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本丸
“我是亂藤四郎。粟田口吉光打造的短刀喲。”
“特徵呢,是在兄弟中間比較少見的亂刃刀。……怎麼樣?區別看得很清楚吧?”
橘色長發垂落肩頭,長長衣擺綴着層層蕾絲,面容可愛又靚麗,連嗓音都像是浸透了蜜糖般甜美動聽。
——很清楚,超清楚,清楚得都要哭出來了好嗎!
“嗚……”
鶴見川捂住了口,熱淚盈眶,一個踏步撲向了眼前的付喪神:
“女——孩——子——!”
第三十二振刀了!被各式各樣的“男人”淹沒的鶴見川,終於見到了一個女孩子了!!
“誒?人家是男孩子哦,主人。”
鶴見川的動作隨着“女孩子”的又一句話落下,緊急剎在了離“她”十公分遠的地方。
“……誒?”鶴見川獃獃地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可愛臉蛋,白皙柔軟的皮膚看起來吹彈可破,眼睫毛又卷又長,微微翹起的唇瓣上還塗著唇釉一類的東西,亮晶晶的。
“人家是男孩子啦,主人~”亂藤四郎又說了一遍剛剛說過的話,有些不滿地晃了晃腦袋,長長的外套像是裙擺一樣蓬鬆地晃動了起來。
臉上的最後一點神采也瞬間消失了個精光,鶴見川僵硬地收回了自己想要擁抱“女孩子”的雙手,轉身走到了牆角。
蹲下。
開始自閉。
“男孩子……男孩子……男孩子……男孩……男……”
……所以說為什麼會是男孩子啊!!!
今天也沒有見到一個女孩子付喪神的鶴見川,終於汪的一聲哭了出來。
*******
“為什麼沒有女孩子啊……”抱着抱枕蜷縮在沙發的角落,鶴見川淚眼汪汪,“為什麼都是男生啊……男生也行但是為什麼沒有女孩子啊嗚嗚……”
“乖~乖~”偵探社唯一的女調查員同事與謝野晶子安慰地拍拍鶴見川的腦袋。
雖然偵探社的社員里女性也少,但好歹幾個事務員是女生,她平時倒也沒覺得怎麼樣,但是鶴見川的情況……
太慘了,辛辛苦苦一年喚醒了三十多個付喪神,結果才知道刀劍付喪神全是男性,一個女孩子都沒有。
作為被男性包圍的唯一一個女孩子,而且還是個膽小的、連看到壯漢都會瑟瑟發抖的女孩子,鶴見川的壓力可想而知。
……所以說為什麼那個時之政府會安排這麼不合理的決策,管理層的腦袋壞掉了嗎。
與謝野很疑惑。
“誒——主人不喜歡我嗎?”昨天剛被召喚出的亂藤四郎有些不開心地撅起了嘴。
雖然也不是不理解鶴見川的心情,但是在他剛被喚醒的時候,就露出這麼沮喪的神色,亂藤四郎還是覺得有些委屈的。
“沒有……嗚嗚……可愛……喜歡……”鶴見川吸了吸鼻子,但下一刻立刻就想到了難過的事,哇的一聲又哭了,“但不是女孩子嗚嗚嗚哇……”
“為什麼都沒人告訴我付喪神都是男生啊嗚嗚嗚……”
為了表示沒有對亂藤四郎不滿的意思,鶴見川這次哭的時候不忘蹭過來抱住了他的手臂。
不動·罪魁禍首一號·行光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山姥切·罪魁禍首二號·國廣心虛地拉下了斗篷。
狐·罪魁禍首三號·之助心虛地將腦袋埋進了沙發底下。
“……好啦好啦。”看鶴見川哭的這麼難過,亂藤四郎也不好意思耍小性子了,他摸摸鶴見川毛茸茸的腦袋,像是在給小貓崽順毛,“雖然我是男孩子,但是平常把我當做女孩子也不是不行啦~”
“可以一起逛街哦。”
“也可以一起拍可愛的照片哦。”
“穿同樣的衣服和小裙子也行哦。”
亂藤四郎對鶴見川“諄諄善誘”。
“但是生理期不能問你要衛生……嗝!”
鶴見川打了個哭嗝,沒說完要說的話,但在場的所有人刃狐都聽懂了她的話。
“……可以喲。”亂藤四郎頂着同僚們「!!!!!」的目光,維持着笑容保證到,“我會幫主人一直帶着各種各樣女孩子們會帶的東西的,所以主人就不要難過啦。”
剛被喚醒一天的亂藤四郎,在這一刻,榮登本丸食物鏈的最高寶座。
與謝野晶子對這振新來的刀劍投去了欣慰的目光。
******
在先後找山姥切、狐之助、審神者177求證過後,鶴見川終於還是接受了“刀劍付喪神只有男性”這一沉重的現實。
時之政府幫忙重建了本丸,並在本丸和鶴見家之間建立了傳送陣,方便鶴見川隨時能在兩地間來回。
傳送陣便利的不可思議,眨眼間就能讓鶴見川從家裏到達本丸,或是從本丸回到家裏,簡單的就像只是拉開了一道門,就能連接兩個地方。
新喚醒的付喪神們都住在本丸,只有不動行光和山姥切國廣住在鶴見家,剛顯形的鬼丸國綱在維持付喪神形態時,幾乎都呆在本丸和粟田口的家人們在一起,而在鶴見川身邊時,大多是維持着本體刀的形態,方便鶴見川使用。
如今鬼丸國綱也被召喚了出來,但鶴見川必要時還是習慣用他的本體刀,主要是因為鬼丸國綱的本體刀實在是很有安全感,打架時威懾力十足,就和鬼丸國綱付喪神本刃的外表一樣“看起來就很厲害”。
偶爾狐之助會帶來一些時之政府傳來的消息,比如說各種各樣的活動,或是又有新的刀劍付喪神可以顯形。鶴見川不太懂這些審神者的公務,就全交給了長谷部和葯研處理,但有時她還是不可避免地會碰上必須親自參與的情況。
比如說某項寫作「限時鍛刀」,讀作「資源欺詐」的活動。
“那個……三日期限、新春限定鍛刀活動。”念着公告上的這行字,鶴見川迷惑地看向旁邊的葯研藤四郎,“但是現在是六月份啊。”
“這裏是指時之政府歷的新春,大將。”葯研藤四郎面色不改地對鶴見川解釋道。
“噢噢。”得到了解答的鶴見川繼續拿着手裏皺巴巴的公告往下念,“新刀劍男士……原來你們是叫‘刀劍男士’而不是‘刀劍付喪神’的嗎!”
鶴見川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那不是重點!”不動行光按下她躁動的小腦袋。
鶴見川可憐兮兮地噘着嘴,嘟嘟噥噥地繼續念:“新刀劍男士脇差「泛塵」顯形,各資源500即有機會將其鍛造而出。”
公告下方寫着時之政府歷的限鍛開放時間,以及一張新刀劍的付喪神半身照,是一個發色稍深、接近於紅的粉發少年,眉眼細長,染紅眼尾有些頹喪地微微垂下,樣貌美麗中帶着揮散不去的厭世之感。
服裝看起來好像是……和服外面搭着輕甲與絨圍?和服似乎也是改過制式的,帶着些休閑運動風。
不過這麼看起來,還挺好看的。
鶴見川抓着小廣告……不是,抓着小公告,和葯研、不動、山姥切一起鑽進了鍛刀房,找到了正在和三日月一起喝茶的小豆丁刀匠。
“鍛刀!”鶴見川把小廣、呸,公告展開給刀匠看。
“哦呀,又有新的刀劍要來了么?”三日月端坐在鍛刀房內,不緊不慢地給鶴見川倒了一杯茶。
鶴見川坐在小板凳上,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我鍛出來了的話。”
她如今才喚醒了不到三分之二的刀劍付喪神,再加一個新鍛的……好像也沒什麼區別,反正她都不認識,都得挨個記名字。
“哈哈哈哈……善哉善哉。”三日月笑容慈祥地鼓勵了她一句,“會鍛出來的,我們本丸的刀匠閣下可是遠近有名的技藝精湛呢,小主公不必擔心。”
鶴見·第一次限鍛·十分單純·川:“好耶!”
那應該很快就能鍛出來了吧!
她輕鬆地在心裏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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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過去了。
*
六個小時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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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個小時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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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個小時過去了。
“姐姐,媽媽叫你回家睡覺了。”鍛刀室的門口,鶴見流探出了腦袋。
“我、我再鍛一次,最後一把!……再鍛不出來我就回家睡覺嗚嗚嗚嗚……”
在鍛刀室蹲了一天灰頭土臉的鶴見川含淚咬手帕。
三日月騙人!這都快鍛了一千振刀了,需要被回收的刀都堆滿了整個倉庫了,她連泛塵的影子都沒見到一個!
“大、大將,明天再來試試吧。”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的葯研藤四郎勸阻道。
雖然也曾聽同體說過有些審神者的運氣不太好,可能砸下去幾十萬資源也鍛不出想要的刀,但他的上一位主人,那位鶴見大人,應該是屬於運氣還不錯的類型,最多消耗兩三萬資源通常也能限鍛畢業。
但是現在……
『糟糕,以後還是遠離限鍛吧。』
葯研藤四郎在心裏默默做出了決定。
就算如今本丸的資源全都是時之政府白送的,也不能真的這麼燒啊。
“姐姐……你在幹什麼啊?”鶴見流走進屋,在鶴見川的身邊蹲下。
作為鶴見川的弟弟,他對本丸也已經十分熟悉了,雖然並沒有像姐姐一樣繼承了靈力,但作為鶴見家的血脈,刀劍付喪神們對他也天然有着幾分親近。
他接過山姥切遞來的手帕,幫鶴見川擦掉了臉上的灰,在鍛刀室悶了一天,幾人的身上都沾染了厚厚的煤灰土塵,就連一向逼格很高的三日月也沒能倖免,茶水裏落滿了灰,一包好茶泡了湯。
鶴見川哭喪着臉,把那張狐之助早上叼回來的小廣告——對、這絕不是什麼“公告”,這根本就是“小廣告”!——從角落裏扒了出來,展開了給自家弟弟看。
“限時鍛刀……泛塵……?”鶴見流將這些字眼在腦子裏過了兩遍,才大概理解了意思,“姐姐鍛不出來這振刀嗎?”
“嗯……”
鶴見流哭唧唧。
“唉……”鶴見川沉重嘆氣,為鍛不出刀。
“唉……”小豆丁刀匠沉重嘆氣,為自己的技術退步。
“唉……”葯研藤四郎沉重嘆氣,為鍛刀爐里燃燒着的資源。
深知鶴見川抽卡遊戲全靠蹭別人歐氣,不動行光捂住了臉,意識到了本丸前途慘淡。
山姥切國廣:?
並不明白其他人為什麼面色如此沉重,鍛不出來不鍛不就好了嗎,以後遲早也會有其他入手手段的。
因為太久沒有參加過時之政府的活動,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葯研和不動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們仍在為「千振無泛塵」的沉重現實而悲痛。
“再鍛最後一次就回去睡覺吧,姐姐。”鶴見流被鍛刀室內未散去的煙塵嗆得咳嗽了一聲,隨手拿起了邊上按份數擺放好的資源,丟進了鍛刀爐里,“刀匠先生,麻煩您了。”
小豆丁刀匠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燒燃了爐火。
鍛刀爐旁的加速器上跳出了時間。
——「00:40:00」
並沒有了解過資源數、鍛刀時間、鍛刀結果之間關係的鶴見流看了一眼這串數字,將視線又移回了垂頭自閉的一人幾刀身上。
“四十分鐘……這是什麼意思,姐姐?”
“……?????????”
鶴見川垂死病中驚坐起。
“什、什、什什什——么?四十分鐘??”
她連滾帶爬地衝到了鍛刀爐邊上,抱起了呆在原地的小豆丁刀匠。
“這可真是……嚇到老爺爺了啊……哈哈哈哈哈咳咳、”三日月被煙嗆得咳嗽了起來。
太好了,他這個老爺爺終於可以回去休息了,陪小孩子們熬夜這種事,還是讓鶴丸國永來吧。
他動作瀟洒優雅地拂袖而去,身姿皎然如月,宛若閑庭信步。
在踏出鍛刀室后,轉過一個彎,立刻加快了腳步。
“那個、那個……那個什麼……”蹲在鍛刀爐前,鶴見川緊張地翻小抄,“all500、all500……這個公式是不會出脇差的對吧,所以這個40分鐘——”
“泛——塵——!”
蹲了一天的不動行光感覺自己已經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曙光,對這振他素未謀面的刀劍升起了熱烈的迎接之情。
“不會錯的,主公!”一天了都不敢說話的狐之助此刻終於從角落裏蹭了出來,激動地叫道,“肯定是——”
“……泛塵。”
山姥切此刻的心情十分複雜,這是他作為近侍(之一),在主公身邊鍛出的第一振刀。
——在蹲了一天的鍛刀爐、燒了幾十萬資源之後。
心情複雜。
“使用加速符吧,大將。”唯一還保持着冷靜的葯研藤四郎開口道。
向來軟糯的鶴見川史無前例地豪氣了起來,昂首挺胸大步上前,從兜里抄出一張加速符紙,用力拍了上去。
“……泛塵即為漂浮的塵芥。人命也好、映入眼中的景色也罷,萬物不都如雜塵一般嗎?”
漫天櫻雪飄落之中,粉發少年的身姿緩緩浮現,溫柔卻略帶消沉的嗓音在鶴見川的響起,吐出的字句卻冷漠到了極致。
“我是泛塵,是真田左衛門佐信繁的脅差。讓我同大千鳥十文字槍一道,作為真田之物立於戰場之上吧。”
“為、為什麼……”鶴見川怔在原地喃喃。
“什麼?”少年略略抬眼望向了他今後的主人。
“為什麼——”鶴見川退後三步,抱住了弟弟的肩膀,“為什麼會有人在和服下面搭配工裝褲?!”
鶴見川的審美在這一刻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泛塵:“……不過雜塵而已。”
他試圖給自己挽尊。
“塵にも衣裝。”
塵靠衣裝馬靠鞍。
最近和亂藤四郎、太鼓鍾貞宗玩的很好的鶴見川下意識杠他。
……不是,所以說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裝備語音。
泛塵陷入了沉默。
裝備刀裝時的既定語音為「塵にも衣裝」的泛塵覺得這個審神者可能有什麼問題。
“話說大千、大千鳥……十文字槍是誰呀?”鶴見川不太熟練地念出了這個名字,對葯研藤四郎問道。
“這次聯隊戰10萬魂的獎勵,是一振槍,和泛塵都是真田家的刀劍。”葯研藤四郎沉着冷靜地答道。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目前我們還沒肝到。”
“肝到”是他從鶴見川這裏新學到的說法,好像是什麼遊戲用語,后藤他們對這個詞很熟悉,於是他也就用了起來。
鶴見川:……後面這一句可以不用說的葯研哥。
發現泛塵的目光明顯犀利起來的鶴見川十分慌張。
想到還有幾十振等待着她去喚醒的刀劍,以及未來還會不斷到來的新刀們,鶴見川覺得自己的前途寫滿了「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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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後的鶴見川十分煩惱的一個問題:
在打電話回偵探社的時候,如何判斷接電話的人是泛塵(cv上村祐翔)還是敦(cv上村祐翔)?
亂步:簡單!接電話時說“你好,這裏是武裝偵探社!”(開朗向上)的就是敦,說“你好,雜塵。”(冷漠)的就是泛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