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趣相投姐妹義結金蘭

志趣相投姐妹義結金蘭

採薇道:“怎的打了勝仗還要和親,不是說南蠻願歲歲納貢稱臣的嗎,再說,和親這樣的事兒不是該着公主郡主,怎的卻落在了鄭姐姐頭上”

蘇善學道:“可巧趕上這位新南蠻王新喪了王妃,來京朝賀的時候,太后瞧見了,說這樣一個風姿卓然的南蠻王怎能沒有王妃,便起了做媒之意,至於說公主,大公主去歲招了駙馬,剩下的幾個公主卻還不到十歲,怎能匹配南蠻,因此便在閨秀中選那才貌雙全的女子,尚書府的姑娘拔了頭籌,不選她選誰。”

徐靜雲嘆道:“那日見了她,她還說姐妹們一處說話兒的時候,還不知有幾日光景,將來散了,各有各的歸處造化,好壞都憑着命吧!採薇你跟她好,我去了恐她更要傷心,你替我去瞧瞧她,好生寬慰於她。”

採薇點點頭,第二日一早便去了尚書府,還沒進鄭心蘭的院子,就見門口有幾個宮裏的嬤嬤守着,倒是門禁森嚴的,其中有一個採薇見過,是上回引着她進宮去的一位,記得好像姓劉。

劉嬤嬤見了她,卻不敢託大,知道這位那是皇後娘娘板上釘釘的弟媳婦兒,雖說如今親事還未成,也八九不離十了,哪敢得罪她,趕上前行了禮,讓她進去了。

院子裏也填了幾個宮裏的嬤嬤,站在廊子上正吩咐婆子收拾東西的點翠,一見採薇忙就道:“二姑娘定是得了信,我們姑娘還說,不定今兒一早就來了,可不就讓我們家姑娘料准了。”

採薇掃了眼西廂外頭堆着的箱籠,邁步走了進去,鄭心蘭正坐在裏屋的炕上,旁邊立着兩個宮裏的嬤嬤,仿似正在教規矩,見着採薇,鄭心蘭便道:“兩位嬤嬤辛苦,說的這些我都記下了,便是記不住的,以後勞嬤嬤提點一二,這會兒我妹子來了,兩位嬤嬤暫且歇會子去,容我跟妹子說幾句話兒。”

兩位嬤嬤早就得了銀錢,教規矩不過是面上的差事,哪有不行方便的道理,便蹲身退了下去。

她們一下去了,鄭心蘭忙拉着採薇的手坐在身邊道:“我說還是我們倆好,你得了信,再也沒有不來的道理,只是以後隔着千里萬里,咱們姐妹再要見面說話兒卻難了。”

採薇被她一句話說的眼眶有些澀,張張嘴想說幾句寬慰的話,發現嗓子眼裏空空如也,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

鄭心蘭看她那樣兒倒是嗤一聲笑了:“都說蘇家二公子最是個油滑精明的生意人,世情官場的事兒瞧了個通透,如今看來卻是個實心眼的丫頭,連句寬慰人的話都說不出了,放下你的心吧!雖隔的遠,也不是真就見不着面了,蠻王每年都要進京朝賀,勢必要帶着我回來省親的,到時候咱們姐妹見面說話也有的是機會。”

採薇有些訝異的打量她半晌兒,雖有些離愁堆在眉間,舉手投足卻真沒多少為難之色,不禁暗暗納罕,問她道:“南蠻遠隔萬里之遙,且風土人情跟咱們大明兩異,身邊也沒個親人,你真不怕嗎?”

鄭心蘭道:“你倒拿這些話來勸我,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如果能選,你寧願嫁個江湖客,擔風袖月五湖四海,也不願意守在高牆之內閨閣之中,你說外面的天地廣闊無邊,內宅里這一畝三分地有甚樂處,這些且不論,即便退一步說,若我嫁給旁的世家子弟,就如我那幾個庶姐一般,如今挨個看過去,卻沒一個過的順心如意的,這還說我爹官場如意,有娘家在後頭撐着,可這宦海沉浮誰又能做的准,若真有一日不成了,還不知如何呢,倒不如遠遠的嫁了,去尋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倒更自在,況且,況且……”說著小臉有些紅。

採薇奇道:“況且什麼?”點翠進來接過話頭道:“況且那南蠻王跟我們姑娘是真真有緣的,前兒咱們去御街上看花燈,我們姑娘的荷包不是丟了嗎,我還道是賊人人偷了去,卻不想是掉了,想是人多擠來擠去,我手頭鬆了的緣故,就這麼恰巧的讓南蠻王撿了去,昨個宮宴上,從袖口掉出來,正好讓我瞧見了。”

採薇忙道:“那南蠻王是個什麼樣兒的人?”點翠道:“我不會說,但就是覺得,比那台上唱小生的還俊呢……”鄭心蘭喝道:“胡說什麼?”採薇卻不想其中還有這番緣故,想到前兒丟了荷包,鄭心蘭還悶悶不樂的,卻不想應在了姻緣上面,遂道:“可見真是那句話,千里姻緣一線牽,你說你們倆這隔着南北,燈市上人來人往多少人,卻怎的偏讓他撿了去。”

鄭心蘭小聲道:“這話你莫要與旁人說起,省得傳出不好聽的話去,卻帶累名聲。”採薇道:“我省的這些,姐姐放心。”忽想起一事,採薇道:“姐姐若成了南蠻的王妃,以後我們家的生意也能開到那邊去了。”

鄭心蘭不禁好笑:“難不成你還想把你家的竹茗軒和東籬軒開到南蠻去啊!”採薇搖搖頭道:“我又不傻,南蠻守着蘇杭那樣近便,開茶葉鋪子哪能賺什麼銀錢,我聽說南蠻產玉,成色極好,回頭我在京城開一個專賣南玉的鋪子,名兒都有了,就叫藍田日暖,姐姐說如何?”

鄭心蘭笑的不行,點點她的額頭道:“你說你這小腦袋裏除了生意賺銀子還有什麼?讀得那些書竟都用到了這些算計上,如今還滿腦子想着做生意,你也不掂量掂量,趕明兒嫁進國公府,哪能由得你這麼折騰,聽姐姐一句勸,咱們女孩二家便是再能幹,還是要個歸宿要緊,封家顯赫,你過了門也是人家的媳婦兒,女訓女戒德言容功,該守的還是要守着,免得被人拿了你的錯去做文章,倒生出許多麻煩。”

採薇知道鄭心蘭這些都是好話,嘆口氣道:“若是能選,我寧願生個男子就好了。”點翠道:“這可不成,二姑娘若生成了男人,你的子都公子可去哪兒尋媳婦去。”

採薇臉一紅道:“怪道姐姐總數落你的不是,你這張嘴我瞧着比我的三月還厲幾分,你別忙,等你家姑娘去了南蠻,也給你尋一個南蠻子的女婿,讓你連話都聽不明白,看你還說嘴。”

點翠小臉羞紅嘟着嘴道:“二姑娘最喜歡拿我們丫頭打趣。”說著,撩帘子出去了。

鄭心蘭正色道:“說是說,不管做不做生意,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今兒正巧你來,我有件事跟你說。”

採薇道:“什麼事?姐姐只管說就是了。”鄭心蘭道:“想我雖有幾個姐姐,卻都是隔着母的,便是她們沒嫁的時候,也不怎樣親厚,倒是在冀州府見了你,卻投了脾氣,那年走的時候,我還想,若你真是我妹子就好了,後來你來了京里,我們重逢,你不知姐姐心裏有多歡喜,原先還說,若你我都嫁到京里,我們倆離的不遠,便不能日日在一處,隔三差五也能見着面,倒不用記掛,如今我這一嫁萬里之遙,姐姐想着,不如咱們就結成了金蘭之契,異性姐妹,以後就當成親姐妹,不知你可願意?”

採薇眼睛一亮,點頭道:“這個主意好,我也巴不得再有個親姐姐呢。”鄭心蘭歡喜上來,忙讓人去佈置了天地牌位,拿了兩張紅紙,兩人各寫姓名、生日、時辰、籍貫及父母、祖及曾祖三代姓名的《金蘭譜》,兩人正兒八經的跪倒在地,分項叩首后,同聲道:“蒼天在上,日月同鑒,鄭新蘭,蘇採薇,脾氣共融,志趣相投,值此良辰,焚香禮拜,願結為異姓姐妹,從此永互扶持,齊心協力,共辱共榮,生死不棄。”

點翠呈上兩盞酒,兩人執起一飲而盡,鄭心蘭放下杯盞,目光晶亮閃爍,喊了聲:“妹妹。”採薇應了聲:“姐姐。”彼此覺得心裏又親了一層。

採薇在尚書府直待到了掌燈,才依依不捨的回去,沒回小叔哪裏,直接回了蘇府,進了府門,老遠就看見清明立在二門處焦急的往外張望。

見了採薇,清明幾步跑過來道:“二姑娘可回來了,奴婢都要急死了,讓小廝去叔老爺哪裏尋姑娘,說姑娘去了尚書府,又不敢進尚書府打擾,只得在這裏等,卻怎的到了這時候才回來,姑娘快去瞧瞧四月吧!今兒一早她兩個哥哥從老家來了,線頭還說是好事,不知怎的就鬧將起來,四月拿着剪子就往自己臉上劃了一剪子,不是旁邊丫頭攔的快,說不準這剪子下去,就毀了,誰勸都不聽,大姑娘那兒剛出月子,也不敢驚動,只得送了咱們這兒來,如今在三月屋裏,我讓穀雨跟兩個婆子看着呢。”

三月一聽咬着牙恨道:“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她那兩個哥哥若沒便宜銀子拿,再也不會大老遠跑京城來的,不定是周家私下使了什麼壞,惦記着讓四月嫁給他家病秧子當小老婆呢,打得好主意。”

採薇臉色一沉,前一陣還說等過了年再辦四月跟寶財的親事,兩邊私下裏也都通了氣兒,也都是樂意的,四月雖說陪着姐姐嫁到周家,說到底兒是她蘇家的丫頭,配給什麼人?哪輪得到她家裏做主。

跟着清明進到自己的院子,剛邁進院門,旁邊小屋裏的四月瞧見她,踉踉蹌蹌從屋裏跑了出來,撲通跪倒在地,抱着採薇夫人腿就開始大哭,採薇這一瞧,更不禁火冒三丈,平日那麼齊整的丫頭,今兒蓬頭垢面的不成個樣兒,釵都斜了,頭髮散了,半邊臉上一大道血口子,血跡合著眼淚弄的臉上身上到處都是,把身上一件藕荷色的比甲都染了,瞧着狼狽非常。

採薇忽然就想起當年的棗花,那個眼神,那種目光,那種破釜沉舟的勇氣,當初她就是被她這種勇氣震懾,才堅持買下了她,不想過了這些年,又讓她想起當年的棗花。

四月抱着採薇跟抱一個救命稻草一樣,她知道,這個家只有二姑娘能救的了她,她不想嫁給周子聰當小妾,一點都不像,她想有尊嚴有體面的活着,想嫁給自己心裏頭的人,怎麼就這麼難。

採薇伸手攏攏她的頭髮柔聲道:“放心,有我給你做主,輪不到旁人,別說你家的兄弟,就是你老子娘來了,我也是這句話,不哭了啊!瞧瞧這臉划的,哪就到這個地步了呢。”

四月嗚咽道:“都是這張臉惹的禍,我今兒就毀了它,瞧瞧還有沒有人惦記了。”採薇道:“傻話!女孩兒家自然都愛漂亮的,清明,穀雨,你們倆也別在一邊干看着了,趕緊扶着四月下去梳洗,三月,你去取上回的碧玉膏來,給她敷在傷處,要緊的別沾水,用酒把傷口擦乾淨再上藥,省得留了疤,回頭我讓人跟姐姐說一聲,從今兒起,你就跟在我身邊,我瞧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我跟前要人。”

採薇發了話,四月的心才算落到了實處,跟着清明穀雨進屋梳洗換了衣裳,就見三月拿着個翠玉的瓶子進來,見她臉上的傷口都清洗乾淨了,便用指甲挑了些膏子給她均勻抹在傷口上,一邊抹一邊還說:“你倒是個傻的,自己的臉真下得去手,你就不想想,萬事都有咱們姑娘呢,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值得用命去換,姑娘又早知你跟王寶財兩下里都中意,能不成全你,早跟大姑娘說了,就等着過了年給你們倆把事辦了,可你瞧瞧,現在臉都划花了,還不知要養多少日子才養的回來,若是毀了容,看你后不後悔。”

四月目光一黯:“我是被他們逼的沒法了,被我兩個哥哥嫂子堵在那邊府里,大姑娘剛出月子,也不能驚動,外頭都是周家的人,那意思是要逼着我當天就跟周家大爺圓房呢,我不這麼豁出命的大鬧一場,怎麼出得來,周家即便畏懼咱蘇家的勢,可我一個丫頭,生米煮成熟飯,能怎樣,正是打得這個主意,才把我哥哥嫂子大老遠都叫了來。”

說著咬咬牙道:“想起來我就恨,小時在家什麼光景,旁人不知,三月你是知道的,不是二姑娘買了我,哪還有我的命在,什麼老子娘,什麼兄弟,都恨不得拿了我去換了銀錢,賣了我,還三天兩頭來謀我那幾個體己,好容易脫了那個火坑,跟着大姑娘嫁到京里來,卻不想他們還想着拿我再賺一筆,你知道他們說什麼?說算命的說了,我家的祖墳不好,合著輩輩兒受窮,要想過好日子就得遷墳,遷墳就得使喚銀子,他們手裏沒有,就想起還有我這個妹子來,正巧好周家找上門,可不就是一樁兩下合意的買賣,我就是命賤,也知道我這條命是二姑娘救的,就是二姑娘的,他們想糟蹋沒門,拼着一死,也不能如了他們的意。”

三月嘆口氣道:“你呀!平常瞧着不念不語的,倒是個剛硬性子,二姑娘既然發了話,你就放心吧!二姑娘身邊正缺使喚的人,畢竟清明穀雨還缺歷練,平常就我一個人支應着裡外,難免顧頭顧不上腳,你來了倒正好,也幫我盯着些,再說姑娘若是成了親,那邊府里的事兒更是少不了,公子那麼個人,少不得有別樣心思的,咱們姑娘雖精明,可這些事上卻不大理會,有咱倆替姑娘把着,也能防備着些。”

四月點點頭,忽見外面小丫頭燕子走了進來,手裏捧着一個精緻的小盒,笑眯眯的瞅了四月一眼道:“這是外頭王管事讓人遞進來葯,跟葯一起過來的還有句話,讓四月姑娘放心,凡事都有他呢。”

三月撲哧一聲笑了道:“瞧瞧你倒是好福氣,還鬧死鬧活的,這才劃了道口子,就有人巴巴的送了葯進來,還給你撐腰,你還有什麼怕的。”

四月臉一紅,忙對着鏡子照了照,摸了摸臉上的傷,擔心的道:“三月,你說不會真留了疤吧?”三月撲哧一聲笑了:“這會兒知道着急了,當初那一剪子下去,可怎麼沒想到着急,放心吧!這是封公子給咱們姑娘配的葯,好着呢,多大的口子都留不下疤,保管你成親時,好看的不得了,把王寶財的兩隻眼睛都看呆了。”

清明穀雨掩着嘴笑起來,四月的脖子都是紅的:“你這張嘴再不饒人,看我不撕了它。”把三月按在炕上就要撕她的嘴,忽聽外面小丫頭道:“四月姑娘的兩位嫂子來了。”

三月哼了一聲道:“這是上趕着找不自在來了,還敢追到二姑娘院裏來,讓她們進來,我倒是想聽聽還能有什麼話說。”

扶着四月坐在炕上,吩咐小丫頭讓四月的嫂子進來,四月這兩個嫂子是後來娶的,雖說棗花嘴裏說的狠,也沒真瞧着自己家裏人挨餓,自己那點而月錢都填補了家裏,四月是有些體面的大丫頭,跟在大姑娘身邊,沒少得賞,這麼幾年過來,蘇保兒家倒是脫了舊日的困境,買了幾十畝地,趕上年景好,沒幾年蓋了新房,哥哥們也都娶上了媳婦兒,可這人都貪心,有吃有喝的,就想着錦衣玉食。

兩個嫂子也是聽說過這位二姑娘,京里不知道,在冀州府蘇家莊,蘇家二姑娘可是個有名兒的厲害主兒,可兩個嫂子心裏琢磨,說下大天來,也不過一個沒出門子姑娘家,聽說又是個讀書知禮的,自己給兩句好話兒把道理一說還,能把她們趕出去不成,因此也真沒怵採薇。

兩人進了屋,一瞧屋裏的擺設,眼睛都快不夠看的了,二郎家的掃見架子上那個小自鳴鐘,跟嫂子對了個眼色,也有些疑惑,想着這裏該是丫頭的屋子,怎的這樣體面的,倒是比那地主家小姐的屋子還齊整,凈是稀罕玩意。

跟着小丫頭進了裏屋,就見自家小姑子跟個眉眼伶俐的大丫頭盤着腿坐在炕邊上正說話兒呢,連眼角都不給一個。

大郎媳婦手肘碰了碰弟妹,二郎媳婦開口先笑了一聲道:“姑娘怎的跑這院裏來了,倒讓我們好找。”見四月仍不搭理,二郎媳婦也顧不得旁邊有外人,提起舊事:“姑娘可不要糊塗了,那可是周家長房,又應了你進門就抬成三房夫人,大夫人早死了,大少爺如今也沒續娶,上頭就一個二房,也是個通房丫頭抬上去的,你怎的也比她強,待過上一年半載,生個小子,可不就更體面了,是正經主子,不比當丫頭強遠了……”

四月越聽越氣,實在忍不住,張嘴一口唾沫啐到她嫂子臉上,指着她兩個嫂子罵道:“當我不知道你們的主意,是想着賣了我一回,給你們換得吃飽穿暖了還不足,這會兒又惦記着再賣我一次,別口口聲聲為了我好,蓋着你們底下的齷齪心思,為了我好,趕緊給我滾的遠遠的,再也占不得我的邊,我就念佛了,丫頭怎麼了,沒我這個當丫頭的,你還不知在哪兒野漢子身邊刨食呢,能跑到這兒來管閑事。”

大郎媳婦上前一步道:“姑娘跟我們着急也無用,橫豎是娘讓我們來的,說要把你贖了回去,當年是實在沒吃的了,才賣了閨女,如今有吃有喝的,犯不着再給人家當丫頭,這可是好話,姑娘不要不識好歹吧!”

“不識好歹?”四月氣的臉都白了:“現在想起贖我了,早幹嘛去了,當初不是二姑娘可憐我,買了我來,我早不知死在哪個亂墳崗子了,你們不是說要贖我嗎,走,我跟我去見我家姑娘。”

大嫂二嫂一聽,覺得見了主子也好,把事兒一說,雖說賣了,也沒說不讓人贖回去的理兒,三月冷哼一聲,心說兒,這兩個婆娘真不懂見好就收的道理,瞧這意思是打着主意來尋姑娘的。

便跟四月帶着兩個婆娘上了正屋來,廊子上的小丫頭見了兩人忙行禮,打起帘子,兩人走了進去,三月偷着給小丫頭使了個眼色,小丫頭會意,四月的兩個嫂子剛想跟着進去,卻被兩個丫頭推搡了一把喝道:“瞎闖什麼,當這裏是我們丫頭的屋子呢,由着什麼人都能進去,立在廊下候着。”

二郎家一貫厲害,哪兒受過這樣的氣,一叉腰就要嚷嚷,卻聽小丫頭道:“別說我沒知會你,我家姑娘最是個喜歡清靜的,平常這院子裏大聲說話都不行,你要是敢嚷嚷,一頓板子把你打出去都便宜了你。”

兩個婆娘被這丫頭的氣勢唬住,看了看那邊立着的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不由向後退了一步,聲兒都沒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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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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