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越來越近的真相
范雪瑤順着夏小寧的目光朝車外看去，卻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小寧，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夏小寧思索片刻，說道：“在那之前，我想先問你們二位各一個問題。”
“你說。”
“靈子，你既然是出生道門，又專門幹着這行生意，應該對這種事不陌生吧？”
鎮靈子的眼皮跳了一跳。
“這事，我承認是我栽了，但那還不是因你而起？換成是全盛時期的我……”
“停，停！”夏小寧高舉雙手道，“真要追根究底，也沒必要非挑這種時候吧？你就回答我剛才那個問題！”
“哼，雖然我不屑於這種小道，但也不會昧着良心說我沒見過。”
“得，知道您孤傲，知道您專干大事，行了吧？來吧，說具體點，我聽着呢。”
范雪瑤連忙豎起耳朵。
這兩個人有點秘密，在她范大小姐面前也只是說話說一半，但偏偏她又是個好奇心極重的女人，現在就算他們倆不願開口了，范雪瑤也會想辦法把這件事給完整地還原出來！
鎮靈子見躲不過去，只好開口說道：“據我道門記載，千年前人死後是有靈魂的，這個所謂的靈魂，和現在的靈族有着非同小可的關係，但究竟為何，道門中也沒有過多的記載。
既然人死後會有靈魂，那麼就有人想到，如果能把這靈魂強行按回死去的肉體，會不會讓人死而復生？這死而復生的人，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說到這，鎮靈子賣了個關子。
非是他故意吊大家的胃口，而是此事關係到道門秘密，他在猶豫着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
但鎮靈子沒想到的是，他剛剛的這番話，卻是在夏小寧心中引起了滔天巨浪。
人死後，會有靈魂！
這句話，夏小寧小時候聽過。
是他爸爸在講故事的時候說的，但那時他還小，完全不知道靈魂二字意味着什麼。
而今長大了，卻再也回想不起當時故事裏的內容是什麼了。
現在，由鎮靈子口中吐出的這個說法，竟是跟他爸爸講的故事不謀而合……
這是巧合，還是，事實？
正當夏小寧陷入沉思的時候，鎮靈子似乎也有了決斷。
“罷了，這事我也有責任，不說清楚，想必你們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但此事有關我道門機密，希望入得了你耳，出不了你口。”
“放心，我還打算在這行混下去，不會壞了規矩的。”夏小寧當下就拍着胸脯說道。
“我這也沒問題。”范雪瑤保證道。
雖然跟范雪瑤不熟，但鎮靈子還是願意相信她的人品的。
畢竟是數字范兒的總裁，這點信譽都沒有的話，未免也太惹人笑話了！
鎮靈子繼續說道：“經過數百年的研究，終於有位前輩找到了將靈魂送回肉體的方法，那就是在將死之人周圍提前布下陣法，將脫體而出的靈魂困在裏面，而後向陣法中注入定量的元氣，就可以讓靈魂具現了。具現出來的靈魂，就是以靈火的形式存在着，且越是完整的靈魂，具現出來的靈火越是充實，形體也更大。
但很快，前輩們就發現，雖然靈火可以被送回肉體，也可以讓人復活，但活過來的這人，再也不是原來那人了。究其原因，還是由於靈魂被元氣所污染，靈魂不再純凈，只能稱為靈火。你們也可以認為，在將元氣注入靈魂的瞬間，靈魂的原意識就已經被抹除了。”
范雪瑤說道：“我在一本書中也曾看到過，說什麼人死後會下地獄，還要喝什麼孟婆湯，走什麼奈何橋，這跟你說的這件事有什麼關聯嗎？”
鎮靈子冷笑道：“神話傳說而已，也就哄哄小孩子罷了。”
范雪瑤臉色一變。
什麼意思，當我是小孩子？
鎮靈子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之人，察言觀色是必備的本事。
見狀，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繼續說道：“但是，神話傳說一般是脫胎於現實故事，只不過是以誇張和比喻的手法表達出來而已。我問你，在傳說中，孟婆湯是什麼顏色？”
范雪瑤猶豫道：“沒有具體研究過，但既然是湯，想必應該是類似於黃色吧？”
“那元氣，又是什麼顏色？”
夏小寧心中一震，搶答道：“是黃色！難不成，前輩們向靈魂中注入元氣的過程，再經過一個又一個故事的放大后，就變成了孟婆喂死人喝湯？”
“呵，這可是你自己猜的，我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但你猜的，和我之前想的，八九不離十了。”
“那麼奈何橋呢？”范雪瑤不死心地問道。
“奈何橋，就是生死橋。人死後，本該就死了，偏偏又被人以秘法復活過來，你說，這是不是走了一趟生死橋？”
“原來如此，多謝先生解惑！”
夏小寧撇撇嘴道：“他算什麼先生，欠着我一百萬也不說什麼時候還，偽君子一個！”
鎮靈子剛剛才泛起的得意之色瞬間凝固在臉上。
范雪瑤連忙說道：“鎮先生欠你一百萬？小寧，這錢，姐先借他還你吧，我相信以鎮先生的能力，區區一百萬不是什麼大問題。”
“你借他還我？”夏小寧笑道，“怕是把你公司賣了都還不起這筆錢。”
“什麼？哦，難不成，你們口中的一百萬，不是我想的一百萬？”
“范姐真聰明，一點就通。”
范雪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如果是他們那種層面的一百萬，她還真是拿不出來。
她雖然只是個普通人，因資質所限，和修鍊一道無緣，但那不代表她就不了解這個層面的事了。
相反，她很懂。
范雪瑤貴為范氏集團大小姐，人身安危可不是什麼小事，集團派來保護她的人，多多少少有點真本事在身的。
從保鏢口中得知，在人界，修鍊元氣的人又被稱為元修，而元修間用於交易的通用貨幣，是元幣。
元幣是一種固態元氣，可以直接用於修鍊，且因攜帶方便，因此就成為了元修間的通用貨幣。
因此，在經過夏小寧的提醒后，范雪瑤自然而然地聯想到，鎮靈子欠夏小寧的，並不是什麼一百萬元，而是一百萬元幣。
雖然只差了一個字，但實際意思天差地別！
如果范雪瑤知道鎮靈子欠下的那筆債其實也不是元幣，而是靈力值的話，她只會更加迷茫！
但不論是哪種，鎮靈子這輩子是都別想還清了！
就像前面所說的，鎮靈子如果這輩子能賺到一百萬元幣，他都可以修鍊到第五境了，那時的他，還用還債嗎？
一巴掌拍死夏小寧都算是給他個乾脆了！
夏小寧見話題有偏離的趨勢，連忙將話頭強行扭轉過來。
“靈子，我現在就想知道一件事，像這種被複活過來的人，一般的元修要是遇到了，會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鎮靈子冷笑道，“像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當然是一刀殺了了事，難不成你還準備帶回家裏養着？他們可不具備什麼靈智，不趁你睡覺時咬你一口都算是你上輩子積大德了！”
“這麼說來，老太婆死得不冤，她就是被自己孫子一口咬死的吧。”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
“從你口中證實一下而已。”夏小寧又看着范雪瑤說道，“范姐，我也有個問題要問你。”
“問吧。”
“這家人的過往，你查過嗎？”
范雪瑤笑道：“我連你都查過，又怎麼會不去查他們？想問什麼就乾脆點，還是說，你心裏還介意着當初我查你的事？”
“哪有，查就查唄，我夏小寧又不幹殺人放火的事，不怕查！”
“行了，你救過我一命，就算你殺人放火，只要殺的不是我范家的人，燒的不是我范家的房子，我才懶得去揭發你！想知道這家人的過往？那我就簡單說說。”
夏小寧連忙豎起耳朵。
“說起來，他們也挺可憐的。那孩子的媽媽去得早，就跟他爸爸住在一起，爺爺奶奶雖然在外面有房子，但也經常幫着帶。孩子挺懂事，平日裏除了上學，也都只是在小區裏面玩，小區又是封閉管理，閑人不讓進，所以大人也不會一直跟着。
但就是這麼不會一直跟着，最後釀出了大禍。聽說，那孩子有一天在小區裏的內河邊上玩水時，不小心被電觸死了，這一家子的希望可都放在孩子身上呢，這一死，家，還不得塌了？”
“什麼？在小區裏的內河邊上玩被電觸死？內河裏怎麼會有電？”夏小寧驚道。
“誰知道呢，有可能是電纜漏電吧，總之，孩子就這麼沒了。”范雪瑤語氣低沉。
“所以，他們就去買了靈火，想要復活孩子，結果，孩子是活了，但也不再是他們的孩子了，而是變成了一道催命符，直接要了他奶奶的命？”
“現在看來，就是如此了。”
“呼，所以說，他們也不是什麼壞人，只是信了人死可以復生這種混蛋話，最後導致了這種結果。我本來還想找到孩子后就把他處理了，但你這麼一說，我又覺得這麼做太殘忍了一些。”
“小寧，你能找到孩子？”
“找到還不簡單，就是找到后要怎麼辦？”
范雪瑤想了想，說道：“你是信我，就將孩子交給我吧，我會妥善處理的。”
“那隻也能信你了，我那小店可藏不住人。對了，這事讓靈子幫忙吧，他應該挺有經驗的。”
鎮靈子皺着眉頭說道：“夏小寧，你我的約定只是我在店裏幫你打工，這事已經超出我的職責範圍了。”
“店裏一般沒什麼大事，你就當幫自己擦下屁股，不然你說拿這孩子怎麼辦？”
鎮靈子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照我的想法，一刀殺了，再找個地方埋了，哪來這麼多事？”
“那可不成！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既然知道了，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你殺了他？哪怕他現在已經不算是個活人了，但怎麼說也是一條命啊，至少是他奶奶換來的命！”
“就你這心性，還修鍊？哪天敵人殺上門來，你還準備放他走？”
夏小寧笑眯眯地說道：“可不就是這樣的么？”
鎮靈子一愣，搖搖頭不說話了。
也是，如果夏小寧是那種殺伐果斷之人，現在也就沒他鎮靈子什麼事了！
夏小寧拍拍手道：“行了，問題都說清楚了，那我們也該行動了。司機大姐，麻煩你照着我的路線走。”
這司機是個女的，還是個美女，年紀也不大，夏小寧不知道怎麼稱呼，就直接喊大姐了。
范雪瑤聽了，本想將司機介紹給大家認識，但一想到此時不是什麼好時機，也就忍住了。
“冰兒，聽他的，走吧。”
被稱為冰兒的女司機微微點頭，在夏小寧的指引下，將車子開向了朝南的方向。
……
城南小區已經算是奉靈城內最南邊的小區了，出了這個小區，就是環城公路。
此時，在環城公路路邊的荒草地上，有一個弱小的身影在步履蹣跚地移動着。
這是一個小男孩，約莫八九歲。
他走得很猶豫，左搖右擺地，一步三回頭，像是很不願意繼續走，但偏偏前方又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他一般。
一個小男孩在大半夜地走在公路旁，自然是引起了一些路過司機的注意。
但此時本就夜深，公路上車流量很小，再加上荒郊野外的，一般人還真不敢在路邊隨便停車。
誰知道那小男孩是個什麼玩意兒，萬一惹上了什麼髒東西，那就完蛋咯！
寧有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唄！
更加詭異的是，在這個遍地都是攝像頭的年代，一個大活人走在路邊，居然沒能引起奉靈城城衛的注意！
要知道，這麼小的一個孩子，不管是自己出走的還是被人拐賣出來的，只要被城衛發現了，那肯定是先帶回來控制着再說，而不是熟視無睹般看着他一路從城裏走到城郊。
但偏偏，就是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止他的繼續前進。
就像是，他身上有什麼東西，屏蔽了攝像頭的監控！
如果夏小寧在此，他肯定能用道眼看見，這小男孩身體表面籠罩着一層淡淡的灰光。
正是這層灰光，屏蔽了一切電子眼的偵測。
因為，這是一道不屬於人界的灰光！
它的存在，已經超出了人族科技手段所能掌控的最大程度！
環城公路上時不時地會駛過一輛車，但沒有一輛會停下來，儘管司機用肉眼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到小男孩的。
小男孩也就這麼一直走着，似乎要走到天荒地老，走到天涯海角。
但，就在這種看似不會被打破的默契中，有一輛車從對面方向駛了過來，而後在經過小男孩所在方位附近時，突然來了個大調頭，又在小男孩身邊停了下來！
有兩個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其中一人手上還拿着一個小瓶子。
小瓶子裏裝着的，是乳白色的靈火！
“呼，總算找到了，這小子真不讓人省心，居然走了這麼遠，還好沒被人帶走。”
“哥，我叫你哥了，這玩意要是被人帶走了，我還更省心了！我們真就這麼把他帶上車？他會不會……”
“放一百個心吧，你是頭一次出來帶人，我可帶過好幾個了，有靈火在，他們只會盯着火，不會看着人！”
“成，那您這麼說的話，您坐在他身邊，我來開車！”
“你小子，膽子也太小了！行了，快走吧，這裏是監控死角，再往前可就要被拍進去了。”
那人一邊說著，一邊將靈火放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
小男孩原本毫無生氣的眼睛，在看到靈火的剎那，突然間變得……
貪婪起來！
在吸引了小男孩的注意力后，那個男人也不敢耽擱，趕緊將他帶上了車。
關上車門，就沿着環城公路，朝着來時的方向駛了過去。
約莫過了十分鐘。
有一輛車從小男孩來時的方向開過來，停在了這片區域附近。
夏小寧探出頭看了看。
“奇怪，腳印消失了……不對，這是……”
夏小寧抬頭看去，只見在公路前方，有一道灰色的流光在若隱若現地閃爍着。
這流光，就像是小孩子畫畫中的微風一般，又像是拖着長長尾巴的絲帶一樣，順着環城公路，在半人高的位置上不停飄動着。
“原來如此，這是上車了？所以說，孩子並不是自己亂跑，而是有人來接他的？有意思，事情，好像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