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大力神腿
一人怒道：“你這爪子戳破了我的沙袋，叫我如何練功？”
霍子龍走過去瞧了瞧，果真一個綁腿的沙袋，被戳了個拇指寬的窟窿，對站在一邊嘿笑的漢子說道：“好功夫，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這漢子又黑又矮又胖，頗為敦實，聽到霍子龍稱讚，有些不好意思，憨厚一笑，道：“俺叫孟朴，剛才跟我六師兄玩鬧，戳破了他的沙袋。”
霍子龍問：“這便是孟鏢頭的絕技‘金剛指’？”
“那是大伙兒這麼叫的，俺師傅教俺的時候，說是‘貫筋手’。”
“你那是雞爪子，”洪頂天從外面走進，帶着宏亮的嗓音：“霍公子，總鏢頭不在，不若到大堂里喝茶，這裏是練武場，塵土飛揚，莫要弄髒了你一身衣衫。”
霍子龍搖頭：“不妨事，洪鏢頭，請問這次給鉄公府押鏢的師傅們，可都在鏢局裏？”
洪頂天道：“總鏢頭出去的時候，基本都在，現在么，呵呵，各省分局的弟兄很少有機會來京城，如今出去了大半，眼下不到三十位還在。”
霍子龍皺起眉頭，道：“都去了哪裏？晌午前還能叫的回么？”
“那可說不好了，有的去酒樓喝酒去了，有的去逛街，不少弟兄手痒痒，去玩幾把骰子也是稀鬆平常。”
孟朴笑道：“去打轂庄玩骰子也罷了，還有幾個去聚仙坊看戲去了，說是小白鳳扮水仙。”
霍子龍道：“諸位若想賺錢、揚名，沒人來看是不成的，人少了，也是白搭。若是要大家搶着來看，非得好好宣傳一番才是。”
洪頂天道：“那要如何宣傳？”
霍子龍：“你們諸位，各有各的絕活，各有各的本事。像這位孟老兄，有這一手‘金剛指’，這便是一個大大的宣傳熱點。”一指孟朴，笑道：“光向大伙兒宣傳‘看金剛指’啊，也是不成，別人並不知道你金剛指的厲害，所以還要進行包裝。”
“包裝？”
“這位是孟兄的六師兄吧？請教大名。”
六師兄和孟朴正好反過來，長得是又高又瘦，連臉也是長長的，整個人像根竹竿子一樣戳在地上，瘦骨嶙嶙的，乍一看彷彿沒有肉，只有皮連着骨頭，他勉強一笑，高高的顴骨聳了一聳，顯得十分滑稽：“在下名叫馬逍。”
“請教馬鏢頭，最擅長的是何種武藝？”
馬逍尚未回答，孟朴搶先道：“馬老六刀槍劍戟都稀鬆，手上的功夫也不出彩，偏偏腿力極大。”一指幾米外的一個條凳，上面放着一個百十斤重的大麻袋，說道：“一腳把這個麻袋踢出幾丈遠，除了馬老六，我還沒見過別人有這個本事。”
霍子龍走過去，雙手抓住麻袋兩角用力上提，掂了掂分量，發覺不下八十斤重，麻袋裏面蒙襯了一層牛皮，包裹着細細的沙子。他把麻袋放下，對着馬逍笑道：“還請馬兄施展神技，讓小弟開開眼界。”
馬逍只道是霍子龍想瞧瞧他的功夫如何，莫不是濫竽充數？雖然不喜張揚，可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墜了福林鏢局的名頭。也不言語，幾步跨上，也不見他如何發力，直接飛起一腳，連凳子帶麻袋登時騰空，條凳馬上裂成兩半，麻袋足足升到約六七米之處，突然“砰”的迸裂，霍子龍等人連忙閉眼，幾十斤沙子和着灰塵將幾人撒的滿頭滿臉。
霍子龍和孟朴、洪頂天等連忙退出十幾米去，一邊大聲咳嗽，一邊將外衫解下抖擻。霍子龍望着馬逍贊道：“馬兄的武藝實在驚人，小弟佩服之至。”孟朴抱怨道：“這死老六不朝着前面踢，偏要把沙袋踢上天，成心讓咱們在下面吃沙子。”
霍子龍道：“你們這一場的比武有名堂了，貼一張大海報，標題也想好了。”
“大海豹？”
“孟鏢頭VS馬鏢頭，‘金剛一指捻死人，神腿大力踢出城’！如何？再配上一副圖畫，保證吸引眼球。”
孟朴哈哈大笑：“馬老六的腦袋快頂到房檐了，我手指還沒他腳趾長，怎麼捻死他？”
“這不過是個略微誇張的說法，倘若光說你們兩個人一個指頭硬，一個腿勁兒大，哪裏會有人看。”
“這還略微...”孟朴轉身，瞅着馬老六提着右腿，對着他的**比劃，怒道：“馬老六，給你個魚鰾你還當炮放了，真想一腳把我踢出京城么？”馬逍嘿嘿一笑：“你要再戳我的沙袋，先把你踢出院子去。”
霍子龍道：“你們這裏有寫得一手好字的么？”
洪頂天撓了撓腦袋：“總鏢頭的字遠近聞名，賬房的關夫子更是厲害，當年還賣過自己的字畫。”
“他還能畫？”霍子龍喜道：“勞煩洪兄請他來，問問他，畫一副圖要幾錢銀子？”
洪頂天笑道：“畫個一副兩副的，他還好意思要銀子么。若是畫的多了，請他吃酒也就是了，這關夫子最是愛酒如命。”
“把大家全都請來，咱們一起議一議。”
“好，那就讓大伙兒都去大堂坐着說話罷，我讓唐三去拿大壺沏茶。”洪頂天去後院叫人，霍子龍和孟朴等鏢師返回大堂坐下。
不過多時，鏢師們便三三兩兩的進來坐下，霍子龍把大體的意思給大伙兒說了一說，眾人聽得十分新鮮，有人道：“倘若看官們進場一瞧，不是那麼回事，說咱們欺詐，如何是好？”
孟朴道：“老六提前在懷裏揣一包豬血，我假意一戳，他躺下裝死便是了。”
“那踢出城又如何解？莫說踢出城去，就是一腳踢出聚仙坊，也是萬萬不能。”
“孟十三那麼大**，比磨盤還沉，落地還不得砸死仨倆的。”
“馬老六那一腳下去，還不踹出屎尿來？孟十三平時就是個臭屁簍子，從聚仙坊直飛到城外，這一路飛天神屁，太京城的百姓們有的受了。”
“看官們嚷嚷，倒也罷了，若是有人告官，那可不好玩了。”
“官府還管賣把式的么？”
“賣把式的不管，你騙人可就未必不管了。馬老六躺下裝死，若是有人當真，這就算鬧出人命了。”
“自古吹牛不上稅，不會那麼計較吧？”
“怎麼不計較？上回小白鳳沒來，聚仙坊讓陸珠珠替唱的，還不是活活轟下台去了。”
霍子龍大感頭疼，道：“這些不過都是廣告詞，進了場子，我們還有些別的招數吸引看官，一定不會讓大伙兒揪住這個事兒不放。”
“霍公子的高招層出不窮，大伙兒都是佩服的，不知道還有什麼手段？”
霍子龍想了一想，道：“托！必須上托！有了托，一切好辦，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托？”
“我從鐵公府找人，你們從鏢局出人，最好是嗓門大的趟子手，平時喊鏢的，全部裝作看官，分散坐在場子裏，上下呼應，互相配合。打得好主動喝彩，若有人攪局，群起喊幾聲壓下去，這樣比賽一路舉辦下去，可以保證不出問題。”
“妙！果然還是霍公子有法子。”
正說話間，洪頂天帶着一個約莫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一位淡黃衫的姑娘。霍子龍一瞅這位的打扮，像極了傳說中的師爺，長衫，布鞋，摺扇，一臉的精明，還透着些許傲氣。
霍子龍拱手道：“想必就是關先生，幸會幸會。”
來人大咧咧回了一禮，道：“老弟真是器宇軒昂，在下關鎮，這是小女關雨。聽說霍爺要畫幾幅圖畫，若是山水廟堂，就由我自己執筆，若是花鳥魚蟲，小女手繪更佳。”
“關羽？”霍子龍心中打了個突，朝着關雨看了一眼，只見她唇紅齒白、淡雅清秀，帶着一點點的靦腆，看見霍子龍望來，眼色似乎帶有疑問，哪裏想到是“關雨≠關羽”，以為人家懷疑她的能力，登時生出不服，將隨身攜帶的文房四寶拿出，取了一管細細的尖頭毛筆，飽蘸墨汁，將一張大紙在桌子上鋪開，站着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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