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劍氣
夕照崖，懸崖萬仞，山風兇猛。
齊桓立於崖頂，抓牢身旁古松，俯身於懸崖旁，極目下眺。
可惜崖底依舊只有雲海波濤翻滾，並未見到任何異樣，甚至連方才偶然一現的劍光也已經銷聲匿跡，再不可見。
齊桓不死心，只用兩隻腳勾住樹榦，整個兒人都緊緊貼在懸崖峭壁上向下觀望。
徒勞無功。
一團團白雲變幻無方，漂移不定，根本看不清崖底的狀況。耳畔疾風吹過，颳得他臉皮生疼。
沒辦法，齊桓只好卷回身子，縱身躍上千年古松，斜靠着粗壯的樹榦發獃。
剛才悠忽一現的劍法玄妙異常，就彷彿是天地孕育而成。他閉眼苦苦思索，可那幾道劍法太過深奧，電光石火間蘊含劍道至理，遠遠不是他所能領悟。
齊桓枯坐在松樹上，愁眉苦臉，苦苦追思，不時隨手舞動手中長劍，竭盡全力想要更模仿，哪怕是能模仿其萬分之一他也心滿意足。
一劍，再一劍，又是一劍……
齊桓現在已經掌握了恆山劍派十幾套劍法，每一套劍法少則數十招劍式，多則上百，一共將近千招。他從日出東方直練到太陽當空，又練到夕陽西下月華高升。
每一招、每一式，齊桓都竭盡全力想要貼近劍道。然而劍道太過玄奧，根本無從模擬。他這耗費了整整一天時間，只是把恆山劍派這十來套劍法施展得更加出神入化，卻依舊是摸不到一丁點兒劍道的邊兒。
“哎……那劍法太高深了……我還是不行啊……”
齊桓終於放下手中長劍，坐在樹枝上望着崖底發獃。
懸崖底下到底住着劍仙沒有？
要不我下去探探？
他晃着兩條長腿，滿腦子裏都是奇思妙想。
可誰知懸崖究竟能有多深，況且又極陡峭，有些地方更是如同鏡面般光滑，渾無着力之處。別說以他現在的武功，就是江湖一流的高手來了也是一籌莫展。
“哎……算了……我能窺探到天地孕育的劍道已經算是很有福氣了，為人需知足。至少以後再練劍總有了目標，不至於迷失方向。”
齊桓想通了這一節，哈哈一笑就從樹榦上一躍而下。
此時的夕照崖月華遍地，空幽清明。古松被夜風吹拂，發出松濤陣陣。此情此景，竟然如同在仙境中一般。
齊桓心情頓時大好，當下也不再施展輕功，只是在月色之中隨性而行。
劍氣氤氳……
前方一片松林中隱然瀰漫出森森劍意。
怎麼會？
齊桓大吃一驚：難道這裏有劍術高手隱藏？
他急忙握緊了手中長劍，悄悄探身向松林深處張望：
這一片松林也不知道生長了多少歲月，每一顆松樹至少都有一人合抱粗，枝枝杈杈旁逸橫飛，把樹林深處遮擋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透。
究竟是何方劍術高手隱藏在恆山？
齊桓越想越覺得有些心驚，現在他手指上戴着恆山派掌門指環，恆山就是他的家，他就是恆山的主人。
自己家裏有不知來歷的高手蟄伏，他怎麼能心安？
儘管心中發怵，他還是硬着頭皮，緩緩走進松林。
這一片松林也不知有多少年不曾被驚擾，地上鋪的松針極厚，踩在腳底下軟綿綿的，每走出一步都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響。
劍意越發真切，無形的劍氣在松林中瀰漫，齊桓後背不知什麼時候就濕透了。
他已經走進松林深處，密集的松針早就把月光擋在松林外，松林之中光線黯淡。
幽密，寂靜，連崖頂的勁風都被劍意肅殺於松林外。
起腳，落步。
齊桓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衣衫被劍氣激得烈烈作響，有些磨損嚴重的地方悄然崩裂……
雙手、臉頰微微刺痛，似乎有無數根細針刺入肌膚。
不知從什麼地方飛來一隻蛾子，銀色的蛾子，胖嘟嘟的身子，雙翅磷光閃爍，在黑暗中愈發美麗。
這一隻美麗異常的飛蛾扇動着銀光閃閃的雙翅，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
齊桓滿心的緊張稍稍有些放鬆。
飛蛾獃頭獃腦，一頭扎入密林。然而它才撲閃了幾下翅膀，一抹劍氣涌至，飛蛾瞬間被絞成齏粉，無聲無息沉落……
好恐怖的劍氣！
齊桓越發驚訝，握着劍柄的手更緊了。
越走得深，劍氣越發凌厲，齊桓不得不調動全身內力護住體表肌膚。凌厲的劍氣無孔不入，刺在肌膚上微微作響。
真正的劍術高手。
只有真正的劍術高手才能散發出如此可怕的劍氣，無形中拒人於千里之外，無人膽敢侵犯！
齊桓做夢也沒想到真正的劍術高手能如此可怕。
他現在只想掉頭就跑，有多遠跑多遠，一點兒也不想面對這麼可怕的劍術高手。
即使他已經掌握了恆山劍派十幾套劍法精髓，可與這不曾謀面的高手相比，依然脆弱得如同嬰兒。
緊緊戴在手指上的黑玉指環在黑暗之中隱然有光。
它實實在在告訴齊桓：他是恆山劍派掌門，這裏是他的家，他無路可退。
咬緊牙關，齊桓瞪大雙眼，硬着頭皮，頂着越來越凌厲的劍氣闖了進去。
劍氣衝天！
髮帶被切成齏粉，衣衫被撕成無數布條。
兇悍凌厲的劍氣竭力要撕破他的肌膚，然而紫岳神功的確是兇悍無比，死死鎖住齊桓體表，如鐵甲一般，任憑無數細密的劍氣縱橫卻始終撕之不破。
滋滋滋……
金屬的摩擦聲不絕於耳。
“啊……我破！”
齊桓心底的鬥志被徹底激發，驚懼一掃而空，他奮力出招，抬手間皆都是恆山劍法中最精妙的高招。
他本來領悟力就強得驚人，這一日的超強感悟后，恆山派劍法在他手中更添新生，數招劍式合而為一，威力何止倍增。
“去！破！”
齊桓一聲怒吼，手中長劍化為無數點星光，迎着漫天的劍氣直撲過去。
“咦……”
驚呼聲隱約可聞，果然有高手隱匿。
齊桓又驚又怒，爆喝道：“閣下是誰，為什麼鬼鬼祟祟藏身於我恆山，給我出來！”
怒吼聲中，齊桓一揮手又是數劍合而為一，極力刺向松林深處。
此時的齊桓內力、輕功、劍術都運至巔峰，他人劍合一，瞬間突破層層疊疊的劍氣，直撲殺入松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