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下元節的噩夢(一)
第167章下元節的噩夢(一)
虞淵沒有說話,微微垂下眼,又抬頭沉靜地注視着她,眸中帶着審視,半晌,才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魏瀾一怔,原本五分的猜測,現在已經增到了八分,眼睛對上他宛如墨石般的黑眸,驀地就笑了,表起衷心:“侯爺,我可是一心向您,您大可以信任我。你也知道,因着大侯府的關係,我與蘇家視同水火,至於徐家,他們遭了難,我也是要拍手稱快的。因着這件事,我可是開心了好一陣呢,所以,若真是您,我自然是心存感激的。”
虞淵向後靠了靠,原本如玉般冰冷的面容上帶着絲絲煙火氣,他抬了抬眸,慵懶地道:“方才,屋裏那人你認識吧?怎麼?你和他有仇?”
從她踏入院子,他就看到了,見她莽撞地攀上屋脊偷聽,有些好笑,被人發現,卻不逃跑,反而做起了刺殺的事情,還真是出其不意,招招狠絕,目標直指那人,其中定然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一連幾個問題,讓魏瀾險中逃生的快意瞬間消失,猛地又想起那青衣男子,她臉色瞬間便冷了下來,眼中佈滿涼涼的殺意,那人就算化成灰她也記得。
那是朔東的四皇子閔懷陽,前世,她探查父兄遇襲真相許久,好不容易找到當年的倖存者,才得知,當年父親遇害前,接到的朔東進犯的消息,到了那裏才發現,不過是些朔東的散兵,肆意尋事挑釁。
兄長帶兵前去剿滅,沒費多久便大獲全勝。
回來的路上,因為入了豫京境內,放鬆了警惕,卻遇到堵截,就是閔懷陽帶人設了埋伏,將父兄斬殺。這裏是豫京的地盤,身為朔東皇子,怎麼能輕易的來此擊殺豫京的將軍?兵從何來?消息又是從哪知道?定然是城裏出了間隙,有人裏應外合,才能將父親和兄長逼入絕境。
前世,她查到了閔懷陽,在查找豫京內暗藏的姦細時,徐恆有心引導,將線索引導了鎮北侯府,這才有了她多年對虞淵的追殺。
魏瀾攥緊拳頭,目光閃了閃,恨恨地回道:“那是朔東的四皇子閔懷陽,突然來了豫京,應該是來逃難的。聽他話里的意思,和徐家一直有交情,這次出了事,徐恆卻不幫忙,這才找上了蘇哲。”
這些事情,虞淵也了解一二,上次送朔東太子閔之行回了朔東后,便一直找人盯着,他回去后,便帶着邊境十萬大軍殺回了皇宮,並將老皇帝救了出來,閔懷陽到底是有些能耐的,縱使這麼多的追兵將皇宮圍了個底朝天,他還是躲過了一劫,一把火將皇宮點了,趁亂帶人殺出了一條生路。之前就有消息說,他悄悄來了豫京,今早得知他來了這裏,這才跟了過來,沒想到,竟然還有這個淵源。
虞淵撐着腦袋,沉思良久,又抬頭看了看眼前滿臉帶着殺氣的小郡主,有些狐疑:“閔懷陽從未來過豫京,你怎麼認出他的?”
魏瀾眼中一抹寒光凌冽,沒有隱瞞:“侯爺可知,我父兄乃是被人堵截殺害的?那人就是閔懷陽,我既能查出真相,又怎麼會不認得他?”
虞淵有些錯愕,永寧侯死的時候,他找人查過,行兇之人手法乾脆利落,沒留下一點兒線索,宛如憑空出現的一樣,若說是朔東做的,倒也可能,不過,她又是怎麼查出的?
他見她清秀的面龐上帶着格格不入的戾氣,讓人心疼,不由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小小年紀,不要整天想着打打殺殺的,一點兒朝氣也沒有。”抬手掀開帘子,外面天色漸沉,想着今夜上元節有花燈會,便有心給她祛除些陰寒之氣,對車外的陸羽道:“去永河。”
永河兩岸店肆林立,皎潔的月光淡淡地灑在紅磚綠瓦或者那顏色鮮艷的樓閣飛檐之上,給眼前這一片繁盛的晚景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河上碧波蕩漾,離老遠便看見艘艘畫舫在岸邊停靠着,畫舫上張燈結綵,頂上漆着紅漆,船柱雕樑畫棟,走近,才發現連彩燈上雕刻的人物都刻畫得栩栩如生。
船上女子或憑或立,搔首弄姿,拉扯着來往的行人,路上男子皆是登徒子般挑選着入眼的美色,好不熱鬧。這是豫京最有名的水上妓坊。
往日,恩門最不屑這些女子賣弄風騷的模樣,但今日下元節,永河上游卻聚滿了人。妓坊上游便是花燈會。下元節是一年中最後一個月亮節,所以月圓之時,百姓們都會放孔明燈祈福。現在,圓月高掛中空,百姓們拿着各色的孔明燈在河邊寫着什麼,雙手合十,許下願望,然後將之點燃。一盞盞孔明燈在空中燃放,宛若一顆顆耀眼的星星,點綴着夜空,十分好看。
虞淵一身緋色華服,身材頎長,俊美不凡,不時引來路上女子的側目。喧囂聲傳入耳邊,他卻充耳不聞,偶有想要靠近的女子,都被身旁的陸羽快速攔下。
魏瀾在永河邊的一間成衣鋪子裏換了一件白色長裙,免得引人注目。但奈何身邊人相貌太過顯眼,還是惹人頻頻回眸。
她自動忽略眾人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打探着四周環境,道路旁儘是些商旅小販在販賣着各種貨品。這些小飾品,小巧玩意,並不能吸引魏瀾的眼球。她走走停停,看着街上的女子們衣着光鮮,喜笑顏開地把玩着路上的玩意兒,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有些羨慕,這樣無憂無路的日子,她何時才能過上?
正想着,身旁虞淵扔過來一個東西,魏瀾忙接住。
這是一個拇指大小的葫蘆,上面燒着只白色的小狐狸,它眼睛很亮,透着狡黠。
“侯爺?”魏瀾揚了揚手中的小葫蘆,有些不解。
“你沒發現這隻狐狸很眼熟?”虞淵掏出銀兩,遞給小販,而後轉頭看向魏瀾,“它像不像你?”
魏瀾看了看上面的小狐狸,頂多都是穿着白色的衣服,哪裏像了?她見虞淵付了銀子,不由揣測道:“侯爺不會是買下來要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