了個冷戰，吳孟達陡然回頭，看見一個光頭男人，身後站着四五個小弟，那男人臉的豎著尺余長的刀疤，甚是扎眼。
“響尾蛇…我說過多少次了…不准你在我這裏做生意！”老鳳凰的臉色忽然凝重起來。
刀疤男囂張地走到桌前，惡狠狠地瞪着老鳳凰，臉上的刀疤彷彿要裂開，“八婆！你開你的賭局，我放我的貸款，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三番五次阻撓我的生意，這筆賬…我遲早跟你算…”
老鳳凰呸了一口，“老娘就是開賭局也是點到為止！不像你們這些吸血鬼！驢打滾的賬！抽筋扒皮！要人家家破人亡！”
“他媽的！”
“八婆！你說神馬？！”刀疤男手下的嘍啰立時想發難，被刀疤男擋下，他冷笑一聲，“雞姐，我今天不是來跟你吵架的…只要你別妨礙我做生意！”
“老混蛋！”老鳳凰抓起桌上的銀行卡對着吳孟達喊了一聲，“拿上你的錢給我滾！別讓我再看見你…”說著拋還給他。
刀疤男一舉手將銀行卡攔住，反手拍在桌上，惡狠狠地道：“雞姐…你這麼做不合規律啊…你把他的錢退了…那今天的客人們輸的錢…是不是都要退了…”
“對啊！”
“就是啊…”
“我們的錢！退錢！”
刀疤男一鼓動，所有的賭客都開始鬧事。
老鳳凰被眾人一鬧，也沒了辦法。
吳孟達看着銀行卡，小心翼翼湊過去，“大哥…能不能…”
刀疤男看着吳孟達微微一笑，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兇殘了，“兄弟…願賭服輸…這畢竟是雞姐的錢…我代為保管，你想翻本！沒問題！找我借！我給你最低的利益！只給你五個點…！”
吳孟達一臉茫然，“那是多少啊？”
刀疤男，“利息按天計算，叫做九利十三出，今天給你拿九千，條子打一萬，明天還款一萬三。按日計息，利滾利！保證你大吉大利！”
“師叔…你要想清楚啊！”秋生想要說話，被熙攘的眾人圈外，正看見張苟成，“你怎麼在這？”
“…”張苟成沒有話，看着眼前的亂象，心裏五味雜陳。
“嘩啦…”人群忽的散開，現出吳孟達和刀疤男，此刻吳孟達正拿着一疊錢，在一張紙上簽字。
秋生撲過去，“師叔…你真的要借高利貸啊？！”
吳孟達滿臉油汗，看了看秋生又看了看張苟成，“沒問題？沒問題的！借十萬贏了馬上還十三萬，我們馬上就能回本的…”
秋生：“那你拿什麼做抵押？”
吳孟達：“拿鋪子咯…”
秋生瞪大了眼睛，“師叔…你瘋了！”
吳孟達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秋生，指着張苟成，“沒問題！沒問題的！下把就讓他來下注！一定行！一定贏的…！”
刀疤男不耐煩了，惡狠狠地催促，“簽字！簽啊…快簽字…！！！”
老鳳凰焦急地看着吳孟達，“老吳！你要想清楚啊！”
吳孟達像是被點醒了，“我想清楚了！”說著他瞬間在合同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