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下元節的噩夢（二）
第168章下元節的噩夢（二）
“誰說送你的？”虞淵給了她個自作多情的眼神，一把拿過小葫蘆，扯過紅繩，快速將葫蘆掛在了他的腰間。
魏瀾看了看手掌空空如也，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侯爺，好歹今日是我的生辰，你連個幾兩銀子的禮物都不捨得送？”
虞淵步子一頓，猛地轉過身，薄唇輕起，帶着絲絲詫異：“今日是你生辰？”
魏瀾揚揚頭，嘴角扯出笑：“對啊，過了今晚，我就及笄了。侯爺，你可不要再叫我小丫頭了。”
虞淵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墨玉般的的眸子宛如浩瀚的銀河，閃爍着莫名的光芒，一襲緋色錦袍隨着微風輕輕拂動，越發襯得他邪魅惑人。
一旁的陸羽還有銀三等人也都沒有說話，臉上帶着捉摸不透的神情，怔怔地盯着她。
魏瀾被他們盯得有些莫名，她摸摸臉，並沒有什麼不妥，詫異地問道：“怎麼了，你們看着我幹什麼？”
虞淵沒有說話，斂下眸子，凝眸不知在想着什麼。
陸羽一向大大咧咧沒有顧忌，他帶着同情的目光，湊了過來，嘆道：“小郡主，你早說，我們給你捧捧場了，哪有女子及笄像你這麼慘的？連個笄禮也沒有？”
魏瀾恍然，這次明白幾人剛才默不作聲是什麼意思，原來是在同情她啊，不由擺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我這樣多自在，少了笄禮我不是照樣漲了一歲？”
陸羽想了想，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話雖沒錯，但好歹也要有個形式。”
“形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哪能被規矩束縛住？”魏瀾漫不經心地砍了他一眼，繼續道：“況且，今日，是我最討厭的日子，我又何必慶祝一下，讓自己難過呢？”
她說完，見河岸邊擺了不少孔明燈，還有一艘裝飾精美的遊船停在那兒，忍不住跑了過去。
身後，虞淵走了過來，抬腳踏上遊船，沖岸邊的魏瀾伸出一隻手：“走吧。”
魏瀾忙伸手握緊，藉著力道，跳了上去，看着眼前裝飾華美的遊船，忍不住嘆道：“這船真好看，比妓館的花船還要精緻幾分。”陸羽白了她一眼，開口回道：“小郡主，拿着沙子比珍珠，你可真敢說。這可是仿照皇家遊船做得，若要讓人聽見，不定傳出什麼話來呢。”
“皇家的船？”
陸羽點頭：“對啊，之前陛下游湖，就是坐得船塢的船，這可是花大把的銀子，專門請船塢中的工匠做出來的。”
魏瀾忍不住又重新打量了一番這艘船，傳聞中，永寧帝花重金打造一船，泛舟游湖，只為搏貴妃一笑的船就是這副模樣的？心裏泛起噁心的感覺，遊船的興緻漸漸消了下去。
她站在船中，任微風吹拂着發，看着船行駛后留下的道道漣漪，不再說話。
陸羽等人在船艙內整理着搬上來的孔明燈，想着待會兒到了湖心小島，定要多放上幾盞，這都是找燈籠坊的畫匠精心繪製的，每盞燈都有不同的畫面，只留下一處空白寫心愿，極為精緻，當然價格也不菲。
虞淵倚靠在船艙邊，靜靜地仰頭看着月色，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個精緻的酒壺，不時飲上幾口，也不再多言。
寂靜的夜，配上皎潔的月光，耳邊只聽船過流水的潺潺聲，多了分靜謐和諧。
船很快就到了河心，這兒有一島，上面掌着不少燈，發出溫和的光。
那兒已經有了不少人，其中幾人，魏瀾見過，是鎮北侯府銀字輩的暗衛，之前她和阿衍去侯府拜師，曾見過一面。
他們圍成幾團，支了幾個烤架，上面烤着幾條肥碩的羊腿，正點火烤着，手法極為嫻熟。見虞淵從船上下來，忙起身恭敬了行了個禮：“主子。”
虞淵點了點頭，走到人群中，簡單吩咐了幾句，那些人便又繼續坐下擺弄着火上的羊腿。
魏瀾跟着，看陸羽等人將孔明燈搬下，在草地上鋪了塊碩大的毯子，還支上了筆墨紙硯，擺弄的十分周全。
見魏瀾疑惑的模樣，虞淵不知何時走過來，低聲解釋道：“這兒是賞月的最佳位置，上元、中元、下元三個月圓，我們都會來此，這次就順便帶你過來了。”
魏瀾這才明白，難怪他們駕輕就熟，準備充足呢，不過鎮北侯府這些人，看着冷冰冰的，倒還真有情趣。
羊腿正在烤着，還不能食用。
反正閑來無事，見對面岸上不少人已經點燃了孔明燈，他們便決定先將孔明燈放了。
虞淵席地而坐，手裏拿着酒壺，極為慵懶地沖魏瀾指了指面前的一堆孔明燈，道：“挑一個吧。”
魏瀾多年前跟着父親放過孔明燈，都是她和兄長親手用糨子糊出來的，遠沒有這些精緻。她在虞淵身邊坐下，抬手挑揀着，花鳥風月應有盡有，越挑反而挑花了眼。
對面的陸羽和銀五等人，隨手拿了幾個，快速跑開了，連心愿都沒有寫，順手拿起火就點了起來，真是暴殄天物。陸續又有不少暗衛過來拿了幾盞孔明燈，很快空中便星星點點，宛若繁星閃爍。
魏瀾仰頭看了一會兒，在靜謐的夜晚，讓人浮躁的心也平靜下來，她唇角一勾，帶着笑，繼續跳挑選着。
虞淵耐着性子，靜靜地看着，心裏想着，若就這樣任由她挑，不知能挑到幾何？
也不知最後會挑出個什麼樣的燈來？
陸羽放完了燈，又跑了回來，打算再拿幾個放着玩玩，就見魏瀾還在耐心地挑着。便隨手拿了個遠處的燈遞了過去：“小郡主，挑不出來，我幫你挑好了。就這個吧。”
“好啊。”魏瀾正挑得發愁，既然他幫忙選了，便高興地接過，待看到花燈上的畫時，卻倏地呆住。
鳳凰于飛,翱於九天，翙翙其羽,亦集爰止。
她手有些發抖，腦中一片空白，只覺後背宛若無數根針不斷刺來，疼得難以自持。
只覺靈魂如同抽離一般，前世的畫面又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