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天樞門,開陽峰。”

天驕大弟子白九的座峰。

白九冷淡地看着她,想起同門的言論,鼻息之間又是一聲輕笑:“我竟不知太子妃何時成了我的未婚妻?”

沒有出現想像中執手相看淚眼的激動場景,白九甚至沒有問她傷得也么樣。

察覺到白九的冷淡,亦淺失望。

收回前傾的身子,低下頭,怏怏開口:“我不這麼說他們就要把我送下山。”

說完她又不死心地試探般抬眸看了眼白九,見他端坐在座椅上,手指漫不經心地敲着扶手,幽黑的眸中依稀透露幾分嘲諷之意:

“鄉野之地有幸能遭太子妃踏足,真是蓬蓽生輝。”

早前京中若有人敢這般明目張胆地陰陽怪氣擠兌,亦淺早就招呼上去教他做人。

可惜人在屋檐下,深吸口氣,好脾性開口:“我哪裏是太子妃!”

白九不置可否,面色平靜。

可亦淺硬生生從他上挑的眉中看出了嘲諷。

別人生氣我不氣,掙開傷口無人替。

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個要微笑。

但說話間還是不由自主地帶了絲火氣:“哥哥,不說其他,單說名正言順,我可是你正兒八經的未婚妻。”

白九一愣,神色間的霜雪似要融化,眸光微淡,但說出的依舊冷漠:“胡說什麼?”

亦淺撇了撇嘴,懶得和他爭論這些,醞釀情緒,開始賣慘:“靠山倒了,老皇帝不念舊情,收了我的丹書鐵券,曾經的狐朋狗友紛紛落井下石,他們恨不得將我踩進泥里。”

頓了頓,用手帕小心地擦了擦淚,又怯生生地看了白九一眼。

美人泣淚,我見猶憐。

可惜並不能從毫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什麼。

於是再接再厲,虛扶着胳膊,可憐兮兮地看着白九:“疼~”

那個疼被亦淺說的婉轉頓挫,一聲三折。

白九蹙眉,盯着那略帶緊張的小臉,發現她額頭確實有些虛汗。

沉默片刻,投降般嘆了口氣,拿起手邊的傷葯,走到亦淺身邊坐下,略帶疲憊地張口:

“抬抬胳膊。”

亦淺下意識地將胳膊抬起,看白九小心地將她的衣袖擼起,然後慢慢將傷葯抹在她的胳膊上,目光認真,手法溫柔。

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亦淺手指微動,在白九抬眼疑問間尷尬地笑了笑。

她方才想摸摸他的睫毛。

冰冰涼涼的感覺沖淡了疼痛,竟然還有些舒服,亦淺不由眯起了眼。

像貓兒般乖巧。

兩個胳膊都被塗抹上據說有奇效的膏藥,看了眼白九依舊不見喜怒的臉,亦淺訕訕,瞥了眼黝黑的胳膊又擔憂地問:“能恢復原樣嗎?”

白九面上似帶嘲諷,沒有說話。

亦淺不安,緊張地仔細盯着白九表情,再次詢問:“能恢復原樣嗎?”

白九小幅度地點了點頭,面上依舊沒有太多表情。

亦淺摸不着他的脈路,但得到肯定答案還是安下心來。

看他依舊拿着傷葯坐在床邊,想起背後的傷勢,不由俏臉一紅,難得害羞說了句:“剩下的我自己來。”

白九嗤笑一聲,看了眼明顯亦淺夠不着的背,在亦淺的面紅耳赤中還是順從地站起身,將藥膏放在床頭,又順手往亦淺嘴裏塞了個丹藥,方走了出去。

甘甜的滋味在嘴裏化開,亦淺美滋滋地重新趴了下來。

坐着太累。

不一會便有女弟子敲門,為亦淺上藥,兩人閑聊了幾句。

亦淺知道了那日的吃糞君叫寧夏,現在執法堂領罰。

活該。

那食人的山魈並不常見,但已然伏誅,終南山恢復平靜。

這倒霉運氣。

那日是白九救的她,並守了她一天一夜。

心裏開始美地冒泡。

但傷勢未好,亦淺精力明顯不足,上藥到一半就昏睡了過去。

-

亦淺外敷內用的傷葯俱是天樞門密寶,功效顯著。

她的身體很快痊癒,甚至之前受傷的皮膚也變得更加水嫩。

那日弟子已然受到懲處,自己又除了遭了些罪也沒損失什麼,況且那愈髮膚若凝脂的皮膚,亦淺十分滿意,便不再提那日的驚心動魄。

心情好地推開房門,正好看見立在院中的白九。

兩眼彎彎,唇邊帶笑,背着手蹦到白九身邊,側頭問:“哥哥,等誰呢?”

明知故問的問題。

白九沒有回答,反而一臉認真:“從今起,你就算半個玄門弟子。”

亦淺一愣,下意識反問,不可置信:“什麼叫半個,我是半個人?”

白九一聲輕笑:“你算兩個人,一個頂倆!”

說罷留下句“跟上”便轉身離去。

唇角似乎還留着一抹笑意。

亦淺覺得受到了嘲諷,但畢竟白九沒有說過分的話。

看着白九遠去的背影,咬了咬唇,只好小跑跟上。

兩步追上,察覺到白九故意放慢的腳步,亦淺微微眯眼,十分滿意。

於是得寸進尺:“哥哥,我既成了玄門中人,那能學些什麼,呼風喚雨,撒豆成兵,還是點石成金?”

白九足下一頓,停下轉身。

亦淺跟在白九身後,不想他突然停步,一個急剎車,差點撞到白九懷裏,慶幸地摸摸幸免於難的鼻子,疑惑地看向白九。

“你昨晚睡得如何?”白九挑眉看她。

突如其來的關心令人摸不着頭腦,只得老實回答:“說實話,還不錯。”

白九瞭然地點點頭,然後轉身:“看來你的美夢還沒醒。”

翻轉的袍角氣勢洶洶。

亦淺乍一聽還沒明白,就見他又動了起來,只好自覺地跟上了腳步,走了兩步突然靈光乍現明白過來。

人家是在說她白日做夢痴心妄想!

惡狠狠地在背後做了個獅子撲食的動作,憤恨地跟在他身後。

-

主峰。

亦淺得體地向坐在高座上仙風道骨的白九師尊請安,並沒有想像中的冷場或刁難,亦淺還另得了件師尊賞的寶貝:招魂鈴。

亦淺歡喜地拿着鈴鐺,又說了許多吉祥討喜話,見此,高高在上的師尊也不禁露出一抹笑意。亦淺得意地看了白九一眼,然後兩人恭敬告退。

-

回開陽峰的路上,白九看了眼尾巴快要翹到天上去的亦淺,不得不承認亦淺確實有討人喜歡的天賦。

抬眼看得了寶貝鈴鐺正稀罕的某人,白九終於問出一直的困惑:“所以,太子妃?”

亦淺忿忿:“這事能不能翻篇?”

白九挑眉,看着她沒做說話,但意思顯而易見。

不能。

亦淺氣短,腳隨便地在地上划拉了兩下,抱怨:“你們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也能聽到京里的傳聞!”

“所以這是真的?”白九抿了抿嘴,皺眉。

亦淺連忙否認:“沒有,我沒答應!!”頓了頓無奈道:“我又不傻。”

白九的嘴角不自覺上揚,但還是拚命抑制住,神色淡淡地點了點頭。

繼續向前走去。

亦淺學他也淡淡地點了個頭,心中腹誹。

假正經!

八卦怪!

突然想到什麼,又不懷好意地開口:“哥哥,咱倆可是我在娘胎時就定下的娃娃親!”

白九垂眸,擺事實:“可我也記得在上山學道前就到你家解除了婚約。”

亦淺眨了眨眼,故意耍賴不認賬:“那是我倒霉的庶出二叔應的,算不得數。”

白九不搭理她的厚臉皮,掐了個北斗訣,大義凜然:“道爺可是要得道成仙的。”

一時道袍廣袖無風自起,身姿飄渺,凌然出塵,仙人之姿。

亦淺沒出息地看呆了。

猛然回神,掐了下手努力鎮定。

又強詞奪理:“你們道門幾百年都沒出個飛升人物了,哥哥,你莫要痴心妄想。”頓了頓又擺例子上事實:“再說,你們玄門又不禁嫁娶,就說前兩年玄玉道君娶親,那排場可是聞名天下。”

說人不揭短。

白九總算明白京城裏那些人為何恨亦淺恨得咬牙切齒,甩袖離開。

健步如飛。

亦淺跟在身後跑得費勁,忍不住伸手去抓他的袍角,如泥鰍般滑手的袍角在脫手好幾次后才終於被抓住,步子也放慢下來。

亦淺傻樂,又想到方才白九的美風姿,色迷心竅,膽從色中生:

“哥哥,你要不要和我好?”

理直氣壯。

毫不辜負曾經要星星不能給月亮、肆意橫行、刁蠻任性的女紈絝之名。

聞言白九腳下一滑,忍不住轉身:“你怎變得這般死皮賴臉?”

亦淺聞言不禁鬆了袍角,一臉傷心受傷,眼睛裏那閃爍的光也似熄滅了般,讓人好生心疼。

“是我的錯。”

白九突然又開口,亦淺不由抬起頭亮晶晶地看他。

白九話音倏而一轉,顯然不是很吃這套,繼續:“我忘了你一直是這般死皮賴臉!”

亦淺聽他如此說氣餒地收了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可又不服氣,憤憤不平:“你為何不吃這一套?”

白九摸摸下巴,疑惑:“我為何要吃這一套?”

亦淺有理有據:“王家的大姑娘每回露出這般我見猶憐的表情,京里那些公子哥恨不得為她赴湯蹈火!”

白九不想和她討論這些,整了整衣袖,敷衍:“大抵是你沒學到精髓!”

就像捅了馬蜂窩。

亦淺如炮仗般向白九衝去,直撞得白九退後了好幾步,方扶着亦淺定住了身形。

白九氣急,低頭正欲準備教訓。

亦淺卻先發制人,一臉指責:“你就是嫌棄我,哼,膚淺!!”

惡人先告狀!

白九咬牙,但還是想不出自己如何膚淺。

畢竟是天樞門無數少女的夢。

於是,忍不住問:“我如何膚淺?”

“哼哼!”

亦淺拍掉白九扶着自個胳膊的手,大步向前。

“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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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帝君始亂終棄后(帝君對我始棄終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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