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海無涯苦作舟

學海無涯苦作舟

思及至此,楚行舟臉頰稍紅,不動聲色坐下來道:“今日不行。”

“!?!”黃尚苦晴天霹靂,顫着嘴唇問,“為什麼?”

為了你好。俗話說物極必反,楚行舟決定遵從直覺,雙方先冷靜上一兩天。那日日笙歌的事情至少也要等到拾夢坊的問題解決了再說。

“也不許再拿靈球與我吃。”他義正言辭。

“......”黃尚苦只覺得整個人生都瞬間灰暗了——阿楚是不是膩煩了?還是他會的太少,阿楚失望了?還是他哪裏做錯了,阿楚漸漸..不喜歡他了?

楚行舟坐在原地悄悄瞥了眼他的神色,登時嚇了一跳。只見黃尚苦怔在原地,一張六神無主、眼神空洞、氣若遊絲、唇色發白的臉彷彿失去了溫度。

!算了算了。他一時間大悔不迭,忙站起身走過去順毛:“不是什麼別的原因,只是我今日太累了,真的。”楚行舟抱着人仰頭看去。黃尚苦對上他一雙眼含水光,略帶痛惜的眸子,不由得被轉移了注意力。“是我昨晚太用力了?”黃尚苦摟着細韌的腰懊悔道:“我看看。”

他說著就要掀起對方衣擺,被楚行舟一把按住。

“......咳,我..”楚行舟決定捨己為人,“我會忍不住的。”

“?”

“你一碰我,我就...”楚行舟難以啟齒道:“我就想要...但是再要下去,我擔心會壞掉......”

。。。。。。

也不知靜了多久,黃尚苦終於動了動手指,卻不敢碰他的臉。沉默片刻道:“這,這樣啊...”

“..嗯。”楚行舟低着頭,覺得自己這張老臉怕是不能要了。

“那,那你..那我,我記得乾坤袋裏還有些強身健體、恢復內里的葯...你,要不要試試看?”

...什麼?這是什麼葯?恢復內里...世上還有這種葯?

楚行舟猛地抬頭:“你怎麼會有這種葯?!”

黃尚苦不明所以,答道:“先前敖順給我的,他似乎很鍾愛長生保健的葯,但卻也耐不住經常偷酒吃,總是被他的子孫們逮住。”

“原來如此。”楚行舟這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他鬆開手碰碰鼻尖道:“那,那我就試試吧。”

“嗯。”

又是安靜半晌,美人在懷卻不能碰。黃尚苦一雙手忍得辛苦,無奈飛速碰了碰他胸口的外衫——那裏有他今日剛剛為楚行舟戴上的玉墜。他當時看着楚行舟脖頸上原本掛着的龍鱗,一時間有些想把它取下來,但到底忍住了——雖然不知這是哪條蠢龍的鱗,但畢竟護了楚行舟許久,他也沒權利扔掉。黃尚苦最後將自己的玉和龍鱗串連在了一起,擺好道:“護着你。”

楚行舟則在一旁笑着看他,靜靜等着人為自己戴好。

“這玉我帶了很久,有他在,你定然無事的。”黃尚苦此時也是同樣的神情,只是隱約有些彆扭罷了,“這幾日你先好好調養,我,我會注意的。”

“嗯。”注意什麼?注意不碰我嗎?楚行舟心中大呼嗚呼哀哉,卻也無奈道:“拾夢坊一事,需要同夜鵬說一聲嗎?”

黃尚苦思量着他現在應當在為自己找書,不由得拒絕道:“罷了,我方才見他一身酒氣,想必是出去玩了一宿,現下也許是正要洗漱,還是不去找他了。”

楚行舟聞言點點頭:“也罷,時辰差不多了,我們走嗎?”

“嗯。”黃尚苦伸手想拉他,但伸了一半便停住了,苦忍着收了回去。

“......”

下轎而行,黃尚苦為了以防萬一,兩手提了滿滿的乾花香料、油膏蜜奶,努力剋制着自己妄圖牽手的衝動。

...楚行舟側頭看他的眉眼,心中嘆氣——他自己也忍得辛苦。

一個字,悔。

“......說起來,你為何要買這些東西?”

“做些香膏。”黃尚苦轉頭看他:“我想過了,以往我總是用龍涎,雖能助興且靈活,但到達的深度未免淺了些。效果想必是不如香膏和手指來的好些。你如今身體不適,大抵是起初太乾的緣故,所以我——”

“好了,不要再說了。”楚行舟忙打斷他,實在不明白這人為何能如此明目張胆地說出這些話來。

黃尚苦笑起來看着他,片刻后低聲道:“阿楚,我好想你。”

“...我就在這裏。”

“那也想,不夠,看着你,不夠。”黃尚苦總是有種想將他吞進去的念頭。

“咳。”楚行舟別開眼去,不自在道:“其實拾夢坊里也有上好香膏的,不必親自做。”

“...我不想要別的東西碰你。”黃尚苦低着眼眉說道,語氣里卻是固執地堅定。

“......”

“而且有些地方,只有我能碰。我親自做的東西,至少安心些。”

“...好。”楚行舟喂他一顆糖炒栗子道:“聽你之前所言,如此推算下來,與其說是杜大人暗中行事,倒不如是那伯勞更為可信些。”

“阿楚信我?”

楚行舟理所當然點頭道:“你查的,我自然信。”他走着走着突然慢下了腳步,看向街邊一處人群。

黃尚苦跟着望去,只見那是一個販賣冰糖葫蘆的小攤子,攤子簡陋但成品卻令人垂涎欲滴,故而攤前三層四層圍了好一些人。

那賣郎身着棉衣,哈着氣從層層包裹的布袋中拿出一大把乾淨筆直的順滑竹籤,再挨個兒貫以山裡紅、海棠果、葡萄、麻山藥、核桃仁等各類長相喜人的甜果、乾果,沉甸甸直滿了一大串。他家的糖漿是現熬的,用長筷子一挑能拉出實在厚實的糖絲兒來。筷子一繞,糖汁兒往果簽子上那麼一澆,一層晶瑩甜脆的糖皮便服服帖帖、細無遺漏地包裹在了果子上。啪嘰,糖串兒迅速打在撒滿白芝麻的鐵板上,待到拿起來時便成了人間小街上一道靚麗的冬季吃食,鮮艷剔透叫人好不動心。

“長樂,吃不吃?”

有個公子哥打扮的倜儻少年仗着個子高,在人群中伸出手來,率先選了兩串晶瑩飽滿的糖葫蘆,付了錢后回身問道:“吃嗎?”

與他說話的是一個十三四歲模樣的小孩子,聞言愉快地接過來,點點頭。

那少年便笑着摸摸他的頭,帶着這孩子往人群中去了。

黃尚苦看着那些鮮彤彤的紅果不禁笑起來,眼裏冒着閃閃的光:“吃嗎?”

楚行舟點點頭,走過去道:“我總覺得剛才那兩個孩子,有些眼熟。”

黃尚苦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茫茫人海中早找不見了那兩人的身影。

“看他們的裝束和神情,像是自家中偷跑出來玩樂的兄弟。”

“兄弟嗎?”

“也可能是別的。”黃尚苦笑着,挑了兩串冰糖葫蘆,“要追上去看看嗎?”

楚行舟沉默片刻,搖搖頭道:“罷了,時辰趕不及。況且,我只是隱約覺得眼熟,倘若他們並未見過我,那就唐突了。”

“嗯,好。”黃尚苦將甜脆冰涼的糖葫蘆遞給他,輕聲道:“嘗嘗?實在想不起來就先不要想了,等從拾夢坊回來,我再找找看。”

楚行舟咬下一顆海棠果,笑道:“不必了,有緣自會相見。”他抬手接過果子串兒,遞到對方嘴邊,挑眉示意他吃。

“甜!”黃尚苦由心贊出一句感嘆,嘴角掛着的糖皮隨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楚行舟忍着笑,把他拉扯離人群,快步走進一個無人的狹窄小巷。

“怎麼了,阿楚,發生什麼——唔!”

楚行舟勢如破竹地將他嘴角的糖渣清理乾淨,睫毛卻輕悄悄地顫着。

半晌而過,楚行舟嘶地一聲,終於找回神志,半閉着眼眸含糊道:“這次是真的要——要遲了......”

黃尚苦蝴蝶探蜜般一碰一碰,摟緊的雙手卻勁如鐵鉗:“不怕..阿楚不怕...不會遲的。”

“?”楚行舟睜開眸子微微疑惑地看他,應接不暇間手卻推不開半分,“別..我..唔——”

“走,帶你走...”黃尚苦實在是太想他,以至於分不開片刻半分,只能連帶着人施法遁身,轉瞬間來到了拾夢坊的一間空房內。

楚行舟:“......”

“你早會這法術?”

“情急之下..才想起來的,張嘴。”

楚行舟應聲而啟,片刻后才反應過來,不由得要推開他,卻被緊緊縛住了手。

“還有些時辰,阿楚...好嗎?只是陪我待一會兒...”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侵略性,楚行舟就算再克制也難免被刺激到輕顫。

黃尚苦得不到回答,便湊近了泛紅的耳邊,開口喚道:“寶貝兒...乖啊...乖...”他的手上下撫摸着,像是狼犬梳理白兔的短毛,輕柔且意味十足。

......

吱呀一聲,房屋門被打開時,楚行舟還在檢查唇上的咬痕是否明顯。黃尚苦人高馬大擋實了屋內景緻,只留自己一張春風四溢的冷臉。與此同時,走廊間早有四處候着的小廝迎了上來:“二位爺可還舒坦,有什麼只管吩咐,咱們店裏熱水管夠!”

“——咳!”楚行舟一不小心咳了出來,黃尚苦的臉色此時也不大自然,只道:“熱水...先不用。”

“哎!好嘞!”

“嗯,夢露用光了,再拿一些來。”

“喲——這...”那小廝一頓,忙陪笑道:“客官實在對不住,咱們店裏有規矩,這夢露呢,只能同我們老闆買。一次用完了是不給續的。”

黃尚苦見狀問道:“那你們老闆在哪兒?我現在去買。”

“嗐,客官這可真是不巧了,我們老闆只在每月初一、十五才到店裏露面。這不,十五剛過,他一時半會兒恐怕是不會再來了。”那小廝眼珠一滴溜,又道:“不過我們店裏的二當家或許也還存着些夢露,只是他輕易不肯賣的。客官若是誠心想要——”

黃尚苦抬手扔出幾塊金銀錠子,冷麵道:“我誠心地很,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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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投喂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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