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猶未盡黃鼠狼

黃尚苦長靴踏地走在樓梯上，倒把旁邊雕樑畫棟的金銀銅臭氣襯得有些上不得檯面。那小廝哈腰搭背笑嘻嘻恭敬地在旁邊帶路，卻在片刻間就繞了十七八個九曲連環樓梯角。

黃尚苦面容愈發不耐冷峻，一方面不知這活像黃鼠狼的小廝究竟要搞些什麼算盤，一方面又在擔心楚行舟那邊的情況如何，還有一小方面，卻是和方才房間中的意猶未盡有些關聯。

那小廝被他一張凜然無比的臉看地有些發毛，只得賠解釋道：“客官有所不知，我們家二掌柜喜靜；這事關夢露的交易呢，又是甚為重要、需得避着旁人的，故而房間安排在了有些許偏僻的地方。您放心，這路看着繞，其實一會兒就到了，無需等太久的。”

黃尚苦屏息探着周圍的靈息，半晌終於惜字如金道：“嗯，”

拾夢坊的構造和內部置辦可見是花了大價錢的，其間品味雖算不高雅，但足可見富貴真誠。整座高樓每一處可能會被人踩到的地方都被整整齊齊鋪放了精美柔軟的地毯，赤腳踩上去竟能覺出生暖的意思來。這處處透着奢靡之氣的走廊間還財大氣粗地安置了許多暖爐暗閣，熱氣悠悠。也不知是何緣故，竟熏得那小廝竟滴下一滴汗來。他硬撐着走了一段，最終停在了一間尚不起眼的小房間前，彎腰道：“客官，就在這裏了。”

“嗯。”

小廝放低了腳步，輕扣了兩聲紫檀門，隨後靜靜等在原地。

不多時，裏面傳來一聲似乎是書冊合閉的聲音。黃尚苦細耳聽去，只聽得衣料摩擦腳步響，隨即便是一句大腹便便之聲：“進來。”

“哎！”那小廝燜土豆一樣的臉瞬間喜笑顏開，忙朗聲接住話。剛要轉身請黃尚苦進去，卻突感後頸一重，眼前發黑，慢悠悠飄蕩盪直接暈了過去。

“二位客官蒞臨寒舍，實在是吳某之幸——”那二掌柜本是背身對着門的，聽有人進來，慢吞吞邊說邊轉過身，卻忽的一怔，隨即轉了話頭，“人呢？！”

“回掌柜的，那二人並不願來此處。”

“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掌柜，主子聽見你這尾巴可就不保了。”

“是是，小的錯了。”

“嗯...他們為何不願來此？你可有把話說明白？”

“小的按照吩咐都已言明，只是看他們樣子，怕是並不信任我們。”

“呵，既然來到了我拾夢坊，就不怕他們不信。無妨，你且去候着。他們要什麼給什麼，問什麼說什麼。那姓黃的雖難纏，但久察未果，未必不肯前來看看。你只管等着就是。”

“是。”

“對了。”那中年男子緩步走回桌前，徐徐坐下道：“主子特別吩咐的那個貴人，你可照顧好了？”

“您放心，小的絕不敢怠慢，安排的妥帖着呢。”

“嗯，那就好。”二掌柜打開桌案上的書冊，繼續翻看，“他可是主子在意的人。你想想，幾百年了，除了青溟君和司雲歸君，可還有誰得主子費心？他如今雖然被那黃姓之人矇騙，但看咱們主子的意思，是必不會叫他吃虧的。你麻利着點兒，扣扣搜搜這麼久了，多少得掙着主子看一眼不是？”

“是，是，小的一定盡心儘力，不辜負您的照顧。”

“嗐，莫說那話。我也是看你不容易，當年紫汝跑出去被你救了，我們青丘合該幫你這個忙。”

“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沒齒難忘。”

那掌柜的擺擺手，又道：“等那姓黃的熬不住了來找你，你就機靈着點兒。主子說了，第一，這錢嘛，能騙多少騙多少。咱雖然不缺，但只要是能從他手裏騙來的，咱都要；第二，我們雖打不過他，但倘若時機成熟，藉著由頭捅他幾拳也是可以的；反正總而言之，竭盡所能讓他在在貴人面前出醜，出得越丑越好！但是注意，不能惹貴人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