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死一線

方小七在敗家刀舉刀的瞬間，一掌推開身邊的康際風，大喝：“帶着莫言走！”同時側身避開屠龍刀的正面刀鋒，用手中的凌風劍奮力一檔，只聽“當”的一聲，凌風劍斷為兩截。

方小七早料到如此結果，合身一滾，抓起落在地上莫言的凌風劍，一挺身貼近敗家刀，“刷刷刷”一眨眼劈出了二十多劍，全是不要命的進攻招式，一時間，敗家刀倒也無奈何，若是不理會方小七仍然進攻，當然還是會很快將方小七傷於刀下。但自己多多少少會掛點彩，對付這樣一個小娃娃，這樣做似乎很不值得，況且看方小七的氣勢，根本也堅持不了幾分鐘。

想到這裏敗家刀嘿嘿一笑：“小子，有點勇氣，看你這麼敢打的份上，大爺就不秒你了，多陪你玩兩招。”說罷暗運內力，方小七覺得本就古樸厚重屠龍刀陡然又沉了很多，似乎自己每劈出一劍，都要使出渾身的力氣。方小七心中明白，只要自己多堅持一秒鐘，康際風和莫言就能多一秒鐘安全，至於他們最後能不能逃離毒手，已經不是方小七控制範圍了，甚至，康際風和莫言有沒有聽他的話逃走，方小七都顧不上看一眼。

康際風被方小七一掌推開后，聽到方小七大喊帶莫言走，半秒都沒耽擱，背着莫言向後躍去，隨即以最快的速度鑽進密林，任莫言凄厲地大喊小七，也沒回一下頭。

因為方小七做的，就是康際風想做的，只是方小七比他快了一秒。

康際風知道，三個人留下，誰也活不了，如果小七不先動手，他也會纏上敗家刀，近身搏鬥雖然不是他這個法師的強項，但堅持一兩秒鐘自問還是能做到的，一旦小七他們離開戰圈，他會想法拉開與敗家刀的距離，發揮法師遠攻的優勢。當然，對付像敗家刀這樣的高級武士，他知道就算是拉開了距離，也一定堅持不了多久，如果敗家刀下殺手，死是必然的，只是希望爭取一點時間，讓方小七帶着莫言離開，如果僥倖他們兩個人能活下來，那他也死而無憾了。

只是他也知道以方小七的性格，很難在一瞬間作出決定讓他單獨留下，時機稍縱即逝，只要方小七稍一猶豫，他們三個人誰也逃不出毒手。

因此與其說康際風比方小七晚出手一秒，讓方小七搶了先機，不說如康際風讓了方小七一秒，他知道方小七很有可能先出手，有方小七擋着，當然比自己擋時間要長一些，更有把握帶着莫言逃出生天，三人只要能活下一個，早晚有扳回敗局的可能。

康際風不會讓方小七一人去面臨危險。將莫言藏到安全地方后，康際風便回去找方小七，如果方小七還活着，他會想辦法把方小七救出來，如果方小七死了，他會為方小七報仇。殺得了敗家刀最好，殺不了他，只好等着莫言將來武功大成，再替他們兩個報仇。

懷揣着這樣的想法，康際風一路急奔，完全不理背上的莫言又喊又叫，甚至莫言狠狠地咬了康際風後背一口，康際風都毫無知覺。

終於，康際風連鑽了三個樹洞，把莫言放在連環樹洞的最裏面，扔下一把隨身攜帶的匕首，對莫言說：“如果我和小七都死了，你千萬別急於報仇，一定等你武功練好了，再去找他。記住，新人村在東面，樹林裏容易迷路，你回去的一定要看清了方向再走，還有，這裏很安全，如果我們回不來，你在這裏躲兩天再回去。”

莫言一把抓住康際風的手：“你幹什麼去？小七可能已經死了，你不要回去送死。”

康際風慢慢地，卻是堅決地抽出手臂，雙眼通紅地說：“就算小七死了，我也要去看看他。”說罷看了莫言一眼，一轉身掠了出去。

身後傳來莫言控制不住的哭聲。

屠龍刀捲起的壓力越來越大，方小七覺得自己的每一根骨頭都要給壓碎了，手裏的凌風劍比一座山還沉，生命正一絲一毫地抽離身體，“再堅持五秒，五秒鐘，老康他們應該逃到安全的地方了。”方小七心裏默想着，手裏的劍似乎用生命在揮動着。

方小七覺得自己的每一劍刺出去都緩慢無比，然而在敗家帥和敗家刀看來，方小七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一樣，刷刷刷，一劍跟着一劍，如行雲流水，毫無間隙，全是拚命的打法，不管敗家刀的屠龍刀從哪一個方向攻來，方小七完全不管，依然我行我素，就像自己一個人練劍一樣。但因為方小七的劍快，雖然並沒有存心抵擋敗家刀的刀式，但敗家刀每到砍到方小七要害的時候，不是被擋了回去，就是被方小七攻到不得不回刀自救。

雖然早已破舊的衣服被砍得一道一道，幾乎快衣不遮體，身上也留下了大大小小數不盡的刀口，看上去似乎渾身都在流血，但方小七的手腳依然靈活，說明沒有一刀砍重要害。

如此堅持了將近十分鐘，不僅讓身在局中的敗家刀相當意外，站在一旁觀戰的敗家帥也看傻了，居然連康際風背着莫言逃走，也沒有注意到。

然而發條終有用完的時刻，方小七再也堅持不住，劍式明顯慢了下來，只覺雙腿一軟，倒了下去，敗家刀的屠龍刀也隨之送到，方小七雙眼一閉，知道再無回生之路。

就在屠龍刀砍向方小七脖頸的一瞬間，方小七忽然覺得雙腳腳底同時生出一股暖流，暖流之強烈，就好像站在噴泉上，而噴泉突然被打開，方小七一下橫竄了上去，屠龍刀夾着一股勁鳳，在方小七的前胸劃了一道深深地口子，連帶上衣和大半截袖子，全部被屠龍刀捲起，然而，胸口和脖頸要害，卻奇迹般地避開了。

雖然血流如注，方小七卻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似的，一竄之後，腳尖一點地，斜刺地向身後的一顆樹掠去。

敗家刀沒砍死方小七，哪肯罷休，如影追去，屠龍刀不離方小七左右。但輕功本是方小七的長項，剛才為了纏住敗家刀，必須貼身進戰，之後想拉開距離已經不可能了。此時終於擺脫了近戰，方小七更是使出渾身的解數，拚命躲閃，根本不思進攻。

方小七明白，只要自己一停下來，就是死期到了。

可惜無論方小七如何左騰右閃，上竄下跳，敗家刀手中的那把屠龍刀，始終不離左右。敗家刀一直沒殺得了方小七，已經打得心頭火氣，勢要把方小七斃於刀下。

敗家刀的臉上再也不是開始時輕鬆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緊繃著的雙唇和冒火的眼睛，想那敗家刀是敗家榮的開山大弟子，在江湖上早已躋身武士百強之列。平日裏收拾一個中級武士，也沒這樣費力氣過，今天打一個還沒出新人村的小武士，竟然快二十分鐘了還沒有殺掉，這是如果傳到江湖上去，他敗家刀也不必再混了。

如此想着，手底的屠龍刀更一刀快似一刀，只要把方小七殺了，在場的只有師弟敗家帥，誰知道他是用二十分鐘殺的人，還是用一秒鐘殺的人。雖然殺一個新人很沒面子，但總比連一個新人都殺不了強多了。

其實敗家刀今天到新人村看師弟純屬偶然。師傅敗家榮最喜歡這個小兒子，從小一直帶在身邊，敗家刀剛入師門時，小師弟不滿5歲，敗家刀常帶着小師弟到處玩，敗家帥也特別願意跟敗家刀一起。敗家刀走到那裏，後面總跟着一個小尾巴。兩人的感情像親兄弟一樣。

敗家帥到新人村學習，是敗家刀親自送來的，本來說好過段時間再來看他，偏巧師傅敗家榮出門，家裏空空的沒意思，敗家刀就拎了點飯菜，到新人村看敗家帥。走到村口，正好看到敗家帥幾個人灰溜溜地回來，敗家刀上前一問，知道敗家帥他們吃了虧，立刻要給他們找回面子，好好教訓教訓那三個小子。

依着敗家帥的意思，並不想讓師兄出面，覺得自己早晚能報得了這個仇。但阿傑在一旁煽風點火，說了很多不堪的話，氣的得敗家刀扔下食物，拽着敗家帥就找來了，離老遠聽到康際風三人談論敗家，似乎並沒有把敗家放在眼裏，更是燃起心頭之火。

敗家榮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冰城榮耀更是瑪法的五大行會之一。平時進進出出，所有的人都對敗家恭恭敬敬，那見過如此不把敗家放在眼裏的人，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打算好好修理修理他們。

但即使如此，敗家刀說要秒了他們三個的話也不過是嚇嚇他們，屠龍刀跟了敗家刀近五年了，敗家刀舞起屠龍刀，就像綉娘拿起繡花針一樣，往哪砍，砍幾分，幾分輕重，敗家刀能拿捏得相當精準，對康際風脖頸的那一下，如果康際風躲不開，而方小七也不推一掌的話，也只是砍到皮下一分，絕傷不了性命。不過是讓他們受些皮肉之苦，順便羞辱他們一下。

就是到方小七一掌推開康際風，讓康際風帶莫言走，並近身纏上敗家刀，敗家刀還是沒有真的想殺他們。康際風帶走莫言，敗家帥雖然沒有注意到，敗家刀卻看的清清楚楚，當時方小七雖然不要命地纏了上來，但敗家刀擺脫方小七，把康際風和莫言抓回來，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只是敗家刀認為重傷方小七，是件很輕鬆而且很快的事，最多兩三分鐘，就能讓方小七爬不起來，到底自己是成名多年的高級武士，而方小七還沒出新人村大門，之間的武功懸殊，簡直天壤之別。

之後再去抓康際風和莫言。兩三分鐘，他們就是跑得再快，能跑多遠，何況康際風還背着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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