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線索
醫院，地下三層。
一名醫護人員推開停屍房大門，裏面的冷氣撲面而來。
范雪瑤捂着鼻子後退了幾步，夏小寧強忍不適，一步踏了進去。
在醫護人員的帶領下，來到一個柜子面前站定。
醫護人員一拉把手，將冷櫃拉了出來。
上面躺着一位老人。
正是死去的老太婆。
“這是屍檢報告，您看看？”
夏小寧揮揮手。
“看不懂，也不需要看。你先出去，讓我們倆呆會。”
鎮靈子目送醫護人員走出停屍房，剛想說什麼，突然發現眼前的夏小寧似乎進了一種奇特的狀態。
似乎在他身上，散發出一種玄奧的氣息。
這種狀態，自然是夏小寧開了道眼。
且是全力打開。
鎮靈子心中一緊，向著大門一揮手，門就自己鎖上了。
過了好一會兒，夏小寧才從那種狀態中退了出來。
“看出什麼了？”
“她體內，殘留了一絲……灰色的靈力。”
“灰色的？不應該啊……”
一般而言，靈力都是白色的，且由於是以能量形態存在着，所以看上去是帶着些透明的白。
就算是被注入元氣形成了靈火，那顏色也應該是更加乳白。
老太婆體內的這種灰敗的靈力，從表面上看，更像是被什麼骯髒的東西污染了一樣。
夏小寧摸着下巴說道：“這事，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或許要請大姐頭出手了。”
鎮靈子臉色猛地大變，下意識地想喊出“不要”二字，心神再次被當日那恐怖的一幕所支配！
“夏小寧，既然你要把她喊來，這事，我就不參與了，以她的能耐，應該可以輕易解決……”
“想退出？”夏小寧冷笑道，“你的大老闆和小老闆冒着生命危險替你擦屁股，你這個始作俑者反倒是想着如何保全自己，大姐頭要是知道這事，你以為你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我不是這個意思……”鎮靈子臉色數變，最後無奈地嘆氣道，“罷了，只是希望她能夠不計前嫌，我畢竟已經付出了代價，不願再與她為敵了。”
“放心，大姐頭看上去是個小女孩，沒事就喜歡在嘴裏含一支棒棒糖，手上也不忘再拿上一支，但實則……”
說到這，夏小寧心中一驚。
這事可不能亂說，要不然圖圖下一個巴掌就得落在自己頭上了！
鎮靈子正等着聽八卦呢，沒想到夏小寧說停就停，但又不好追問，頗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夏小寧將冷櫃一把推了回去，拍拍手說道：“走吧。既然不是被人殺的，那就肯定與靈有關。”
“回小區看看？”鎮靈子開始進入狀態了。
“去啊，當然要去。不過，得把大姐頭找回來。”
圖圖神出鬼沒的，鎮靈子見到的次數前後加起來也不超過三次。
是，他知道夏小寧替圖圖準備了一隻兒童電話手錶，但那手錶究根結底是給誰用的，還真不好說！
夏小寧聳聳肩。
找圖圖還需要打電話？
出了停屍房，和范雪瑤約定了今晚去城南小區的現場看看，隨後就離開了醫院。
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半路找了家超市鑽進去。
然後，在鎮靈子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夏小寧買了十支藍莓味的棒棒糖，這才往店裏走去。
結果，在店門口又被人攔住了。
攔住他們的，自然是寄件的老頭。
老頭目露悲哀。
“小老闆，不管人是不是你殺的，你總得把他還給我吧？他是我們一家的希望，你收了他，那比殺了我們全家都還殘忍啊！！”
“他？”夏小寧心中一震，“他是誰？”
“你！你這個天殺的，是你做的你就認了，你不還我還要假裝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人？？”
夏小寧皺着眉說道：“如果是我做的，我當然認。但問題不是我做的，我也沒必要騙你。這樣，給我三天時間，我會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然後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你看這樣可行？”
老頭嚅了嚅嘴，似乎妥協了。
“行，我就等你三天。三天後你要是不出現，我拼着這條老命也要把你給告了！”
夏小寧心中微嘆口氣。
這事鬧的，好不容易開了業卻又要關門了！
咦，我為什麼要用“又”字？
好不容易打發了老人，夏小寧回到了店裏，心情異常糟糕。
正好這幾天都沒睡好，於是往房間一鑽，補睡去了。
鎮靈子則是默默地看着擺在大廳角落的一座玩具道觀。
這座玩具道觀，自從被夏小寧拿回來后，就成為他的私人物品了。
夏小寧不會用，也不還給原主人，就這麼擺在店裏當展覽品，連摸都不給鎮靈子摸一下！
這就把鎮靈子給噁心到了。
你說你要是自己能用，你就拿去用吧，畢竟我這個原主人都成俘虜了，還差一座道觀？
但問題是，你自己用不了，也不還……也不“借”給我用，這算哪門子的事啊？
但夏小寧就是不給，他就怕鎮靈子拿了道觀后，再來一出道觀鎮靈，那就不好玩了！
唯有鎮靈子本人知道，他的一身本事，有大半都在這道觀之中呢。
沒了鎮靈道觀，他還叫“鎮靈子”嗎？
不行，得想想辦法把這道觀拿……“借”回來。
這次的事，說不定就是一個轉機！
……
當夜幕悄悄來臨之際，夏小寧的生物鐘終於響了起來。
他爬起身，洗漱過後，走到大廳。
甄湘正坐在那兒看書，鎮靈子則是靠在門邊思索着他惆悵的人生。
桌上放着一盒飯菜。
“小寧你醒了？剛買的盒飯，還熱的，快吃吧。”
夏小寧心中一陣舒坦。
為什麼要找個護士當秘書？不就應在這上面了嗎？
夏小寧飢腸轆轆，拿起盒飯就開始狼吞虎咽。
甄湘一邊勸着慢點，一邊給他倒白開水。
不一會兒，一盒飯和一杯水下肚，夏小寧拍了拍肚子，飽了。
“小湘，今晚我不去看我媽了，你替我去下。靈子，起來幹活。”
“小寧，你要去哪？”
“辦點正事。”
“哦？”
甄湘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這個開業一周來只送了一次快遞的小店，還能有什麼正事？
夏小寧懶得解釋，帶上鎮靈子，出門打了車，直奔城南小區而去。
到了后，發現范雪瑤已經等在那了。
打過招呼后，一行人走到了15幢101室。
毫無疑問，門被封了。
在那等了沒幾分鐘，一個便衣就走了過來。
“范總，頭兒交待了，你們只有十分鐘時間，希望您別讓我為難。”
“不會的，就十分鐘。”
便衣撕下封條，做了個請勢。
夏小寧走了進去。
裏面就是普通人家的裝修，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走進老太婆的卧室，檢查了一遍，同樣沒有任何發現。
“怪了，沒有靈物來過？還是說，來的東西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
夏小寧私底下也研究過道眼的用法，知道以自己引靈境初期的境界，所能查探的人或靈，最高也就是固魂境。
一旦這靈或人超過固魂境，他就沒辦法看清了。
最好的例子，就是固魂境後期的鎮靈子，和清冥境以上的圖圖，還有據說是清冥境大圓滿的奉靈城駐守靈將。
駐守靈將，夏小寧是不敢亂看的，但鎮靈子和圖圖這麼親近的人，哪能不看個夠？
雖然每次看圖圖都會被她一巴掌甩開，但夏小寧就是樂此不疲。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算是看明白了，圖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死要面子的那種。
只要不把她往死里得罪，就算幹了冒犯她的事，之後說點好話，也就過去了。
如今，老太婆的房間裏看不出任何蹊蹺，夏小寧心裏就犯起了嘀咕。
可千萬別招出個清冥境的老靈物來，那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這時，鎮靈子說道：“這裏看不出來的話，不如去柴火間看看？”
夏小寧一拍腦門，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一行人下了樓，又來到柴火間。
裏面陰森得很，哪怕開了燈也是一樣，范雪瑤死活不肯進去。
那便衣怕他們破壞現場，倒是跟進去了。
夏小寧逛了一圈，很快就在最裏面找到了一扇小木門。
“大哥，這裏面是什麼？”
便衣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我們也查過，但裏面只有一張床，床上被子是亂的，說明有人睡過。但是，不管我們怎麼查，都查不出這家人里還有什麼人會住在這麼小的房間裏。”
夏小寧深吸一口氣，他有直覺，破局關鍵就在這裏面了。
打開小門，果然看到一張小床。
看樣子，是個小孩子睡的床。
“這家人，有沒有什麼小孩子？”
“有倒是有一個，只不過……”
“大哥請說。”
夏小寧使了個眼色，鎮靈子只好掏出煙，抽出一支遞了過去。
便衣推掉。
“不是我不肯說，這也不是什麼機要秘密，主要是……”
夏小寧目露期盼，又往兜里掏東西。
便衣咬咬牙，說道：“停下！我不能收你任何東西，否則頭兒要罵死我的！聽好，我只說一次，出了這門就和我無關！
這家人，在最開始是有個小男孩的，但去年小男孩出了意外，得了種怪病，死了。本來這人吧，死了就死了，偏偏這裏還擺了一張給他睡的小床，這事，邪門得很！”
這本該是詭異至極的事，沒想到夏小寧聽了后，反倒是露出一絲笑容。
得，根源找到了！
普通人當然不可能知道也不會相信人死還能復生這種事，但夏小寧哪能不知道？
他不就是這麼死去活來的嗎？
靈火靈火，說白了就是一種靈力。
將靈力注入將死之人的身體，令其重生，這可不就是夏小靈的親生經歷？
不同的是，夏小寧是被圖圖帶到靈界，以引靈訣重塑靈體，然後才回到人界復活，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
但這裏，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有圖圖那種大能者坐鎮的寶地，再加上靈火本就是摻雜了元氣的靈力，據鎮靈子說用了靈火還會有什麼副作用，因此，答案就很明顯了。
夏小寧心中冷笑幾聲，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給死人準備睡床？真夠邪門的！大哥，我們出去吧，這地方我是不想多呆了！”
便衣聞言大鬆一口氣，連忙退了出去。
范雪瑤湊了過來。
“回去替我謝謝李隊。這是一點小心意，還請收好。”
“不敢要不敢要，您趕緊收回去。”
“嗨，又不是給你塞錢，就是一包煙。抽煙不犯法吧？”
便衣想了想，還是收下了。
見面遞支煙，多大點事！
要是為此拂了范大小姐的面子，得不償失。
告別便衣后，幾人回到車上。
“小寧，有線索了沒有？”
“范姐親自出手，哪能沒線索？”
“嘴皮變滑了啊！介意嗎？”
“不介意。你這車上，安全吧？”
“放心，還沒人敢在我車上裝竊聽器。”
夏小寧捋了捋，開始分析起來。
“那個小房間有問題，有大問題。照理說來，如果是一個活人睡在那裏，床上應該會殘留很重的人氣，但我剛剛，看到的卻是滿滿的靈氣！”
“人氣？靈氣？這又是什麼個說法？”
“萬物都有氣！打個比方，狗身上有狗氣，貓身上有貓氣，你一聞就知道那是狗還是貓。我們人也一樣，人身上有人氣，是活人的氣。但死人，又是另一種氣了，這氣，你們可能聞不到，但我能！”
這一瞬間，范雪瑤和鎮靈子心中都泛起了嘀咕。
你狗鼻子這麼靈？
夏小寧輕咳一聲。
“這是我的本事，你們只管相信就是。”
鎮靈子不信邪地說道：“你這說法還真新鮮，我自認也算闖過大江南北了，倒是頭一回聽說。來，你聞聞我身上是什麼氣？”
“元氣唄！”夏小寧沒好氣地說道。
鎮靈子神色一震，快速說道：“也就是說，你能聞到……不，看到別人身上的元氣和靈氣？也對，不然你怎麼可能收得了我的元氣……”
“呵，人氣靈氣，那是說給范姐聽的。你能不能專業點，我們能管那叫靈氣嗎？”
“你是說靈力？”
“是靈力，但又不像是靈力，因為它是灰色的。”
“灰色的靈力？聞所未聞！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好說，順着他留給我們的線索，一路找去便是。”
“線索，哪來的線索？”
不是范雪瑤信不過夏小寧，而是警方已經將這一帶挖地三尺了。你夏小寧縱然有些本事，但在辦案這方面能比警方還強？
夏小寧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他只是直視着前方。
在他的眼中，路邊草地上有一個泛着灰色光澤的小腳印，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接下來該往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