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真相
我不動聲色地回到了公園。.wenxueMI.coM
當面拆穿他們只會給自己難堪。陸欣,我等着你,我要看看你如何解釋,還要欣賞欣賞你表演的天賦!
然後大家就撕破臉,一拍兩散!
她來了。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卻感覺心跳在不爭氣地加速。以往面對任何對手,我都能保持鎮定,這是我取勝的法寶之一,可為什麼現在……
“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麼久。”從陸欣的臉上看不到任何不自然。
高明!我佩服!我不說話,看你怎麼找借口。想過去也無非是“車子出了故障”、“停車的時候遇到了點麻煩”之類。
“你猜我碰到了誰?”陸欣笑嘻嘻地說。
“總不會是普通人吧?”我冷嘲道。
“你說對了,這個人非但不是普通人,還是一個你天天在想的人。”陸欣表情豐富地說。
“我天天在想的人?”我不解地說。
“沒錯,這個人就是畢海。他不是你天天想打敗的人嗎?”陸欣得意地說。
我皺起了眉頭。她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葯?是不打自招,還是故弄玄虛,好打消我對她的懷疑?
“剛才我正要停車,突然看到畢海的車子經過,我就追了上去,把他攔了下來。”陸欣說。
我扯了扯衣領,以掩飾我內心的不安。難道剛才我被他們發現了,所以她就乾脆編了這麼一套說辭?
“你們都說了些什麼?”我努力控制着語速,不讓陸欣發現異樣。
“你不是懷疑這次的事是畢海在幕後主使嗎?我就直截了當地問他,這件事和他有沒有關係。”陸欣說。
“他怎麼說?”我問。
“他說如果他要整垮蘭亭房地產,就一定要給我們致命的一擊,讓我們永世不得翻身。像這種不疼不癢的事他不會去干,也沒時間干。他還提醒我們,一旦他的公司上市成功,要收購我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想這次的事應該和他無關。這樣我們就不必在他身上多花時間,可以從其他方面找出這個內奸。”陸欣說。
不錯,這正是畢海說話的語氣,他的話中固有的那種傲氣是別人編造不出來的。
——糟了!我簡直是昏了頭,怎麼會懷疑陸欣呢?如果陸欣真的是內奸,她怎麼敢在我們追查得最緊的時候明目張胆地和畢海見面?如果陸欣真的是內奸,她應該功成身退,而不是繼續留在危險之中。再說今天到公園來完全是臨時決定的,就算陸欣馬上通知畢海見面,他也不會來得這麼快呀!——我真該死!
想到這裏,我情不自禁地握緊了陸欣的雙手,情緒激動地說:“我真的,很高興!很高興!”
“喂,你弄疼我了。”陸欣不滿地說,“你究竟高興什麼啊?”
我連忙放開她的手,掩飾道:“嗯,我高興,是因為你能在這麼艱難的時刻為公司着想。”
“難道我平時不為公司着想了嗎?”陸欣不樂意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尷尬地說,“你當然是時時刻刻為公司着想,只是這一次太冒險了。”
“我不覺得這算是冒險。”陸欣的眼中閃着真誠的光芒,“我只是覺得,有很多事情,如果你想做,就應該馬上採取行動;如果等你把這件事的利害得失都考慮清楚了再採取行動,恐怕時機就錯過了。”
我回味着陸欣的這番話,這句話說出了生活中最簡單,又最容易被人們忽視的一個道理。不過,我能夠像陸欣那樣想做什麼就馬上採取行動嗎?不行。因為在經歷了生活中這許多波折以後,我變得謹慎了。我要顧慮到我採取的行動會不會傷害到別人,或者進一步傷害到自己。就像現在我想做一件事,但卻不能去做,不敢去做。
“你就不怕畢海對你不利嗎?”我接着話頭往下問。
“就他那種弱不禁風的樣子也會對我不利?”陸欣昂起了頭,一副不屑的神情。
我笑了:“你什麼時候學會自吹自擂了?”
“奇怪了,這不是你在省城教我的嗎?”陸欣說話的語氣和我當初在省城時一模一樣,“這是一種策略。你知道什麼是策略嗎?策略就是能夠用最少的代價做最多事情的方法。”
這句話是我們在省城“演戲”的前一天,我向他們灌輸“懶惰哲學”時說的一番話,想不到陸欣還記得這麼牢。
“其實我覺得畢海這個人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壞。他說話的時候彬彬有禮,而且很坦率。他還說在蘭亭集團中沒有一個人像我這麼不拘小節,他很羨慕我,因為現在的人總是有那麼多心計,所以活得很累。他說他很想成為我的朋友,還想請我去他們公司幫他,但又知道這是痴心妄想……”陸欣的眼神有些痴,似乎還在重溫那動人的一幕。
我又皺起了眉頭。
下午不去公司了,反正去了也無濟於事。回到酒店吃過飯,我倒頭就睡,反正天塌下來當被子蓋。
正在我睡得迷迷糊糊,一場好夢剛拉開序幕的時候,一個電話又把我吵醒了。我極不情願地拿過話筒,聽出是柳依的聲音。
“有線索了嗎?”我問。
“不是,有個姓雷的小姐找你。”
“她找我有什麼事?”
“她沒說。”
“好吧,我馬上就過來。”放下話筒,我納悶地想:究竟是誰呢?應該不會是雷蕾。何阿姨已經和我翻了臉,怎麼還會讓她的女兒來見我。除此以外,我還認識幾個姓雷的小姐呢?莫非是有人要向我提供線索,或者是算計我們的人要和我們攤牌?
我打起了精神。
在辦公室里,我見到了她。
“怎麼,你看見我好象很失望。是不是不歡迎我?”她說。
“沒有的事,我只是覺得有點意外。”我盡量熱情地說。
“對了,”她指了指身邊的一男一女說,“他們是我的朋友,準備買一套房子結婚。你可是答應過我,要給我優惠價哦!”
“沒問題。”我按了按通話器上的按鈕,叫魏政過來,然後對他們說,“我讓銷售部副經理陪你們去看房子,這總該滿意了吧?”
我心想,原來是這檔子事,我還以為她要找我吵架呢!難道何阿姨還沒有把那件事告訴她嗎?奇怪。
“你們放心去看房子吧,我還想和他們總經理聊聊天。”她對那一男一女說。
那一男一女說了幾句客氣話,跟着魏政走了。
“你的助理好漂亮啊!”她說。
“你也很漂亮啊!而且還是那種性格開朗、討人喜歡的類型。”柳依遞上一杯剛沏好的茶。
“謝謝。”雷蕾說。
“其實你也可以去找畢海買房子啊,我相信他也會給你優惠價的。”我可不想和她們討論誰漂亮誰不漂亮的問題。
“那怎麼一樣?找畢海買房子靠的是我媽的面子,找你買房子靠的是我的面子。”
“你媽的面子不就是你的面子嗎,這也要分那麼清楚?”我笑道。
“拜託你有點骨氣好不好!都什麼年代了,還要靠長輩生存。”
“現在的社會多一條門路總是好嘛,很多人想要這種門路還沒有呢。”
“是不是一個人當了總經理以後就學會打官腔了?你的言下之意是想要我感激你吧?”
“冤枉,冤枉!應該是我感激你吧。沒有你這樣的主顧上門,反而顯得我們公司很沒有檔次。”
“這還差不多。”
“最近你家裏怎麼樣?”
“你是問我媽吧?她還好。只是最近我發現她有點奇怪。以前她每天至少要罵糖豆包三次,現在居然一次也不罵,真不知道她到哪裏學的修身養性的法子。”
“她現在是不是不愛在你面前提起公司的事了?”
“你怎麼知道?”
“嗯,我估計她是真生氣了。你要多和她說說話。”
“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也沒有什麼。”
“是不是糖豆包又欺負我媽了?他要敢亂來,看我不拿把刀砍了他!”
“別,別,別,我看沒有那麼嚴重。”
“算了,算了,不跟你說了,你就是怕得罪人。我要走了,去看看他們挑了什麼樣的房子。……對了,後天我過生日,能邀請你大駕光臨嗎?”
“……當然可以。在什麼地方?”
“在海之都大酒店四樓。記住,是晚上六點。”
“好的,我不會忘記的。”
“如果我陪吳總一起去,你歡迎嗎?”柳依插話說。
“歡迎,當然歡迎!好了,我走了。……別送了,我認得路。”
當雷蕾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柳依說:“她好象不大歡迎我為她慶祝生日,其實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一直未說話的陸欣說:“聽她說話的口氣好象跟你很熟,是你的什麼親戚吧?”
“不是,她媽和我媽是同學,她又是我媽的學生,所以會認識。”我連忙解釋。
“那你們是青梅竹馬嘍?”柳依說。
“你別瞎猜行不行?我也才剛認識她不久。”我急了。
“看看,露出馬腳了吧?剛才才說你們兩家很熟,現在又說剛認識她。”柳依不懷好意地笑了。
“你們好象很關心我的私生活,不如這樣吧,今晚你們到我的酒店,我慢慢跟你們說。”我反守為攻。
“柳依姐,別跟吳總開玩笑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陸欣一句話解了圍。
沈弘章和姜月芬就在這時候闖了進來。
“我剛才去了張永家一趟。”沈弘章的神情很嚴肅。
“他的病好些了嗎?”我問。
“他失蹤了,和他的老婆孩子一起失蹤了。”
“他們是不是全家人去醫院了,你不要這麼大驚小怪嘛。”我說。
“我問了他的鄰居,他們看見張永一家昨晚提了幾個皮箱走了,說是去探親。很顯然,他請病假是個幌子,另有企圖才是真的。我馬上打他的手機,打不通。憑他對我的了解,他一定在走之前安排好了一切,不讓我們找到他。但我還是派了一些人手去打聽消息。剛才我又去了工程部一趟,和姜大姐一起查了一下,發現有幾份重要文件不見了。”
“你的意思是說,他就是……”我遲疑道。
沈弘章點點頭。
“怎麼可能是他?”我和柳依、陸欣異口同聲地叫道。
“都怪我,我太相信他了。”姜月芬低垂着頭。
真的是張永!這個平常不怎麼說話,只知道勤勤懇懇做事的工程部副經理會是內奸嗎?我敢肯定全公司沒有一個人會相信這是事實。在公司沒有人敢說自己比張永更勤奮(雖然因為這一點,我並不太喜歡他),他也不是個貪錢的人,也從來不問不該問的問題,一心只想做好自己的本分。我一手提拔了他,從來沒有虧待過他,如果他會是內奸,那我還有什麼人值得相信?”人心隔肚皮”真的是一句永恆的箴言嗎?
“是不是有人脅迫他?”我似乎在有意無意地為他開脫,我寧願相信他也是個受害者。
“不知道。”沈弘章回答。
“能找到他嗎?也許他真的去了什麼親戚家。我有些話想問問他。”
“他沒有親戚,他是個孤兒。”
“那他妻子娘家的親戚呢?”
“他的妻子也是孤兒。”
……
五分鐘之後,我從大班椅中跳了起來,努力用快樂的語氣說:“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不也很好嗎?至少我們再也不用天天擔心誰會暗算我們了。今後誰也不要再提這件事。好了,你們都出去吧。我要給余副總打個電話,看看我們的計劃是否還有挽回的餘地。”
是的,生活還要繼續。
可是,有些東西已經回不來了。
余立身告訴我,一帆國際總裁貝嘉玉已經回香港了,但是她曾經提到想和我見個面,說是想向我請教關於內地房地產開發的經驗。余立身告訴她,說我臨時有事,回興州去了。她感到很惋惜,委託一帆集團的總經理雷建功和我見個面。按照貝嘉玉的意思,是要雷建功到興州來找我,但那個姓雷的架子大,說事情太多,要“委曲”我再去省城一趟。
“這個姓雷的比較不好說話,如果你要和他見面,可要多做幾手準備。我看他們不是想向你請教經驗那麼簡單。”余立身提醒我。
“我什麼時候和他見面?”我問。
“總要等你把興州的事情辦完了再說吧。”余立身問,“對了,那件事調查得怎樣了?”
“已經有結果了,等我到了省城再和你細談。”我說。
“你打算什麼時候和他見面?”
“事不宜遲,我明天就動身。”
我現在需要找點事情來做,越是麻煩的事情我越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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