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作詩唱歌

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一片小樹林，繼而畫到遠處的大山，前面是小塊草地，奔跑着牛馬，還有一隻牧羊犬，羊倌兒吹着笛子，迎着夕陽懶洋洋坐在草地上面，草地左邊有個小小的亭子，右面衝著一片湖泊，詩情畫意，十分傳神。wwW.

“嘖嘖，這狗子畫得真像，沒想到小妹子還有這副手藝，不比她爹差。”

“瞧畫得這仙境一般的地方，逍遙悠哉似神仙哪。”

關夫子聽到大伙兒稱讚自己女兒，頗有些自得，捻着稀落的短須，搖頭晃腦道：“可惜，這牛馬的着墨過多過重，雨兒呀，你畫起來總是不規大局，主次不清。”

孟朴插話道：“這牛畫得哪裏重了？明明太瘦，沒力氣耕地，殺了也沒多少肉吃……”話沒說完，**上挨了一腳，回頭罵道：“馬老六，你踢我**！”馬老六搖頭：“不是我，若是我踢得，你早就上樑去了。”

關雨畫完，把筆朝硯台上一擱，歪着頭笑嘻嘻的看着霍子龍，道：“本姑娘的畫還說得過去罷？”

“關姑娘的畫技果然出色，有畫無詩，未免遺憾，待在下錦上添花。”霍子龍望着關夫子笑道：“我的字委實拿不出手，還得請關先生執筆。”

關夫子也不客氣，拿出一管羊毛大楷，蘸飽墨汁，道：“霍爺作詩，定是非同小可，我等洗耳恭聽。”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杯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關鎮怔了一怔，隨即在畫的右上角空白處狂草書就，鐵筆銀鉤，不落俗套。理着鬍子，頗為自得：“霍爺的詩當真了得，我這次塗鴉也勝過往昔，呵呵，蓋因洪老二送的這一壺‘杏花汾’，酒力直貫筆尖，這才下筆如神。”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瓷瓶，拉開蓋子，又喝了一大口，贊道：“果然好酒。”

“嘻嘻，我這是好畫，霍公子好詩，洪二哥好酒，爹爹么……好字。”關雨拍手道：“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杯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詩真是太好了，我的畫…..配不上……”

“姑娘何必過謙，這詩畫正好絕配，缺一不可。”

關雨眨着大眼睛：“真的么？”

“我這首詩不僅可以誦，還可以唱。”霍子龍笑道：“要不要聽我唱一下？”

眾人七嘴八舌催促他唱，關雨瞧着霍子龍稜角分明的臉龐，沒來由的有些害羞：“霍大哥唱吧，我也想學學呢。”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撫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進來，來時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夢……”

霍子龍雖不及宋少雄那麼愛唱歌，這一首歌曲偏偏是他拿手好戲，是他在部隊文藝活動中的保留節目，唱得甚是深沉悠揚。一曲唱罷，眾鏢師已是聽得呆了，關雨更是怔怔的望着霍子龍，滿眼全是小星星。

關鎮斜眼瞧着他女兒的神態，心道：“這姓霍的倒是一表人才，作得一首好詩，可惜終究是鉄府的下人，雖說勝過鏢局裏這些個粗漢，大丈夫倘若沒有什麼功名，就配不上雨兒。”輕輕咳嗽一聲，道：“五月初一，京城三殿吏部、翰林院、國子監大考，凡是鄉試、縣試通過者持考貼官文，即可參加，中舉者便可參與殿試。霍爺文采出眾，想必一定是去的嘍。”

霍子龍道：“在下現在是鉄府之人，身不由己，能不能去參加大考，還得報與夫人定奪。”

關雨幽幽道：“倘若霍大哥不去，豈不是太可惜了。可以唱得如此好聽的詩，我還是頭一回見到，滿朝翰林，未必有人做得出來。”

霍子龍笑道：“以後若有時間，再作一首唱給關姑娘聽。眼下有要緊的事情，還要請你們父女幫忙。”

“霍大哥是要畫幾幅宣傳畫么？”

“正是，不過不是幾幅，而是幾十幅！你們父女開個價錢，鐵公府出銀子，不必客氣。”

關鎮捻須道：“不知道霍爺讓我們畫些什麼？”

“關老先生和關姑娘既然在鏢局供事，平日裏不少見鏢師們舞槍弄棒，習練武藝，這搏擊對打的架勢，可否能畫之？”

“這個？呵呵，小菜一碟，信手拈來。”

“好！孟鏢頭對陣馬鏢頭，‘金剛一指捻死人，神腿大力踢出城’，以此為題目，請兩位參謀畫畫。畫作里加一些想像，不必拘泥於現實場景，要的就是好看！”

關鎮點了點頭，道：“明白霍爺的意思，這架勢么，一定要瀟洒飄逸，讓人一看之下，就想去見一見真人對打。”

“對，正是這個意思！一幅五錢銀子，不知價錢合適不合適？”

“好！既然是鉄府出錢，那就卻之不恭了。”關鎮頓時精神一振，道：“待我喝了這半壺酒，酒助畫興，包教霍爺滿意。”關夫子取出“杏花汾”，一仰脖子又是一大口，抹了抹嘴道：“雨兒，鋪紙，把墨硯的濃些，我來畫一幅給霍爺瞧瞧。”

霍子龍瞧關家父女一個硯墨，一個凝神作畫，轉身對眾鏢師說道：“請大家自報家門，把拿手的絕活亮一亮，我記下來，一會每個人都上宣傳紙展示展示。”又對洪頂天道：“大伙兒的對陣表，鏢局可確定下來沒？”

“霍公子放心，總鏢頭已經確定了。”洪頂天望着個個躍躍欲試的鏢師們，罵道：“都說狗肉不上大席，比武大會還沒開始，你們就激動成啥樣了。”

眾鏢師怒道：“洪老二，你有種別上，蹲在場子下面給咱爺們叫好吧。”洪頂天嘿嘿一笑，摸了摸腦袋，對霍子龍道：“畫了這些畫兒，然後到大街小巷裏張貼么？”

霍子龍點了點頭，道：“只怕官府不允，還得請鐵府的夫人或大小姐出面才是。”

洪頂天道：“你家主母那是欽賜的一品誥命夫人，堂堂大雷朝，只有你們鐵家是國公，那可真是皇家之下，萬家之上，只要去跟京城府尹張承宗大人打個招呼，便把畫兒貼到衙門口、城門口，那也是容易的很。”

“請教洪兄，京城哪裏繁華？要的是人來人往，最是熱鬧聚人之處。”

“這個可多了去了，”洪頂天道：“菜市口、鐘鼓樓前、清閑林、聚仙坊門前的子午街、六大衚衕、朝天閣，都熱鬧的很。菜市口都是耍把式賣藝的，清閑林全是說書唱曲兒喝大碗兒茶的，算命打卦、寫字賣畫的喜歡在鐘鼓樓前面擺攤，官府往日發榜都在朝天閣那裏，秀才們也喜歡在那裏聚集起來吟詩作對，蓋因那邊臨着紫霄河，又靠着細柳衚衕…嘿嘿，”洪頂天突然擠眉弄眼道：“細柳衚衕在六大衚衕里那是赫赫有名，有最嫩的粉頭、最鮮的貨色，當真是首屈一指，就算到了半夜，也是燈火通明。”瞥見關雨皺起眉頭，頓覺不妥，訕訕道：“霍公子文采這麼好，自然是瞧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霍子龍道：“這聚仙坊前的子午街，倒是很好的張貼地點，咱們包的就是聚仙坊的場子。”

“子午街最熱鬧，不是因為聚仙坊，是因為那條街上全是一水的錢莊、當鋪、賭坊、珠寶店，鏢局的弟兄最愛去那裏。紫霄河在那一段最寬，河上撐着畫舫，官家子弟、才子舉人們喜歡乘船閑逛，歌女們在船頭彈着琵琶，公子哥們再誦幾首破氣吊蛋的酸詩，都不及霍公子的一半才氣。”

“洪兄謬讚，”霍子龍掏出策劃書道：“這次鐵公府出一半銀子，作為大會贊助，還有一半銀子，需要參賽的諸位鏢師，每人十兩，算作另外一半。”

眾鏢頭頓時議論紛紛，道：“我們還沒賺得銀子，反而要先出十兩？”“十兩銀子不算多，可也不算少，我在分局的月俸也不過十兩銀子。”“若是辦成了，一人能拿到一百兩，十兩不算啥。”“你說不算啥，那你把我那份也出了罷。”“你個黃大咋呼，一天到晚盡想好事。”

霍子龍和洪頂天對望一眼，頓感棘手。

一個鏢師高聲道：“霍爺，十兩銀子我倒是出得起，但是讓我等如何相信這次能辦得成？”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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