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破防
冬家讓轟炸機先行進攻,將第一基地變成一片火海,等基地城防破了,喪屍湧入,就用不着步兵了。
春寒夜就是抓住轟炸機撤去而屍群還未大舉襲擊的間隙,將能調動的部隊和倖存居民裝車,爭分奪秒的撤往崛越區。
聽到霍真冬可能是殺害傭兵團真兇的時候,森紗就處在一種極不真實的狀態,被春寒夜拽上車后,她一路上也是暈乎乎的,好像不理解為什麼會身在這裏。
外面雖然艱險,但春寒夜的安全還是有保障的,兩人坐在野戰車裏,春寒夜快速處理着前線的調動名單,而森紗縮在後座抱着膝蓋,越想越冷,越想越怕。
他怎麼能。
親眼看到冬家這無異於屠城的舉動,森紗好像終於明白,春寒夜為什麼一直把霍真冬當成威脅。
他們心狠手辣,當然惺惺相惜。
只是春寒夜也沒有想到,霍真冬會在兩家家主都還在世的時候就露出獠牙。
處理了緊急軍情后,春寒夜回頭將森紗撈到身邊。
撤軍路上,他沒那麼多旖旎心思,但和她的擁抱可以給他安慰和鼓勵,讓他感覺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
不記得了。
真要追溯,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森紗那時還很小,尚在襁褓,雲月夏和森風帶她到春家做客。
當時的一妻多妾制還未得到承認,所以他在春家只是個上不了檯面也不起眼的私生子。
他躲在樓梯上,看那對父母懷抱中花瓣一樣嬌小的漂亮女嬰。
上天真是不公平,他想。
有的人生來就擁有一切,比如春山空,春藍游,甚至這個乳臭未乾的死丫頭。
有的人卻只是為了襯托他人而來,比如他自己。
女嬰被逗醒了,撩起眼皮往上看,看見他,對他咧嘴一笑,還吹出一個鼻涕泡。
他突然發現了捷徑。
他要娶她。
如果可以和她結婚,那麼,她所擁有的一切都將變成他的,他再也不比任何人差什麼了!
只是,這個願望還未成型,夏家就遭到了滅頂之災,連那女嬰也下落不明。
和森紗結婚,只是他年少的一個一閃而逝的念頭,但就是這個念頭一直在發芽生長,最後終於佔據了他的全部身心。
她失去一切了,沒有關係,他會拿回來,與她共享。
被他抱着,森紗神色麻木,車外是呼呼的風聲和緊隨其後的車輪聲,她閉上眼睛,想起和姚樞見的最後一面。
“我在這裏等你。”
說的好聽,還是沒等。
他怎麼忍心。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了,春寒夜下車扶她,森紗搭在他手上邁出一步,突然雙腿一軟,整個人都往前撲。
春寒夜一把摟住她,驚訝道:“森紗?”
森紗撞在他懷裏,調動雙腿,然後聲音平靜的說道:“我的腿動不了了。”
春寒夜聽出了平靜之下的情緒,立馬將她抱起來,若無其事的說道:“我抱着你走。”
兩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了新的指揮部。
崛越區距離第一基地總部頗有些距離,這是一片廢棄的空軍基地,地圖上都找不到,春寒夜早就預料到類似的情況,所以準備了好幾個類似崛越區的後方。
等安置下來后,軍醫給森紗做了檢查。
“脊髓惡性腫瘤?”春寒夜一開始以為森紗只是勞累過度,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怎麼可能!她是初代疫苗的受種者,根本不可能患上這種病!”
軍醫解釋:“原本是不可能,但她這病是遺傳。”
“誰遺傳的?”
“推測是母親。”
春寒夜深吸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
雲月夏有遺傳病?
他以前怎麼不知道?
是了,是了,雲月夏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有病,也多半知道女兒有病,所以才會讓森紗在那麼小的時候接種屍花病毒疫苗。
這種疫苗除了對口免疫屍花病毒,還有個作用就是抑制癌細胞的生成與擴散,被當成抗癌特效藥,所以一支才會被炒到天價。
可是,森紗明明注射過疫苗,為什麼還會有惡性腫瘤?!
春寒夜百思不得其解。
短短半個小時,森紗已經憔悴不堪,她躺在病床上,打着吊針,有氣無力的看着春寒夜走過來坐下。
春寒夜一笑,說道:“沒關係,醫生說只是操勞過度,好好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森紗說:“是嗎。”
聽不出信還是不信。
春寒夜安慰:“你也不要太擔心了,是我沒有考慮周全,不等你適應就帶着你跑東跑西,這幾天會安頓下來的,你就放心休息吧。”
森紗看了看吊瓶——復方苦參注射液——沒有聽過,她又在被子裏嘗試動了動腳,還是動不了。
但她什麼都沒說,乖乖的點點頭,連春寒夜都對她如此順從表示驚訝。
“那,你休息,我先走了?”
“嗯。”
一離開病房,春寒夜就叫人嚴密看守,決不能讓森紗離開醫院。
森紗從床上坐起來,拔了針,用兩手架着身體,嘗試着把腳放在地上。
一點感覺都沒有,她的腳明明白白的踩在地上,可是腰部以下完全沒有自覺,她想抱着腿走幾步,卻被拖鞋絆倒,整個人都摔在地上。
外頭的看守聽到動靜衝進來,趕緊七手八腳的把她扶到床上。
森紗拽住一人,聲音有點顫抖的問道:“我怎麼了?我的腿怎麼沒有知覺?”
春寒夜臨走前並未囑咐要瞞着森紗,所以那人就說道:“您被檢查出了脊髓腫瘤,現在走不了路,大概是發病的緣故……”
森紗懵了。
那人在她一鬆手就出去了,森紗坐在床上,看着兩條腿——
她靠它走過那麼多地方,躲過那麼多危機,現在,她居然用不了它了?
她在腿上擰了幾下,沒有感覺,又捶了幾下,每一拳都下了狠手,皮膚都紅了,可被捶打的腿骨就像死物。
真的感覺不到了。
第一架轟炸機開進第一基地的一天後,整座基地已經成為一片廢墟。
在被轟炸最嚴重的春公館廢墟上,高歌猛進的霍真冬踏着碎石瓦礫行走,突然踩到一副被燒得所剩無幾的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