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遺憾
東邊的天空出現一絲紅暈，太陽就要從地平面上升起。
昨夜的戰鬥早就結束，當胡勇被劉封斬殺之後，他的那些手下也就崩潰了，不再結陣作戰，而是瘋狂逃離。
三十幾個盜匪，有零星幾人逃脫，有十多個傷亡，放下武器投降以及被劉封部屬生擒活捉的也有十餘人。
擒下俘虜之後，自然是要拷問。
十里不同音。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方言，哪怕是同一個縣，幾十裡外的另一個村，說話的聲音和語調也就有着不同。
在後世，特別是在南方的某些地區，這種現象非常之多。
所謂土客之分便是如此，當地人和客家人說話的腔調簡直就像是來自不同的國家，面對面交流，好比雞同鴨講。
若是沒有普通話的普及，天南地北，很難做到毫無阻礙的互通。
後世都是如此，在這個時代，這情況更為嚴重，北方人和南方人之間，尤其是那些一輩子連縣城也去不了幾次的鄉民，相互之間若是有緣碰面，基本上，沒有辦法交流，就拿高麗人來說，他們採用的是漢字，然而，卻不可能聽懂他們的說話。
文人之間，倒是能夠交流，不管你是來自遼東，還是來自嶺南。
在大漢朝，也有着官話，也就是所謂的洛陽正音，官員們在朝堂上交流說話，便以此為主，如果你不會，也就沒法和他人交流，這官也就很難做下去。
除了洛陽正音之外，文人之間還可以用筆來交流。
大家都識字，聽不懂對方的說話，卻可以用文字，只是，現在流行的是隸書，比起以前的金文，大篆，小篆，雖然簡化了很多，但是，要想掌握一定的文字數量，在造紙術和印刷術沒能大範圍應用，書籍仍然以竹簡為主的情況下，很難。
一千人裏面，識字的也就不足兩位數。
胡勇率領的這群匪盜，核心力量來自北方，他們其實仍然保持着軍籍，仍然是服役狀態，某種程度上，乃是真正的大漢官兵。
畢竟，殿上那一位雖然是傀儡，卻仍然是大漢皇帝。
當然，從劉備集團的角度出發，那一位是被權臣奸賊曹操所掌控，因為有着衣帶詔的關係，劉備奉命討賊，天然正義。
只是，現在的劉備是一個仁義的人。
哪怕是有着衣帶詔，為了皇帝的安全，但凡皇帝還在曹操的控制範圍，他也就會將這事隱秘不宣，以免皇帝被害。
在皇后皇子都被捕殺的情況下，皇帝又算得了什麼。
隨着劉封而來的都是他從新野帶來的悍卒，這些士卒出自劉備的親衛，大多來自北方，有青州人，徐州人，汝南人。
兩邊都是北方人，終究會遇到出自同一縣境的老鄉。
如此，劉封也就獲得了不少信息。
這時候，他才知道他一開始就幹掉了那些傢伙的頭目，校尉大人和軍司馬都死在了他的刀下，所以，這群人才那麼快就被擊潰。
他們這次出行的目的，劉封也就清楚。
也知道這次除了接收一批軍械之外，還有貴客從北方而來，準備進行指導工作，只是，知道見面具體地點的人卻只有胡勇和胡平兩兄弟，至於那位北方來人究竟是何來歷，也無人可知，同時，那個在私下裏資助他們的豪族，這些人也不知曉。
胡家兄弟的口風很緊，哪怕是貼身的護衛，他們也不曾漏過一次口風。
至於，這群傢伙存在的目的，雖然，這些傢伙都只是聽令行事，對大局並不了解，但是，劉封只需要根據他們透露的一些信息也就能夠推算出來。
無非是特種作戰的雛形。
一方面打聽南方的消息，把搜集到的情報通過特殊的渠道傳遞給北方，一方面破壞劉備集團在新野的根基。
這也是這群傢伙悍然攻擊杜亭，燒毀碼頭的原因。
這也是他們大肆招攬青壯，準備干一票大的緣故。
在劉封看來，這群人的所作所為太不專業。
你要嘛就無聲無息地搜集情報，要嘛就專心於破壞行動，必須分開行動，因為這兩者是相互矛盾的，搞情報的必須低調，進行敵後破壞行動的就難免要高調，同時做這兩件事，只會雞飛蛋打。
根據那些傢伙的交代，很快，劉封也就有了計劃。
在決定對付胡勇這群傢伙之前，劉封也就對猛虎嶺周圍的地形做過一番偵測，雖然，做不到像有着導航地圖那般了如指掌，卻大致清楚周圍山嶺和河流的走向，也就知道蘆葦盪附近的唐河，在什麼地方容易停船。
如果不是那種大船的話，其實無需什麼碼頭。
水深一點的岸邊，都可以停泊靠岸，只要有着跳板便可。
簡單善後之後，劉封也就帶着幾個手下前往幾處河灣，那幾個地方都比較適合船隻停靠，當然，劉封並非本地人，不曾是經年在河邊討食的漁夫，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完全將整個地理環境徹底弄明白。
之所以還那樣去做，無非是想碰碰運氣。
若是能抓住豪族和匪盜勾結的證據，也就能夠掌握主動權。
不過，他的運氣不好，在天亮之前跑了好幾個地方也都沒有找到目標，倒是在快天亮的時候看到了目標。
只是，目標船隻並未停靠在岸邊，而是在河流中間揚帆遠航。
沒有船隻，也就徒喚奈何。
劉封倒是熟悉水性，不過，哪怕他是菲魚，下了水努力游泳划水也不可能追上揚帆遠去的船隻，非人力可為。
很快，那艘船也就轉過蘆葦盪，消失在他視線中。
河面上，揚起了紅色的霞光，隨着微波蕩漾，就像是層層疊疊的紅色鱗片。
“走唄！”
劉封說完，轉身離開。
人生，又豈能盡如人意。
不管你多麼強大，也不可能控制一切。
人生，難免有着遺憾。
只要儘力去做便是了！
雖然沒能搞到和匪盜勾結的豪族根底，斬斷北方伸向新野的一隻手也是好的，接下來，須得進攻猛虎嶺。
胡氏兄弟已死，那個三當家又帶着一些人在外。
猛虎嶺，不難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