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退婚
彩蝶聽了自己小姐的一番話,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小姐,你…你…該不會……”後邊的話,彩蝶只覺得自己不敢再說下去,難不成,小姐竟是真的背着自己在偷人?
“你個小腦袋瓜在瞎想些什麼。”陸良玉有些哭笑不得。雖則夜深無人,但她還是壓低聲音道:“你當今晚我是如何脫身的。”
那彩蝶是個機靈的,立馬是懂了,當下是點頭道:“我待會就去,這可是小姐的救命恩人,怠慢不得。”
“罷了,等快天亮了再去。你且去歇息一會。”陸良玉搖搖頭道。
“彩蝶哪都不去,我就在這裏陪着小姐。”彩蝶邊說著,是給自己披上了一件厚棉襖,擠在了祠堂裏頭。
陸良玉見勸她不得,只得是由着她的性子,自己閉上了眼,心下暗暗思忖,今晚自己的確是大意了,讓人鑽了空子,老太太大抵也是為了提示自己這點。
“小姐~”一側的彩蝶卻閉不上眼,又小聲道。
“何事?”陸良玉語氣變得柔和一些。她在彩蝶面前一貫嚴肅,因着彩蝶年紀尚小,性子跳脫,自覺應該多加管教。
誰料,那做事謹慎的,卻是悶不吭聲給自己背後一刀,這性子不穩的,倒是能深夜陪着自己在這祠堂靜坐。
正所謂,畫人畫骨難畫皮,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實在難測。
“流月姐姐那般,小姐必然是傷心了。”彩蝶揣摩着陸良玉的心意,小聲地提示道。
猛地提起這個名字,陸良玉只覺胸口一痛,腦中無數的畫面一閃而過,隨即是陷入了回憶。
流月當真是同她一併長大,從她記事起,便是有這樣一個丫頭跟在她後頭,扎着雙髻。
那時也才五六歲,流月便比一般的丫鬟看起來要穩重些,因而陸老太太才留她下來。
陸家是前幾年隨着陸世仁升為京官,才得以搬遷到京中來的,老家在蜀地瀘州。
母親是那番不理世事的模樣,彩蝶是到了京中才另選的丫頭,可以說,流月才是陸良玉在多數時候商量事情的對象。
“小姐~”彩蝶小聲提醒道,“小姐可知,流月為何會背叛小姐?”
陸良玉搖搖頭,這件事她沒來得及細想,卻也一時沒有什麼頭緒。她自認對流月親昵有加,不曾有半分虧待。
“流月姐姐今年二十歲了。”彩蝶只輕輕地提醒道。
陸良玉這才是恍然大悟,是了,流月還大她一歲。
丫鬟到了這個年紀,早已是嫁人的嫁人,亦或者是另謀出路,有幾分歪心思的,也想着做個姨太太,那另有志氣的,當個管事娘子總是要的。
而流月卻是守着她,一般白白耗着,等着那不知什麼時候才來的羅家提親。
流月隸屬奴籍,賣身契還在趙姨娘手中捏着,也難怪她會另投明主了。
“小姐知道了便是,莫要再傷心了。”彩蝶笨拙地安慰道。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難過總是要的。”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陸良玉平白覺得心中輕了一些,只微笑道:“不過日子總是我們自己過的,向前看吧。”
心下卻是暗暗發誓,待到出嫁,彩蝶的賣身契,卻是不能再留在趙姨娘手中。
彩蝶年紀尚小,見小姐面帶笑容,立馬是如釋重負,打了個哈欠道:“是的呀,小姐,我們一起向前看。”
兩人隨意拉扯了兩句,彩蝶便眼皮子打架,沉沉睡去。
陸良玉跪在那蒲團上,一會是想起那趙姨娘的詭計,一會又想起了那陸老太太的問題,自己究竟是錯在了哪裏?
一會是記掛着那假山裏的男子。那人莫非是什麼江湖俠客,要不然怎會腿上中了一箭,卻是一聲不吭?看着卻也不像。
那般漂亮的丹鳳眼,怕是女子也自愧不如。不曾聽說,京中還有這般的公子。
陸良玉這一晚均是在胡思亂想,始終是在半睡半醒之間。
不知是過了多久,耳聽着院牆外頭,接近郊外的地方,不知是誰家的雞叫聲是遠遠傳來,聽得有幾分縹緲與不真切。
陸良玉卻是募地想到,那外頭兩個追殺的人,會不會去而復返?
念及此。陸良玉才是猛地睜開了眼,只見外頭窗戶上,透着那白中泛黃的紙,隱隱可見外頭天際有一抹魚肚白色。
身側的彩蝶正睡得死沉,陸良玉心下記掛着昨晚的男子,當下是毫不猶豫地伸手推了推彩蝶,彩蝶一動不動。
陸良玉三番四次推她,彩蝶才是有了意識,睡眼惺忪地睜開眼來,打了個哈欠問道:“小姐怎麼了?”
“昨晚我交代你的事情,眼下快去。”陸良玉低聲道。
彩蝶眼珠子一轉,自是記了起來,立馬是跳了起來,道:“小姐稍等,我現在就去。”
彩蝶這一去,便是直到太陽出來,均是沒有回來複命。
眼下陸家人已經醒來,陸良玉自是不可能在這個關鍵時候起身。陸老太太既是叫她跪一夜,沒有老太太的允許,她是不可能擅自起身的。
莫不是,彩蝶出了什麼意外?那男子挾持了彩蝶?陸良玉一時免不了胡思亂想。
直到陸家人陸陸續續開始洒掃庭院,彩蝶才是一臉無奈地回來了。“小姐,老太太准許回房歇息了。”
彩蝶邊說著,邊是往起扶自家小姐,被陸良玉按住了胳膊。
“不急,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陸良玉急切地盯着彩蝶,隨即是低聲道:“那人?”
“小姐,早不見了,我找遍了附近的假山洞,別說人,連根頭髮絲都沒看見。”彩蝶搖搖頭道。
“本來老太太通知我叫小姐回去歇息,誰知被那二小姐聽到了,硬是拉着我讓我幫她找什麼珠花。我好說歹說,磨了好一陣子功夫才能回來。”
陸良玉心下一松,不管是如何,此人不在陸府,大概率是平安逃走了。
至於陸良荷耍得這點小把戲,她自是不會放在心裏。
那彩蝶立馬是扶着小姐回了房間。
跪了一晚上,陸良玉的膝蓋已經是沒了知覺。
“小姐莫急,我去藥房找些藥膏來。”房內只彩蝶一個丫鬟,她卻是好似一夜之間成熟了一般,考慮問題也開始周全了。
陸良玉方才是眯了會眼,便聽得外頭似乎熱鬧得很,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來,便見那彩蝶從外頭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
“何事?”陸良玉坐直了身子問道。
“小姐,是羅家人,來退婚了。”彩蝶說著,話語間已經是帶了幾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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