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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秦年時決定將踩手的殊榮讓給江山色。
江山色穿着12厘米跟高的CL,將紅毛男子的手踩了個心花怒放,酣暢淋漓。
紅毛男子痛得慘叫連連,哭得眼淚鼻涕都糊了一臉。
正當江山色心情大好之際,秦年時卻側過眼,好整以暇地打量了番“低等動物”酒吧,淡聲問道:“你就住這?”
他聲線平緩,稍顯冷冽,就是這麼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卻讓江山色覺得心頭微窒,羞愧難當。
說實話,當初她收拾行李離開半山別墅時,也算是走得瀟洒。
雖然物質上是吃了大虧,可到底是把面子給掙足了。
但沒想到,這才不過幾天,就被前任看見自己被幾個二流子欺負,還住在小破酒吧里。
最後,還是得靠前任來幫忙解決。
好不容易掙來的面子,這下是徹底沒了。
雖然江山色覺得自個不配擁有自尊心,可這天晚上,她確實是把這高尚的玩意給長出來了。
那稚嫩的小自尊心還挺受傷。
實在是心緒煩亂,江山色便再次拿了瓶皇家禮炮,擰開喝了起來,準備壓壓驚,平復心情。
蘇格蘭威士忌,口感順滑,橡木香味和煙熏味糅雜,複雜中帶着欲罷不能。
這是江山色近期做過最後悔的一件事。
之前她本來就喝了不少酒,整個人已然是重度微醺狀態。此時,小半瓶洋酒下腹,江山色神志昏昏,徹底失去了意識。
秦年時倒沒留意江山色,而是忙着將調色盤三人組用繩子捆住,以防他們逃走。待綁好后,秦年時的兩位助理也聞訊趕到了“低等動物”酒吧里。
“把他們送去警局,另外聯繫陳律師,讓他好好調查下他們之前做過的事,這次一併發落了。”秦年時臉上並沒有什麼情緒,可周身氣質卻格外沉穩冷淡,讓人心生寒意。
這三人一看便是慣犯,之前不知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秦年時為人行事,向來凌厲果斷,自然不會心慈手軟。
兩位助理忙應諾,接着將三人連推帶拽,拖出了“低等動物”酒吧。
到此時,秦年時迴轉頭來,才發現吧枱上只剩下空了大半的威士忌酒瓶,江山色已經不見蹤跡。
“江山色?!”秦年時眉宇微蹙,開始喚她。
聲音在空蕩的酒吧里迴響,沉浮於黑暗裏,有種空寂感。
可是他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秦年時拿出了手機,撥打了江山色的號碼,幸好,那邊幾乎是秒接。
“你去哪了?”秦年時邊問着,一雙眼眸四下尋找。
他皺眉時,眼窩更深,輪廓也更為分明冷俊。
手機那頭,傳來了江山色刻意壓低的聲音:“我買幾個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這一刻,秦年時的腦海里,浮現出了三個詞組——
【人教版八年級上冊語文】
【背影】
【朱自清】
畢竟是睡了三年的女人,秦年時很了解江山色。
她此刻的潛台詞是——“我是你爸爸。”
秦年時面上不動聲色,只是那握着手機的骨節分明的右手,青筋畢現。
“江山色,你到底在哪?”秦年時深吸口氣,薄唇緊抿。
手機那頭的江山色照舊壓低着聲音,念着課文里的“爸爸”的台詞:“我走了,到那邊來信!……進去吧,裏邊沒人。……我身體平安,惟膀子疼痛利害,舉箸提筆,諸多不便,大約大去之期不遠矣……”
在念到最後一個“矣”字時,帘子被“嘩啦”一聲拉開。江山色抬眸,看見了秦年時那張骨相優越的俊顏。
只可惜,俊顏主人此刻的臉色不大好看。
非常應景,江山色當真是“大約大去之期不遠矣”。
江山色就是躲在了舞台下的儲藏櫃裏接的秦年時的電話。
此時,她縮成一團,雙頰泛紅,醉眼惺忪,嘴角掛着慵懶的笑,跟只小貓似地。
秦年時一看就知道江山色已經醉到不省人事,他見識過喝醉酒的江山色,知道她耍起酒瘋來是六親不認。當即也不再跟她廢話,直接握住江山色的腳踝,將她給拖了出來。
她醉成這樣,指不定下半夜就能把酒吧給燒了,秦年時決定今晚把江山色帶回別墅睡。
“啊啊啊啊,君子動口不動手!”江山色哇哇亂叫着,伸手去撓秦年時。
秦年時邊默念着“我已暫時喪失聽覺功能”,邊單手攬過她的頸脖,單手環着她的膝蓋彎,將其公主抱抱起,大跨步走出了大門,來到底樓的停車場處。
秦年時的勞斯萊斯幻影正停在那,司機見到秦年時以及他懷裏不斷掙扎的江山色,忙將後門打開。
耍酒瘋的江山色哪裏肯好好待着,一路上跟條泥鰍似地在秦年時懷裏擺動。繞是一人能單挑調色盤三人組的秦年時,此時也被她給弄得滿額細汗。
好不容易,秦年時才把江山色給放在車後座位上安置好,自己也隨即坐下,將車門關上,乾脆果斷地對司機下達了命令。
“鎖門,開車。”
司機忙依言照做,發動車輛,朝着半山別墅開去。
江山色回過神來,發現車門已被鎖死,忙用力拍打着車窗玻璃,大叫道:“救命啊!有軍閥強搶民女啦!有沒有人管啊!”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着後座的兩位老闆,感覺到一顆黃豆般大小的冷汗,從左邊額角落下。
他們這些有錢人,真的好會玩啊。
秦年時早已習慣耍酒瘋狀態中的江山色,壓根不理會她。
他褪|去了高定西裝外套,此時只着襯衣,解了領口的兩顆紐扣,露出明晰的鎖骨,那修長手指掐着隱隱作疼的眉心,整個人顯得寡淡又禁慾。
此刻的秦年時,心裏只有一個想法——當初不應該讓她買那麼多言情小說的。
醉鬼江山色見沒有人理會自己,便放棄了軍閥姨太太的劇本,重新蜷縮在後座真皮座位上,逐漸安靜下來。她將頭貼在玻璃上,貪着那一點涼意,望着車窗外那不斷朝後涌去的霓虹燈火。
秦年時闔着眼,窗外流光落在他臉頰上,映出了眉目間矜貴的清淡。
司機再次從後視鏡中看向兩人——不說話的時候,還真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秦年時正掐着眉心閉目養神,忽然感覺到一雙|腿搭在了他的膝蓋上。
睜眼,他對上了江山色的黑瞳,在幽暗的光線里,她的眼,像是浸了水那樣清澈,又像是映着煙火殘焰那般璀璨,讓人心內微動。
“小哥哥,我腳痛,求按摩。”她低聲道,聲音里有濃重的醉意。
江山色穿着12厘米跟高的CL走了一整天,腳踝都有些腫了。
秦年時放下了掐着眉心的手,一瞬不瞬看着江山色,眉峰微挑。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着後座的兩位老闆,感覺到一顆黃豆般大小的冷汗,又從右邊額角落下。
冷汗,雖遲但到。
秦年時在集團里可是公認的性情高冷孤清,還讓他按摩?
司機非常有理由懷疑,下一秒秦年時會停車讓自己去買把鍘刀把江山色的腳給剁了。
正當司機惶恐不安,一顆心七上八下就是落不到實處時,他發現秦年時竟收回了盯着江山色的目光,隨即雙手脫下她的高跟鞋,掌心撫着她的腳踝,開始輕柔按摩起來。
秦年時明明是那樣清冷的一個人,掌心卻是溫熱乾燥,貼在江山色的腳踝骨上,溫和熨帖,一整天的酸疼似乎就這樣在他的掌心中消散開去。
江山色閉上眼,滿足地嘆口氣。
而司機也長長鬆口氣,心頭生出無邊感動。
多好啊,這樣平和溫馨的時光,請再持續久些吧。
可就在司機的祈禱剛落下時,江山色再度開口。
“不錯,小哥哥是幾號技師?手法真好誒,下次我還來找你。”
秦年時的手指,有瞬間的凝滯。
司機踩下了油門,加快了車速。
媽呀,什麼平和溫馨,不存在的,世間只有火葬場,快點到別墅吧,他想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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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化身為秋名山老司機,只用了平時一半的時間,便將兩人送回了半山別墅里。
隨後趕緊跑路。
這份工作,一天天的可太刺激了,總有一天得心肌梗塞。
秦年時把江山色從車後座上打橫抱起,大跨步走入別墅大門。
山上的夜空,遠離了城市,格外清澈,月色流水般泄下,落在兩人身上。
江山色也鬧得累了,此時閉目枕在秦年時懷裏。耳畔是他的心跳聲,沉穩有安全感。
花園裏的石子路上,倒映着他們的影子,那影子挨得那樣近,一時分不開來。
“短腿”一早便聽見了秦年時的腳步聲,提前便守在了大門前,吐着舌頭,搖着尾巴,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爭取做一個守着老父親歸來的好狗子。
這段時間,因為江山色再沒有出現在別墅里,因此“短腿”很是快樂,感覺狗生愉悅。
可惜,當看見秦年時懷裏的那個女人時,好狗子的尾巴頓時不搖了,全身的毛也嚇得倒豎了。
“短腿”睜大一雙狗眼,幽怨地看向秦年時,眼裏是濃濃的不解——“爸比,你這是何苦啊?為什麼要帶她回來?活着不好嗎?”
“短腿”是真的無法理解人類的愛恨情仇。
“短腿”討厭江山色,江山色更是痛恨短腿。
當睜眼看清狗子時,江山色心頭頓時生出了滔天|怒火。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母愛令江山色又再次蹦躂起來,她從秦年時懷裏掙脫下地,作勢就要去抓住“短腿”,為自己的十多個鉑金包崽子們報仇雪恨!
秦年時從后抱住江山色的腰,江山色不斷掙扎,雙腳向前踢着,高聲叫喊:“你放開我,我今天一定要讓它接受社會的毒打!”
“短腿”仗着有秦年時攔着,也是格外囂張。四條短腿在地上蹦躂着,汪汪叫喚個不停,翻譯過來就是——“你來呀,你來呀,有本事你當著我爸比的面打死我啊!”
大晚上的,家裏雞飛狗跳,一人一狗都是驕縱的主,沒一個是善茬。
饒是秦年時脾氣再好,也是倦了。
他下顎線條繃緊,毫無徵兆地將手鬆開。
沒了秦年時攔着,江山色和“短腿”反倒冷靜下來,收住了想要衝上前拼個你死我活的勢頭,共同眨巴着眼。
說實話,江山色和“短腿”體力相當,真打起來不好分辨輸贏。
一人一狗當即不約而同看向秦年時,眼裏露出同樣的疑惑——
“誒,你怎麼不攔了?”
這讓他們怎麼收場呢?
人和狗不要面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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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年時:累了,你們不死我去死。感謝在2020-12-2420:52:18~2020-12-2520:30: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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