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拋橄欖枝
祝何心裏有了數,等程母離開之後,她特意返回程斂的病房。
程斂一看她又回來了,知道她是還有事要問。也就是他們關係不錯,相處起來像朋友,又多了層親戚關係,程斂對她的態度一向很好。
祝何開門見山地問:“我聽你媽說江拂把你送的求婚戒指還你了。”
“你都知道了就別再問了。”
倒也不是祝何想知道,她是單純的想確定,“所以你們真的分手了是嗎?”
要是在今天之前有人這樣問程斂,程斂大概率會直說,但他剛在江拂家裏有過不好的經歷,現在不想提。
程斂心裏有氣,賭氣地說:“你們不就想讓我跟她分手嗎?現在真的分了,你們如願了。”
“你們分手又不是我們導致的,我們什麼都還沒做你們不也走到這一步了嗎?”
外人不知道,程斂家裏人還能不知道嗎。為什麼好好的突然分手,那就是因為程斂出軌了,小三還有了身孕。
程斂現在不舒坦祝何理解,但不代表她容忍他把自己的問題推到她身上。
祝何說:“分就分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談戀愛,沒見過你這樣的。”
要程母在這,肯定還會說以後要什麼樣的都能有,何必非在一棵樹上弔死。
程斂直直地躺在病床上,獃滯地看着天花板。
他何嘗不明白祝何所說的意思,他就是不甘心。江拂是第一個讓他產生想安定下來生活的女人,他設想過日後的許多,甚至還跟父母據理力爭,不都是為了江拂嗎?
結果江拂為了一個他以前犯下的錯頭也不回地走了。
怎麼處理陶輕的事他也和江拂說過了,孩子他不會讓陶輕生下來,這樣一來一切不都是沒有變化的么,何必非抓着他做過的錯事不放。
祝何看他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明白現在說再多都沒用。她還有有事要做,便要先走了,“行了,你老實住院,酒吧那邊的事我幫你處理。你爸那邊都在瞞着,別再惹禍了。”
程斂眨了下眼,祝何走了。
第二天,江拂睡到自然醒。昨晚睡的很充足很香,導致她醒得早。發懵了一會,江拂意識到床上還有另一個人。
把手機摸到手裏,江拂打開手機的相機,往孟執身邊湊了湊。
鏡頭裏裝着他們二人,江拂自導自演地拍了幾張照,拍完了自己又一張張欣賞,把自己不太好看的照片刪了,連孟執是什麼時候醒的都不知道。
孟執一睜眼,入眼的便是江拂拿着手機在看,手機屏幕上是他們兩人的照片。
“江拂。”還不太清晰的男聲在近在咫尺的距離響起。
江拂手一抖,手機從手裏滑下來砸到臉上。她痛呼一聲,捂着鼻子往被子裏縮了縮。
孟執把她這一連串略顯滑稽的動作看在眼裏,從床上坐起來,“你在幹什麼?”
江拂忍着疼把手機藏在自己身後,“沒什麼。”
“我都看見了。”
“那你還問。”江拂說完,不想讓孟執再往下問,主動補充道:“我就喜歡拍這種照片,不可以嗎?”
無理江拂也要攪出三分理。
孟執不跟她計較,道:“刪了。”
江拂把手機捂得更緊,“不。”
趁着孟執下床,江拂摟着手機把自己沉在被窩裏,只露出眼睛以上的地方,追隨着孟執走動的身影。
孟執看她護手機護的像什麼似的,懶得理她這麼幼稚的舉動,踩着拖鞋進了浴室。
江拂看着關上的門,把手機藏起來,迅速起床換好衣服。
藉著外面的洗手間洗漱完畢,江拂拿着一瓶牛奶坐在餐桌前,擰開了慢慢喝着,等孟執出來。
一個人坐着坐着,江拂的思緒飄遠。她是沒想到跟孟執還有這麼一天,她甚至還想,要是遇到孟執的時機是現在,或許不錯。
沒多久孟執從她的卧室出來,江拂放下牛奶,朝他招手,臉上掛着笑。
她想問她之後的去處,畢竟昨晚他自作主張讓程斂過來的事她都大度地翻篇了。經歷過以前的事情,很長一段時間江拂都逼自己學會“健忘”一點。
江拂自認為自己態度不錯了,但孟執冷冷淡淡地看她一眼,沒過去,“走了。”
比起告訴,江拂感覺更像是通知她一聲。
她有一瞬間怔住,喊住他,“等等。”
江拂拿着牛奶追上去,腦子裏想什麼就說什麼了,“不吃點東西再走嗎?”
孟執看了看她手上的牛奶,又將目光移到江拂的臉上,“吃什麼?”
這回輪到江拂說不出話,家裏沒有吃的。
江拂也不是真想留孟執在這吃早飯,她想讓他別急着走,她還有事要問。
被孟執盯着,江拂抓起他的手,把自己的牛奶放到他的手上,沖他明艷艷地笑開,“喝點也行。”
江拂注視着孟執,眼裏有事相求的意味太明顯。
孟執看得出來,故意裝不懂。他嘗了口牛奶,還給江拂,“難喝。”
“喂!”
孟執等她的下文。
情緒起伏就一下子,江拂強迫自己平和下來,問孟執,“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孟執微揚起眉,存心跟她反着來,從皮夾里數了錢塞給她,“夠不夠?”
江拂拿着錢的手蜷了蜷,清麗的面容壓制不住的煩躁,“要什麼錢,你當我是賣給你的嗎?”
“既然不是那你為什麼不讓我走?”
江拂反應過來孟執在耍自己玩,把鈔票都塞進他領口裏,一如把錢塞到女人胸口裏的浪蕩子。江拂說:“要給也是我給你。”
她墊着腳,手臂攀上孟執的肩膀,湊上去親吻他。
這回是江拂主動,退開時也是江拂後退一步。她知道現在孟執不會跟她談別的事,於是也不強求了。只道:“你表現的不錯,再接再厲。”
孟執眉宇間的反應輕淡,把江拂塞到衣服里的錢一張張拿出來,疊成一疊放在一旁的矮柜上。做這些的時候,他始終在看着江拂,不置一言地開門走了。
門一關上,江拂的佯裝全部卸下來,揉了揉快要僵硬的臉,最後把視線停在矮柜上的一疊現金。
孟執專門想羞辱她的意思。
江拂深呼吸兩個來回,把多餘的情緒壓下去,用這些錢叫了家政來打掃。
重新簽約前的這段時間被江拂用來當做自己的短暫假期,她約了人去做按摩,結束后渾身都輕鬆不少,連帶着這一陣的糟心事似乎都被一併剔除了。
從按摩館離開,江拂順路去吃下午茶。容栩在附近,江拂點了東西后等她過來。
江拂選的位置在不會被人打擾的角落,看到祝何的那一刻,她隱隱有種對方是奔着自己來的直覺。
祝何在桌邊停下,“我想和你說幾句話,不耽誤吧?”
從第一次見到祝何起,江拂對她的印象就是不動聲色的掌局者。她看似在詢問江拂的意思,實則並沒有留有拒絕的機會。
江拂說:“坐。”
為了什麼來,江拂心知肚明。
祝何拒絕了服務員的點單,直言:“我聽說你和程斂分手了。”
“是。”
“前兩天晚上他跑去喝酒,在酒吧跟人起了爭執腦袋被人砸了,現在還在住院。”
江拂捏着勺子攪着果汁,沒什麼反應,“要我去看看他嗎?”
祝何說:“你能主動跟他分手最好,以後就斷個乾淨。”
“挺乾淨的,至少下回他再見着我肯定想繞道走。”
要是沒發生那晚的情況,程斂估計還余心不死。像孟執說的那樣,最少程斂會徹底打消複合的念頭。
祝何嘴角揚起笑,“挺好,正好程家準備讓他跟寧家的女兒在一起,你們現在分手了,給我省不少事。”
江拂聽類似這句話聽的耳朵都快起繭,“知道了,不早就說過了嗎?”
祝何一滯,反倒輕輕笑起來,“你很識趣。”
“不然等着被你們嘲諷嗎?”
放在手邊的手機屏幕亮了,江拂低頭看了眼,容栩說自己到了。
祝何從座位上離開,拿上自己的包,離開前,從她站着江拂坐着的角度,瞥見了江拂的衣領下有一處吻痕。
幾乎是立刻,祝何聯想到前兩晚程斂的突髮狀況,抿唇笑了。
走時,祝何和容栩撞上。她們兩人認識,就算不熟悉,也知道對方的名號。
容栩看向祝何身後,她過來的方向是江拂那個位置。容栩主動打招呼,“祝三小姐,你剛才是在和小拂說話嗎?”
祝何不避諱地說:“是啊,沒想到容小姐你們是朋友。”
這樣的兩個人,稍微了解的都會意外她們二人會是朋友關係,而且看上去還不是一般的朋友。這樣祝何有些好奇。
上回江拂跟着程斂去度假山莊玩期間發生的事江拂跟容栩說過,所以容栩知道祝何跟江拂之間的過往。容栩別的沒多少,這個姓還是很好用的,圈子裏的人聽到都要給三分薄面。
她道:“小拂要忙工作沒什麼多餘的精力,祝小姐如果找她有什麼事,也可以和我說。”
祝何聽出容栩這是在護着江拂,便笑着說:“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不過以後就不知道了。”
“那下次有機會再聊。”
“好啊。”
江拂隔着段距離看她們兩個站在那裏說話,等容栩過來了,江拂問:“你跟祝何也認識嗎?”
容栩喝了口水,“認識,我跟她從小是鄰居,一直不對盤,長大了不在一塊住了好一點。”
“還有這段恩怨情仇呢。”
容栩道:“她找你為了程斂那事嗎?”
江拂托着下巴,“是啊,來檢查我跟程斂斷乾淨沒有。”“不用太擔心,她就是出於跟程斂是親戚才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實際上她不愛摻和。”
說實在的,江拂還挺擔心祝何會為程斂的事來找自己,不如她面對程斂一家人那麼自在。現在聽容栩這麼說,江拂便放心下來。
從餐廳離開之後,江拂坐上容栩的車回了趟家。晚上有個聚會要參加,江拂回去換了身衣服,為晚上的局做了一番打扮。
跟程斂在一起以來,江拂除了跟他一起去參加聚餐,自己很少去玩。程斂帶她去的都是他的交友圈子,江拂接觸不到別的類型的人,都是在一塊玩。
本來江拂還擔心今天去會不會碰上程斂來着,好在她提前從祝何那得知程斂還在住院。
晚上江拂依舊是坐着容栩的車一塊去的,聚會的地點在A市寸土寸金的地皮上,前院已經停了不少的車,一路走到連接着後山草坪的開闊後院,江拂的餘光里走過一抹略顯熟悉的身影。等江拂再去看時,那道身影已經不見了。
江拂沒多想,另一邊有人上前來說話。
認識程斂是在類似這樣的場合上,現在江拂卻沒多少心思再去打那樣的主意。一晚上都挺老實,有人來找她搭訕,她都不解風情地裝不不懂。
這麼一來,漸漸地沒什麼人過來和她說話。容栩被認識的長輩叫去談事情,江拂一個人反倒得了個清閑。
她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坐着,拿出手機騷擾孟執。
自打孟執從她那離開,就沒個動靜了,江拂倒不擔心他把她拋到腦後,但他肯定存了心思吊著她。
江拂給孟執發了一串沒什麼營養但卻足夠讓他煩的話,然後消停一會兒,等着看孟執怎麼回復。
孟執過了幾分鐘回了個句號過來。
沒有內容,還足以見他的無語,江拂也不嫌,找出那天早上拍的照片發給他。
那張照片實在算不上是什麼正經照片,沒露什麼不該露的,照樣能讓人一眼看出來不是什麼好東西。
江拂猜想孟執現在在做什麼,他要是不在家,會在什麼場合下打開那張照片。
這下江拂沒等到孟執回復個所以然,頭頂的光亮被人遮擋住,有人來到她身邊了。
江拂收起手機,仰起頭,“裴……裴先生。”
裴宿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坐下,燈光下他面帶笑容,“真巧啊。”
“是啊。”江拂看他的穿着,把他和自己來時不經意注意到的身影對上了號。
裴宿說:“我聽說你和阿斂分手了。”
江拂扯了扯唇角,“嗯。”
“怎麼樣,這回可以安心跟我在一塊了嗎?”
江拂儘力委婉,“我現在不想談戀愛,你還是找其他人吧。”
裴宿聽不懂她一直的拒絕似的,道:“沒關係,只要你先答應,我可以等。”
明明已經威逼利誘過了,現在還要擺出一副通情達理的模樣。江拂斷然不會這麼容易被他迷惑,抗拒的意思很明顯,“我想以工作為主。”
“我之前也說過了,你要是答應我,我會捧你。”裴宿的眼神黏在江拂身上,“我知道你和公司的合約已經到期,你也不打算續約,但你要是成了我的女朋友,你想要的待遇我都會給你。”
江拂捏緊手機,“我實在沒這個打算。”
“你已經跟程斂分了,以後要想往上混哪有以前那麼容易?”
在江拂完全不知情的時候,裴宿已經知道了她這幾年間的事情,他每一步棋都是精準踩在點上的,“你拍過了戲,難道還甘心回頭嗎?”
不得不承認裴宿提出的每句話都是江拂如今顧慮的,他明晃晃地拋來橄欖枝,只等着江拂接手。
江拂見識過裴宿做的那些瘋狂事,說什麼都不會同意他說的,縱使他給出的條件格外誘人。
江拂按着桌面站起來,不想在這種地方跟裴宿撕破臉面,“我想我需要考慮一下。我去找我朋友。”
她今天穿的高跟鞋,在草坪上走不如路上自如,沒走幾步就被裴宿追上。
裴宿握着江拂的手臂,“別這麼著急走。”
背後靠着走廊牆壁,這周圍沒什麼人,側身又有一大簇綠植遮擋着,要是裴宿在這裏做什麼事,江拂都得掂量掂量別人聽到動靜要多久。
腦海中有防備,江拂不想跟他硬碰硬,“好,你先放開我,有什麼話我們到裏面繼續說。”
“但我不想,”裴宿眼底布着江拂捉摸不透的色彩,“上回你不就是用這種方法躲我的嗎?你覺得我還會給你第二次機會嗎?”
他把這麼久以來做的事都告訴她了,她轉身只想着跑,最後陰差陽錯還真叫她逃掉了。這種事裴宿不想再發生第二回。
江拂緊張的手心出汗,“可也不能在這裏吧?我的手好疼,你放開我好不好?”
裴宿鬆手,摸上江拂的臉頰,“那你現在跟我離開這裏。”
江拂後仰了仰頭,往後退了退,“可我朋友還在這,我要先和她說一聲。”
她小動作的跡象太明顯,裴宿逼上去一步,“就在這,打電話也可以說。”
話音剛落,裴宿伸手要重新把江拂拉回來,江拂心一驚,管不了那麼多地後退,後背撞上一個人。
身後的人攬過江拂的腰,讓江拂更往他懷中靠了靠,脫離了裴宿的範圍。
江拂往後看,心情複雜起來。她剛剛下意識抓着他的衣袖,現在抓的更緊,“孟執。”
裴宿收回了手,對孟執說:“別打擾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