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盛宴

鏡女就這樣走了，留下陳鋒獨自沉思。

他無法判斷鏡女對自己究竟是怎樣的態度，善意或惡意？

可自己已經莫名其妙地成了所謂的夜遊人，在沒有找到全身而退的辦法之前，也許前進是唯一的選擇。

整整一天，陳鋒都在練習簡單的刀法，雖然這是得到經理允許的，以此吸引一些對傳統武術感興趣的客戶，但他異於平常的樣子都被同事們看在眼裏。

女前台還有早上的壯男教練自然更為關注，並且很自然認為陳鋒與鏡女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否則鏡女為什麼只是來了一趟跟陳鋒說了幾句話就走了？要知道這家健身俱樂部是一家知名的連鎖品牌，辦一張年費並不便宜。難道那個鏡女交那麼多錢只是為了跟陳鋒這樣普普通通的男教練說幾句話？誰也不會相信。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欺凌弱小更是哪裏都會存在的醜劇。

下班了，一眾男同事都去了換衣間換衣服，陳鋒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裏面在哄然大笑。見到他來了，馬上都不說話了，可臉上竊喜的表情怎麼也藏不住。有人不願意放棄當中羞辱的好機會。

早就看陳鋒不順眼的壯男光着膀子，只着一條平角短褲，走到正在脫去上衣的陳鋒背後想要挑釁，好好教訓一番。

壯男，名字叫張壯，名副其實，兩條臂膀的肌肉十分粗壯而有線條，古銅色，腰部肌肉看起來也十分有力，虎背狼腰就是形容得他，看着就十分不好惹。

陳鋒身形就顯得要纖瘦、白皙許多。兩人對比起來，差距非常明顯。若非陳鋒臂膀和腰腹的肌肉顯得十分勻稱，長相相對其他男教練要好一些，想要以此吸引一些顏控的女客戶，恐怕俱樂部的經理根本不會招聘他。

張壯一手搭住了陳鋒的左肩，十分用力：“新來的，我……”

上午鏡女說陳鋒覺醒了初級敏銳反射，這一整天練刀下來他更是深有體會。因此當張壯一手剛剛碰到他的肩膀時，他就彷彿受到突然襲擊的炸貓，一個轉身繞到張壯身側，右拳彷彿帶着風聲猛地擊中他的腹部，砰地一聲，鏗鏘有力。

陳鋒的拳頭還印在張壯的腹部，可張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腹部的絞痛讓他徹底失語。他雖然長得壯，肌肉也不是石頭做的。被打中的瞬間，整個人都失了力氣，跪倒在地上捂住腹部拚命地喘氣。

陳鋒掃了一眼周圍四個目瞪口呆的同事，淡然解釋了一句：“不好意思，條件反射。”

說完就繼續換衣服了。

張壯雖然肚子痛得不行，卻沒有昏迷，聽了陳鋒的話只覺血往頭上涌，心中殺了陳鋒的心都有了。只可惜他此刻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更不要談教訓對方了。

於是上一刻還在背後嘲笑陳鋒的五人，只能任由對方裝完逼還跑了。一場鬧劇邊匆匆結束。

至於陳鋒，在走出俱樂部的時候，忽然自言自語道：“原來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想到這，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月上中天的時候，整整等了鏡女一晚上的陳鋒終於抵擋不住睡意，感覺自己被放了鴿子的陳鋒，鬱悶地睡了。

等陳鋒迷迷糊糊睡醒時，卻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出現在一座小山上。時間彷彿已是日落時分，火燒雲將天空渲染成了金色，十分耀眼。

面前是一條蜿蜒而上的石階，視線所及，石階的盡頭是一座飛檐斗拱的宅院。石階順勢往下曲曲折折在雲霧中隱去。環顧四周，青松怪石林立，稍遠處竟然還能看到野兔、小鹿，看到陳鋒注視過來竟然還豎起耳朵，直盯盯地看着他，一臉萌萌噠，一點也不怕生人。

陳鋒確定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夢。隨後馬上反應過來。

難道鏡女就在不遠處那宅院裏？

陳鋒拾級而上。一眼望去似乎不遠，實際上竟然讓他走了二十分鐘。然後他終於見到了靜靜坐在宅院大門口的鏡女，她似乎早已經在等着他了。

她的打扮跟之前有所不同，換上了一身古韻十足的大紅色仕女服，彷彿古代未出閨閣的少女，坐在宅院門前遠眺着夕陽無限好。

陳鋒盡量裝出語氣淡然地說著：“我還以為你放我鴿子了。原來是在這裏等我了，你就這麼肯定我會答應你嗎？”

鏡女同樣淡然回應：“夜遊人獲得了超越常人的力量，也付出了失去做夢的能力。當你睡着后，一定會回到這裏。”

陳鋒心中一緊，對夜遊人又多了一分了解。

“你說過，會告訴我更多關於夜遊人的事情。”

鏡女卻搖頭說：“不對。我說的是讓你知道。”

陳鋒仔細回憶，發現對方確實是那麼說的，心中腹誹這兩者原來也有區別嗎？

鏡女：“鏡女只是引導者，發現未知的鑰匙從來都在夜遊人的心中。”

陳鋒覺得鏡女實在很像一個神棍，說話喜歡藏一半，很難溝通。

“那麼我怎麼去發現？”他看向了鏡女身後半掩的木門，試探道：“難道答案就藏在這宅院裏？”

鏡女終於站了起來，她的個子很高挑，相比1.75米的陳鋒，她能真正平視。

“不，答案在你身上。”

語罷，她突然閉上了眼，似乎在沉思，或是醞釀著什麼？

陳鋒不由得被她的眼睛吸引住，就在這時她突然睜開了眼！

陳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睛，像是一面純凈的玻璃，完美地將他映照在那裏。明明是小小的一雙眼睛，他竟然能像照鏡子一樣完整地看到自己的面容乃至全身，不着寸縷。甚至他連他不可能看到的後背、頭頂、腳底都隨着他的意念而洞察一切。

尤其可怕的是，他目睹了一股灰黑色的濃稠煙霧不停地侵入他的心口。他本能地反應過來，那就是沉淪夢境的污染侵蝕！雖然已經知道這個事實，但他還是有些心驚，卻更加註意力集中地窺探那神秘的污染之源。

隨着他注意力的集中，他彷彿自己也化身其中，順着這股侵蝕之力，進入到自己的身體。他企圖從中挖掘出什麼秘密，卻發現映入眼中的，唯有深不見底地黑暗，將他整個吞噬。

他陡然驚醒！然後他的眼中出現了一個從未有過的畫面，彷彿一個遊戲人物界面，上面標註着他的屬性和能力。

力量：13

敏捷：11+2

體質：11

智力：11

感知：13

天賦能力：初級敏銳反射

這一刻，陳鋒不禁感到荒謬無比：“這算什麼？我在玩一個遊戲嗎？”

鏡女的眼睛已經恢復了原狀，她平靜地回答：“不……這是一場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