腺體有損的和親太子(十五)
裴玉質一時間不知還有何可言,遂着內侍傳膳。
不多時,內侍便將晚膳呈了上來。
裴玉質執起竹箸,正欲用晚膳,卻被素和熙阻止了。
素和熙謹慎地以銀針將膳食一一試過,確定這膳食並未被下毒,才柔聲道:“玉質,用罷。”
“多謝。”裴玉質下意識地向素和熙道謝,卻聞得素和熙玩笑道:“你莫非要一人獨享這膳食不成,不然為何要道謝?”
“對不住。”他又下意識地向素和熙道歉了。
他聽見自己所言,咬了咬唇瓣,末了,吐出一句話來:“孤並未想過獨享這膳食。”
“用膳吧。”素和熙不再理會裴玉質,兀自埋首用膳。
由於適才目睹了裴環容那般模樣,加之這副身體本就不喜膳食,故而裴玉質稍稍用了些,便放下了竹箸。
素和熙聽得動靜,抬眼望向裴玉質:“玉質,你未免用得太少了些。”
裴玉質據實道:“孤已飽了。”
素和熙嘆了口氣,並未再勸。
用罷晚膳后,倆人相顧無言。
裴玉質思考着案情,而素和熙則取了一冊《春秋》消磨辰光。
待得亥時,裴玉質自去沐浴了,沐浴過後,他上了軟榻,又對素和熙道:“今日,子熙去床榻上歇息吧。”
素和熙並未反對,沐浴罷,便躺於床榻之上。
夜半時分,裴玉質再度囈語了,一聲又一聲地喚着“師兄”。
這回裴玉質並未哭泣,是以,被驚醒的素和熙置若罔聞地盯着床頂。
次日,素和熙未曾向裴玉質提及此事。
第三日,裴環容懸樑自盡了。
裴玉質出了兵部,回到宮中后,才聽到這一消息。
於是,他緊趕慢趕地去了裴環容處,裴環容的屍身被放於床榻上,而嚴皇后正坐於床榻前發怔。
裴環容瞧來較裴瓊文好一些,並未全身潰爛,裴環容倘若不懸樑自盡,許不日便會與裴瓊文一般了吧?
裴瓊文上月十四進宮,上月十九被慶平帝賜死,假設裴瓊文進宮前安然無恙,是進宮后中的毒,短短五日,裴瓊文已渾身潰爛了。
如若裴環容當真是從裴瓊文那兒傳染了劇/毒,那麼,裴環容最遲須得在上月十九,即裴瓊文過世那日被傳染,而今日已是五月初四,已過去十四日了,為何裴環容體內的劇/毒發作得這樣慢?
或許裴瓊文死後,裴環容曾接觸過裴瓊文的屍身?
據聞裴瓊文是上月二十三下葬的,即便上月二十三裴環容曾接觸過裴瓊文的屍體,那也已經過去十日了。
亦或許裴環容並非直接中毒,而是間接從裴瓊文那兒傳染了劇/毒,所以毒性不強?
當然,可能裴環容並不是從裴瓊文那兒傳染了劇/毒,而是被真兇下了與裴瓊文一樣的劇/毒。
倘使如此,真兇為何要害裴環容?
為了皇位?裴環容僅是一中澤,且年歲太小。
為報私仇?裴瓊文與裴環容得罪了同一人?
裴玉質收起思緒,低聲問一旁的內侍:“是誰人發現了六殿下的屍身?”
“大殿下稍待。”這內侍喚了一年輕的內侍來。
年輕的內侍驚魂未定,朝着裴玉質作揖道:“是奴才……奴才發現了六殿下的屍身。”
裴玉質下令道:“你且講講當時的狀況。”
內侍深吸了一口氣,方才回憶道:“六殿下自發現自己中毒后,便將自己鎖於卧房,不準任何人進入,奴才每日皆會將膳食放於卧房門口,今日早膳時候,六殿下還好端端的,但六殿下卻遲遲不將午膳端進去。直到奴才去送晚膳,六殿下都未動過午膳。奴才生怕六殿下出事,邊叩門邊喊‘六殿下’,六殿下一直未答應,奴才不得不撞開了門,竟然……竟然瞧見六殿下懸樑自盡了,奴才趕緊將六殿下抱了下來,六殿下的身體尚有溫度,六殿下卻已氣絕了。”
裴玉質擺了擺手,令內侍退下。
而後,他行至嚴皇後身側,問道:“母后,二皇弟與六皇弟是否曾與人結仇?”
嚴皇后並未回答他。
良久,嚴皇後方才抬起首來,輕聲細語地道:“玉質,你有何事要問本宮?”
嚴皇后若再受打擊,只怕會精神失常。
裴玉質心生憐憫,面上不顯,復又問道:“二皇弟與六皇弟是否曾與人結仇?”
嚴皇后搖首道:“本宮不曾聽聞他們曾與人結仇?”
裴玉質接着問道:“母后是否曾與人結仇?”
“本宮是否曾與人結仇?”嚴皇后猛地站起身來,瞪着裴玉質道,“你認為有可能是本宮害死了瓊文與環容?”
裴玉質趕忙道:“母后息怒。”
嚴皇后冷笑道:“宮中女子眾多,本宮貴為皇后,凌駕於眾女之上,便是眾女的仇敵。要是被本宮查出真兇,本宮定要將其千刀萬剮,不對,千刀萬剮都不能熄滅本宮的怒火,千刀萬剮再烹飪了喂狗吧。”
言罷,她又坐下了身來,直直地盯着裴環容的屍身。
而裴玉質則回了白玉宮去。
素和熙正在白玉宮前練劍,因他觸碰不到利器,遂折了一段柳枝,以柳枝為劍。
他內功深厚,小小的柳枝在他掌中,全然不遜色於利劍。
見得裴玉質,他當即收起了內息,以免誤傷裴玉質。
裴玉質到了素和熙面前,問道:“子熙,你認為真兇是否為了報復嚴皇后,才害死了二皇弟與六皇弟?”
素和熙反問道:“裴環容已身故了?”
裴玉質頷首道:“懸樑自盡。應當是想死得體面些吧。”
素和熙這才答道:“若是如你所料,嚴皇后餘下的那一女便危險了。”
裴玉質牽着素和熙的手踏入了白玉宮:“四皇妹不在京中,遠在千里之外,真兇應當害不了她。”
“你的四皇妹便是‘裴瑾嘉’吧?”素和熙曾與裴瑾嘉於戰場上交過手,裴瑾嘉的功夫遠不及他,但格外難纏,並不容易對付,他惟一戰敗的那一仗便是裴瑾嘉的“傑作”。
“四皇妹確實喚作‘裴瑾嘉’。”裴玉質清楚若非裴瑾嘉不折手段,罔顧人命,素和熙或許不會戰敗,更不會被傷了腺體。
素和熙聞言,利落地將手從裴玉質掌中抽了出來,面無表情地道:“孤差點忘了裴瑾嘉乃是你的四皇妹。”
裴玉質頓覺委屈,但又覺得素和熙遷怒於他理所當然。
素和熙見不得裴玉質委屈的模樣,遂背過了身去。
裴玉質戰戰兢兢地伸手環住了素和熙的腰身:“子熙,你莫要討厭孤。”
素和熙忍不住回過身去,揉了揉裴玉質的髮絲:“抱歉,孤不該遷怒於你。”
“無妨。”裴玉質以自己的額頭磨蹭着素和熙的掌心,並將素和熙抱緊了些。
四日後,裴玉質口中不在京中,遠在千里之外的裴瑾嘉回到了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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