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對視
挂名校長的日子過得不錯,來不來學校沒人敢問,全憑心情。
那天下午以後,琴酒就沒有在學校里出現過,因為發現時間太早,未來的小偵探只是個普通的初中生,全然沒有能射/飛/機的本事。
考慮過日後的主要戰場在日本,琴酒也開始了各方面的經營。他曾經在日本生活過,很多年沒有回來過,有些關係斷了,視情況考慮是否重新連接。首先將與組織相關的人員排除,刻意避開不去接觸,即是不想過早的被人發現他出現在日本,亦是為了避嫌,以免有一天別人用此做文章,往他頭上潑污水。
僅僅如此。
總得來說,他每天的生活相當空閑和無聊,無聊到差點再次讓他懷疑人生,懷疑生存的價值。每天沒有計劃,就會墮落,要不是還謹記着來日本的原因,大概他此時已經變成了一條貨真價實的鹹魚了。
整天賴在床上點各種外賣,或起來看看新聞聽聽閑事,或稍鍛煉,手機放着待機,幾乎沒有事需要思考。
跟在組織里的日子有天壤之別,最開始還不太習慣,總是保持着高度的緊張感,時不時拿出手機來瞄兩眼,擔心會錯過重要的信息;或者拉下窗帘,經常掀開一角,看看附近有沒有出現可疑的人物……結果組織好像忘了他似的,將近一周沒有人聯絡過;附近一切正常,居民很友善,很平靜。
人不能一直安逸,要有危機意識,特別是殺手,一旦習慣了平靜,估計就離退休不遠了。
這天,結束完早上的鍛煉后,琴酒決定去學校一趟。
一周的消失估計小偵探的好奇心減少了,他得去露露面,拉回點關注。
工藤新一上課很不認真,因為課本上的內容早就學會了,悄悄地書桌下藏了其他的書籍,看到有意識或者不懂的地方還會認真做筆記,打算放學後去查查資料,反正他家就是書多。
過於沉迷的後果是把握不好時間,一溜煙的功夫一節課就結束了,課餘時間敷衍了幾句,對同學間的話題不感興趣,更沒聽進去別人的討論。所以當上課鐘聲響起,他剛剛解開書里的一道難題,合上書想緩緩,一抬頭看見進來的化學老師後邊還跟着好幾個老師還有主任的瞬間,十分迷茫,搞不清楚狀況。
“什麼情況?”
順便觀望四周:緊張的、小聲抱怨的、無所謂的。小蘭坐姿端正,已經拿出了書本溫習,但不時往外瞥的目光說明她很在意;園子那傢伙滿臉躍躍欲試……很顯然,除了他,大家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化學老師往講台上走時,班長立刻喊:“起立。”
工藤新一跟着同學們一同起身,老師走到了講台,說:“今天有幾名老師來聽課,大家歡迎。”於是一起鼓掌。他自言自語:“原來是聽課老師啊。”
老師們拿着筆和本子,面帶微笑地進來,自覺地走到後排坐下。
教師間交叉聽課的情況並不新鮮,大部分學生經歷過幾次后都已經適應,緊張是會緊張,卻不會像第一次一樣小心翼翼。除了沒那麼輕鬆、無法做課堂外的事,影響不大。
工藤新一小小的慶幸了一下,幸好沒再看到關鍵的部分,不然停下來該有多難受。
“來了,真的來了!”
“啊…我圓滿了!”
左右竊竊私語。
不知為何眼皮跳了跳,工藤新一按住突然不安的心,抬頭睜大了雙眼緊盯着門口,然後看見熟悉的身影——一周前見過一面的、給他留下非常不好的感覺的校長。
那天回去后,左思右想,總覺得很奇怪,於是想多打探打探,結果人家直接曠工了,害他撲空了一次又一次。抓心撓肺,正待情緒緩解,正要說服自己別去在意時,又主動出現了……
這種感覺很複雜,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一方面是本能在叫囂着“危險、快逃”,另一方面又是與生俱來的好奇心讓他想要繼續挖掘。
從第一眼開始,新校長給他的感覺太豐富,驅使着他不斷靠近。
直到找到了確鑿的證據,解析了對方究竟是何人,大概才會停下吧。
他有種預感,對方會給他帶來極大的驚喜,會讓他接觸到從未見過的世界。
像個偵探一樣,去解開謎題,去挑戰生活的另一面。
你是誰?
為何而來?
我的直覺對不對?
讓我……
找到答案!
琴酒走在末尾,兩手空空,坦然自若。餘光瞥見了工藤新一閃過的緊張和驟然放鬆,揣摩了下心理。
唇角微微上揚,很滿意看到對方眼中再次激起的好奇與躍躍欲試。
你看,換了個出場方式,照樣讓你對我產生了好奇心,我們兩個或許就是一本書的正反兩面,緊密相連卻註定了要對立。除非找到一個平衡點,否則總有一面要倒下。
琴酒腳下生風,心裏的想法沒有影響速度,一路未曾停留,與工藤新一擦肩而過。拒絕了他人的好意,把椅子從課桌下拖了出來挪到過道,拍了拍才坐下。一坐下就翹起了腿,略傾斜的坐姿,雙手交叉,非常隨意。但因為過於隨性,而和旁邊認真擺出了筆記的老師們格格不入……
“我說,校長很……無聊嗎?”
“笨蛋!別說出來啊!”
“所以說,校長要上了年紀的大叔啊,平常澆澆花不好嗎?太年輕的就會閑不住。”
“怎麼樣都好,只要別影響我們。”
“但是他真的好帥!快看看,我的頭髮亂了嗎?”
“……”
化學老師敲了幾下桌子,再次示意大家安靜,才擺了擺手讓坐下,接着要求翻開課本的某一頁,開始了講課。
琴酒佔着位置的優勢,肆意地盯着工藤新一,偶爾兩人視線交匯,他也是一副淡定的樣子。
除了未來的敵人外,其他人也多少關注了下,比如鈴木家的大小姐,比如貝爾摩得格外在乎的『天使』、工藤新一暗戀的女人、毛利蘭。
在屏幕里看見的畫面,這兩個女人出現次數不少,但實際上跟組織關係不大,所以他也沒什麼惡感。
不如說,他噁心的是貝爾摩得,一把年紀了還天使,噁心的語言讓他忍不住要吐。
其實就算對工藤新一,他的惡感也不算多。從他一棒子敲下去的那刻起,他們就是對立的關係,誰輸誰贏全各憑本事。
就像紅與黑,警察與殺手。
完全的對立關係,誰也不欠誰。
但卧底不同。
他討厭背叛。
工藤新一順着琴酒的目光,看見了頗不安但努力集中精神學習的小蘭,臉色微變,暗自嘀咕:難道是我感覺錯了?目標不是我,而是小蘭?
他又轉回目光,帶着微妙的心境重新打量着琴酒,今天的風格有些變化:淡紫色的高領針織衫,牛仔褲,皮鞋;沒有那副誇張的眼鏡,低頭時偏長的劉海擋住了眼睛……就很悠閑的感覺,不像上班,而是出來玩的,教室是走累了歇歇腳的地方。怎麼看都不是會對無辜女生下手的人啊……如果小蘭是目標,那最終的原因會是在做偵探的毛利叔叔身上嗎?
琴酒本來不想理會的,但是目光太明顯了,再不回視好像他怕了一樣。
話說,你是在上課吧?這麼直接扭過頭來盯着校長真的好嗎?你沒發現老師頻頻看向你嗎?
這一次是控制得很好的,沒帶任何殺意的眼神,應該不會再被吐槽眼中的寒光了吧?
工藤新一楞了楞,儘管有過幾次對視,卻都差了點兒,第一次完全對視上,墨綠色的眼瞳閃着不太和善的光。
怎麼回事?這傢伙,故意製造強烈的違和感嗎?如果外表是偽裝,為什麼用眼神破壞?像之前一樣戴上眼鏡不好嗎?
“這個問題……”化學老師十分為難,想不明白怎麼平常低頭沉迷在自己世界中的工藤同學會一反常態,從上課到現在十來分鐘一直盯着校長的臉看,他感覺校長也快忍到極限了。雖然校長不會針對自己的學生,但還是委婉地幫一幫吧,而且那樣盯着人看太沒有禮貌了,“工藤新一,你來回答。”
工藤新一蹙着眉,陷入了沉思,卻見琴酒突然沖他豎起食指一搖,指向某個地方,似乎在示意他看什麼,於是他看過去……看到了老師黑着的臉。斜對面的毛利蘭面色焦急,做口型,指了指書,似乎要他回答問題……
這就尷尬了……
他手忙腳亂地拿起書,藉著如飛行員一般優秀的視力看到了旁邊同學手指點的題型,看題后馬上回答。
“回答很好。”化學老師臉上有了笑容,“但還是要專心聽講。”
拜託了,別總是盯着校長了!
在場所有人中就你夠膽量,沒看到連年級主任都不往那邊瞄一眼嗎?
工藤新一窘迫地點頭,坐下后,臉熱熱的。豎起書,擋住別人的視線還有善意的笑聲,將臉埋在胳膊里。
古怪的校長的秘密先放到一邊吧!學生還是要以學習為主!認真聽課!!
琴酒幸災樂禍地笑了,尤其是想起這傢伙被他一棒子下去,直接從高中生變成了小學生,經歷過的折磨要重演一遍;和暗戀的女生好不容易可以告白了,結果礙於身份差距只能裝乖賣巧,如果雪莉一直研究不出解藥,這貨會一輩子做不了『工藤新一』,而只能做『江戶川柯南』——藉助在毛利蘭家裏的小鬼,想必也不會有勇氣再去跟人家表白吧?
這麼一對比,他的結局真不算太差,至少光明正大的享受過,也堂堂正正地赴死了。
鈴木園子悄悄給毛利蘭傳紙條:新一為什麼要盯着校長看啊,我感覺我的活被搶掉了!
毛利蘭看完后:……
是啊,新一到底怎麼回事?
還有校長……
剛才校長和新一有段長長的對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