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喋血飛天 (11)
秋恨水也聽到一些圍觀者說,“郭老爺是一個大好人,卻遭到如此災難,真實老天不長眼呀。”
“是啊,你看他的女婿才來,沒趕上呀。聽說郭家大小姐也遭難了。唉,這一家人可是我們木香鎮最有威望了,可惜啊,可惜啊。”
“樹大招風,年年向京城進貢,不小心拍錯了馬屁,得罪了皇宮裏的人,自然會遭到報復。”
“呸呸,三癩子,狗嘴吐不出象牙,郭老爺行事光明磊落,會得罪誰呢?我看是山裏的土匪來殺人掠財。”
那三癩子冷笑道,“什麼呀土匪?郭家的鏢師個個武功高強,幾個土匪有什麼能耐把郭家弄個雞犬不留。”
“唉,三癩子,好像你什麼都知道,走,我帶你去找官爺,你好提供線索,討幾個賞銀。”
“哎呀,我也是胡亂猜的,這麼大人命案,我那敢去官爺面前胡說。”那三癩子話頭剛完就溜走了。
秋恨水見他鬼鬼祟祟,有點可疑,就跟了過去。只見三癩子繞過一條街,走進一家小酒店,秋恨水緊隨其後跟了進去。他剛跨進門檻,就看見三癩子向一個身着灰色粗布衣衫的人說了幾句話,那人掏出一錠銀子扔在飯桌上,三癩子點頭哈腰拿起銀子,歡天喜地地出了酒店。
原來是有人花錢僱人打探郭家的消息,此人到底是誰呢?秋恨水想追出去抓住三癩子問個明白,但轉念又想,三癩子未必知道此人是誰?他要了一壺燒酒,一盤牛肉,邊吃邊暗中盯着那個打探消息的人。
也就吃了不到半個時辰,那人把飯錢留在飯桌上,起身迅速離去。秋恨水也扔下飯錢,追了出去。只見那人向西行走,他也緊跟過去。直到出了木香鎮,那人從一個破圍牆內牽出一匹白色坐騎,那人翻身上馬疾馳繼續向西奔去。
秋恨水暗暗叫苦,那人騎馬跑了,我如何追的上,不能就這樣放棄,看這道路直通西方,沿着這條路總能追上。秋恨水展開輕功前行不止,直到他渾身冒熱汗,只見雪地上印有新鮮的馬蹄足跡,卻不見那人的蹤影。他抬頭看日頭又要掉下山溝,這茫茫雪原,天都快黑了,能在那裏過夜呢?
秋恨水喘口氣,自責不應該這樣冒失地追了過來,應該找匹馬,也不會耽誤行程,追蹤那人到底對不對?不過,事已至此,不能半途而廢。秋恨水狠勁發作,又走了一個多時辰的路途。寒風蕭瑟,月夜清冷,方圓百里不見一點燈火。只好找一個避風的地方,放一堆火過夜。
於是,秋恨水山沿着一條小路向山林里走去,一路走一路撿拾着乾柴,就在他轉過一個山谷,從山谷裏面傳來一陣陣“鐺鐺”鐘聲。啊,原來這裏有寺廟。秋恨水驚喜之餘,夾着一捆乾柴奔向鐘聲傳來的地方。走了不到百丈遠,一座依山而建的廟宇在月色中岸然佇立。
秋恨水敲了幾下門扉,無人回應,他順手一推,廟門竟然開了。他看廟堂離廟門又二十幾丈,怪不得沒有聽見他的敲門聲。他走進廟堂,見只有一個和尚在佛祖前念珠誦經。秋恨水跪在一個蒲團上,雙手合十向佛祖行了禮。然後就靜靜地等着那和尚誦經完畢,在向他稟明投宿。
秋恨水也沒想到,如今的他會有足夠的耐心,等那和尚足足念了一時辰的佛經才罷休。那和尚起身看到秋恨水,臉色閃過一絲驚詫,似乎才發現秋恨水在他身後,“施主是來投宿的吧,請跟我來。”
秋恨水沒想到這中年和尚如此直截了當,“有勞禪師,半夜來打擾很是抱歉。”
那和尚和氣地說,“善哉,善哉,施主過謙了,天下寺廟就是施人方便,我們這山谷小廟,能有人光臨,不勝榮幸。”
那和尚帶着秋恨水轉過一座禪房,在禪房和一個角落,秋恨水藉著月光發現一匹白色的駿馬,在低着頭吃着草料。那匹馬正是他跟蹤的那神秘人地坐騎,原來他也在這廟宇投宿。那和尚打開一間房間,房間陳設簡單。和尚說,“天氣寒冷,這裏沒有火盆,還望施主見諒。”
“沒什麼,我不怕冷。”秋恨水雖然如此說,但他生在南方,還很難適應這裏冰雪天氣。他終於追到那人的蹤跡,有地方落腳還計較自身冷暖?他往睡鋪上一坐,感覺到一股暖氣,原來這是火炕,他心裏更是感激那和尚的安排。
沒過一會兒,那和尚又給他端來了一些素飯素菜,他也給那和尚一些銀兩作為香火錢,那和尚坦然接受,並囑咐他早些休息。秋恨水肚子的確也餓了,他端起飯碗就吃,吃完后又喝了幾口自帶的燒酒,才感覺到渾身疲倦逐漸消退,躺在熱炕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在敲他的窗戶,他猛然驚醒過來,側耳傾聽,又好像沒什麼動靜,是不是在夢裏夢見了什麼?秋恨水舒口氣,又躺下想到他跟蹤的人,那人到底是誰呢?要不要此時探聽一下的他的動靜?
秋恨水睡意全無,帶上單刀,悄然走出房間,想在旁邊的房間查看一番。他挨個窗戶側耳傾聽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我在這裏,你不必偷偷摸摸了。”
秋恨水大吃一驚,雙掌護胸轉身一看,清冷的月光下,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矇著黑色面紗,只露出一雙晶瑩眸子的眼睛,煞氣懾人。她沒等秋恨水開口,就厲色道,“跟我出來。”說著,轉身縱步幾個起躍,翻牆出了寺院。
秋恨水聽她的聲音是個女子,難道她就是閉月?沒有多慮的時間,秋恨水也起身躍出寺院牆頭,見那黑衣女子在十丈之外等着他。他縱身過去,問,“你是誰?為什麼要出來?”
“我從來不在寺院裏殺人。”
話音剛落,兩道銀光向秋恨水迎面劈來。
秋恨水想不到此人說話之際,出手毫無徵兆,他間不容髮,仰頭后躍,避過這兩道銀光合圍之勢,同時拔刀橫檔對手再次劈過來的銀光,只聽儻盪之聲,對方的兵刃在他額頭上劃了一道血痕。秋恨水揮刀左右翻雲推雨,反手又上下電扇雷劈,才抵擋住對方的又一次猛攻,把對方震蕩地後退了好幾步。
黑衣女子哼道,“你是那個老闆請來的殺手?刀法不賴呀。”
秋恨水見她雙手各執一把銀弧刀,那銀弧刀曲如彎月,雙刀合圍就是一輪冷光四射的圓月,這就是圓月彎刀,猶如秋恨水以前的冷月寶刀,他把那冷月寶刀埋在既是師父又是母親的墓碑前,讓那寶刀替代他守護母親的在另一個世界的靈魂。
這對圓月銀弧刀在郭家的佛堂里殺了香兒此人就是閉月,“你是閉月?你們為什麼要把郭家人趕盡殺絕?”
閉月一愣,晶瑩的眸子射出寒冷的光,“你到底是誰?”
秋恨水說,“我只是郭家的一個過客,我知道我打不過你,但我還要為郭家的人報仇。”
閉月冷笑道,“有自知之明就好,為什麼跟着我來送死?”
秋恨水說,“我死也要死個明白,你是不是李天翼的女兒?”
閉月微微一驚,“你說什麼我不明白,要打就痛快點,我沒心思跟你磨牙。”
秋恨水在郭家佛堂見識過她的身手,自己殺不了她也可以自保逃走,但他不甘心就放棄對香兒的承諾,“你背叛了碧眼王,碧眼王殺了李天翼,他們也很快會找到你。你們爭權奪利,互相殘殺,跟我毫無相干。我只有一個問題問你,李天翼內衣領子上鮮紅的臘梅是誰繡的?
閉月眼眸死死盯着他,依舊冷冰冰的說,“你連他衣領上臘梅都知道,那麼碧眼王殺李天翼是你親眼所見,碧眼王怎麼沒殺了你?”
秋恨水見他咄咄逼人,強硬地說,“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閉月見到他倔強的神情,突然想到那天再郭家佛堂,他殺了沉魚和郭家那個侍女,有人跟她交過手,她認為那人是碧眼王派來暗中監視她的,當時她不敢有絲毫停留,迅速逃離現場,但奇怪的是碧眼王沒有及時派人從四面出擊追尋她,她才有時間隱藏起來。眼前這人難道真像他說的是郭家的一個過客?不管他是誰?殺了他准沒錯。
“我是李天翼的女兒,他是我親生父親。他衣領上的臘梅是那個小賊人繡的。你該滿意了吧。”
閉月揮舞銀弧刀,縱身如疾風,直取秋恨水的要害,秋恨水想不到她說打就打,只能揮刀迎戰。既然她跟香兒沒關係,秋恨水連連出狠招,把閉月的氣勢逼了下去,才得以喘口氣。
“給李天翼綉臘梅到底是誰?”秋恨水在還招之際又發問了一句。
“你就那麼想知道嗎?好,我告訴你,她已經死了,我這就成全你去找她。”
閉月說話之間,手上的銀弧刀時合時開,只要她一刀架住秋恨水的單刀,另一刀就如鬼魅一樣從不同方位勾,刺,劈,划,速度快的讓秋恨水手忙腳亂。
過了三四十招,秋恨水才漸漸意識到,她的銀弧刀所展現的招式,虛招剛硬,實攻柔韌,以致他防守反擊時,對方的銀弧刀從他的進招的反面攻殺他的要害,是他有十招中有七八招才能化解,若不是他仗着不錯的輕身功夫,身上不知中了多少刀傷。
秋恨水逐漸明白她的刀法遠攻鏗鏘有力,雙刀合圍總是想卡住他的單刀,奪下他的兵刃,秋恨水在郭家佛堂失過手,怎能容自己重蹈覆轍,始終避開閉月雙刀合月之勢;但閉月時不時誘發他近身相鬥,因她的招數又豁然蜿蜒曲折,纏繞着秋恨水腿腳手臂,使他的精妙的刀法無法施展開來。
秋恨水一次次險象環生,驚異閉月的刀法身手,如他在破廟裏看到李天翼和碧眼王相鬥的手法相似,只是刀劍不同,但以柔克剛卻是無處不在。原來他們的武功都是一脈相承,是那《達摩心經》所記載的武功?
秋恨水知道再斗下去,自己必死無疑。人總是在絕望的時候都有一線求生的慾望,秋恨水再心灰意冷,在這生死打鬥中豈能輕易認輸,先脫身在謀求出路。
秋恨水頻頻出招,把閉月逼得在他三尺單刀之外,腳跟蹭地向後倒退飛躍;閉月似乎意識到他要逃之夭夭,沒等他反身落腳,一把銀弧刀脫手而出,投擲向凌空后躍的秋恨水,秋恨水揮刀相抵,誰知那把銀弧刀繞到他的背後,繞個弧線,像飛碟一樣噌噌襲擊而來,秋恨水慌忙低頭,反手單刀后旋,罩住自己後腦勺;而閉月另一手銀弧刀也同時從正面旋轉地削向秋恨水的足底,秋恨水還在半空中,避無可避,要麼他想保命就要失去雙足,秋恨水不容多想,大喝一聲,左腿后提彎曲,右腿踢足下飛來的銀弧刀,而他手中的單刀打飛腦後襲來的銀弧刀的同時,他右腳卻踢空了正面襲擊的銀弧刀,那銀弧刀從腿腳旋轉而過,在小腿上划拉半圈傷口,又飛回到閉月的手中。
秋恨水感覺雙腿麻木地跪倒在地,想立刻站起來,膝蓋麻木無法站立,他回到正要護面,閉月已飛到他面前一腳踢飛他手中的單刀,一把銀弧刀已半套在他的脖頸上,秋恨水露出一絲苦笑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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