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靠近
琴酒又坐了五六分鐘,沒了工藤新一給他逗趣,發現時間過得很慢。
尤其是講課的老師聲音慢吞吞的,具有非常強烈的催眠效果。
如果手機的震動再晚一兩分鐘,或許他已經將就着入睡了。
把拿出手機來查看了下,是一份敘舊的邀請。稍稍遲疑后,回復了肯定的信息。
畢竟初中生的生活比他想像中得無聊太多,他還真沒有自信可以安安分分地待到放學,而且今天來的目的也達到了,留下來並非必要。
琴酒收起手機,偏頭跟最近的那個人低語,表達了有事要離開后,直接起身繞着後門處去。
出門前側目看了眼工藤新一,微微眯了眯眼,說不清楚究竟希望還是不希望馬上可以帶給他驚喜。
畢竟他只是想了想,如今的名偵探不過才13歲,到底是什麼程度還真看不出來。
高大的身影從教室離開,眾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校長的存在……尤其是這位年輕卻不好對付的新校長……於他們而言,就像是一座壓在頭頂上的大山。
工藤新一卻有所感,猛然抬頭、轉頭,果然校長的位置空了!
會去哪了呢?
不會吧,這就走了?
好不容易來一趟就為聽聽課?
他有些着急,琴酒在他眼裏就是一身的謎題等着他去解開。
結果還沒開始解呢,謎題又跑了?這怎麼行?下一次見面誰知道要多久!
“報告,老師!”他猛然站起來,拍了拍桌子,舉起手,大聲說:“我要上廁所!”
不會讓你逃走的!
老師:“……”
又來了。
一上課就你想上廁所。
還有別的老師在呢,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哎喲!”舉起的手垂下,改成了捂住肚子,一邊跳腳,臉上還冒出了虛汗,“好痛!我的肚子!憋不住了!”
“……去吧。”攔着誰,也不能攔着憋不住的人啊。
“謝謝老師,我很快回來!”工藤新一面色一喜,怕露餡,怕追不上,趕緊溜了。
走出教室后,他立刻撐着護欄往下巡視,不一會兒就看見了下樓的琴酒,自信地笑了聲,迫不及待地偷偷跟上。
琴酒走得不快,離開了他人的視線,首先要點一根煙吸上一口,然後再去考慮別的什麼。
不過悠閑無聊的生活中並不需要太多的考慮,赴約而已,只要人到場就好。
校門口種的櫻花樹搖曳,風靜靜地吹散了,落英繽紛。
琴酒漫不經心地走着,雙手插着褲袋,嘴裏咬着的香煙,煙圈緩緩升起又被拐了個彎繞到後面,一轉眼失去了蹤影,緊接着又是一圈圈,周而復始。
他聽到了細細的腳步聲,鬼鬼祟祟的,本想回頭但疑問剛浮上心頭便有了答案,於是欲反擊的心態變成了若無其事,假裝沒有發現異樣。
除了那個好奇心強、不怕死、什麼都要參與的名偵探外,還能有誰敢跟上來?
來吧,試試吧,你能不能抓住我。
工藤新一小心地將自己藏好,一路跟着琴酒。出了校門口,走了段路,來到了停車坪上保時捷的旁邊。
他落後了五米開外,躲在電線杆的一邊,探頭看見琴酒拉開了車門,墊着腳看了看街邊,上課的時間點,學校附近可找不到出租車。而且周圍再沒有很好的遮擋物了,做不到悄無聲息的趁機鑽進後備箱。
怎麼辦?要放棄嗎?還是換成計劃B,直接跑出去說:校長你去哪裏,能帶我一起去嗎?
……那樣估計會被當成奇奇怪怪的人。
而且再古怪那也是校長,上課時間公然逃課,萬一人生氣了直接給他個處分呢?
琴酒用餘光看見了工藤新一,對於這麼不高明的跟蹤簡直嫌棄得不行。
說起來,在看到的未來里,有類似的情況發生,只不過小學生的身體確實給他帶去不少便利,無論是身材小不容易引起注意,還是年齡小不被懷疑。現在那麼大個杵在那裏,他要是裝看不見,似乎太假了?
算了,他可沒那麼好心,幫別人想辦法成功混進自己的車裏,跟不上就跟不上吧,不是什麼大事。
他彎下腰,正準備上車,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出於習慣,重新直起身,看了眼來電的號碼。
看一眼就記住了的號碼,赤井秀一。
真搞笑,一周了,第一個聯繫他的人居然是FBI。
本來琴酒是不想接的,但脫離工作太久,即使是赤井那種傢伙,為了了解組織的情況,稍微妥協一下似乎也能接受。另外是給某隻小貓個機會,遊戲還是可以繼續的。
工藤新一正準備豁出去了,想了一套說辭要當場飆演技,總之一定要上車……
剛邁出腳,結果,琴酒突然背過身去接電話了。
這不就是最好的機會嗎!
還等什麼?
悄悄的、小心翼翼的、貓着腰走一段、停一下、蹲一下,唯一的可遮蔽的是留在附近的汽車。緊挨着車身緩緩移動,摸到了保時捷後面,抬頭一看,琴酒似乎心情不佳,離開車走遠了一點。
他果斷打開了後備箱,進去安然躺下,蜷縮着,蓋好車門。過了一會兒,有打開一條縫隙,試試能不能聽清楚琴酒在說什麼。萬一這人真有問題,那麼能聯繫上的人,很有可能是同夥。
“什麼事?”琴酒吐出口煙圈,堵住對方可能有的無聊的開場白,“直接說。”
赤井秀一聲音停頓了幾秒,再出聲便似有千萬的委屈,“幾天不見,大哥你還在生氣呀?明明遭罪的人是我……”
“難道你還想我溫柔的對你說話嗎?”琴酒嗤笑,“別把我想得那麼可愛。”
“倒沒敢想過……”赤井秀一回了句嘴,奇怪地發現,琴酒竟還有點幽默感。
冷酷殘忍——幾乎每一個見過琴酒的人都會用上的形容詞,但幾次短暫的相處后——
殘忍是看出來了,冷酷卻不太合實際。至少他的印象是:暴躁,易怒,會笑,不難懂。
“你還有十秒鐘,說事。”琴酒不想廢話,趕快結束,正好小偵探也進去了。
“苦艾酒剛聯繫我,要我配合她執行一個任務,我是來問問你,我可不可以接受。”赤井秀一正經道。
作為一個合格的搭檔兼小弟,他還是很有自覺性的,不是誰都可以讓他幫忙。
即使他很心動。
不管怎麼說,請示一下不會有錯的。
“可以。”琴酒懶得計較,“你想去就去,不用問過我。”
“那怎麼行呢!你是我的大哥,我們本來要一起行動的,如果去幫別人的忙而錯過了任務,我心裏會過不去的。”赤井秀一靠在窗戶邊,手指把弄着窗檯的綠色植物,說笑的語氣,面上卻沒有多少高興。
說起來實在是失敗。
本以為接近琴酒,可以挖出組織的秘密,結果人家對他避之不及,此時更不知道去了哪裏。
琴酒冷笑,聽明白了赤井這一個電話的原因,原來是衝著他來的啊。
以那傢伙的精明,恐怕已經發現他不在美國了吧。
騷擾是假,請示是假,為了打探他在哪裏才是目的。
“以我和貝爾摩得的關係,我和她沒有區別,你聽她的就是聽我的。”
“這樣啊……”赤井秀一手指停下,想到了另一個傳言。看來是真的,琴酒和苦艾酒有過一段情。
琴酒在掛斷電話前,又給了一擊,“還有,別忘了,你的考驗沒有通過。不要再出錯了。”
“嗯……”
嘟嘟嘟——
赤井秀一拿着手機,不由地揣測:莫非又是一個考驗?
這次再失敗會怎麼樣?
琴酒臉上添了一抹笑意。
去猜吧,赤井。
FBI搜查官,究竟是選擇通風報信呢,還是咬着牙認下呢?
即使你殺人能找到正當的理由,可你能過自己心裏的一關嗎?
真遺憾。
此時,我倒是希望自己在場,可以看看你掙扎的模樣。
工藤新一聽到了腳步聲,趕緊蓋上,老實地躺好。
順便摸了摸底下的墊子,柔軟的,整個後備箱是空的,車裏除了煙味還有另一種淡淡的味道。
琴酒上了車,後視鏡一瞄,發現異樣,不動聲色地啟動車,直奔目的地。
不過是個小插曲。
沒必要在意。
在米花大飯店停車,下車前拿上外套,深色的風衣與平常工作時的穿着不同。
原來假期和工作他可以區分得很徹底。
抬手時,看見工藤新一趁機溜了出來,機靈的做法讓他心生愉悅。
越聰明、越努力、越勇敢……摧毀起來,才會更徹底,更有成就感。
簡直迫不及待了!
進入酒店,上電梯,在第十層停下走出去。
打發了侍者,琴酒靠在門邊,數着時間等待着。
沒多久,小偵探追上來了。
電梯外的顯示屏可以看見停下來的樓層數,並不需要什麼推理。
工藤新一出了電梯,氣喘吁吁,抹了抹汗水。
其實不太確定是不是這層,因為……
琴酒壞心地把每一層數都按了,從下到上,他一層層找過來的。
琴酒滿意極了,上前幾步,低頭淺笑,“你是在找我嗎?工藤…新一。”
居高臨下,眼神冰冷,毫無喜意。
只是語氣纏綿,像一個名字含在了嘴裏許久終於說了出來,卻又有些不舍。
工藤新一抬頭,呼吸聲急促,對上那樣的目光,很難說是什麼感覺。
可能就是琴酒從出現以來給他帶來的,那種懼怕而又忍不住靠近的感覺吧。
此時依然如此,卻沒有本該出現的意外反應。
他站直了,深呼吸,笑答:“是您在引誘我啊,校長。不,黑澤先生。”
故意出現在我的面前,故意讓我產生興趣,故意露出破綻引我來此……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我不能不上當。
“看來我小看你了。”琴酒心想,要是沒有對立關係,或許他會欣賞這樣的小鬼也說不定。轉身往回走,解開的風衣隨着腳步搖晃出完美的弧線,“跟上來,你有時間跟我慢慢說。”他雙手插在褲兜里,長腿邁出去的步伐很大,沒幾步便走到了餐廳的門口,由侍者為他推開門。頭也不回,無所謂後面的人有沒有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