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個玩笑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市場上買的那種十來塊錢的電子鬧鐘準時響起。王旭揉着頭疼欲裂的腦袋,嘀咕道:“這房東老太太人還真不錯,居然給我換了一個鬧鐘。”
“這頭怎麼這麼疼啊?卧槽,昨天那超市買的酒一定是假酒。”
隨着王旭睜開眼,王旭目瞪口呆,從床上震驚的一跳而起。
“卧槽這是什麼情況?這是哪裏?這是288元一間的連鎖酒店標準間?怎麼跟難民窟似的?”
雙目四下看了看,一個十平米見方的房間裏,除了自己身下的床,靠牆的位置是一個簡易的衣櫃,窗檯邊是一張寫字枱,寫字枱上擺放着一個手提的錄音機,一個軟殼筆記本上面放着一支鋼筆,寫字枱前面是一把椅子,椅子上還搭着兩件衣服,一件鐵紅色的T恤,一條洗的泛白的牛仔褲。
王旭感覺這個房間好像有點熟悉,卻是想不起來究竟是哪裏。
抬起左手準備看看手錶上的日期,抬手的一瞬間更加驚恐了,手臂上那塊雖然不貴但是很有紀念意義的手錶卻不見了,胳膊比之前纖細白皙了很多,低下頭看看自己的身體,原本有點微胖的身體,現在怎麼變的這麼苗條?不,應該是瘦弱,甚至能看得到肋骨。
等等,是什麼遮住了視線?
伸手摸去,原本板寸頭上,頭髮怎麼這麼長?
“一定還是在做夢,一定是,我繼續睡一會。”王旭嘀咕着,重新倒在床上,閉上眼睛,卻是怎麼也睡不着。
腦子裏一堆的問題找不到答案。
就在王旭躺在床上絞盡腦汁的想這一切都是因為什麼的時候,門外響起一個很年輕的聲音在叫喚他。
“王旭,王旭,你在不在家?上班快遲到了!”
聽到這個聲音,王旭感覺到很熟悉,話語帶着濃濃的王旭老家的鄉音,卻是怎麼也想不出是誰了。
“我在呢,你進來吧!”王旭應了一聲,也許看到這個人,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呢!
走進來一個瘦弱的小夥子,年紀也就二十歲不到,齊耳的長發,梳着三七開,身高一米七左右,穿着喇叭牛仔褲,上面一件黑色的長袖衫。
以王旭的眼光來看,來人的穿着打扮要多老土就有多老土,殺馬特不像殺馬特,非主流又不像非主流。
但是重點不在這裏,重點是這個人他真的認識,同鄉的一個朋友,從當兵之後就一直沒見過了,已經十二年了。
既然他出現在這裏,那麼現在就是他當兵之前了。
想到這裏,王旭不禁心中咯噔一下,“卧槽,這是在溫市?不會真像小說情節裏面那麼狗血,我真的重生了吧?”
“不對呀!昨天我不是跟班長、吳國平還有猴子喝酒的嗎?人家小說裏面重生的要麼出車禍死了,要麼自殺死了的,我這又是什麼情況?一定是做夢,肯定是做夢,再睡一會,再睡一會。”王旭想着心事,把一旁的老鄉晾在一旁,倒頭繼續睡。
小老鄉看到王旭不僅沒有理他,反而倒頭繼續睡,着急的掀起王旭身上的被子罵道:“靠,都幾點了?趕緊的,一會遲到要扣工資了。”
王旭被子被掀掉,感到一陣涼風襲來,“卧槽,還真有感覺?”
一回頭看到枕頭旁那個西門子牌子的藍屏手機。
王旭一把抓起手機,看上面的時間,2004年9月30號,07:47。
這個手機王旭可是記憶猶新的,王旭用的第一部手機,兩個月省吃儉用才湊夠錢買的這部手機。
王旭伸手在自己大腿上使勁掐了一下,疼的他叫出聲來。
“卧槽,這是真的?不是做夢?老天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嘿,王旭,你腦子壞了?什麼老天開玩笑。”老鄉甩了一下頭自以為很瀟洒的說道。
“趙奎,你今年多大了?”
“我說你2B啊,你昨晚酒喝多了吧?你昨天才過生日,你還說你終於可以拿着身份證去網吧了,我比你小兩個月,你居然問我多大了?”趙奎說道。
“哦哦哦,昨天真的喝多了,現在頭還疼呢!”王旭敷衍了一句,回想着十二年前的事,一想還真是,十八歲生日,幾個同鄉還有幾個同事一起鬧騰的自己喝了不少酒,但是具體其中的細節卻也是想不起來了。
“真的重生了?還是做夢?真的這麼離奇?那要是重生了,那個空間的自己呢?昨晚喝酒喝死了?要是喝酒喝死了,那豈不是連累了他們三個人了?法律可是明文規定的,要是因為勸酒導致某個人出了事,勸酒的人,包括一起吃飯的人都要負法律責任的,還有我要是死了那我爸媽怎麼辦?”王旭兩手抓着自己的頭髮想道。
站在一旁的趙奎看着王旭痛苦的抓頭髮,還以為是宿醉頭疼難忍呢,趙奎說道:“要不你今天在家休息休息,我去給你請個假?”
聽到趙奎的話,王旭把一切莫名其妙的問題拋擲一旁,說道:“你等我五分鐘,我馬上就好。”
王旭說完話,利索的穿上衣服,跑到衛生間洗漱去了。
這間出租房是溫市鄉下的一間民房,用三合板隔了三個房間,隔壁兩個房間住着一對夫妻和一個小姑娘,估計都去上班去了。
王旭三下五除二洗漱完就拉着趙奎要走。
“哎,你頭髮不梳一下,就這麼出去見人了?”趙奎提醒道。
王旭從當兵開始就一直是板寸頭,哪裏用的着梳的,十多年早就習慣了,被趙奎這麼一提醒,照了一下鏡子,王旭腹誹道:“卧槽,這衣服怎麼這麼土啊?這頭髮就跟亂雞窩一樣。”
王旭拿起梳子梳了幾下,再一看鏡子,王旭不無得意的說道:“看我這年輕的時候還是蠻帥的嘛!”
趙奎在一旁聽到王旭說的話,乾嘔了一聲打擊道:“你是我見過的最不要臉的人。”
王旭到現在內心的驚濤駭浪根本就沒有平息下去,只是想着跟趙奎一起去打工的廠房去看看,驗證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騎着那輛二手的破自行車,趙奎一跳就跨坐在後座上。
王旭沿着記憶中的路,沿着小河,過了一個小橋,上了大馬路,過了兩個路口,到了印象中那個名字叫做“登峰電器”的廠子。
“怎麼今天你這騎車的技術比以前好了很多了。停好車,我幫你打卡。”趙奎說道。
“不用,我自己來打卡。”王旭一邊將車推到車棚,一邊說道。
這個細節當然不能錯過,他想看看這個跟自己記憶中是不是都一樣的。
在打卡機旁邊的盒子裏找到屬於自己的那張簽到卡,插進打卡機,咔噠一聲,9月30日那一欄印上了時間,7:59分,差一分鐘就遲到了。
在翻找自己的卡的時候,看到其他卡上面的人名,一幕幕回憶在自己的腦海中浮現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王旭還是雲裏霧裏的不敢相信,難以想像自己真的重生了。
王旭魂不守舍亦步亦趨的朝着記憶中的車間走去。記憶中他工作的車間是在三樓,這個廠子是做節能燈的,而他的工作就是用焊錫絲將電路板和燈管還有燈頭焊接連在一起。焊接一個燈管工薪是一毛錢,記憶中王旭每天能焊接三四百個,如果是大燈管要多一點能焊接四百,小燈管要麻煩一點,只能焊接三百左右,所以王旭在這個廠子裏打工,每個月也就一千塊左右的工資。
一千塊看起來不多,但是在2004年,對於王旭這麼年輕的打工者來說,也不算低了。
王旭一直走到車間自己記憶中的工台,途中也遇到好多同事跟他打招呼,王旭心裏雖然也激動,但是也只是點點頭,不知道該怎麼回復。
也由此可見,王旭在那個時候跟同事之間的關係處的還是挺不錯的。
同鄉趙奎在一樓的線路板車間,跟王旭不在一個工組,所以兩個人早早就分開了。
王旭走到記憶中自己的工台的時候,其他同事早已經到了,有幾個手快的已經開始工作了。
看到王旭過來,王旭右手邊工台的一個同事對着王旭問道:“昨晚你酒喝多了吧?來的這麼遲?把電烙鐵插上,我們去領線路板。”
這個同事名叫盛斌,是王旭離開溫市參軍之後一直保持聯繫的僅有的幾個人之一,王旭知道,自己當兵之後盛斌父親花錢將他弄了簽證,去了意大利打工去了,截止2016年的時候,這小子已經在意大利混出了一點名堂了,開了服裝店,連鎖店有十多家呢!
看到盛斌,王旭感到非常的親切,點了點頭,坐在凳子上,打開工作枱的燈,將電烙鐵插上電源放在支架上。站起身拽着盛斌去開條拿線路板。
走在路上,盛斌就開始喋喋不休起來,“昨晚良子跟那個小四川也喝多了,那個江西佬最壞了,老是勸他們酒,自己就喝那麼一點點,昨晚就他喝的最少。”
“昨晚要不是我給你擋了好幾杯,估計你今天都上不了班!”
隨着盛斌的敘述,王旭將記憶碎片拼接起來,也模糊的記起了2004年自己生日那天晚上的事情了。
王旭心中感慨萬千。
王旭也不知道自己能說啥,敷衍的應付着。
很快兩個人就領了線路板回到工作枱,發現自己工作枱上放着一份便當。
看着這份便當,很多塵封的往事一幕幕出現在自己的腦海里。
旁邊幾個同事起鬨的“噢......”了起來。
王旭朝着右手邊看了過去,那個熟悉的背影正在往她的工作枱走去。
記憶中,王旭經常不吃早飯的,那個女孩子每天早上都會給王旭帶一份早飯,那個女孩子的意思,王旭又怎麼能不知道?既然重新再來一次,王旭會怎麼對待這個女孩呢?
王旭的目光一直盯着女孩子的背影,穿着一條緊身的牛仔褲,身材很勻稱,天藍色的工作服上衣,一條馬尾辮束在腦後,隨着她的步伐,馬尾辮也是一跳一跳的。直到女孩子坐了下來,側面看過去,那個女孩的面容除了一點青澀之外,很是恬靜。
女孩子目光不敢看向這邊,紅着臉,兩手木訥的幹着活。女孩長的倒是挺漂亮的,五官精緻,身材苗條,除了有點青澀之外,也算的上是一個美人坯子,但是眉間卻有幾顆雀斑影響了整體的容貌,或許這就是當年王旭不喜歡他的原因。
對於這種關心,當年的王旭沒明白這份純真,但是現在的王旭感觸頗深。
王旭將手中裝滿線路板的托盤放在桌子上,朝着女孩走了過去。
王旭的舉動瞬間引起了車間裏其他工友的起鬨。
女孩原本紅紅的臉頰更加紅了,羞澀的深深的將頭低了下去。
王旭走到女孩的身邊,帶有一絲激動、感動的輕聲說道:“李夢,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