腺體有損的和親太子(十六)
裴瑾嘉此來是應慶平帝傳召,前來述職的。
因所有子女中,從軍者惟有裴瑾嘉一人,且裴瑾嘉立下了赫赫戰功,慶平帝自然對其甚是器重,遂提前率領眾臣出城相迎。
裴玉質亦在列,慶平帝還特意命素和熙必須一同前往。
素和熙身着水紅色的女裝,在身着朝服的朝臣當中格外顯眼。
眾臣皆對素和熙側目而視,素和熙面上一副矜貴模樣,心下卻恨不得將所有人殺個乾淨,除了裴玉質。
裴玉質暗暗地握住了素和熙的手,聲若蚊吶地道:“子熙,孤在。”
素和熙反握住裴玉質的手,譏諷道:“你在又如何?”
“對不住。”裴玉質萬分自責,他在或不在,都不能改變素和熙的現狀,慶平帝之所以命素和熙必須一同前往,顯然是為了羞辱素和熙,對此他無能為力。
且若非他生了一副教人覬覦的皮囊,素和熙便不會淪落至此。
“罷了。”儘管明白自己的處境並非裴玉質所造成的,素和熙目前尚且無法平心靜氣地與裴玉質言語。
仇恨、憤怒齊齊地沖刷着他的四肢百骸,使得他難受至極,他連自己的指尖已然嵌入了裴玉質的掌心都未覺察到。
裴玉質由着素和熙發泄情緒,不言不語。
須臾,素和熙猛然感受到了指尖的濕潤,低首一瞧,指縫中竟藏着血液。
他登時心如刀絞,當即抽回手,向著裴玉質道:“玉質,疼么?”
裴玉質生怕被旁人窺見,趕緊將這右手攏入了衣袂之中,暗中用錦帕捂着,方才搖首道:“不疼。”
他並未撒謊,於他而言,這些微的疼痛委實算不得疼痛。
素和熙滿腹歉疚,下意識地攥緊了自己的雙手。
他曾承諾過要好好對待裴玉質,然而,他卻未能做到。
裴玉質見狀,附耳道:“子熙,你莫要自殘,孤當真不覺得疼。”
自殘?被裴玉質一提醒,素和熙方才意識到自己攥緊了雙手,指甲即將刺破掌心。
這便是他對於自己傷害了裴玉質的懲罰吧?
“孤……”他向裴玉質申明道,“孤並未想過自殘。”
“子熙並未想過自殘,便不要自殘。”裴玉質將一張錦帕塞入了素和熙掌中。
素和熙會意,將自己指上的血液擦拭乾凈了。
少時,有一將士來報:“裴將軍已至一裡外的長亭。”
裴玉質聞言,不由自主地望了素和熙一眼。
由於一身女裝的緣故,素和熙瞧來很是怪異,但素和熙的神情卻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國太子。
素和熙是在逞強吧?
師兄……
他於心中喚了一聲。
素和熙從裴玉質的這一眼中,瞧出了憐憫,一時間,怒不可遏。
他壓根不需要裴玉質的憐憫,他最恨旁人憐憫他。
但現下並非發作的好時候,他只得強行將憤怒壓下了。
他的太陽穴一鼓一鼓着,心臟幾乎要爆裂了。
裴玉質並未再瞧素和熙,而是細細地觀察着他的皇弟與皇妹們。
裴瓊文與裴環容一案的真兇尚未露出馬腳,不知是否便在他們中間?
裴瓊文與裴環容死後,嚴皇后的后位不如先前穩固,不知他們的母妃是否有資格將嚴皇后踩於足下,乃至登上皇后之位?
不過嚴皇後有嚴家做後盾,除非嚴家敗落,否則,嚴皇后應當不會被廢。
他思忖間,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抬首遙望,裴瑾嘉的輪廓漸漸從被馬蹄揚起的黃沙中顯露了出來。
裴瑾嘉愈來愈近,他身側素和熙的身體愈來愈緊繃。
他輕輕地拍了拍素和熙的手背,並未出言。
素和熙不懂為何裴玉質要以德報怨,若問裴玉質,裴玉質定然會以夫夫之名搪塞他。
三丈開外,裴瑾嘉下得馬車,將韁繩交付於近衛,繼而行至慶平帝面前,單膝跪地,垂下首來,恭聲道:“兒臣拜見父皇。”
“瑾嘉,平身吧。”慶平帝親自將裴瑾嘉扶了起來,神情介於皇帝與父親之間。
裴瑾嘉被慶平帝扶起身來后,一下子便從眾臣中瞧見了素和熙。
她曾數度敗於素和熙之手,她從小自尊心極強,自是不甘心。
有一回,她想出了一個陰損的招數——着人將素和熙的皇兄以及侄兒的屍身從墳冢中挖了出來,威脅素和熙退兵十里。
她未料到,素和熙並未與她討價還價,當真退了十里。
但她並未踐諾將兩副屍身還予素和熙。
而後,她利用地勢,破壞了河水的堤防,致使數萬百姓流離失所,甚至是命喪黃泉。
由於她與素和熙是在兩國邊界交戰,其中約莫六成的百姓乃是吟月百姓。
她一心想擊敗素和熙,顧不上百姓的生死。
時至今日,她都不清楚究竟有多少百姓喪命於她所引發的洪災之中。
後來,她與薛將軍聯手,如願擊敗了素和熙。
薛將軍更是一劍沒入了素和熙的心口,她正欲再補上一劍,徹底要了素和熙的性命,素和熙的副手以命相替,擋住了那一劍,給予了素和熙的近衛將其救走的機會。
當她聽聞素和熙失血過多,傷重難愈的消息時,她正在練劍。
她希望素和熙能活下來,如此她才能有機會再與素和熙交手,教素和熙心服口服;她亦希望素和熙能就此喪命,如此雲麓便空門大開,吞併雲麓猶如探囊取物。
素和熙最終死裏逃生。
可惜,若非糧草補給跟不上了,她定已趁素和熙養傷之際,讓雲麓改了國姓。
當她從慶平帝派來和談的欽差大臣口中得知慶平帝欲要逼迫素和熙和親時,她吃了一驚。
豈料,雲麓國君居然答應了下來。
上一回,她見到素和熙之時,素和熙身披鎧甲,手持利劍,而這一回,眼前的素和熙身着水紅色的女裝,如同戲曲當中的丑角。
這便是虎落平陽吧?
她又覺惋惜,又覺痛快。
慶平帝覺察到裴瑾嘉的視線后,揚聲道:“熙兒,你且上前來。”
素和熙順從地從諸臣間走上了前來,裴玉質緊隨其後。
素和熙滿耳儘是朝臣的竊竊私語,忍了又忍,朝着慶平帝道:“父皇有何吩咐?”
慶平帝指着素和熙,和顏悅色地介紹道:“瑾嘉,還不快些見過皇嫂?”
裴瑾嘉趕忙道:“瑾嘉見過皇嫂,瑾嘉未能參加皇兄與皇嫂的大婚甚覺可惜,而今雖然遲了些,但瑾嘉由衷地祝福皇兄與皇嫂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素和熙溫言道:“皇嫂亦祝瑾嘉能早日覓得心上人。”
即便對於“皇嫂”這一自稱深惡痛絕,他亦只得自稱為“皇嫂”。
裴玉質心中不是滋味,可他無法保護素和熙,只能任由素和熙被欺凌。
“多謝皇嫂。”裴瑾嘉故作羨慕地道,“望皇妹能與將來的心上人琴瑟和鳴,與皇兄、皇嫂一般。”
裴玉質含笑道:“瑾嘉定能如願以償。”
其後,一行人啟程回宮。
裴玉質與素和熙同坐於一駕馬車上,裴玉質低聲道:“子熙,對不住。”
素和熙默然不語,捉了裴玉質的右手,細細端詳着掌心。
這掌心的傷口並不如何深,已不再淌血了,但因裴玉質膚質細膩而分外可怖。
“該當說‘對不住’的人分明是孤。”素和熙鬼使神差地垂下了首,去舔/舐裴玉質的掌心。
裴玉質頓覺掌心滾燙,彈指間,這份滾燙已蔓遍了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
“嗯……”他抿了抿唇瓣,同時用左手揪住了素和熙的衣擺。
素和熙抬起首來,柔聲道:“對不住。”
緊接着,他鬆開了裴玉質的右手。
裴玉質怔怔地凝視着自己的掌心,良久,他渾身的熱度都未褪去,更為奇怪的是他的身體情不自禁地向著素和熙依偎了過去。
素和熙不明所以,即刻推開了裴玉質。
裴玉質卻是撲入了素和熙懷中,緊緊地環住了素和熙的腰身,甚至將自己的腺體往素和熙唇邊送。
他的……他的雨露期似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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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雲仙尊救世后,避世隱居,諸人皆以為他已然道消魄散。
為了紀念他,文人墨客為他寫下了無數話本,譬如:《仙尊與魔尊的曠世奇戀》、《仙尊在下,魔尊在上》、《病弱仙尊珠胎暗結》……
折雲仙尊滿腹疑竇:為何你們都認為本尊與魔尊是一對?本尊分明親手封印了魔尊。
後來,他穿入了《病弱仙尊珠胎暗結》中,幸而他尚未珠胎暗結,只是被關於一金絲籠當中,不見天日,稍稍一動,綁於足踝的鈴鐺便會叮噹作響。
一日後,他見到了魔尊,魔尊一身玄衣,渾身上下充斥着煞氣。
緊接着,他被魔尊掐住了下頜,正欲反抗,卻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對了,他現下這副身體病骨支離。
魔尊心疼地親吻着他的眉眼:“折雲,本座會好好待你的。”
若干時日後,他終於養好了身體,利落地將魔尊踢下了床榻,捂着肚子,怒氣沖沖地道:“莫要傷着孩子。”。