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妾③
二夫人不敢說話,看向大將軍等侯示下。
這才驚覺大將軍滿頭汗水,右肩傷口有些滲血。
忙忙對福靈道:“郡主,還是先為大將軍包紮傷口,別的事不急,以後再說。”
墨香聞聽沖了過來,福靈瞟了他一眼,摁住墨香道:“你急什麼?大將軍府里不缺郎中,二夫人,還不趕快打發人請郎中去?”
“墨香不就是現成的郎中嗎?又何必出府去請?”二夫人忙道。
福靈笑笑:“墨香是我的人,我願意給用才行,我不願意給用,就不行。”
話音未落,已抬腳向外。
大將軍追了出去。
二夫人跺腳道:“我管不了,不管了,我就不信,郡主能狠下心不管大將軍。”
崔婆子指指床上昏睡的胡玉茹:“老奴覺得,二夫人替郡主看好這位就行。”
“也只能如此了。”二夫人一聲嘆息。
福靈在前,大將軍在後,回上房而來。
進了院門,福靈突然轉身,看着他笑了笑。
他一愣,頓住腳步。
福靈兩手把着門板,笑道:“大將軍請往後退幾步。”
他退了幾步,福靈向外擺了擺手:“再退。”
他又往後退,退到了石階下,哐當一聲,院門關上了,她在裏面大聲說道:“沒有我的吩咐,不許放任何人進來。”
他衝上石階,隔着門問道:“你生氣了?”
裏面無人應答,他又道:“你得告訴我為何生氣。”
依然悄無聲息,眼睛貼着門縫往裏瞧了瞧,庭院寂寂,一個人影都沒有。
又站了一會兒,屋中的燈也熄了。
“有人在嗎?”他扒着門縫問道。
氣宇軒昂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彎着腰駝着背,臉幾乎貼在門板上,低聲下氣可憐巴巴的,守門的婆子看不下去了,壯着膽子道:“大將軍還是先去書房歇息,等郡主消了氣再回來。”
大將軍站直身子看向她,求助說道:“可是,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生氣。”
“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問也白問。”婆子忙道,“消了氣再問。”
大將軍點點頭,無奈轉身去了書房。
福靈睡下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良久,喊了一聲墨香。
墨香端着燈走了進來,福靈問道:“二夫人請郎中了沒有?”
“不知道。”墨香搖頭,“郡主不是不讓管嗎?”
“我不讓管,也沒說不能過去瞧瞧。”福靈罵道,“怎麼就懶成這樣了?”
“那,奴婢瞧瞧去?”墨香道,“若是沒有郎中來過呢?奴婢管還是不管?”
福靈想了想:“不管的話,不會有什麼事吧?”
“應該不會要命,頂多殘了右臂。”墨香道。
“快去,帶着葯過去瞧瞧。”福靈聲音大了起來,焦灼嚷道。
“去哪兒呢?”墨香道,“說不定回軍營里去了。”
“到院門外問問守門的婆子。”福靈抄起枕頭砸了過來。
墨香到了門外,福靈在身後囑咐道:“不許說是我讓你去的,就說是牛媽媽不放心。”
進了書房,大將軍坐在書案后,用左手寫着什麼,右肩依然在滲血。
“郡主打發奴婢來為大將軍包紮傷口。”墨香忙道。
“不用。”大將軍頭也不抬,“你回去告訴她,這麼一點小傷,死不了。”
墨香愕然之餘有些想笑,原來英明神武令人畏懼的大將軍,也會跟個孩子一樣鬧彆扭。
想一想說道:“大將軍身強體健,不治呢也能扛過去,就怕落下什麼毛病,比如陰雨天又麻又癢,攥在手裏的東西突然就掉了,或者拿不動太重的東西,更不能像以前那樣將郡主抱起來……”
話沒說完,大將軍起身過來,坐下窗下榻上道:“那就拆開來瞧瞧。”
墨香打開來仔細察看過,小聲說道:“傷口有些撕裂,大將軍剛剛抱着玉茹姑娘的時候,是不是太過用力了?”
大將軍沒有理她。
墨香不敢再多說,為他換藥包紮后,待要告退,大將軍說聲等等,問她道:“你知道郡主為什麼生氣嗎?”
“大將軍竟然不知道郡主為何生氣?”墨香詫異問道。
大將軍皺眉看着她:“我若知道,還用問你?”
“就是大將軍和玉茹姑娘太過親密,緊緊抱着對方,用二夫人的話來說,難解難分,一個哭得涕淚漣漣,一個心疼得沉默不語,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對苦命鴛鴦呢。”墨香道。
大將軍眉頭皺得更緊,想說什麼,只是擺擺手道:“下去吧。”
墨香試探問道:“大將軍要不要回房去?”
“不回。”大將軍咬牙道。
墨香忙忙退出,回上房向福靈稟報,福靈聽罷一聲冷笑:“他還生上氣了,憑什麼?我就多餘管他。”
氣呼呼自顧倒頭睡了,一宵無話。
次日一大早,樊將軍求見大將軍。
進了書房門看到大將軍,他就後悔了。
大將軍臉色鐵青雙眸通紅下巴上冒着胡茬,顯見是沒有睡好。
再一看,窗下榻上被褥枕頭凌亂堆放,看來昨夜裏他和郡主乃是分房而睡,肯定是鬧彆扭了。
這樣一來,他能有好心情嗎?他心裏有氣,還不得都衝著我撒出來?
心思急轉間陪着笑臉道:“末將沒事,只是惦記大將軍的傷勢,過來瞧瞧,看來已經大好了,軍營中事務繁忙,末將這就趕往軍營里去。”
大將軍冷眼看着他:“每日都有記錄我傷情的公文送到軍營里去,你對我的傷勢比郎中都清楚,為何要專程過來瞧瞧?”
“有些日子沒見着大將軍了,末將有些想念。”樊將軍心中忐忑,臉上依然保持微笑。
“坐吧。”大將軍指指旁邊的椅子。
這不是邀請,這是命令,樊將軍忙忙坐下。
“說吧。”大將軍又命令道。
“昨日,郡主去了末將家中,本來說好留下用飯,後來郡主不高興了,說走就走,月梅心裏難受,哭了一夜。”樊將軍說得委婉迂迴曲折。
大將軍點點頭:“那你是興師問罪來了?”
“不是不是。”樊將軍忙忙擺手,“月梅讓我過來瞧瞧郡主消氣了沒有。”
“那她為何生氣?”大將軍問道。
“就是,就是昨日傍晚,末將從軍營回到家中,與郡主交談了幾句,郡主就不高興了。”樊將軍字斟句酌。
“談什麼了?”大將軍咬牙道,“別繞圈子,一字一句原樣說。”
樊將軍硬着頭皮,一五一十說給大將軍聽。
來路上本想着跟大將軍告狀,說郡主插手自己的家事,求大將軍為自己做主。
這會兒面對着大將軍,越說越有些心虛,來路上的理直氣壯哪裏去了?
大將軍聽罷,似笑非笑看着他:“那麼,樊夫人對於你納妾,是高興呢?還是不高興呢?”
“她很高興。”樊將軍道。
“既然高興,為何要哭一夜?”大將軍問道。
“她哭,是因為郡主沒留下用飯。”樊將軍愈加心虛。
“樊夫人與福靈常來常往,會因為這樣一樁小事,哭上一夜嗎?”大將軍道,“你一向自負聰明,她為何哭,你竟想不明白?”
“末將今夜裏回去仔細問問。”樊將軍忙道。
大將軍擺手:“這會兒就回去問,何時問明白了,何時再回軍營。”
樊將軍驚訝看着大將軍,因為此事,竟不許我回軍營了,那我何苦來這一趟?
想來想去極其不甘心,大着膽子道:“其實末將過來,還有一個請求,無論月梅願不願意,末將會與她商量,還求郡主不要插手末將的家事。”
大將軍想了想:“你自己找郡主說去吧。”
樊將軍一愣:“末將不敢,特來懇求大將軍,替末將在郡主面前說句話。”
“你覺得,我管得了她嗎?還是她會聽我的?”大將軍一臉無奈。
“就是說,大將軍也不敢?”樊將軍震驚之下,脫口說道。
大將軍擰了眉頭,默然半晌,擺手道:“快滾,滾回府中哄你的夫人去。”
“可是。”樊將軍賴着不滾,“如果月梅不願意,末將如何是好?”
大將軍挑眉看着他,樊將軍思索着:“經大將軍點撥,我覺得月梅多半是不願,要不昨夜裏不會哭成那樣,可是,我母親已經帶着人在路上了。”
“邊城男多女少,有姑娘來是好事。”大將軍道。
“姑娘還好說,將她許給一位年輕將校做正房,沒有不願的。”樊將軍緊張道,“可我母親性情剛硬規矩極大,她老人家若是鬧起來,末將無可奈何。”
大將軍想了想:“到時候,你去求郡主管一管她。”
“還是讓月梅去求吧。”樊將軍忙道。
大將軍嘆口氣:“也好。”
樊將軍這才起身告辭,臨走之前看一眼榻上,又看向大將軍,欲言又止。
大將軍指指他:“就因為你得罪了郡主,昨夜裏她回來后,橫豎看我不順眼,鬧着要給我納妾,我只好睡到了書房,你還不快滾?”
樊將軍一聽,忙忙疾步向外,逃一般走了。
大將軍正在書房中踱步轉圈的時候,二夫人領着一位半大小子走了進來,恭敬說道:“啟稟大將軍,這孩子名叫小樹,以後就在書房中做一名書童。”
大將軍擰眉看着她:“我甚少在書房,這兒不需要專人伺候。”
“是郡主的吩咐。”二夫人道。
大將軍抿了唇,二夫人拉過小樹:“快,給大將軍行禮。”
小樹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大將軍沒說話。
二夫人對小樹道:“有不懂的,就去封先生院子裏找春生,讓他教你。”
小樹大聲說好,跑到榻前整理被褥。
二夫人待要離開,大將軍問道:“郡主都吩咐什麼了?”
二夫人遲疑着說:“郡主說,以後大將軍會常住書房,這裏需要專人伺候,丫頭小子都行,我思來想去,找了個小子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