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神魔戰 第336、如蛟虐宮狡逃脫,茱洛散魂償舊過

第三卷:神魔戰 第336、如蛟虐宮狡逃脫,茱洛散魂償舊過

乾隆指着如蛟,顫抖着聲音問:“是你害死了太后?”

如蛟笑向懿澤和孟冬道:“聽見了嗎?皇上聽到的重點,和你們不一樣呢!”

說罷,如蛟又大笑起來。

懿澤再也無法忍耐,舉起龍錫杖,就向如蛟劈去。

如蛟使魔珠抵住了龍錫杖,仍然滿面笑容的朝乾隆喊道:“我還沒回答皇上的問題呢!不是我害的太后,是先帝!”

“真是一派胡言!”乾隆怒吼着,向外喊道:“來人啊!人都去哪了?捉住惇妃者,朕重重有賞!”

數十名侍衛們從外湧入,紛紛持劍來捉如蛟。札蘭泰本要隨其他侍衛一起去,卻被琅岫拉住,搖了搖頭。

永瑆也在毓慶宮門外,也聽到了乾隆喊人,猶豫了一下,還是站在門外看着侍衛們衝進去的結果會如何。果然,他見如蛟抽身離開了懿澤的龍錫杖,只是朝侍衛們奔來的方向拂袖揮過,一道黑光劈過去,侍衛們倒地者不計其數,沖在最前面的那些都在頃刻間被劈作兩段,滿地血光。

站在毓慶宮內的妃嬪宮女、隱在前星門外的福晉公主們,都被這情景嚇得尖叫、腿軟、亂竄,更有甚者直接昏了過去。琅孉大哭起來。

乾隆看着大哭的琅孉,朝如蛟吼道:“當著孩子的面,你怎麼可以如此殘暴!”

如蛟淡淡的說:“皇上如果真的把奴才的命當命,就不會叫他們來送死!你和魔君一樣,都是只在乎自己的千秋大業、卻不顧忌底下人死活的自私君王!”

乾隆指着如蛟,向懿澤喊道:“殺了她!”

如蛟毫不在意的笑着,問:“你真以為,她一個不過修行了幾十年的神仙,憑藉著一根爛骨頭,就能殺得了我?”

懿澤棄了龍錫杖,兩手交叉在胸前作法,未幾,她體內所有碎石的晃動聲傳了出來。那聲響猶如山崩,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顫。

如蛟聽到碎石聲,看着懿澤,震驚的問:“是……是爻歌?”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如蛟縱身一躍,飛往天界的方向。

懿澤沒有說話,閉上眼睛,默默在意念中告訴那些碎石必須擒拿如蛟。只一剎那,懿澤再睜開眼時,竟看到周圍分身出成千百個自己,全都緊隨如蛟,騰空而去,她自己也忙追上。

眾人仰頭往上看,只見有千百個懿澤,追着如蛟飛去。如蛟全力逃竄,終於跳上雲端,懿澤追上雲端,消失在凡人的視野當中。

雲端之上,懿澤擋在了如蛟的上方、下方、前方、後方、左面、右面,將如蛟的去路堵得水泄不通。如蛟向四面八方環望着,她知道自己已經完全被困住,無法脫身,她望着懿澤,驚嘆道:“你竟然真的把那塊石頭放入了血肉之軀?”

“我以碎石入體,就是為了對付你!”百千個懿澤同時發聲,如蛟只覺得振聾發聵,頭昏腦漲,卻越來越不能自控,像是手腳都被束縛了一般,連捂住耳朵都是不能做到的。

如蛟在懿澤的圍繞中,漸漸看不到外界的光,視野越來越不清晰,直到黑暗一片,卻感到周身狂風大作,無數的飛沙走礫橫穿過身體,在她身上鑿出千瘡百孔,穿透五臟六腑。如蛟咬牙許久,終於忍不住痛,叫了一聲。

懿澤突然收起碎石的力量,所有分身的自己頃刻消失不見,如蛟終於又重見天光。

如蛟帶着一身的瘡孔,跌在雲端上,抬起手,看着鮮血從指尖一滴一滴的落下,弱弱的笑了幾聲,抬頭仰望懿澤,有氣無力的問:“你怎麼不殺了我?是不忍心?還是不敢?”

懿澤是有些不忍心下手,雖然她親眼目睹了如蛟殺害無辜的血腥場面,也認為其罪當誅,可當她看到如蛟滿身是血、發出凄慘叫聲的時候,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殺了我,魑瞳會感激你的。”如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更多了幾分譏諷的意味。但這個時候這樣說,無疑是在提醒懿澤,魔君才是所有神族共同的敵人,除掉敵人的敵人,似乎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果然,聽了這句話,懿澤變得遲疑不決。

如蛟拖着受傷的身體,慢慢站起,抬頭往上看了一眼,做出一副無奈的模樣,弱弱的傾訴着:“其實……我不過是神魔兩族對弈的工具,三百萬年前,我奉魔君之命去九重天上嫁與翀夢,三百萬年後,我又奉天帝之命到人間嫁與乾隆皇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我只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想找一個容身之地罷了,你們又何必揪住我不放?”

懿澤聽了,心中更起波瀾,質問道:“天帝讓你去人間,就允許你濫殺無辜嗎?我倒想問問他,是怎麼‘公正’的掌管世間的!”

如蛟早就料定,懿澤聽了她的傾訴,一定會去找天帝理論。懿澤果然中招,就拖拽着如蛟繼續往上飛,一直衝到九重天上。如蛟暗自竊喜,她此刻傷重,難以憑自身法力飛上九重天,被懿澤帶上九重天後再逃回龍城養傷倒是輕而易舉。

她們一起飛到了九重天上,又一次看了那個金碧輝煌的天宮,還有天宮外圍戍守的天兵。

如蛟看了看自己被懿澤抓住的胳膊,看了看前方不遠處打的天宮,又回頭看看她們身後,鵲橋的另一端,通向龍城。

懿澤拉着如蛟往天宮走去,心裏默默想着,上次天兵說地神不能輕易進入天宮,這次再來,天兵也未必能她通報求見天帝。正想着,她忽然聽到如蛟喊了一聲:“快看,是命神!”

懿澤自上次別過命神耄屾,就再也找不到她曾呆了十年的竹山,也無法見到耄屾,無法解開心中的無限疑惑。忽然聽到“命神”二字,懿澤由不得扭頭去看,卻沒看到耄屾,那隻抓住如蛟胳膊的手在不經意中鬆了一下。

如蛟突然脫逃,反向飛去。

懿澤意識到中計,忙掉頭去追,奈何這裏距離龍城的距離實在不遠,如蛟已飛過鵲橋,她也追過鵲橋,眼睜睜看見如蛟跳入龍城,而她緊接着撞在了龍城那座似有若無的城牆上,頭上撞的青紫。

如蛟大笑起來,隔着一道可視的城牆,懿澤在牆外,看的分明,可恨的是,近在咫尺,懿澤卻觸碰不到如蛟。

如蛟笑道:“別在這兒瞪我了!你進不來的!你還不趕緊去看看茱洛?乾隆皇帝正要殺她,為子報仇呢!”

懿澤忽然想起乾隆說過,一定要茱洛為永琪償命,忙丟下如蛟,離開九重天,跳回人間。天上無日夜交替,懿澤不知,她不過是追上如蛟、帶往九重天而已,並未多做停留,人間卻已過了兩三日了。

懿澤返回紫禁城,見紫禁城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秩序。她進入永和門,卻看到永和宮一改往常的人多,卻都堆在永和門旁。離正殿遠遠的。正殿之門半開着,孟冬抱着琅孉站在永和門旁,身旁還侍立着許多宮女、太監,懿澤認得其中一個太監是毛團。

毛團看到懿澤,忙上前行禮,道:“索格格,您來的正好,皇上在跟愉妃娘娘說話呢,剛還吩咐人去榮王府看您在不在呢!”

懿澤點點頭,被毛團帶入正殿,只見茱洛還像之前一樣在蒲團上打坐,乾隆坐在茱洛側對面的一把椅子上。

殿內再沒有別的人,一切都是很安靜的樣子。

毛團稟報道:“皇上,愉妃娘娘,索格格到了!”

乾隆點點頭,毛團就退出,還和方才一樣,站的遠遠的。

茱洛見懿澤進來,忙問:“你抓到如蛟了嗎?”

懿澤失落的搖了搖頭,答道:“我很沒用,又讓她跑了。”

茱洛長嘆一聲,也搖了搖頭,道:“不怪你,是她太狡猾了。”

懿澤走到乾隆面前,跪下求情道:“皇上,茱洛心繫蒼生,所作所為皆是情有可原,請皇上准許我申明事情原委,再做定奪。”

乾隆冷笑一聲,道:“別再跟朕說什麼情有可原!沒有誰會無緣無故的行兇,任何人作惡都情有可原!自永琪死後,朕沒有一日不活在傷心和思念之中,朕一定要讓害他的人償命!朕知道,茱洛和你一樣,是神仙,朕無法處死她。如果她不能自行赴死,朕只好連同愉妃一起處決,讓她無體可附!”

懿澤又求情道:“皇上,永琪不會願意讓害他的人去償命……”

“懿澤。”茱洛打斷了懿澤的求情,輕輕的笑着說:“不要再說了,人間的宮廷屬於凡人,是不允許神魔存在的。我本是已死之人,也不該在此,我已經答應皇上,我會自行驅散三魂七魄。”

懿澤離開了乾隆面前,走到茱洛身旁,問:“你會投胎轉世嗎?”

茱洛搖了搖頭,笑道:“投胎豈能是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的?已死之人只有一次投生的機會,我在自己應該投胎的時間放棄了輪迴,就再也沒有來世可言了。”

“那麼驅散魂魄,不就永遠消失了嗎?”懿澤擔驚受怕的看着茱洛,雖然她曾經也為永琪之死深恨茱洛,可茱洛畢竟是她的親人,她們世世代代都在為大義而活,茱洛並不是真的可惡。

茱洛道:“私自佔用凡人身體,本來就是違反天規的,驅散元神、從此消失,是我應該受到的懲罰!”

懿澤心裏很難過,卻已沒有理由辯駁。

茱洛拉住了懿澤的手,微微一笑,道:“看到你會為我求情,為我傷心,不再記恨我,我已經很知足了。我很感謝皇上,肯等我一些時間,讓我與你有話別的機會。”

“一定要這樣嗎?”懿澤淚眼朦朧的看着茱洛。

茱洛點點頭,道:“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即便是為救蒼生而殺一人,但只要殺這一人是無辜的,那錯就依然是錯。我要去承擔自己的錯誤了,而你必須把你沒做完的事做完。”

懿澤想起丹陽被囚禁天宮,無有歸期,而茱洛即將永遠消失,勒得海一族這樣凋零,她不知道她為什麼還要繼續去做她所謂的“使命”,她的眼淚,又一次無聲的落下。

茱洛握緊懿澤的手,笑道:“我聽說你去了天界,又去了魔界,還沒有來得及問你,你有沒有見到天帝、見到魔君?”

懿澤含淚答道:“天界的天兵都不輕易放地神入天宮,我沒有見到天帝,只見到了雷神,還被雷神嘲笑了。不過,我在魔界見到了魔君,我還幫如蛟偷了魔珠,如蛟用魔珠破解了永琰身上的噬心術。”

茱洛關切的問:“魔珠現在在哪?”

懿澤答道:“一直都在如蛟身上,她現在回了龍城,應該一起帶回龍城了。”

“糟了……”茱洛無奈的搖頭嘆氣。

懿澤不解的問:“那魔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很要緊嗎?”

“我沒見過魔珠,不知其魔力究竟如何,只聽說魔珠是魔界至寶,萬萬年來,想去盜寶的人無數,但都沒有成功,你們竟然去了一次就做到了?看來,爻歌的力量,要遠超過我的想像。”茱洛又不住搖頭,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感嘆道:“只怕如蛟要用魔珠救人是借口,哄你幫她偷魔珠才是真!”

“其實我去魔界,並沒有怎麼用法力,爻歌的力量到底能不能使我勝過魔君,我還不能確定。我們在離開魔界時,差點被魔君捉住……”懿澤忽然想起胤禛,忙說:“對了,是胤禛幫我們逃出來的,是借用了他的地宮。胤禛和如蛟好像老早就有交情,我們逃回人間的地方,就在永寧山下。”

前邊關於魔珠的話,乾隆都沒聽懂,但這句關於胤禛的,他聽得分明,也認真的聽着。

茱洛點頭道:“原來如此,我老早就在想,以胤禛的生平為人,死後怎麼可能有資格上天,又是如何向天帝狀告丹陽的?現在看來,就是如蛟幫胤禛傳話,才打贏了這場官司。”

懿澤驚詫的問:“你的意思是,丹陽被囚天宮,也可能是如蛟的陰謀?”

茱洛道:“不止是丹陽,我聽先人們講過,如蛟曾經多次與勒得海為敵,經常在天界的神族那裏告我們的黑狀。但凡我們族中哪個有些過錯,她都會到處誇大宣揚,天神們中總有些偏聽偏信的,以至於勒得海的神族外出常常遇到麻煩。我們的祖先中,有好幾位女君都差點抓住她,但最後都讓她給跑了。只因我們都進不去龍城,而如蛟卻對龍城了如指掌、來去自如,每次無論她受了多重的傷,只要逃回龍城休養數日,都會痊癒如初。你今天重蹈的,不過是先人們的覆轍。”

懿澤問:“那我要怎麼做?”

茱洛道:“你去見天帝,把魔君的陰謀、如蛟的作為,都告訴他。”

“告訴他,真的有用嗎?他真的會秉公處置嗎?”懿澤很是疑心,她們勒得海神族,都不太信任天帝。

茱洛道:“天帝已經被奉為神族首領一百多萬年了,這期間沒有出過什麼大亂子,就說明他至少表面還算公正。你去告狀,他身為天帝,有義務也有責任去管這件事,你明白嗎?”

懿澤點了點頭。

“許多年來,我們都活在一種認知里,那就是,天神都看不起地神,地神也不信任天神。我起先和列位先人一樣,一心只希望勒得海一族更強大,勝過天神,就不會再受輕視和欺凌。可自從知道魔族的陰謀之後,我意識到一件事,天神們一直都在忙於和魔族對弈,其實根本無暇顧及我們這些地神的心思。天神和地神,既然同屬於神族,就應該一起去維護神族的利益,我們不應該內鬥,不應該四分五裂,這樣,只會給敵人可趁之機。攘外必先安內,或許正是因為天神與地神的分裂,神魔兩族才對弈了三百多萬年還無法收場!可惜……當我想明白這一點的時候,我已經連走出這扇門的能力也沒有了,我只能求你,幫我……”說到這句的時候,茱洛黯然神傷。

懿澤問:“你要我去見天帝,最重要的目的不是告狀,而是為了天神與地神講和,從此合二為一?”

茱洛點點頭。

懿澤道:“從父神和母神決裂開始,已經一百多萬年了,就算我們願意講和,他們願意嗎?”

茱洛微微笑道:“礙於隔膜,百萬年來,勒得海神族與天神極少互通消息,你和我都沒有見過天帝,現如今的天神和當年的天神早就不是同一批人了,你如何就知道他不願意呢?一致抵禦外敵,或許是天神和地神合二為一的最好時機,甚至是唯一的機會。”

懿澤很為茱洛的大義所感動,像承諾一般答道:“我答應你,去見天帝,帶着求和的誠意,就算他們不願意,我就請求合力對付魔族,用立功的方式來求和,做到讓他們滿意為止。”

茱洛聽了,欣慰一笑,端正坐好,她的身體慢慢向周圍發散出蒼白的輕煙,一縷一縷的飄散。

懿澤睜大了眼睛看着,問:“這是什麼?”

茱洛答道:“驅魂術。”

懿澤拉住茱洛的手,搖着頭說:“不……你不可以離開的這麼快……你要等着我去見天帝……等着我們下次見面,我還需要你……你還要看到丹陽走出天牢的那一天……”

“我相信你會做到的。”茱洛微微一笑,道:“懿澤,你有爻歌的力量,上天入地對於你都易如反掌,你不會需要我。我的存在,我的過失,反而會成為你的污點,我必須為我的錯誤付出代價,這樣……你以勒得海首領的身份在眾天神面前說話才不會被拿捏把柄、在神魔對弈的棋局中才能站穩腳,我沒有能力幫你,絕不能再拖累你……”

懿澤看着白煙散盡,漸漸不見,她緊握的那雙手還在,只是眼前的那個人已經變作瘋癲之狀,對着她傻笑。她知道,茱洛已經走了,她握住的是海岩。

一滴眼淚從懿澤的眼角滑落,她鬆開了海岩的手,抿掉了那一滴眼淚,站了起來。

乾隆走到懿澤身旁,輕聲的問:“你心裏是不是在怪朕?”

懿澤搖了搖頭。

乾隆問:“為什麼?”

懿澤嘴角微揚,笑道:“以和為貴,才能天下太平。天神與地神百萬年的恩怨尚且如此,何況你我之間這一朝一夕?”

乾隆聽了,頓生敬服之心,忽然想到,他方才為子報仇心切的行徑,實在相形見絀。他也輕輕笑着,有些尷尬的說:“朕……朕也是賞罰分明之人,不止是茱洛,朕也下令讓穎妃終身幽禁寢宮。你救了永琰,朕要對你論功行賞,你對朕,可有什麼所求?”

“永琰是得救了,但協助如蛟盜取魔珠之事,可能會引起更大的災難,我必須為自己做的事善後。”懿澤望着乾隆,行了個禮,道:“皇上,我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去做,還請皇上繼續替我照顧綿億,我感激不盡。”

乾隆笑着點了點頭,他知道懿澤要做的事,必然就是茱洛所交待的事了,是神族與魔族之間的事,與他的宮廷無關,也不再過問。

懿澤消失在永和宮,又一次奔赴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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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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