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裏逃生

敗家刀萬沒想到方小七這種不要命打法，竟然另自己奈他不得。兩三分鐘后，敗家刀顯然已動了殺心，卻仍然殺不死方小七。敗家刀不放心讓敗家帥一個人把康際風和莫言兩個人抓回來，只好下手越來越重，好一刀斃了方小七去抓康際風和莫言。殺初級武士這種事情，能不傳出去當然最好還是不傳出去，康際風和莫言最理想的是滅口。

可惜敗家刀算盤打得到挺好，卻越着急越殺不了方小七。方小七那邊覺得時間一秒鐘跟一年一樣長，用生命去一秒一秒地拼，敗家刀這邊卻覺得時間過得飛快，似乎一眨眼，十分鐘就過去了，而方小七仍然活在自己的刀下，就在方小七力竭倒地之時，敗家刀看準時機，準備一刀結束戰鬥。沒想到方小七居然奇迹般竄了出去，避開了要害，而且像是喝了什麼仙藥似的，又活力四射地在林中左突右沖，這下敗家刀不是想殺方小七了，而是想把方小七碎屍萬段，方解心頭之氣。

站在一邊觀戰的敗家帥傻了眼似的看着敗家刀和方小七一追一逃。

他也沒有想到事情變得師兄真要殺他們三個。

實際上敗家帥並沒想找師兄幫忙出頭。他不想什麼都依靠家裏，也想向兩個哥哥一樣，靠自己在江湖上闖出一個名頭。

在新人村帶着幾個人橫行霸道時，雖然他知道別人怕他是因為他的後台硬，但敗家帥無論遇到什麼事，從來沒有跟家裏人說過。今天這件事如果不是碰巧了，他也不會告訴師兄。敗家帥學得很認真也很勤奮，加上從小就接受武功熏陶，相信自己的將來一定能像父親那樣，成為江湖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正因如此，敗家帥才經常在新人村附近跟其他新人搶獵物，他倒不是想搶現成的，而是想趕走別人自己打獵練功。

今天拜家帥想多打些獵物，多練練武功，才會跑得這樣遠，沒想到卻碰上康際風他們。

都是阿傑多嘴，惹得師兄非得拉着他找康際風三個小子算賬。

阿傑轉述康際風三個小子的話實在太難聽了。敗家帥知道九成以上都是小傑瞎編的，但卻沒說破，頭一次吃着樣的虧，敗家帥覺得窩囊得很，師兄要替自己出氣，他也沒硬攔着。

到這裏時又聽到了康際風三人談論敗家，雖然只是口氣輕視，並沒有辱罵，但他們聽讚揚的話太多了，這樣的話已讓他們感到很不舒服。

即使如此，師兄第一刀並不是想真的殺他們，敗家帥還是看得出來的。

跟着是方小七像上了發條似的瘋打，讓敗家帥看得喘不上氣來。敗家帥生在武林世家，自懂事後大大小小的戰鬥也看了不少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打架的。所以康際風他們逃走，敗家帥居然沒有注意。

但敗家帥卻越來越清楚師兄真的要殺人了，到方小七死裏逃生，和敗家刀兩人在他眼前一追一逃，敗家帥再次看到師兄的眼睛都紅了。敗家帥跟着師兄這麼多年，見過師兄打過無數場架，看到師兄打得紅了眼睛的只有一次，那是跟一個紅名武士打，打了將近一個小時，打得刀氣將兩個人身上的衣服幾乎都撕成了碎條，兩人的眼睛都紅了后，師兄才將那人斃於刀下。事後師兄曾對他說，那是他出道以來最艱苦的一仗，幾乎死在對方的刀下。

這一場師兄當然不會死，卻也一樣打紅了眼睛。

方小七越來越覺得腳步沉重，他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了。周圍的樹林幾乎都灑滿了自己的鮮血，就算不被殺死，血也快流幹了。他不明白剛才雙腳下的兩股暖流是怎麼回事，但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去想，他再次感到了生命的離去，堅持多久了，應該有二十分鐘了吧，剛剛自己圍着樹林轉，沒有看到老康和莫言，一定早已走遠。老康、莫言，來生再見了。

方小七雙眼一閉，從樹梢筆直掉下，敗家刀的刀也直跟而去。

康際風以最快的速度奔回來，遠遠看到一個人影從樹梢上倒栽下去，同時一道刀光直逼人影。康際風想都沒想，一個火球向刀影砸去。同時箭一樣的沖向人影，刀影似乎被阻了阻，人影也被樹枝擋了一下，康際風衝到時，正好接住渾身是血的方小七。

身體雖然還是熱的，但方小七似乎已沒有了呼吸。康際風虎目垂淚，盲目地叫道：“他死了嗎？他死了嗎？”

一個聲音冷靜地回答：“現在還沒死。不過就快死了。先給他止血。”隨着話語，一個小瓷瓶丟了過來。康際風趕忙接住，這才注意到面前站着的不僅有敗家刀和敗家帥，還站着個身穿法神披風的**師。那法師個不高，身材消瘦。尖削的下巴，堅挺的鼻樑，一雙眼睛閃着精光，顯示出此人武功的高深。此時雖然對着康際風說話，眼睛卻盯着敗家刀。敗家刀也緊張地盯着他。

“止了血，帶他去找新人村老張藥店裏的張四小姐，就說威風求她救人。”**師威風緩緩地說。

康際風心頭一震，想到什麼卻沒有說出口，三下兩下將小瓷瓶里的止血藥倒在方小七的幾個大傷口上，也顧不上看有沒有止住血，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方小七身上，抱起方小七，看了威風一眼，轉身向新人村狂奔而去。

正是傍晚十分，炊煙裊裊。

街道雖已不如白天搬擁擠，卻也有不少人，三五成群，或閑步於街頭，或流連在各攤位前。

康際風在村口的出現，霎那間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此時的康際風渾身是血，兩隻眼睛卻比血還紅，雙手抱着一個血人，像一隻發了瘋的猛獸，狂飆而來，將站在村口的人連續撞到了兩個，仍沒有止住沖勢。

一直衝到村口不遠的老張藥鋪前，與聞聲出來的老張撞了個滿懷，才停下腳步。

旁人只看到康際風嘴角翕動，卻一句話沒說出來。老張二話沒說，打開門讓康際風進去，旋即自己出門，消失在村口。

老張的醫術不要說在新人村，就是在整個瑪法大陸，也能數的着，平時只見別人上門求他醫治，還第一次見老張出去求助，可見康際風抱的那個人傷得不輕。

一時間，新人村裡議論紛紛。

在眾多圍觀者的後面，阿傑露出了一絲獰笑。

“主人，屬下辦事不力，請責罰！”小屋中，一個蒙面男子跪在地上，渾身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着。在他的對面，端坐着一個帶面具的人。

面具遮蓋了他的表情，一雙眼睛卻透着寒意。

沉默半晌，戴面具的人用沙啞而冰冷的聲音說：“雖沒闖下大禍，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小六子，廢他一個手指頭。”

站在那蒙面人身旁的小六子，也黑巾蒙面，聽到主人的吩咐，沒有半秒鐘猶豫，拔出匕首，刷地一下，將跪在地上那人的右手手指割掉一個，那人咬着牙一聲不敢吭，自己點**止住了血。

帶面具的人看着跪着的人，沙啞的聲音平淡的不帶一絲感情：“小五子，不是本座無情，如果人死了，我們這些年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是，屬下明白。”跪在地上的人道：“謝主人饒命！”

站在旁邊的小六子問道：“屬下斗膽問一句，既然他們的命這樣重要，為什麼不把他們抓起來關上，不就再不怕他們會死了？”

戴面具的人看了小六子一眼，站起來冷冷道：“關起來養的豬肉好吃，還是散養的豬肉好吃？”說著走到門口，背對着他們又說道：“看住了，再有這事，你們兩個不用回來了。”言罷消失在門外。

半晌，小六子方扶起小五子，問：“怎樣？”

小五子苦笑了一下。

窗外的小鳥嘰嘰喳喳地叫着，樓上女生窗戶上掛的風鈴，發出悅耳的聲音。

方小七睜開眼睛，陽光透過低垂的蚊帳，將光線分散得極為柔和。像往常早起一樣，方小七習慣地伸個懶腰，卻不料牽動傷口，“啊”地叫了一聲，才晃然想起自己的最後一個印象，是看着敗家刀手中的屠龍刀，從樹枝間向自己砍下。

難到沒死？！

方小七掀開被子，發現渾身都纏滿了繃帶，濃濃的藥味隨着被子的揭開，立刻充滿了空間。

回顧四周，低垂的蚊帳，斑駁的窗檯，窗檯下，是一張簡陋的書桌，這是自己的宿舍，這麼說我被救了？

老康和莫言呢？

門開了，康際風和莫言出現在門口，康際風一手端了一碗熱騰騰的粥，香氣四溢。莫言手裏仍然柱了個木棍，兩個人的臉上，就像開了花的饅頭似的，笑眯眯地就進來了。

“哇，張四小姐真神了。說你七天醒過來，果然就七天醒過來，給我看看，動動手，再動動腳。哇，居然哪都會動哎。”莫言摸摸方小七這，摸摸方小七那，那表情，看不出是哭還是笑。

方小七笑罵道：“廢話，不會動那是木頭人。”

康際風把粥放在旁邊，看着方小七，眼圈竟然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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