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擊潰
漢軍的盾牌有好幾種。
普通盾牌分為木盾，上面矇著一層鐵皮也就是鐵盾，在南方，還有比較輕巧的藤牌，用幹了的藤曼侵了桐油之後編織而成的盾牌，作為刀盾兵的標配，一方面可以遮擋遠弩箭等遠距離攻擊，另一方面也可以對抗長槍。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特殊的盾牌，稱之為鉤鑲。
鉤鑲是一種異形盾，全鐵構成，中間是一面帶尖刺的小盾，上下伸出帶弧度的勾狀枝，鉤鑲往往配合環首刀使用，它的這種結構非常適合繳奪控制對方兵器、尤其是戟、鎩類具有橫向結構的長兵。
只是，這玩意由全鐵鑄造，有着輕重之分。
輕盾也有十多斤，重盾的話足有三四十斤，非身體強壯的勇士不可持。
當初，呂布率領并州軍縱橫中原大地，可稱之為攻如疾風，穩守如山。
強攻主要是靠他一手打造的精騎沖陣，守則是靠將領高順統率的步兵軍團，稱之為陷陣營。
陷陣營人數不多，常年保持在八百餘人，千人不到，都是軍中悍卒，力大無窮的大漢，左手握着鉤鑲，右手則持着繯首刀，配合著雙手持戈的武士，以及後方壓陣的弓弩手，一旦防守，可謂是不動如山。
胡勇手中所持的便是鉤鑲，且是三十斤以上的重達，由精鐵鑄成，哪怕是壯漢雙手握着也比較吃力，更別說單手而握。
這玩意是胡勇獨門兵器，匪盜集團內，唯有他一人能夠單手提着這鉤鑲上陣殺敵。
劉封左手垂在身側，右手握着一把繯首刀，緩步而行。
他穿着的是兩當鎧，為了活動方便，並沒有穿着甲衣，雙膝也沒有戴上護甲，那些裝備他並不是沒有，之所以不披掛在身，無非是在小規模作戰中，以速度和靈活為上，無需太多防護。不曾
胡勇也是披着的兩當鎧，不過，有着甲衣裙褂，奔跑起來，甲片相撞，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盾牌帶着一股惡風，迎面撞了過來。
盾牌的面積頗大，哪怕胡勇的身材高大，也把上半身遮掩得嚴嚴實實，沒有給劉封可以揮刀的縫隙。
同時間，他揚着斧頭，隨時可以發起攻擊。
微微眯着眼睛，藉著頭頂的星光，不遠處跳躍的火光，劉封緩步而行，面對着氣勢洶洶的胡勇，就連呼吸的節奏也不曾有絲毫變化。
數丈的距離，一個呼吸不到便會消失。
劉封停下腳步，左手向前一揮。
一個黑影從他手中飛出，向著胡勇的面門疾奔而來。
胡勇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但是，直覺告訴他若是被那東西扔到自己臉上，不會有什麼好事情。
這時候，身體本能往往比腦子還快。
幾乎是小黑點在視野里出現的同時，胡勇便將手中的鉤鑲稍稍上提，擋住了那個向他面門飛來的小黑點。
“啪！”
他耳邊有着一聲輕響。
黑點撞在了盾面之上，發出輕響，隨後墜地。
這聲音有點沉悶，說明那黑點並非銳利的金屬物，若是飛刀之類的玩意，應該會發出清脆的叮的一聲。
不過，這並不代表被那玩意打中面門就什麼事都沒有。
在胡勇看來，應該是尖銳的石塊。
小花招！
他在心裏有些不屑地嘀咕。
同時間，手中的盾牌往下移動。
然而，就這麼一點時間，原本在他視線範圍內的劉封卻消失了，就像是施展隱身術一般，無聲無息便不見了。
胡勇心中大駭。
這一切都在劉封的計劃之中。
當胡勇衝出來的時候，劉封也就有着備案，從地上撿起了一塊尖銳的石塊握在了左手手中。
扔出去之後，胡勇不得不舉起盾牌遮擋。
不管是甩頭還是避讓，都比不上舉盾方便。
在這樣做的時候，劉封也就俯身低頭，身子游魚一般貼着地面向前一竄，人在地面滾動。
這時候，胡勇和先前一般向前直視，也就沒能瞧見劉封的身影。
等他醒覺過來，低頭往下望的時候，劉封已經滾到了他身前，揮刀向胡勇沒有鉤鑲遮擋的雙腿砍去。
地躺刀。
說岳全傳的故事中，岳飛就是用地躺刀來破了金兀朮的拐子馬，只是，那只是演義，而非真實發生的事件。
鄭成功攻打台灣的時候，左手藤牌，右手持刀，使出地躺刀來對付拿着火繩槍的紅毛鬼，嗯，這事件也是虛構居多，其實，鄭成功的軍中，也有着火繩槍，只不過，質量不如荷蘭人罷了。
現代武術器械的套路，也有所謂的地躺刀表演。
那還真是表演，完全就不實用，若是上陣殺敵，只能成為被人笑話的跳樑小丑，最終，丟了性命。
傳統武術大致如此。
作為撲街寫手，當國術小說流行的時候，他也有涉獵，查了一些資料，看了很多傳統大家的表演視頻。
地躺刀也有接觸。
當然明白這玩意不過是華而不實的表演，沒有實戰意義。
然而，這世界上沒有無用的玩意，很多時候，只是你缺乏發現它的有用之處的眼力罷了！
此時，用在這裏就剛剛好。
胡勇第一時間也就發現了不妥，只是，劉封的速度太快，兩人的距離又近，反應過來的時候，危險已經降臨。
他的反應非常快。
“啊！”
怒吼一聲，雙腳蹬地，跳了起來。
跳起來之後，躲過了劉封砍向自己沒有甲片遮擋的小腿的刀鋒，然後，舉起鉤鑲，向前壓去，將劉封重重地壓倒在地。
所有的這些，全都是他腦子裏想出來的畫面。
現實世界，胡勇並沒能跳得多高。
他的個子太高，體重也不輕，手上有着三十多斤的重盾，身上的甲胄重量加起來也有三四十斤，再加上自己的體重，要想高高躍起也就只能是幻想，腳底距離地面也就幾寸罷了。
劉封睜着眼睛，眼神銳利。
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難免會閉上眼睛，只有經過專門訓練的人才能做到冷靜如冰，利刃入眼也面不改色那種。
換成以前的劉封，還是後來者的他，都做不到這一點。
劉封性情太過剛猛，血氣方剛，上陣殺敵根本就控制不住情緒，容易熱血上頭，而撲街寫手的他，說就天下無敵，做就無能為力。
然而，兩者神魂融合之後，一切也就變了。
他仍然勇猛無敵，卻能做到冷靜如冰，不受情緒所影響。
在這生死關頭，劉封就像是機械人一般，按照着既定的計劃行事，手腕輕抖，挽着刀花，雪亮的刀鋒在躍起的胡勇的後腳跟輕輕一拉，畫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隨後，他繼續向前滾動。
如此，也就不曾被下落的胡勇壓在身下。
差之毫厘罷了！
雙腳落地，只差一點便將敵人撲在身下，胡勇沒時間去遺憾，落地之後，他就猛然轉身，雙腿用力蹬地，揚起手中的開山斧，便要朝地上滾動着的劉封砍去。
然而，突然間，他雙腳一軟，沒能蹬動地面。
原本堅硬的地面此時就像是雲團一般，雙腳沒有辦法承載他的體重，他的身子一歪，便要向著大地摔去。
這是因為就在一個呼吸前，就在他躍起之時，劉封揮動繯首刀將他雙腳的後腳跟肌腱斬斷割裂。
所以，他沒辦法行動自如。
剛一用力，傷口便崩裂，鮮血如噴泉一般噴射而出，腳一歪，身體也就失去平衡，沒辦法繼續站立。
“啊！”
胡勇再次發出憤怒的吼叫。
只是這吼叫聲多了一些不忿，多了一些不甘，甚至，帶着絕望的意味。
他揚起手中的開山斧，把它擲了出去。
開山斧旋轉着，向著在地面滾動的劉封飛了過去，如果，劉封還是按照既定的節奏滾動的話，也就難以避免地會被斧頭砍中腦袋。
這是胡勇最後的一擊，超出了他的水平。
然而，劉封並非是在胡亂滾動，也沒有閉上眼睛。
哪怕是在地面滾動的時候，他的眼睛也眯着，不曾有絲毫的眨眼，胡勇的舉動也就盡在眼底。
左手在地面輕輕一按，他不但停止了滾動，且向著反方向的方向滾來，也就是向著撲倒在地的胡勇滾過來。
說是滾動其實並不恰當。
當斧頭擦着他的腦袋插入地面之後，劉封也就半坐起身，身子前傾，手中的繯首刀像長劍一般向前刺去。
這時，胡勇正好摔倒在地。
繯首刀的刀尖正好刺中了他的脖頸，雖然，有着護頸的甲片護着咽喉，卻沒辦法阻止刀尖刺進去。
刀是好刀！
劉封的力量也足夠。
刀出，血濺……
巨靈神胡勇的這一生也就劃上了句號。
劉封翻身而起，左手拿起胡勇丟棄在一旁的鉤鑲，然後，向前走去，在他前方，胡勇的幾個護衛正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
也就幾個呼吸的時間，在他們看來有着萬夫不當之勇的巨靈神胡勇也就死在了敵人刀下。
如此，在他們眼裏，劉封就像惡魔一般可怕。
他們已然失去了死戰之心。
當劉封向他們走去的時候，這些沒有了士氣的傢伙幾乎是同時間轉過身，向著後方狼狽奔逃，一邊跑一邊發出恐懼的叫聲。
敵陣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