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喋血飛天 (12)

第一章 喋血飛天 (12)

“我最後問你一句話,你到底是不是碧眼王雇傭的殺手?”閉月厲聲問道。

秋恨水冷笑道,“是不是反正都是死,你動手吧。”

閉月見他視死如歸,多問也是無用,她剛要下手,握刀的手臂上的外關穴一陣酸麻,手腕無力五指被一股吸力粘合向外拉扯,只聽噌鐺一聲,有人用暗器把她的銀弧刀打落在地。閉月縱身後躍,防止連續被偷襲。

等她定睛一看,在清冷的月色下,離她三丈之外站着一個和尚。那和尚身後不遠處還有一匹喘氣的坐騎,這和尚是剛剛到來,出手救了秋恨水一命。秋恨水見這和尚有二十五六歲,一身玄色僧袍,劍眉橫豎,眼眸流光熠熠,寶相莊嚴,令人起敬,他一臉風霜之色,顯然不是這幽谷寺廟的和尚。

那和尚避開閉月冷若寒星的眼神,他口中念念有詞,“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只見他手指輕微一動,發出破空而至的聲音,秋恨水感覺到腿腳上的穴道被解開了,他立馬站起身來,看見他腳下有四枚黑色的棋子。原來他落地時,他的兩個腿腳被閉月用石子封住了的穴道,令他無法及時反擊;而那和尚用兩枚棋子阻止了閉月下殺手,又用兩枚棋子解開了他的穴道。秋恨水暗暗佩服這兩個人都是用暗器點穴的高手。

更奇怪的是,那和尚不再說一句話,而是右手捻轉着佛珠,左手五指合併攏胸,口中默默念誦着經文。閉月也是一言不發,她緩緩解開臉上的面紗,死死盯着那和尚的全身上下,似乎要把那和尚盯出七八個窟窿來。此時,秋恨水才看清楚閉月的面容,眉如彎月,眼波流轉,色如秋月,香腮落霞,如煙霧輕紗籠罩着不可仰視,冷如冰霜的美貌。

秋恨水驚嘆閉月驚如天人的容貌,和她冷血殺人的行跡相比,更讓人感覺冷酷無比。而那和尚不像是在誦經,而是在抗爭着什麼?念珠在手上一顆顆滑過,秋恨水都能感覺到他的嘴角在微微顫抖,像是在做重大的抉擇?

只見他抬頭望月,清冷的月色寂寞地流瀉在他堅毅的表情上,臉色浮現出一絲苦笑,“從京城到漢中,千里迢迢,貧僧追尋而來,是要做個了結時候了。”

那和尚誰也不瞧一眼,起身向那寺院飛奔而去。閉月也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緊跟其後,秋恨水遲疑了一下,就看見他兩個人一前一後越過廟宇的房頂,沿着山壁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直奔山上而去,他們去山頂上幹嘛?

秋恨水疑惑不解,也展開輕功追隨上去,要看個明白閉月和那和尚究竟怎麼樣?當他飛身落到山路上,那兩個人已沒了蹤影,他提氣急速前行,到半山腰,一段山壁霍然敞開一個山洞,山洞已燃起一堆篝火,明亮的照耀着山洞裏的情景,原來這是一個偌大的石窟,坐北向南矗立着七八丈高的三尊石雕佛像。

那和尚面對佛像雙手合十跪在地上,一臉莊嚴肅穆。閉月站在他身後,掃視着這洞裏情景,她問,“原來你早知道有這個地方,你把我引到這裏想做什麼?”

那和尚開口道,“貧僧玉竹,從小在這裏普度寺出家,受到佛祖度化,一心向佛,感化眾生,怎能貧僧深陷慾念之中不能自拔,無法斬斷塵網情絲,回到初始之地向佛懺悔貧僧的罪孽。”

玉竹的喃喃自語,讓閉月和秋恨水都莫名其妙,他言語之中似乎有破戒之意。

閉月回頭看見秋恨水竟然大膽跟了過來,“小子,還不去逃命,你想幹什麼?”

秋恨水並不理會,他走向前去,和玉竹並列跪在佛像下,說,“佛祖在上,在下從小就是就是個殺手,殺人無數,卻得不到一點快樂和滿足,到頭來追殺的仇人卻是親生父親,師父變成了母親,愛人變成了親人,仇恨讓他們去了極樂世界,痛苦讓我一個人背負,種種變故都是因果報應,天地之間只剩下孤苦的我,本來想自生自滅,卻受到一個女孩一羹飯的溫飽,一件衣的溫暖,她卻身遭不測,我要以一生己力報答她的恩德。”

秋恨水心口中已久的鬱悶,在巍巍崑崙的佛祖之前訴說而出,心境卻豁然開朗,他的愛恨情仇都被香兒的恩情代替了。

那和尚嘆口氣說,“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人生幾何如浮雲,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閉月冷冷地說,“你看見了,是他來送命的,不是我非要他死。”

玉竹看了一眼閉月,說,“京城的吏部尚書梁大人的全府上下,洛陽的白馬寺三個僧侶,西安都使佟大人全家,到木香鎮的郭家飛天鏢局,一路殺過來,罪惡深重,難道在佛祖之前,你沒有一點點內疚嗎?”

閉月說,“我是殺手,殺人是我的天職,死亡是我的歸宿,別無選擇,不懂佛祖是什麼?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你阻止了我,是我的恥辱;又一次,我殺人不成,被追殺時,你又救了我,又是我的恥辱,但感念你的救命,我答應你從不殺和尚,白馬寺的和尚是我父親李天翼殺的,這小子說他已經被碧眼王殺了。你一路從京城糾纏我到這裏到底為什麼?”

“為了阻止你殺戮,你並不是天生的殺手,你本是個天真純潔的女孩子,只因你父親和碧眼王相互爭權奪利,你才成了他們的手中的工具。你父親被碧眼王殺了,你背叛了碧眼王,你從此亡命天涯,行走在刀劍上的生涯有何樂趣?”

玉竹的敘述,在秋恨水聽來,他對閉月很了解。

閉月漆黑的眼眸射出異樣的光芒,哼道,“一派胡言,我有血玲瓏,誰擋我的路我就殺了誰,我父親死了,我終有一天會回到血石門,登上至尊大位。你不遠萬里,不會也是來搶我的血玲瓏吧?”

玉竹意味深長地哀嘆道,“阿彌陀佛,血玲瓏是佛家神物,你得它無益,我無資格擁有。你不知它的秘密所在,只會給能招來殺身之禍,棄之方為大吉。”

閉月只是不以為然地冷笑,秋恨水心裏思謀着血玲瓏到底是什麼東西?

玉竹又看了一眼閉月,滿臉凄然之色似乎內心痛心疾首。

“我知道你的武功是血石門一等高手,天下少有你的敵手。可惜你是碧眼王的首徒,他就有破解你的招數。天下之大,你卻無處可逃。”

閉月說,“少啰嗦,你如果為了血玲瓏而來,我死在你手下也是天意,不必在佛祖面前禱告那些無用的東西。”

說著,閉月閃手亮出一對銀弧刀,揮舞出一輪輪光圈,漣漪似地向玉竹滾動而去;只見玉竹身形微移,飄忽若仙,揮起僧袍,帶風勁力,把閉月的招式化為無形之中;閉月連連變化攻擊方式,始終遊走在玉竹的袍袖邊緣。她明白玉竹不以還擊,一味地退避,讓她的精湛的刀法無用武之地。

於是,她氣惱地說,“若是你贏了我,我從此放下屠刀,不再殺人,血玲瓏也歸你。你這樣無謂地躲避算什麼本事來度化別人。”

玉竹知道她是有意激化自己出手相鬥,他雙手合十唱念道,“阿彌陀佛,你可言必出,行必果,永不反悔。”

閉月哼道,“我閉月說出的話,何時反悔過。”

玉竹又說,“再次,你不可再冤冤相報,隨意殺人。”

“我說過我放下屠刀,豈能還會殺人;若是別人來殺我,我可不傻,但我會留他一口氣的。”

閉月話音未落,銀弧刀流轉如銀圈,上下滾動劈向玉竹;玉竹一招推窗望月,左右開弓,輕描淡寫地擋開了閉月的進攻。

閉月立時轉化了招數,左刀快右刀緩,近身相搏,臂膊並用;玉竹想退後遠攻,豈能閉月流星環抱,只逼得他出掌直擊閉月眉宇之間;閉月的蜿蜒返回,雙刀合鋒,以圓月之勢合圍切斷玉竹伸過來的手腕,在一邊觀戰的秋恨水大驚失色,失聲喊道“大師,小心啊!”

只見玉竹右手化掌為爪,屈指彎鉤,直點閉月手臂上的內關穴;閉月反轉左手削剁玉竹側伸過來的手指,但玉竹左掌已迎面而來擊向閉月的印堂穴,掌風綿綿如海嘯,使閉月透不過氣來,閉月在生死之際,左刀狠殺勁力,右刀脫手投擲,想在臨死之前削斷對方的手指,或可正面傷對方一刀,來個玉石俱焚。

在秋恨水的驚呼中,閉月只感覺自己的身子激蕩飄忽,在空中翻個筋斗,落地后還倒退數步,暗自驚嘆,此和尚掌力綿軟強勁,若他不自救,腦袋非給他震碎不可。她定睛一看,玉竹右臂袍袖被她削掉一片,他稜角分明的臉頰上留有一刀淺淺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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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狂沙西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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