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17:蘇念賀知南
宋景辰倏地湊近,透過他漆黑的瞳仁,我看到倒映在他眼中我的自己,我臉上發白,一臉驚恐,好像見了鬼的表情……
“是的,就是賀知南在暗中搞鬼,親手將蘇世文推入監獄,我聽說蘇世文在獄中受了不少苦刑,畢竟是勞改犯。”
宋景辰的聲音就像是一隻大手,扼住我的咽喉,我喘不上氣來,“可是,他說他……”
“賀知南已經不是五年前的賀知南了,念念。”宋景辰細長的手指向我伸來,將我額前的秀髮捋至耳後,然後捧住我蒼白的臉頰,“像現在的賀知南,只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騙子,這個世界上唯一你能夠信任的人,是我,我是你的未婚夫,你是我未來的妻子,我不會騙你。”
我震驚到喪失了聲音,獃獃地看着宋景辰靠近了。
越來越近,近到我能看到他長卷的睫毛,根根分明,被頭頂打下來的路燈,眼瞼留下一圈小扇般的暈影。
正在宋景辰的唇碰到我的唇的時候,從一側撲出來一團人影,“宋景辰!!你個王八蛋!放開我妹妹!”
宋景辰一驚,還沒有來得及躲避,已經被蘇子安撲倒了摁在地上。
“你敢碰我妹?”蘇子安一拳頭砸在了宋景辰的臉上。
宋景辰眉心都沒有動一下,好像受傷的不是自己的身體,還舔了一下嘴角滲出來的血絲,“她是我未婚妻,怎麼不能碰?”
“你個王八蛋,我妹不同意,你這就是強殲!!”蘇子安像是一頭暴躁的獅子,抬起拳頭又想砸下去。
剛才那一拳頭,宋景辰吃了反應不過來的虧,蘇子安的拳頭還沒碰到他,被宋景辰鉗制住手腕,“你這麼激動幹什麼,我親的是念念,念念都沒有意見,你這麼激動?莫非你……”
宋景辰意味深長的一挑眉,徹底的激怒了蘇子安,“你——”
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男人已經滾在地上,扭打成了一團。
“你們這是幹什麼!!”我趕忙衝上去,大喊:“蘇子安,你給我住手!你他媽瘋了?!”
蘇子安不管不宋,暴躁地對宋景辰出拳,白家沒落後,蘇子安跟在父親身邊販……了幾年,後來又去了澳門,再後來就沒有音訊了,不過能活到這麼久,也是有點三腳貓功夫。
宋景辰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貴公子,哪裏敵得過蘇子安渾身的蠻力,又被壓着,硬是吃了蘇子安幾拳。
“蘇子安!!!”我歇斯底里地去抓蘇子安的衣服,想要將他扯開,“你再不住手,我這輩子都不喊你哥了!”
最後還是黃艷華衝下來,將蘇子安扯開了,黃艷華的表情很難看,她一向寵溺這個兒子,也忍不住板起臉訓斥:“天翔!你幹什麼?!人家宋先生哪裏惹你了?!”
提着蘇子安的耳朵,壓低聲音,“你這小兔崽子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惹市長,你丫的不想活了啊?”
“媽!他要強吻妹妹!”蘇子安也被宋景辰打了一拳,捂着腫的像是豬頭一樣的臉,控訴。
“神經病!”黃艷華怒道:“他們兩個以後還要結婚生子,親個小嘴又怎樣了?”
我扶宋景辰起來,憂心忡忡,“你沒事吧?”
宋景辰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聽到黃艷華的話,反而還挑起嘴角,笑了聲,順勢摟住了我,挑釁地道,“大舅子,你這麼激動,難道也對念念有意思?”
“你——”蘇子安雙瞳猩紅,看了我一眼,瞪住宋景辰,“我就是看不慣你這個混蛋,幾年前拋棄我妹的人是你,幾年後你又回來破壞我妹的幸福,你就是個王八蛋!死騙子!念念,跟我回家,不要被這個混蛋給騙了!”
“蘇子安,你就給我少說兩句吧!白家現在是什麼身份,宋先生能看得上你妹是你妹的福氣,你說你啊!”黃艷華恨鐵不成鋼的拍了蘇子安一巴掌,扭頭沖宋景辰低三下四,“宋先生別生氣。”
“我送你回去。”我道。
“嗯。”宋景辰看了蘇子安,像是示威,緊緊攬着我。
“念念!”
蘇子安在身後喊,我不予理會,回到車上,抽了幾張紙巾,給宋景辰擦拭嘴角血跡。
宋景辰‘噝’了聲,偏頭躲避了一下。
我抓過他的腦袋,捧着摁住,固定在面前,“知道痛了?剛才怎麼這麼逞能?你細皮嫩肉,蘇子安差點捅死自己親戚,你也跟他硬碰硬,出息!”
我在罵他,宋景辰卻笑了,一動不動看着我,車廂黑暗,他的眸子跳動着兩簇火焰。
“行了,我來開車,你家裏有藥箱,回去消消毒用冰敷。”
我繫上安全帶,在港城開過賀知南的超跑,所以很快就上手布加迪了。
一路上,車窗半降,夏夜的風用車窗外拂面而來,車廂內的空氣換了一流,清爽了很多。
很快抵達他公寓,我們都沒怎麼說話。
我推門下車,剛直起身體,便看到宋景辰的公寓外還停着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我身子僵硬,還沒看向宋景辰的家門口,便聽到宋景辰的聲音:“二哥?”
我身體輕顫了一下,攢了一下裙子,宋景辰用只有我們兩人的聲音道:“別忘了我說的話。”
“……嗯。”
我抬眸,看到了佇立在夜色中那一抹高大、矯健、挺拔的身姿,恰好和賀知南的視線撞上。
我心情一緊。
掃見宋景辰身側的我,賀知南倏地狹了下鷹隼的眸,渾身緊裹狂怒而又危險的氣息,僅一瞬,又消失一空。
他走下樓梯,來到我們面前,遞給宋景辰一份文件,“有份協議需要你簽字。”
“嗯。”宋景辰結果文件。
三個人尷尬沉默了下。
“我先進去。”
宋景辰進了屋,我張嘴想解釋什麼,便被賀知南抓住了手腕,“上車。”
車子開了一段,我捏了下拳頭,深吸口氣從口袋拿出那枚紅絲絨盒子,推到賀知南面前,“賀先生,還給你,我考慮清楚了,對不起,我們不合適。”
電台里,正好播放了陳奕迅的歌,低沉沙啞的音質蔓延車廂角落:
“每當我回頭,內疚是劊子手,摧殘我回憶中的所有……
天亮了,給我找個借口,來麻醉我傷口,血流了卻未參透……
是時候放手…但又不接受…我一無所有…”
‘呲——’
輪胎摩擦過光滑的地面,發出一聲刺耳的巨響。
賀知南猛踩油門來了個急剎車,車子就這樣硬生生停在了川流不息的馬路中間。
我嚇得心都快要跳出了嗓子眼,額頭一片冷汗,“賀知南!你瘋了!”看了一眼車後視鏡。
好在後面的司機距離我們的車很遠,看到這車停下,也徐徐停了下來,正值上下班晚高峰,後面的車龍全都因為賀知南的停車,被迫停了下來。
“喂?!前面的車,怎麼回事啊?!”
霎時,馬路上一片車喇叭聲和怒罵聲,響徹雲霄。
有幾個車主打開門,朝我們走過來,用力拍車窗,“喂,懂不懂交通規則啊?!在這種地方停,找……”
‘死’字還沒說完,之間黑色的車窗降了下來,看到車窗后出現的那張臉,拍打車窗的人,彷彿被人用遙控器摁了暫停鍵,一下子啞了喉嚨。
車廂光線昏暗,很好隱藏了賀知南的表情,我只能看到賀知南放在方向盤上的手,緊捏成拳,青筋暴起,骨節泛白……
我深吸口氣,“對不起,我認真想過了,我們真的不合適,青青是個好女孩,請你不要辜負她。”
我看到,那隻手再度捏緊了一分,安靜的空氣里飄着骨頭‘咯咯’地聲響。
‘啪’
賀知南嘴裏叼着一根煙,點燃了,狠狠地抽了一口,“以後不許再去接雜誌和廣告,否則下次我會直接封殺,而不是銷毀你的雜誌和廣告這麼簡單。”
我愣了一下,掃見賀知南手邊的幾本雜誌,上面赫然是我穿着性感泳裝的寫真……
“賀先生。”
我才張口說了一個字,賀知南的臉色,徒然急轉直下,變得陰森冷岑。
他涼聲問,“你叫我什麼?”
“歷……先生。”
賀知南咬牙,隱忍地嘶吼,臉色微微猙獰:“叫我知南。”
我深吸口氣,一鼓作氣道:“抱歉,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也看到了,宋景辰是我的未婚夫,我們兩家指腹為婚,是世交,我沒有辦法忤逆,所以我和你不可能在一起,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我們從今以後互不相欠,各走各的路,各過各的橋。”
賀知南猛然扼住我手腕,臉色陰鷙得彷彿死神,冷瞳燃燒着滾滾怒火,“好一句互不相欠,你以為你偷了我的東西就能輕易離開?!蘇念,你五年前是我的人,五年後還是我的人!!”
“宋景辰?”他嗤笑了聲,聲音彷彿在說一個死物,“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辦法能讓一個人人間蒸發。”
“你不能每次都是這樣強硬蠻橫!”我吃痛掙扎。
賀知南越攢越緊,壓抑了幾秒后爆發般吼道:“那天你說的話又算什麼?!”
我躲閃他怒視,薄涼一笑,“呵,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其言也善?!嗤——哈哈哈!好一個其言也善!”賀知南怒極而笑,一掌摁在方向盤上,“蘇念,你想嫁,不想嫁,都要嫁!”
五年前的賀知南企業家之子,五年後遠勝他父親,年紀輕輕成為富可敵國的商界新星,然而,他還是沒變,一如既往地霸道!
“……”我扭頭,恰好交警出現,正朝這個地方快步走來,彎身敲了敲賀知南車窗,“先生,您好,有人打電話舉報說你妨礙交通秩序,請你把車子開走,協助我們錄口供,否則我們會派拖車過來把您的車強行拖走。”
賀知南深深地盯了我一眼,推門走下車。
我也趁機留下車,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跳上去,“師傅,去青口路!快開!”
出租車是出去好遠,確認賀知南沒有追上來,我沒由來地鬆了口氣,摸上額頭,竟是一片冷汗涔涔!
‘叮叮咚叮叮咚’
鈴聲在安靜的出租車內響起,我嚇了一跳,慢吞吞摸索出包里的手機。
賀知南?哦,原來不是。
還沒鬆了口氣,看到來電備註,呼吸又是一窒,放在耳邊,緊張開口,“青青?”
“蘇蘇,你終於捨得接電話了!!!”阮青青吼了一嗓子,發現我聲音不對勁,“你丫的怎麼了?聲音怪怪的?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是,畢竟剛甩了你的未婚夫。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扣着風衣外套的紐扣,“青青,你找我又是嗎。”
“必須的,畢業以後我們好久沒見面了,我聽宋先生說,你沒有工作,明天有空嗎,出來我們聊聊吧。”
“……好。”我艱難地說了一個字,放下電話。
到家后胡亂洗了個澡,將自己扔到床上,緊裹着被子蜷縮成一團,本以為自己會失眠,約莫是太累的緣故,意外睡得香甜。
咖啡廳。
門被推開,風鈴叮咚作響,我和阮青青一前一後走入,打工的大學生拿着菜單托盤迎上來。
阮青青道:“靠窗的位置。”
我落座,接過服務生遞來的水,沖他微微一笑,服務生紅了臉,“兩位吃點什麼?”
阮青青順便幫我點了一份,看得出來她心情很好,遞給服務生餐牌的時候都是笑吟吟露出八顆大白牙,“念念,婚禮的場地選定了哦,是在城西的教堂,還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很渴望能在那裏舉辦婚禮,只可惜城西教堂幾年前已經不開放婚禮了,不過趙姨說要滿足我的心愿,就動用了關係,我和知南的哥哥的婚禮可以在禮堂舉行了呢……”
我灌着白開水,心猿意馬地聽着阮青青說這話,席間去上了個廁所,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捏了捏拳頭,“蘇念,勇敢一點,和青青坦白你和賀知南的過去,反正你和他已經徹底斷了聯繫,不要害怕。”
回到座位上,阮青青眉飛色舞繼續道:“我們的婚禮用的玫瑰都是從法國新鮮空運回來的白蘭地玫瑰呢,據說這種玫瑰有酒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絮絮叨叨說著,我根本難以開口,好不容易等到阮青青喝了口水,我剛想見縫插針,服務生走了過來,“兩位小姐,請慢用。”
“謝謝。”阮青青笑容燦爛,扭頭看到我嘆氣,皺眉握住了我的手,“念念,你這幾天哪去了?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
我鼓足勇氣,再度開口。
突然,不知道是誰打開了咖啡廳的電視,電視裏剛好播放着花邊新聞:“近日,有人拍到知南集團的商業怪才賀先生,在港城某五星級酒店,求婚……”
耳邊轟隆一聲,完了,我兩眼一閉,“青青,其實我和歷……”
“我靠!奶奶的!”阮青青‘嗙’地拍桌而起,小臉氣紅,渾身發抖,“這個賤女人是誰!竟然敢勾搭我未婚夫!等我找到她,我一定要把她大卸八塊拿去喂狗!賤女人!賤女人!”
“青青,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的……”
“念念,別說了,我相信知南哥哥的人品!肯定是這個賤女人勾搭知南哥哥!”阮青青從皮甲中抽出一沓毛爺爺扔桌上,拽起我手就往外走,“念念!我們走!去查查這個小賤人到底是誰!”
偵探社。
“事情就是這樣,要是你們能查得到這個女人是誰,我付給你們十萬。”
私家偵探搖頭:“有點難!”
“二十萬!”
私家偵探搖搖頭,伸出四根手指手指。
阮青青咬咬牙,狠狠心,拿出一張卡,“好,裏面我會先匯一半,等你們拿到照片,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好。”私家偵探收了那張卡,“你放心,我們會在三天內拿到那個女人的正臉照。”
“謝謝。”
走出偵探社,阮青青憤憤捏拳,抬起高跟鞋狠狠踹了一腳法拉利,匍匐在方向盤上,“嗚嗚嗚,這個賤女人,怎麼敢勾搭知南哥哥!等我找到她,她就死定了!”
響起宋景辰的話,我不寒而慄,反覆告訴自己阮青青是個善良的人,還是忍不住試探問:“你會對那個女人怎麼樣?”
“當然是殺——”
阮青青豁然抬頭,眼中閃過一抹陰狠毒辣的光,稍縱即逝,快得讓我以為那是我的錯覺。
旋即,阮青青一扯嘴角,露出一個天真無害的笑容,“我會勸她遠離知南哥哥!”
阮青青抿着小嘴,踩下油門,“剛才偵探說,讓我去知南哥哥家調取監控錄像,知南哥哥現在上班,趙姨給了我歷公館的鑰匙,我們偷偷潛進去,調出監控錄像,看看能不能找到蛛絲馬跡。”
“青青,賀先生會生氣的吧?”
“我不管!反正以後我是歷宅的女主人,進去看看又怎樣!”阮青青捏緊方向盤,猛踩油門,法拉利飛速滑過馬路。
‘唰——’停在了歷公館後門。
阮青青跳下車,拿出一串鑰匙,開了半天,推開鐵門,“念念,快,進來!”
見我一直不動,拽了我一把,“愣着幹什麼?進來!”
來到監控室,阮青青拿着手中的愛馬仕鉑金包,一個用力拍在了保安的後腦勺,保安悶哼了聲,‘啪’地倒地昏了過去。
阮青青拽着我上前,“念念,你以前不是在計算機社呆過嗎,幫我看看!”
“我已經好多年沒有操控這種東西了,可能有點不熟悉……”
看我期期艾艾,阮青青直接一把逮住了我,雙手摁住我肩膀,認真地看着我道,“念念,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對吧?”
“嗯。”我心虛地點點頭,心中愧對青青,當初是我先招惹了賀知南,現在好了,玩火*。
“那你就幫我調出監控錄音,我要看看那個賤女人是不是也時常出入賀知南的家!”阮青青眼底閃過一絲兇狠的光,將我摁坐在椅子上,義憤填膺地道:“念念,快,幫我看看!”
“……好。”我猶豫地伸出手,操控監控設備。大學的時候進了計算機社區,學了一些皮毛,雖然忘得差不多了,不過操控這種簡單設備是沒有問題的。
我邊調出監控錄音,邊回憶我和賀知南上次見面的時間。
距離我上次來歷宅,已經過去了至少一個多月,只要確保阮青青不要看到一個月前的視頻就好了。
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賀知南應該也快回來了吧。
念及此,我放慢而來手上的速度,在阮青青的催促聲中,才稍微加快了一點。
看了這幾天的監控視頻,都沒有發現任何女人的身影,歷公館只是他眾多房產中的長一處居所罷了,所以賀知南很少回曆公館,大多數時候只有僕人的身影。
查看的時候,我驚駭發現,賀知南的房間居然也有監控視頻,不僅如此,監控視頻還能備份下來。
想到我們在房間裏做的那些事情,很有可能被別的人‘欣賞’……
我臉上一燙。
阮青青看看我,忍不住伸手探過來摸摸我的額頭,“念念,你沒事吧,額頭怎麼回事啊這麼燙,是不是發燒了啊。”
“沒,沒事,就是天氣太冷了。”
我不敢和阮青青對視,將目光重新放在監控設備上。
瞟見十二點多,不斷地祈禱賀知南快點回來……
忽然,阮青青心血來潮地道:“找找看一個月前的!我猜那個賤女人還不敢這麼堂而皇之的呆在這裏,如果那個女人這段時間在,吳媽肯定會告訴趙姨,趙姨會告訴我。”
我暗自心驚。
明明監控室很冷,一滴汗珠卻從我額頭滾落。
我第一次發現,不諳世事,天真可愛的阮青青,竟然城府莫測,心思縝密得可怕……
“一個月前的視頻,調查有用么?”我試圖轉移阮青青的注意力。
“嗯!”阮青青堅定地道:“念念,快,我們快要沒時間了!”
“嗯……”我操作的時候手都是顫抖的,心底撥涼撥涼,簡直不敢相信阮青青看到那些畫面的表情……
心慌意亂之時,窗外,響起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阮青青瞥了眼車窗外,咬牙暗啐,“糟了!知南哥哥回來了!”
我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阮青青火急火燎催促:
“念念,快,幫我備份一下這些視頻!”
說著她就將隨身準備的U盤插了進去。
只要想辦法拿回這個U盤就可以了。念及此,我給阮青青備份了。
文件傳送完畢,走廊腳步聲越來越近。
阮青青拔掉U盤,扔包里,牽起我的手飛快往外走。
“先生,今晚市長先生和周少會過來做客……”
傑克跟在男人身後,介紹今晚行程安排。
突然賀知南腳步驟停。
傑克抬頭:“先生?……念念小姐?”
賀知南似乎是剛下飛機,深邃如刻的眉宇之間,難得罕見有一絲憊態。
別人坐幾個小時飛機蓬頭垢面,他依然衣冠齊楚,西裝衣線筆挺,熨燙得一絲皺褶沒有,整個人永遠都一絲不苟,完美到不是人,是九天之上走下來的神邸,散發著高不可攀的氣息。
這個男人簡直就不是人。
傑克的話,讓賀知南從文件挪開眼睛,懶懶抬起眼皮看了這一眼。
那幽冷的視線,一下子就牢牢攫取住了我。
冤家路窄!
我低頭看着地面,恨不能在地上找條裂縫鑽進去。
“念念,傑克和你很熟嗎?”
“我以前是賀先生秘書,我和傑克一來二往就熟了。”
“噢~原來如此~”
阮青青露出一個……的笑容,旋即,挽着我笑吟吟上前,粉面飛霞,“知南哥哥!”
看着這俊美如天神般的男子,阮青青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絲仰慕,濃濃的愛意如洪水就要傾巢而出,“這麼早就下班了嗎?”
賀知南冷淡地‘嗯’了聲。
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一轉。
害怕賀知南會說出什麼來,我掐緊了拳頭,咬唇回視他的時候,賀知南又挪開了視線,對阮青青道,“怎麼來了。”
“我想你就來了,趙姨給我配了鑰匙,一直沒派上用場。”阮青青怕賀知南生氣,拽着我離開:“知南哥哥,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和念念先走啦~”
我鬆了口氣,走吧,快走,快離開這裏!
抬起來的腳,還沒落在地上,忽然賀知南薄唇微啟,似乎漫不經心提議,“來都來了,住一個晚上再回去。”
“啊?”
阮青青受寵若驚,沒想到知南哥哥會主動留宿她,又驚又喜,“真的嗎真的嗎,好啊好啊!我願意留下來!那念念你……”
“原來你是青青的朋友。”賀知南目光落在我身上,藍眸深邃迷離,“不介意的話一起住下,我有公務要忙,青青一個人會很無聊。”
呵,賀知南那語氣好像和我不熟一樣,世界欠賀知南一座奧斯卡啊!
“不用了,我……”
我才不要和賀知南同居屋檐下,我住在這裏,和狼入虎口又什麼區別?萬一他把我吃干抹凈怎麼辦?!
不等我拒絕,阮青青興奮地抱着我道:“念念,反正你也沒有工作,下午沒事做,陪陪我吧!”
阮青青不斷沖我擠眉弄眼。
我咬了咬唇,無奈,“好吧。”
“歐耶~~”阮青青歡呼雀躍,像個小孩子一樣。
賀知南抬手鬆了下領帶,慵懶地挪了挪眸,深深地凝視我一眼。
我毛骨悚然,脊背發涼。
怎麼賀家的男人都一個樣?
賀知南的哥哥也是,那眼神就好像一台X光透射儀,好像能看到我不穿衣服是什麼樣子。
“傑克,給他們安排房間。”賀知南撂下一句話,舉步離開,留給我一個寬闊的背影。
傑克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道:“念念小姐,請。”
我和阮青青在同一個房間,房間很大,足有百平米,兩張床,歐式風格,極盡奢華。
門一關,阮青青便忍不住嘰嘰喳喳地道:“念念,知南哥哥果然是喜歡我的,他還關心我,讓你留下來陪我哎!肯定是外頭那個賤女人勾搭了知南哥哥!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明知道知南哥哥又未婚妻,還做出這種事來,簡直就是個婊,子!”
罵完了,阮青青痛快多了,換了身衣服,“走,咱去花園散步。”
沒走幾步,遠處傳過來‘汪汪’幾聲。
定睛一看,發現兩頭巨大的德國牧羊犬,沖我和阮青青直直地撲過來。
“啊——狗!”
阮青青花容失色,尖叫出聲,跌坐在地上,嚇得一張臉慘白如紙。
一個箭步,我擋在阮青青面前。
其中一隻德國牧羊犬,張牙舞爪地撲到了我身上。
德國牧羊犬體型彪悍,這兩隻又被主人*得十分矯健,比我還沉還有力氣,像是一塊巨石壓下來。
我整個人被狗撲倒。
眼前一黑,還沒反應過來,狗鼻子在我身上嗅了兩下,似乎覺得味道很不錯,濕濕熱熱的東西在我臉上一舔——
惡。
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這種感受,偏頭躲避。
德國牧羊犬反倒舔得更歡,很喜歡我的樣子,尾巴搖得特別歡快。
似乎是想和我玩。
我想了想,伸手撓撓它的脖子。
德國牧羊犬頓時就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湊過來蹭着我身子,又從我上身上滾下來,躺在一旁的地上,一邊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一邊哈哈地吐舌頭。
狗爪子拍拍我的手,似乎是想要我撓它。
噗嗤,我忍俊不禁。
難怪說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這狗也太通人性了。
我撓啊撓,這隻德國牧羊犬就興奮地蹬着腳,“汪嗚”地嬌嗔了聲,還在我手背上舔了一下……
惡……
阮青青那邊氣氛就沒有這麼歡樂了,被德國牧羊犬咬住了毛衣,德國牧羊犬還不斷地沖阮青青狂吠。阮青青臉上一片淚,不停打着哆嗦,求救道,“念念,念念,救我……”
“壞蛋!撒嘴!”我手叉腰,氣哼哼地走過去,錘了那隻德國牧羊犬一下。
上一秒還兇狠的大狗,下一秒歡騰地撲到了我身上,嗅嗅我居然開始舔我……
額……難道我就這麼好吃嗎?
另一隻德國牧羊犬跑過來,頂開我身上的那隻德國牧羊犬,‘汪汪’了幾聲,好像在說我是它的。
我身上那隻不服,給撞了回去。
一來二去,兩隻狗竟然自己打了起來。
呼……
我鬆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拍拍灰塵,尋思着賀知南家什麼時候養狗了?
耳邊忽然響起一道爽朗快意的笑聲:“這兩兄弟很喜歡你,他們感情很好,我頭一回他們為了一個女人打起來。”
被男人的話逗樂了,我噗嗤一笑,“被兩隻狗爭奪,好像也沒有值得開心的吧,我又不是肉骨頭!”
轉身,我愣住。
男人高得可怕,近乎一米九,令人只能仰視。
寬肩窄腰,黃金比例,完美的倒三角身材。
和賀知南極為相似的臉龐,剛毅臉上鑲嵌着一雙極為深沉的藍眸。
深色的毛呢外套,西褲包裹着極為修長筆直的雙腿,沒有絲毫出彩之處,極為低調。
男人手上攢着狗繩,我看到他大拇指上的黑玉扳指,樣式看似普通。
仔細一看,我暗自抽氣。
這個扳指,大學的時候,我去博物館參觀,是明清時候的稀罕古董,說是某皇帝的扳指,前些年以天價拍出,沒想到竟然出現在了這個男人的手上!
沒有來的,我就想到,在游輪的那個晚上,男人略帶薄繭的手掌摩挲過我的手,似乎有一束堅硬的冰涼,那是玉扳指的觸感嗎……
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瘋了,這幾天被賀知南折騰得都開始胡思亂想了!
“賀先生。”我整理了一下紛亂的思緒,疏離地開口。
賀北諶緩步來到我跟前,他的步伐穩健又從容,逼近的時候,一股懾人強大的氣息襲來,我心中微震,往後退了一小步。
賀北諶瞟了眼我身後的阮青青,“來人,送周小姐回房間。”
“是。”僕人將嚇傻了的阮青青攙扶了離開。
那兩隻狗還在打架。
我看了它們倆一會,蹲下來,沖他們拍拍手,“狗蛋,狗剩,來。”
我感覺身前的男人愣了下,因為他的身形一陣,似乎是笑了,低沉的笑,極富磁性,魅惑而嘶啞,彷彿是午夜的伯爵,透着一股吸引人的蠱惑:“狗蛋狗剩?”
“怎麼,名字不好嗎。”
賀北諶濃眉微皺,俊臉微凝,很認真地想了下,“嗯,簡單直白,就是太俗氣了。”
“它們很喜歡呢,你看。”狗蛋和狗剩,兩隻血統高貴的德國牧羊犬,屁顛屁顛地沖我跑過來。
我摸摸它們腦袋,“你們兩個調皮鬼,以後不許咬人了,知道不知道?”
也不知道他們聽沒聽懂,沖我可勁搖尾巴。
兩隻狗撲倒我,大舌頭可勁舔我,蹭得我痒痒的。
我躺在草地上,笑着笑着,忽然發現賀北諶垂眸凝視着我,嘴角勾着一道淺淺的弧度,讓他成熟英俊的臉龐看起來賞心悅目。
他身材本就高大,躺下來看,彷彿天神一般偉岸。
“帶它們下去。”賀北諶將狗繩扔給僕人,僕人套住了兩隻德國牧羊犬,將他們牽走了。
霎時,草坪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不得不承認,賀北諶是個非常成熟迷人的美男子。
我看了他一會,回神過來的時候意識到自己仰躺在草坪上,只穿着一件毛衣裙,毛線裙很貼身……
我臉上一燙,忽然就明白過來為什麼賀北諶的眼神為什麼這麼深邃了。
“不,不好意思!”我窘迫地想從地上爬起來,手才伸起來,便被賀北諶溫熱寬厚的大掌,握住了,男人很有勁,輕輕一提就將我撈了起來。
我還有點蒙,起身後腳步一個踉蹌,往前撲,撞進了男人堅硬的懷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