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伴遊
一夜夢醒，沐茴怔怔地躺在床上，看着頭頂的天花板發獃。
她昨天是不是和沈煉喝酒來着，怎麼好似做了一場夢？
嘉芙蓮從衛生間裏探出頭來，一臉意味深長地看着她，“Rose，昨晚可是那個東方帥哥送你回來的，可把我嚇一跳！”
前頭還說不認識，回頭人家就找上了門，而且聞着沐茴那一身的酒氣，酒肯定是沒少喝。
不過東方男人是不是特別紳士，就這樣都沒將沐茴給怎麼樣？
若是換作他們意大利的男女，這樣的夜晚特別適合來一場愛的邂逅！
“……真的是他送我回來的？”沐茴腦中思緒還有些滯緩，記憶中好像有那麼一回事，但又像是在做夢似的。
關鍵是她有沒有對沈煉說過什麼？會不會說漏嘴了？
沐茴有些糾結懊惱，她本來酒量就不好，上輩子幾次喝酒的機會都是淺嘗輒止，她沒有把自己灌醉的機會，更不喜歡借酒消愁。
原因沒什麼，酒這玩意不好喝啊。
但是昨天那個波爾多葡萄酒卻是意外地對她的味口，先是苦澀，回味卻甘甜，這一喝下去就喝多了，頭暈腦脹地來了後勁，整個人都像飄浮在雲端。
“昨天你對那位沈先生可親密了，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若不是我使力氣把你扯下來，沈先生還走不了呢。”嘉芙蓮邊說邊笑，東方的女性含蓄男人紳士溫柔，她算是見識過了。
不過酒醉后的沐茴另當別論。
“我有那麼丟臉嗎？”沐茴捂着通紅的臉蛋，不敢去細想，她若真是這樣今天怎麼還有臉見沈煉？
昨天她似乎聽他提過會在威尼斯呆上幾天，到時候還要邀請她同游作伴，她當時是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眼下卻是後悔不迭。
原本不再想要和沈煉相處的，怎麼喝了酒就完全誤事了？
“還不止呢！”嘉芙蓮哈哈大笑，她怎麼越來越覺得華國人可愛呢。
不過那位沈先生顯然更中意的是沐茴，她們這些外國女孩沒機會了。
果然，在早餐過後沐茴和幾個同學背着畫板要出門寫生的時候又在酒店門口碰到了沈煉，嘉芙蓮她們幾個對着沐茴曖昧地擠了擠眼，笑着先跑了。
教授佈置的寫生作業他們只要按時完成了就好，倒是不拘什麼形式，這一點沐茴是不擔心的，可是與沈煉相處，她清醒過來后還有些擔憂。
沈煉那麼聰慧敏銳，她就怕說多錯多，讓他察覺出了異樣。
“咱們先到處走走？”沈煉笑着做出了邀請，見沐茴猶豫不決的模樣，他難得厚着臉皮說道：“昨天還答應當我的導遊呢，今天就後悔了？可憐我意大利語不太好，到時候會不會被人痛宰一通……”
“我陪着你就是。”沐茴哭笑不得，她怎麼不知道沈煉還有這纏人的功夫，和他的商業精英形象完全不符，不過卻更具有煙火氣，更加地平易近人，而不像一個高不可攀的神祗。
倆人走在路上，沐茴悄悄地看了一眼沈煉，快要而立之年的他成熟穩重，優雅迷人。
想到多年前還是少年模樣的他，真是變了許多呢。
沐茴緊了緊背上的畫板，緩緩地呼出一口長氣。
若不是沈煉去世，她在整理他的遺物時意外地翻到了他年輕時的筆記本，恐怕也不會知道那個在湖裏救起她的人是他。
那個時候她有什麼感覺……
心痛、後悔？
是的，這些都不足以來描述她當時讀到那本日記后的震撼，她整個人都是懵的，耳邊響起一陣陣轟鳴，她不知道那是時光長河裏奔馳的列車，還是她已經逝去的少女時代關於愛情的幻想。
可那個時候救了她的長腿叔叔已經永遠去了。
沐茴的心痛到無以復加，也是那個時候她才慢慢地抑鬱成疾吧，因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沐茴原本以為重活了一世，是為了讓她遠離沈家的男子，不再對沈岩糾纏不清，不再禍害沈煉的一生。
可她都已經遠遠地跑到了意大利，為什麼還能在這裏遇到沈煉？
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讓她來彌補沈煉，圓滿他們倆的人生？
沐茴一邊想着事情一邊低頭往前走着，卻不想沈煉突然停住了步伐，她一下便撞在了他的身後，“哎呦！”
沐茴痛得捂住了鼻頭，沈煉聞聲而轉，看着她的窘樣不禁笑出了聲，“在想什麼，走路那麼不專心？”
在想你啊！
沐茴揉着鼻頭很想回他一句，可沈煉那樣溫柔地對她笑着，又伸手拂去她肩頭的落葉，陽光溫暖地灑在他們身上，彷彿給他們倆踱了一層金光。
沐茴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今天該畫什麼了。”
說畫就畫，沐茴拉着沈煉找了一個街頭的露天咖啡館，給他點了他最愛的藍山咖啡，這種咖啡酸味、甜味、苦味都十分調和，又有極佳風味及香氣，沐茴已經聞過就記住了這種味道，是沈煉最愛的咖啡。
或許她對他也並不是不在意的，也會潛意識地記住他的喜好。
沐茴已經坐在椅子上提筆作畫，喝着咖啡的沈煉卻沉默了下來。
這個女孩總能恰到好處地知道他的喜好，從昨天的波爾多紅酒到今天的藍山咖啡，這真的只是一種巧合嗎？
沐茴畫畫停停，間或看了沈煉一眼，她是將他當作了模特，畫著她想像中的場景。
這幾天如果要陪着沈煉她也不能閑着，畢竟回到學院還要向教授交作業的，昨天的畫她完成了一半，但另一半她可以加上在船上悠閑品酒的東方男人。
沐茴越畫越覺得自己這一次寫生的主題不錯，威尼斯的美景加上神秘的東方男人，或許真會有不一樣的效果。
倆人幾乎在咖啡館裏坐了一天，沐茴廢寢忘食一點都不覺得餓，還是沈煉給她點了一份比薩餅和意大利麵，她也只是湊和着吃了一點點，整個人都沉浸在了作畫的熱情中。
沈煉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他能夠感受得到沐茴對藝術的熱情，她是真的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而忘記了周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