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詩會(二)

桃花詩會(二)

車外,席間侍從將三份刻有個國標記的紅黑木塊交於芙蓉,交代了兩句便向下個馬車走去。芙蓉拿着帕子包起六隻木塊,敲了敲木隔等待公子掀簾。白子鴻聽見響聲,抬手撩開簾幕,接過芙蓉遞來的帕子。“公子,二公子正籌劃午後事宜,用這木塊指代個人意願。赤色即入飛花令,玄色即去投壺席。”聽罷芙蓉轉述,白子鴻喚醒胞哥子鵠,將木塊放至桌上。

“投壺我就不去了,不然輪轉幾圈就屬我罰酒最多。”白子鵠撇撇嘴在帕子上留下赤色木塊。白子鴻暗道他還有自知之明不去那席湊熱鬧,但思及自身還是留下了赤色,投壺那處若是準頭太好有些事必然引人起疑。

“那我便去投壺席,不然那處凈是辟瑞國的人,陛下辦這詩會的本意不就成了空話,況且仲鳳那邊也不好辦。”何以歸說罷,在帕子上留了玄色。白子鴻將木塊用手帕包好,再遞與芙蓉,順手將自己那塊玄色也交予她,輕聲道:“一會過去記得問問二哥,如果投壺席上坤澤與無方人少,便將我那塊赤色換掉。”芙蓉應下,便匆匆將木塊送去二公子那處。

何以歸見白子鴻發間的銀杏又閃起金輝,便知曉那人在另處偷聽他們談話,一會當是要與他同席。白子鴻放下簾幕坐好,先讓車內其餘兩人不必擔心罰酒,“二哥只是備了些果酒花釀,並不醉人,你們也不必太過擔憂。”何以歸笑了笑想逗白子鴻一下,佯作擔憂緩緩開口道:“我準頭不好,酒量也差。今晚結束怕是要讓子鴻背我回府了。”

“你可長我兩歲,怎的連個射術都練不好。”白子鴻念他長自己兩歲也不好像嫌棄自己胞哥那樣嘲諷兩句,免得他再頭頭是道給自己胞哥一個正大光明不必練武的由頭。“哎呀,我這天資聰穎偏就不在射術上,都道是勤能補拙,你瞧我這手。”何以歸可憐兮兮地伸手給白子鴻看,“還是沒什麼長進。”

白子鴻執他手左看右看,也沒見食指起繭,這才反應過來他捉弄自己,一巴掌打在他手上翻了他一眼,“我瞧你這手白白嫩嫩像個姑娘家。”何以歸便笑他方才牽着姑娘家的手好一陣端詳,白子鴻被他臊的臉上泛燙,正巧芙蓉掀開車簾喚他們下車,白子鴻不耐煩地叫何以歸趕緊去他那投壺席待着,何以歸只好先白家二人一步下了車。白子鴻趕緊叫胞哥整理好衣衫,而後兩人才下了馬車。白子鴻先問了芙蓉分席情況,芙蓉抬手指了指無方國的馬車,說道:“本以為無方國去飛花令的多些,但方才看過二公子的那邊,投壺席上三國各出了八人,其餘二十五人均在飛花令處。”白子鴻聽完點點頭,由芙蓉帶路去了飛花令那席。

席案團圍,比起之前更有交友之意,倒也方便另一席投壺。依舊是左右分別為辟瑞、無方,白子鴻與胞哥的席位恰在正中,白子鴻居西頭,右手則是那位青衣兒郎。茉莉香絲絲縷縷縈繞身側,白子鴻方可確認他正是那天的青色身影。

“小公子,別來無恙。”青衣兒郎聲音清朗,似石上清泉。至於容貌,白子鴻與他回禮,映入眼帘的正如松間明月那般清秀文雅。丹唇淺挑,白子鴻一時忘記自己應當說些什麼,小嘴微張愣怔了半天,只道了句:“仙……仙君亦然。”白子鴻肩上一重,這才緩過神來,轉頭看見二哥子鵷來與他交代事情。

“季鳳,一會這飛花令便以你為始,以你為終。第一輪是‘花’令,之後你可擇其他。”白子鵷指指席間侍從,“至於罰酒懲戒,便是他們來做,你不用太過緊張。”白子鴻點點頭實則手已在袖中握拳發顫,白子鵷又拍拍他肩,便去了屏風另一側的投壺席。隨鼓聲響過三下,白子鴻起身道:“依酒令,飛花令當以花字續接。受兄長所託,此席便由小生起令。”

白子鴻看向侍從盤中的玉瓷瓶,道了句:“花間一壺酒。”將手一伸,請了右側的青衣兒郎,自己便坐了下來。“落花時節又逢君。”青衣兒郎復請了右手邊的青年,白子鴻等他過了詩令,安耐不住好奇,試探着詢問他的名姓。

“聽聞仙君自鴻德門來,可有凡塵名姓?”白子鴻因着茉莉香,對這個仙君更感親切。青衣兒郎早已料到會有此時,只柔聲問他上午席間可聽到些什麼。

“鴻德門白露林,銀杏當歸。”白子鴻一五一十說與他聽,“仙君可是杏林中人?”

“何出此言?”青衣兒郎雖這般說,但心中道他聰穎。

“銀杏、當歸均是藥材,白露屬秋讓人思及杏林,故猜仙君行醫。”白子鴻見他又笑,有些羞赧地屈指蹭蹭臉頰。

“太久未聽人喚我名姓,不如……喚我魏郎。”青衣兒郎在案上寫起“魏郎”二字,指尖的金色染在桌案上又慢慢消褪。

白子鴻正要問什麼,左手邊的少年已經說出自己的詩句,白子鴻只得先想好自己第二輪開頭要說些什麼。少年做請時,白子鴻起身道:“令再起。鴻沾白露銜尺素。”他抬手請了身旁魏郎再次落座,魏郎卻也如他不再引前人詩句,開口道:“尋鴻既入芳菲去。”

白子鴻有些不解他此話的意境,魏郎敲敲桌案道:“小公子用了我居所做引,我便禮尚往來,以小公子今日做引。”

“魏郎識得我?”白子鴻指指自己,對於魏郎,自己今日應是與他初見,這席間通報時他也還未到場。“曾於黃粱見。”魏郎指尖凝出一枚銀杏葉來,輕輕執起白子鴻的髮帶,當做流蘇綴在尾端,不動聲色摘取他發間另一片,綴在另一側尾上。

“仙君怎會與我夢中相見?”白子鴻對他贈的銀杏葉自然欣喜,但對他不着邊際的話卻不敢輕信。“因緣際會,小公子與仙道有緣。”魏郎說罷,兩人思緒均被四起的掌聲驚擾,原來是胞哥子鵠又在席間出了風頭。

“第三令,當以何開頭?”

“不如,便以何開頭。”

當白子鴻令起時念着,何以歸去來時路。魏郎眼中的欣喜已然難藏,卻看向別處不敢讓小公子瞧見。

“與何同歸山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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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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