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畫風清奇

青年畫風清奇

余盡心中有個猜測:“你要我除掉他們?”

王佳佳和卓偉那些個刺頭?

張耀之默,雙手隨意地擱在辦公桌不說話,只一雙狐狸似的眼睛細細眯着。

余盡緊張起來,八成是猜錯了。

手機又響了,張耀之頭疼的再次關掉,道:“半天你就悟出這個?”

余盡:“我說錯了。”

“想把人弄出公司,你也得有那份腦子。”張耀之辦嫌棄說:“但是多少有點長進。”

什麼意思?

他猜對了?

張耀之說:“只是給你個警示,王友仁這人平時舉止太過囂張,仗着與上面有點關係就得寸進尺,沒想過哪天翻車,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他得罪的是陸家人。”

余盡睜大了眼,“陸二少。”

“不是他。”張耀之無語極了:“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學着點,但我現在發現你關注點真的非常清奇。”

余盡臉上頗不自在:“所以你之前問我跟陸明遠關係,是想打聽事情?”

張耀之愣了愣,氣道:“在坑上司方面,你反應倒是賊快。”

“……”余盡說:“陸明遠不摻和公司的事。”

言下之意就想撇清關係。

張耀之揚起眉梢:“沒看出來,你還是個護犢子的主。”

“你講義氣,但是旁人不會跟你講義氣,”他又說:“算了,跟你也講不明白。”

余盡斜他兩眼,不知道這人究竟要幹什麼,話題拐來拐去毫無章法的,但一定有事情,這幾乎就是一種不用懷疑的直覺。

張耀之笑了笑,“你跟沈淵熟吧。”

余盡立刻警惕起來,“你找他什麼事?”

“上次我看見你們站在一起,同居有幾個月了吧?”張耀之深棕色的狹眸輕輕下耷,又稍稍挑起余尾,“我可給你們守好了秘密,還幫你處理了照片事宜。”

“所以……”

余盡聽他說,手心卻緊到了一起。

“……讓他幫我問問那位到底想幹什麼。”

“哪位?”余盡問。

“沈淵心裏清楚,而且只要你開口,他一定會做。”張耀之盯着他說。

旁邊的茶水已經冷透了,他索性直接倒掉。

人情這種東西用一次少一次,更何況是冷冰冰的沈淵,現成資源不用白不用。

余盡腦中思緒繁多,幾個人名擺到一起,忽然之間他好像明白了張耀之要做什麼,從陸明遠再到沈淵,中間提了點工作事宜,那都是障眼法,對方真正要做的其實在一開始就有提示了。

但是如果是陸家插手,那麼公司上面的事,肯定就不是泄露機密那麼簡單了。

極有可能,得雅要迎來一次重新洗牌。

但這些又關他什麼事呢?

他只是底層職工罷了。

余盡望着眼前人,銀灰色高檔外套,西裝筆挺,左胸口掛着經理專用的金底銘牌,似乎有點懂了。

“……我試試。”他說。

張耀之桌子下才抬起的腳尖忽然落下,嘴角扯出優雅的弧線:“等你好消息。”

余盡走到門邊又被叫住,男人看了腕錶,說:“已經下班了,你今晚有沒有時間,出去吃一頓?這麼久以來還沒跟你好好嘮嘮嗑,交流‘師徒’感情。”

“……”余盡擺擺手,一隻腳剛跨出去,張耀之又道:“你感冒了?我瞧着你氣色確實不如旁日,我這裏有點葯,你拿回去試試,保管藥到病除。”

上午剛被人強送過葯的余盡:“……”他一點都不想要。

但對方已經扔了過來,紅白相間的紙盒,哪是什麼感冒藥?等他看清名稱,臉黑了個徹底。

“補補腎。”張耀之說。

去你媽的補腎!

余盡甩手扔回去,急匆匆走了。

張耀之坐在椅子裏促笑,過片刻,頭疼地拿起手機。

陳昭:【我已經到了,你什麼時候下來?】

張耀之:【今晚加班。】

陳昭:【給你三分鐘。】

張耀之:【去你媽的!】

發完他直接關掉手機,‘操’了一句,又站起身大步往樓下跑。

正在收拾公文包的余盡就看見一道銀灰色影子一閃而過,等他出去時人已經不見了。

沈淵車子又換了,看起來更加不起眼。

余盡坐進去,心中一直裝着事,張耀之的事情他不知道怎麼開口,但對方意思顯然是希望他婉轉點問,不能把他抖出來,可沈淵有多聰明,只怕一出口就逃不過他的眼睛。

“中午的飯吃完了?”沈淵問。

余盡記起那碗桂花蓮子粥,面頰稍稍浮起不自在,“吃、吃完了。”

“湯粥呢?”

“……喝了。”

“以後早上都喝一碗。”沈淵叮囑。

余盡:“其實,我不需要。”

“但我需要。”他說。

余盡睜眼想了半天才明白對方的意思,桂花蓮子粥養精補腎,他比自己還年輕,肯定用不着,但他又說‘需要’,幾乎是一瞬間的,青年覺得某處涼颼颼的。

車子駛出繁華區,沈淵看他,“你有事要跟我說?”

余盡心頭一跳,他怎麼看出來的?

自己臉上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上車后他就一直很安靜好嗎?

青年微微張着嘴,卻聽見沈淵一聲輕笑,“你每次心裏有事或者緊張就會掐手心,伸過來讓我看看,掐疼了沒?”

不等他伸手,對方已經騰出右手抓了過來,大拇指撥開緊縮在一起的五根手指,輕輕揉搓着,放軟聲音說:“你有問題直接問就好了,我們之間沒必要這樣生疏。”

余盡默,想縮回手又被人牢牢抓住。

“會影響你駕駛。”他說。

沈淵笑笑:“我技術很好,你不清楚?”

“……”!!!

余盡抽不出手,就那麼僵硬着胳膊讓他牽着,眸光不安間瞥見那人手背上露出來的齒印,鮮紅如血,此刻已經結痂,看起來些微醜陋猙獰,他難受的撇過視線。

“說吧,什麼事?”沈淵單手打着方向盤問。

對面車子次第排開,有規律分到一旁,像源源不斷奔流的溪水,余盡定了定神說:“今下午,得雅發生了件大事,有人偷盜公司機密,被人舉報。”

“哦?然後呢?”沈淵指尖摩挲着皮革,像是來了興趣。

“據說跟陸家有關,這麼大的動靜,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余盡想着張耀之的話,試着問:“你感覺會不會是陸大少?”

沈淵垂眸看着刻度盤,問:“你想知道?”

余盡遲疑地點頭。

“陸家的事最好別插手,”沈淵偏頭看他,昏暗的路燈從右方左側澆下,鼻翼的影子有規律地拉長又快速縮短,“陸伯嘯沒你看到的那麼簡單,陸家幾乎一大半產業都在他手上,起勢之初沒有明面上的光鮮亮麗。”

余盡靜靜聽着,嗅出點非同尋常的味道。

沈淵說:“有人叫你這麼問的?”

時間似乎停滯一秒,對面駛來一輛四五米的麵包車,險險從車旁擦過,兩人身體俱是一震,男人皺了皺眉,余盡緊張的魂都要飛了出去。

車窗降下,他看見那輛貨車還在橫衝直撞,人群爆發出驚叫聲,沒一會兒警察就過來了,拖下來一名雙腳發虛的中年男子,那人逮着警察就罵罵咧咧,看起來像是酔得渾噩不清,見誰咬誰。

“你怎麼樣?”余盡問。

沈淵搖搖頭,說:“我沒事,但車子估計又要換了。”

“回去找人維修一下,”余盡猜測是車身擦破了皮:“沒有必要換新的。”

“好,聽你的。”沈淵被碰了車還能笑出來,趕來查看情況的警察倒是微微一愣,男人已經戴上口罩帽子,說了句:“不礙事,不必賠了。”

警察似乎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主,也太好說話了些,當等回過神時車子已經走遠了。

余盡坐在副駕,依舊心跳不減,剛才差點就釀成車禍了,他對着車窗悄悄吹冷氣,好半晌才冷靜下來。

“好點了?”沈淵笑看他。

余盡仰靠在椅背上,懶搭搭斜眼瞧他,隨意感慨:“酒駕害人不淺,為什麼還有人頂風作案?”

“公序良俗是給公民立的,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擔得起這個身份,法律的警戒線只能約束人性,但到底不是用來駕馭人心的產物,能形成現在尚算樂觀的局面,還要歸功於人類‘趨利避害’的本能,他們才會遵循各種條框束縛。”

沒想到自己隨便說的話會得到沈淵如此鄭重的回答,余盡聽完默了好一會兒,才問:“你跟我說不要插手陸家,也是因為趨利避害?”

沈淵會心一笑:“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但陸家可不是你能摻和進去的。”

一句話,道明了身份的天差地別。

余盡抿唇,不說話了。

沈淵:“不止你,我也不行。”

“為什麼?”他問,在他眼裏沈淵幾乎是無所不能的,似乎什麼事情只要有他在,都能輕而易舉解決。

然而他認知的東西卻在反過來給出否定,像聖經掉入泥沼;像佛像寸寸坍塌。

沈淵視線落在遠處一座高塔上,似是解釋說:“因為沈家祖上是軍事出生,你明白黑白有道,不犯其忌的道理嗎?”

余盡驚愕,猛然記起這件事,剎那手心起了一層汗。

“陸伯嘯,”他說:“是……”

他看着沈淵,見對方緩緩點頭,身體忽然就軟倒了下去。

原來如此。

那張耀之知道嗎?

王經理的身份恐怕沒有那麼簡單,陸伯嘯要除掉他,估計一早就有了念頭,只怕事情追查下去,也不會有人能找到真相,相反,他們這些在裏面渾水摸魚、什麼都不知道的底層小民,不知道何時就會得罪人。

細思恐極。

又差點被張耀之坑了。

余盡恨恨想着。

路邊行人越來越少,沈淵掐着車速朝前開,連續過了幾個紅綠燈才看見別莊的影子,他說:“你也不用太擔心,話說回來,你的身份對他們構不成威脅,做你該做的事就夠了,得雅的水再深也波及不到你頭上。”

余盡問:“那這次?”

沈淵笑笑:“你回去跟他說,蔽聰塞明。”

張耀之可沒有表面那麼簡單,他想做什麼他管不着,但不能把余盡拉進來。

蔽聰塞明?不就是置之不理?

余盡覺得張耀之不一定會聽進去。

也不知道對方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興許這一切只是巧合呢?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他的青年很乖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他的青年很乖
上一章下一章

青年畫風清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