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施予笙回來的時候，顧念笙正蹙着眉認真地盯着電腦屏幕，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冷凝。
她走進辦公室，顧念笙依舊緊盯着屏幕，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放到她的身上。
施予笙疑惑，她輕輕繞到了辦公桌旁邊，也看清了電腦屏幕上讓顧念笙看得入迷的到底東西是什麼。
原來是在看當紅影後景汐，的各種花邊緋聞和黑料。
“笙笙。”施予笙脫下白大褂，掛到了門后的架子上，不免疑惑地問:“你現在怎麼也開始追星了？”
握着鍵盤的手抖了一下，顧念笙掩飾般地飛快關閉了百度頁面，矢口否認道:“沒有，媽咪，我怎麼可能會喜歡這種明星。再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追星的。”
施予笙按着太陽穴，柔聲說:“好啦，媽咪跟你開玩笑的。”
“不過，你要老實交代，今天下午的時候，你急沖沖地跑哪裏去了？還去奶奶那借了這麼多的保鏢。”
“額...”顧念笙面上表情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她揉了一下眼睛，放軟聲音，試圖撒嬌矇混過關，“媽咪~”
“嗯？”施予笙並不吃她這一套，繼續說:“徐警官剛剛可是打電話都告訴我了的。”
顧念笙頓時泄氣，靠在椅子上，按着自己的太陽穴，做着最後的抵抗【討價還價】，“那媽咪，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媽媽？”
“好，不告訴她。”對於這個懂事的小女兒，施予笙更多的是無奈。
顧念笙今年還沒滿十七歲，而她也連三十八都還沒有。
以前太年少輕狂，有大女兒施挽檸的時候她和顧傾宸也不過才剛剛成年，後來忙着學業，就把大女兒交給了自己媽媽帶。
然後就導致大女兒一點都不粘她們，過度自立，小時候一天到處野，滿山遍野的跑，頑皮得很。甚至在爺爺那一輩的耳濡目染之下，有了一點摳門，或者說是太勤儉節約的毛病。
甚至曾經一度以為她們家就只是一個普通的白領階層，為了減輕她們的負擔，莫名其妙的說要去勤工儉學。
當時是把顧傾宸氣得那叫一個說不出來話，一通好說歹說都沒將人拉住，最後還是施宸勸到，可以早些讓她體驗一下生活，鍛煉一下。
兩人這才熄了阻撓的心思，由着施挽檸去了。
之後又有了小女兒，她和顧傾落吸取教訓，把孩子留在了自己身邊帶，什麼都用最好的，非常“寶貝”地精養着。
所以要說顧念笙和施挽檸的差距，那就是一個富養，一個偏“窮養”。
不過還好，施挽檸也比較懂事，從小到大這姐妹也都沒怎麼讓她們操過心。
當然除了這次的意外。
“因為警方那邊盤問了那些混混，也只問出了一個蔣南。至於其他的，他們都沒查到。”顧念笙說著頓了一下。
施予笙頓時明白了這裏面的彎彎繞繞，有槍械，還查不到背景，那很有可能是在道上混的。
要是那邊再施壓的話，那這次的事情很有可能會被定性為意外，而那些混混也就會成為一個背鍋的，然後消息通稿再一發，這件事情很快就會翻篇。
而施挽檸也相當於是白挨了那麼一槍。
施予笙也很清楚警方其實也怕惹上道上那邊的麻煩。
畢竟在s市的前幾年，他們都是非常的猖狂，但是最近這兩年他們又莫名其妙地安分了下來，很反常。
如果因為這次的事情，又莫名扯上這背後錯中複雜的聯繫，那才是讓警方最焦頭爛額的事。
所以要是抓到蔣南還好，還可以藉此定罪，探探那邊的底；要是抓不到的話，可能也會在這幾天草草結案或者留個底案，好方便以後的辦案。
這些道理，施予笙自然懂。
她這幾天一直忙着醫院的事情，警方那邊一直都是顧傾宸在交涉，所以具體是一個什麼情況，其實她也不是很清楚。
“而且那天出事後，蔣南就失蹤了，警察也找不到人。”顧念笙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慢慢低了下去，“然後我就私下查了一下蔣南，發現他一直躲在緋色里。”
她會一些黑客技術，又動用了點關係，查到的東西自然要比警方多一些。
施予笙扶額，她只感覺頭疼，聲音也不由自主的高了些：“然後你就帶着人去了緋色？”
那可是緋色，本是最有名，最混亂，背景最複雜的夜總會啊。
大女兒已經躺病床上了，要是小女兒又出了什麼意外，她怎麼接受得了？
顧念笙咬唇，輕掐手心，算是默認了。
她去之前就已經將緋色給查清楚了，背靠景氏，而景氏的前身，是前幾年s市赫赫有名的黑幫。
同時她也查到這兩年，正是景氏洗白的關鍵時期。
蔣南她是一定要見的。
傷了姐姐的人，怎麼可能就這樣讓他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她不信，景氏會在自己洗白的關鍵時期，去保一個惹是生非，前科累累又不安分的混混。
畢竟那太得不償失了。
所以在去的時候，她也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只是她怎麼都沒想到，這一晚上的變數，全都出在了一個女人身上。
景汐。
果然是很危險。
“笙笙，你真的是太，胡鬧了!”施予笙很生氣，但是太重的話她也說不出口，可能唯一值得慶幸的事，顧念笙沒事，還配合警方抓到蔣南平安回來了。
“媽咪~”顧念笙拖着聲音，討好地晃着施予笙的胳膊。
施予笙無奈，垂眸將眼底的複雜掩去，放柔聲音說：“好啦，我也不是怪你，這件事情我不會和你媽媽說的。但是，以後你也不準再去做這麼危險的事了!”
顧念笙抱着施予笙的胳膊，非常乖巧的說；“我知道了，媽咪。”
施予笙溫柔地揉了揉顧念笙的腦袋，她讓顧念笙把電腦關了，側着身子將一件薄外套從架子上取了下來，輕輕地披到顧念笙的肩上，同時說道:“走吧，阿宸這會過來了，她在小檸那，等會你和她一起回家。”
“媽媽過來了？”顧念笙將外套穿上，又打起精神問道:“那媽咪你呢？”
施予笙笑着摸了一下顧念笙眼底的青色，輕嘆了一聲說:“醫院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我今晚上不回去，順便照顧小檸。”
她攬過顧念笙的肩膀，輕輕將辦公室的門鎖上，緩緩交代道:“你和阿宸回家后，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的課我已經給你請了假，所以不要擔心。”
她看得出顧念笙已經很困了，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和她說話都是強打起的精神，眼底的黑眼圈也看得她很心疼，更讓她心疼的是，顧念笙的懂事。
顧念笙點頭，非常聽話地應道:“謝謝媽咪。”
穿過安靜的走廊，顧念笙突然輕聲問道:“對了，媽咪，你覺得，景汐，她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施予笙偏頭看了一眼顧念笙，遲疑的說:“景汐？是你剛剛看的那個影後景汐嗎？”
顧念笙抿唇，目不斜視地“嗯”了一聲。
雖然好奇顧念笙為什麼會突然對景汐感興趣，但是施予笙還是如實說道:“景汐的話，其實我不是很了解，只是之前聽小檸說過幾句。”
腳步突然頓了一下，顧念笙邁快了一步才將落下的步子追齊，輕咬下唇，她問:“姐姐她，說了些什麼？”
漂亮的眸里閃過一絲笑意，但是又很快被擔心淹沒了下去，施予笙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你要是想知道，那等小檸好了，你去問她呀。”
“好......”
母女倆都默契的沒有再說話。
她們都很擔心施挽檸的情況，可是再擔心又能怎麼辦呢，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兩人也只能盡量不把擔心在面上過度的表現出來，都拿堅強去做最堅固的偽裝，好來掩飾內心的脆弱和擔憂，以此來相互支撐和安慰。
等兩人到時，顧傾宸已經在icu病房門口站了好一會了。
施予笙問她要不要進去的時候，顧傾宸搖頭，同時還別開了頭。
她的眼眶緋紅一片，精神狀態也很差，直到看見施予笙，一直浸着眼淚終是沒忍住慢慢地滑了下來。
施予笙不忍，把顧念笙輕輕推了過去，“笙笙和你媽媽一起先回家。”她在醫院工作了這麼多年，早已見慣了各種生老病死，生離死別，所以即使內心再痛，再動容，她也能很好的掩飾下來。
只是在顧念笙和顧傾宸走後，在空無一人的走廊里，一直強撐着的她，再也撐不住了，慢慢靠着牆壁跪坐到了地上，無聲又無措地抹着眼淚。
“笙笙？”開到一半時，顧傾宸突然喊了一聲。
車裏很安靜，沒有任何回應。
顧傾宸抬眸看了一眼後視鏡，才發現坐在後座的顧念笙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睡著了。
一聲輕嘆慢慢消失在了空氣中，為了顧念笙能睡得更安穩些，她將車速放得很慢。
一直到車停下，顧念笙都沒有任何要轉醒的跡象。
顧傾宸輕輕打開車門，小心翼翼地將顧念笙從後座上抱了下來。
顧念笙睡得很沉，被抱起時也沒有一點反應。
顧傾宸動作輕柔地將顧念笙放到床上，她正猶豫着要不要給顧念笙換衣服時，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是顧念笙的的手機。
顧念笙被鈴聲吵醒，她非常不滿地翻了一個身，手沿着褲包口袋摸索着，然後費力地把這罪惡噪音的源頭給抽了出來。
上眼皮微抬，她迷糊的看着那一串陌生又熟悉的數字，沒有遲疑非常果斷地按下了拒接，然後直接將手機扔到床的另一邊。
她抱着被子翻了一個身，倒頭就秒睡了過去，動作非常連貫，一氣呵成。
顧傾宸無奈地搖了搖頭，替把她被子搭好后，才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而另一邊，景汐看着沒有被接通的電話，心情非常不美妙地將手機扔到了一旁的沙發上。
很好，這死小孩居然敢拒接她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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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汐永遠不會想到自己電話，對方是壓根存都沒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