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同行 虛榮
農曆二十九，沒有鬧鐘，睡到自然醒，其實還是沒到7點就已經醒來。Www.wenXuemi.Com這是習慣的力量。
修飾好自己，出門打車去政府大院，開上屬於自己的捷達，車庫裏早已經空空蕩蕩。再回到公寓挑選了十幾個禮盒，放到車上。又吃過早餐便往家趕，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在丘陵地區需要要蜿蜒蹣跚3個多小時。
這是張紹儀第一次開車走在回家的路上，路況不是很熟悉，車速放得比較慢，一輛輛車從身後超越過去，卻並不影響他的心情。把宦海當做旅程，開着公車回家過年無疑是一個裏程碑，因為它意味着“當官了”。哪怕之後不再進步，也足以光宗耀祖。
當然這是小地方的升斗小民的思想。就像猜測蔣委員長肯定頓頓能吃上紅燒肉一樣狹隘。但正是這種狹隘深深地刻畫著人性的無奈，社會的無奈。
胡思亂想中，張紹儀又不禁自責起來，道行還是不夠啊，總是說現在還不是享受的時候，不用，少用這輛車，卻還是沒忍住。虛榮的誘惑遇上了那點微不足道的堅持，真是所向披靡。
“別人都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總是不斷說服自己隨波逐流。
警惕啊！張紹儀告誡着自己。
不過不能不說張紹儀的意志的確薄弱，當看見奔跑的客車裏的擁擠時那種優越感卻又讓他飄飄然起來。不要責怪他，大多數擠了二十年公交車的人一下換了一番際遇也會如此吧。
遠遠地，張紹儀踩了離合，看見前面的車都慢了下來，應該是有什麼事故了。不過還好道路沒有堵死，當他慢慢開過去的時候才知道是有一輛縣際巴士拋錨了。滿滿一車人都在車外面等着，單線行駛，又有過路的客車順便搭載順路的客人，於是走走停停，影響了暢通。
張紹儀和所有的路人一樣，沒有關注別人的閑心，過了這一路段就加速起來，爭取中午前回到家。
“唔。。。唔。。。唔”手機振動起來。張紹儀拿出電話的動作依舊迅速，一看來電顯示，笑了。
“張主任，。。。。。你是不是開車在回金川的路上？哦，我們坐的大巴拋錨了，剛才看見你的車過去。。。。。”也許是怕張紹儀聽不見，董媛媛的聲音不像以往那麼輕，卻依舊柔和。
“我回頭接你。”張紹儀故意沒說接“你們”。
兩個女孩也是大包小包，後備箱卻早就滿滿的，後座也放了不少禮盒，於是很是費了一番周折才收拾好，既把她們的東西放上還騰出了座位，在女人羨慕的目光中，在男人一副好白菜都讓豬拱了的表情中離開。
卻不是董媛媛發現的張紹儀，而是和她做伴的叫做陸芳的女孩，很會打扮，也是移動公司的，張紹儀也還有印象，上次的握手中就有他。她很識相的坐到了後座，想想也不奇怪，能夠一次就記住張紹儀車牌的女孩子該是有怎樣的心智。
“媛媛，原來你。。。們也是金川人嗎？”閑聊着，張紹儀不能太過分，把另一個女孩冷落了。不過他故意做得很明顯，於是董媛媛的臉又紅了。
“我們是昌明的，你到路口放我們下來就行了。”董媛媛依舊不敢看張紹儀。
後邊的陸芳卻是故意馬上接口道：“現在那麼難坐到車，媛媛你讓張主任送我們到昌明吧，你請他吃飯。”
原來兩人在路邊等候，陸芳發現了張紹儀的車，並信誓旦旦的說不會記錯的車牌，還感嘆要是有他的電話就好了。卻沒想旁邊的董媛媛說自己電話倒是有，卻是不好意思打的。然後在陸芳的壓迫下董媛媛還是打了電話。不過陸芳心裏已經狐疑起來，此時又聽到張紹儀居然開口就叫“媛媛”，以她的世故哪裏還不明白過來，於是當即起了撮合的心思。要不怎麼說女人天生就是媒婆呢。
“才20公里而已，既然上車了怎麼可能不送你們到家，兩個女孩子多不方便啊。”張紹儀可是打着“拜見岳父岳母”的心思的。當然，一見鍾情不可能，現在的興奮不過是記憶中的死灰的復燃。
“那麻煩你了。”
。。。。。。。。。
時間在歡快的氣氛中飛逝，旅程也變得不再枯燥，其實但凡男人都是很難拒絕美麗的女人的，就像《亂世佳人》裏瑞德和斯嘉麗攔車的經典片段詮釋的那樣，同性相斥，異性相吸。
昌明縣與金川縣相鄰，縣城彼此不過20來公里，張紹儀當然不介意這段美妙的路程更漫長一點，而且他發現自己很享受董媛媛講話時候的模樣，很像壞叔叔欺負小姑娘，很邪惡。。。。。。
自然不會真讓請吃飯，不過張紹儀很享受董媛媛父母看着自己的目光，因為順路，已經先送了陸芳回家，想着董媛媛肯定會受到一番盤問，張紹儀又邪惡的笑了起來，有點期盼。
也許真的是春天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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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原定的時間晚了一個小時，因為事先並沒有和家裏面說今天回來，家裏居然沒有人，而張紹儀一年也就回來那麼兩三次，不願意帶家裏的鑰匙。於是他給父親打了電話之後就在家門口等着。
家還在那個小巷弄里，不過是去年拆了20年前建的老房子重建的，裝修一新，也添了不少新傢具。在這個愛比較的巷弄里比上卻也是有餘的了。
並不寬闊的巷弄因為每戶人家的“貪婪”的用雜物侵佔變得狹窄無比，不過這個地方顯然沒有車來車往，張紹儀的車停在家門口沒有妨礙到誰的通行。
不過他和他的車的突兀的存在已經吸引到了足夠的矚目。
畢竟是在這裏長大，街坊鄰里們都認識，大家都熱情的招呼着他，還有特意從屋裏面走出來打招呼的。張紹儀則熱情的回應着。心裏感慨不已：
自己這些年來追求的不就是這點虛榮么？當年父母住着舊房子而供自己兄弟三人讀書不就是為了這點虛榮么？這僅僅是虛榮么？哪怕就是虛榮也讓我虛榮這一次吧，以後我，我就可以不用和這些愛比較的人比較了吧！
不到十分鐘，張紹儀的父親張思勤就回來了，看見家門口的車子先是一愣，隨即露出無比的快樂興奮，沒什麼別的話，只是激動卻又平淡說了一句：“回來了。”
張紹儀也只回應了一句：“回來了。”，兩個人便開始搬起車上的東西，看着忙碌的兩人手裏的禮盒，街坊們無比羨慕，張紹儀的父親無比驕傲，張紹儀因為父親的無比驕傲而無比滿足。
張紹儀一家人的感情是內斂的，當年父母送他上火車去千里之外的北京讀大學的時候甚至都沒幾句話，只是當火車開動之後，隔着車窗，張紹儀第一次看見了父親的淚水，是不舍，更是驕傲。
於是，實現父母的期望，讓父母驕傲，哪怕是自己不願意的期望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也是他最大的幸福。
每次看見父母的面孔，張紹儀就又不後悔自己當初的離開和當初的分開，儘管一個人的晚上自己會因為想起她的痛哭的面容而痛苦的難以入眠。。。。。。。
“沒吃飯吧。”
“嗯。”
於是，張思勤又進廚房忙碌起來，將之前午餐的飯菜熱了下，然後叫張紹儀去吃。很簡單的酸菜炒肉末，還有一點血醬鴨，應該是昨天晚上吃剩下的。張紹儀大口吃起來，因為飢餓，更因為別的。
“你在家休息下，我還要出去看門面。”張思勤等到張紹儀吃完才說道。
“我送你過去，順便找個停車場把車子放下。”張紹儀看見父親是走回來的，而店面卻是不近，之前應該是坐公交到巷弄口。
“好。”
。。。。。。
張思勤承包了一個店面，收購者農副產品，因為熟門熟路，每年能賺幾萬塊，少了兩個兒子的學費負擔之後，再借了點，倒是有能力將老房子重建了。
張思勤從小轎車上下來當然又讓旁邊店面的“老闆們”大跌眼鏡，張紹儀卻沒有下來打招呼。這樣的幸福是他父母的幸福，而不是他的幸福，雖然幸福的本質相同，沒有高下之分，但是需要的認可自己的圈子不同，追求的自然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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