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香料黃金
鐵弓城背靠石山，門朝東方，一圈木樁城牆圍着十幾座木頭搭建的長屋，中間是祭祀廣場，廣場上立着一根圖騰柱，用一整根樹榦製成，上面雕着一位屈膝半跪着的斗篷男子，手持弓箭，對着天空欲要射出。
這位拉弓射箭的斗篷男人就是守護鐵弓城的勇士一階英靈，‘獵弓之子’大河瓏。
大河瓏生前是一位強大的獵手，出身凄涼荒原北方大河川地區的大河家族，這個家族是凄涼荒原唯一的傳奇階家族，守護靈是一尊傳奇一階的聖靈，主宰着荒野中所有家族的命運，大河瓏在一次抵抗凶難級災厄的戰鬥中英勇戰死，死後靈魂獲得了至高天堂的認可，成為一位勇士一階的英靈。
鐵弓氏的祖先鐵弓射月通過了大河瓏的試煉，獲得這位勇士一階英靈的護佑，建立了鐵弓氏，至今已有三百多年歷史。
可惜自鐵弓射月立族以來，後代一代不如一代，到了鐵弓丹這一輩，族內成員只有百餘人，而且全都是黑鐵真言印，一個青銅都沒有，沒有青銅真言印，就算大河瓏能夠升到勇士二階，他們也無法承受升階后的真言之力。
族內的長老們因此產生了巨大的危機感，生怕哪一天獵弓之子大河瓏對這個家族的血脈徹底失望，拋棄鐵弓氏而去。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鐵弓丹得知李茶開創了歌天氏后，才對他產生那麼大的敬意，與一個新興家族搞好關係，將來萬一大河瓏離開鐵弓氏，他們還有機會投靠歌天氏，重新獲得真言的力量。
城寨的規模不大，一共將近二十座長屋，最高的一座三層，將近十米高，住着族長鐵弓丹一家，其餘的都是低矮老舊的木質結構建築，一把火就能燒個乾淨。
鐵弓氏平時幾乎見不到外人，得知李茶的到來，男女老幼紛紛走出長屋看熱鬧，圍在道旁竊竊私語，李茶掃了一眼，粗略估計，所有人加起來一百來人，青壯年居多，老人和孩子很少。
男人穿着獸皮甲，女人穿着乾草編織的圍裙，只有少數女性戰士才能穿上皮毛。
那個放羊的小姑娘鐵弓瑩也躲在人後偷偷觀瞧，被李茶看到后，撅起嘴賭氣地哼了一聲，朝他做了個鬼臉。
城主鐵弓丹將李茶迎入族長長屋，屋內鋪着獸皮，牆上掛着各種獸骨，都是歷代族長獲得的戰利品。
屋子中間是一堆石頭圍成的爐火，上面吊著一隻陶釜，裏面煮着羊奶，石頭上烤着長毛豚肉。
爐火旁邊盤膝坐着三名長老，都是年過五十的長者，請李茶在爐火旁坐下，女長老給他盛了一碗羊奶，滿臉含笑看着李茶說道，“小莉自從回來，就一直在談論關於你的事，她說你一個人殺死了十幾頭鐵尾狼，我一開始還不信，看到你以後，嗯……果然是少年英豪。”
她伸手捏了下李茶胳膊上隆起的肌肉，不住點頭。
鐵弓丹介紹道，“這位是鐵弓氏的大長老，也是我的母親！”
李茶點頭施禮，跟三位長老閑談起來，長老們着重介紹了鐵弓氏的光輝歷史，開創鐵弓氏的那位祖先的英勇事迹，歷代族長曾經獵殺過哪些災厄，指着牆上掛着的那些骨頭一個一個數來。
“歌天氏既然是你建立的，那麼在建立之前，你來自哪個家族？”三位長老和族長鐵弓丹同時看向李茶，躲在門外皮簾兒後面偷看的幾個年輕男女也都屏住了呼吸。
李茶略一猶豫，沉吟了片刻，鐵弓氏幾人目光中帶着幾分懷疑。
李茶嘆了口氣，說道，“我本來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但幾位既然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也只好實話實說。”
他裝出一副悲痛的樣子，“其實我原來的姓氏是鬼方，是南方鬼角綠洲鬼方城的人，因為未能覺醒真言印，被逐出了家族，在荒野中流浪了許久，意外地獲得了一位聖靈歌天神女的青睞，在完成她提出的重重殘酷而兇險的試煉后，終於成為了她的勇士！”
“哦？”鐵弓氏眾人聞言一驚，唏噓說道，“原來是鬼方氏的族人！”
三位年老的長者起身行了一禮，表情立刻恭順了許多。
鐵弓丹說道，“鬼方氏是南方的強大家族，擁有勇士二階的守護靈，我們鐵弓氏是他們的附庸之一，我曾經去過鬼方城進貢岩羊角弓和獸皮，他們高大的石頭城牆讓我印象深刻，你是鬼方氏族人，那跟我們鐵弓氏是一家人呀！”
“請再飲一碗羊奶吧！”
李茶擺手說道，“我早就被逐出鬼方氏了，現在是歌天氏族人，鬼方鐸早已經死了，坐在你們面前的是歌天鐸！另外以後諸位要是見到鬼方氏的族人，還希望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鐵弓丹不解道，“為何？他們知道你獲得了守護靈的眷顧，說不定會將你召回鬼方城作為同盟家族！”
“同盟？”李茶搖頭說道，“在他們眼中我是被守護靈所憎惡之人，而且我在離開鬼方城時，跟一些族人鬧了點矛盾，你懂得……”
他心中暗戳戳想到，要是以勇士一階的實力回去，最多讓他們刮目相看，等歌天神女升階到勇士二階時再回去，那才叫驚艷群芳，我要讓他們跺着腳懊惱悔恨，‘啊呀，我咋這麼後悔呢，阿鐸太有本事了，太有能耐了……’。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猥瑣地笑了出來，鐵弓氏三位長老面面相覷。
“我那匹狼……”
“在這兒呢！”鐵弓莉在門口聽了許久了，牽着母狼莉莉來到長屋，笑嘻嘻看着李茶，在一旁找個地方坐下，盛了一碗羊奶就着烤肉喝了起來。
三位長老很寵這個大大咧咧的孫女，笑吟吟看着她喝奶。
吃着烤羊肉，鐵弓莉目光飄到了李茶身上，有些扭捏說道，“歌天族長大人……”
“叫我歌天鐸就好！”
“那個……你身上帶着那個東西嗎？”
“嗯？”三位長輩不解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李茶，那個東西是什麼？
李茶恍然一笑，“帶了帶了，我就是為了這事兒來的！”
他將母狼背上的皮囊取下來，從裏面拿出一個陶罐，裏面是他釀製的扼喉藤蘿果醬，又取出幾個狼腿骨製成的容器，裏面裝着他配置的那些佐料。
李茶將果醬罐子遞給鐵弓莉，“這是送給你的禮物！”
又將佐料撒在羊肉上，遞給三位長老和族長鐵弓丹，“這是我獨家配製的香料，請幾位品嘗！”
鐵弓莉打開罐子便用盛奶的勺子舀了一大勺，放進嘴裏吃了起來，滿臉幸福嘆道，“好甜呀！謝謝你，歌天族長！”
說著捧起陶罐跑到外面，招呼族內的小孩子一起吃。
三位長老相互看了看，試探着吃了一小口，半晌無言，長屋內一片靜默。
大鬍子長老眼中含着熱淚，渾身哆哆嗦嗦哽咽着說道，“活這麼久，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呃，那也不至於哭吧？”
“不，是那個紅色的粉末太辣了！但是越辣越想吃！”幾塊羊肉四人吃得滿嘴流油，然後讓鐵弓丹立刻出去宰羊。
李茶早就料到他們抵擋不住香料的魅力，笑眯眯說道，“這些佐料味道如何？”
“非常奇妙，有一些我們無法形容的味道，以前從未吃過。”
“這比我在鬼方氏吃過的食物都要好的多滴多滴多！”
“那就好，實不相瞞，這些香料非常稀有而且貴重，我打算用這些香料跟鐵弓氏換點兒東西！”
大長老點頭說道，“我們當然不會白吃你的東西，年輕人，你要換什麼？大角岩羊的皮？羊角？長毛豚的毛？”
李茶搖搖頭，“就黃金吧！我要與這些香料等重的黃金！”
話音一落，三位長老表情立刻冷淡了下來，手中剩下的半塊羊肉放下了。
“怎麼，我要價太高了？這些東西可是很珍貴的！”
大鬍子長老嘆道，“你帶來的這些粉末雖然能夠讓食物變得美味，但是沒有它我們也能生活，有了它只是讓生活更加美妙一些罷了，但是你要的黃金，那可是珍稀之物，我們鐵弓氏所有人全都算上也拿不出這麼多黃金呀！”
“這……”這個結果李茶沒有想到，也是，對這些生活在溫飽線上的人來說，香料雖然可貴，但還沒到沒有它不行的地步。
這時大長老說道，“年輕人，這些香料你留下，我們用別的東西跟你換！”
她看了眼李茶背着的那柄骨弓，“你那柄弓看上去不怎麼樣，我們族內有一柄上好的角弓，是二十年前，上一代族長鐵弓羽所用之物，它是用一隻百年一見的大角岩羊王的角製成，射出的箭自帶大地屬性，能夠讓箭頭重三倍。”
“自他死後，還從未有人能夠拉得動，你要是能夠拉開，我願意用這柄弓跟你換。”
大鬍子長老皺眉道，“大姐，那柄重角弓可是咱們鐵弓氏的傳家寶，用它來換這些香料，是不是……”
大長老瞥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你姐夫當年何等英勇，獨自一人用那張角弓獵殺了一頭鐵尾狼王，可你看看這些沒用的後輩，連能拉得開它的都沒有，留着也是浪費。”
“這些香料，我打算用它當今年的貢品，送給鬼方氏，請求他們嫁過來一個女兒，給你那個沒用的小兒子當老婆，改善一下咱們鐵弓氏的血脈，不然再這麼下去，一代不如一代，早晚失去獵弓之子大河瓏大人的護佑。”
她看向李茶笑道，“要是鬼方氏的人也喜歡這些香料，你再去跟他們交易，鬼方氏富庶，多少黃金都拿得出來。”
“你看這樣行嗎？”
李茶點點頭，“當然可以！那柄弓在哪兒？”
大長老拄着拐杖站起身，“你等一下！”她走到長屋裏面，到自己睡覺的房間，拿出一個木頭匣子，長將近五尺，寬二尺，用羊皮筋兒捆着。
她鄭重地解開羊皮筋，打開匣子，裏面放着一柄黑色的羊角大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